貪戀 第六章

尹天照抱著渾身輕顫、傷痕累累的龍縴縴回到房里後,並沒有立刻放下她。他坐在床沿,將她置于他的大腿上。

「為什麼你就是學不乖,老是喜歡觸怒我?」他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面對他。

懊死的她!為什麼就是不肯放低姿態順從他!她可知每當鞭子一落下,他的心也就跟著一陣抽痛!

「對不起……天照,我知道錯了!」望著他眼中熊熊躍動的怒火,龍縴縴的心碎了!淚水也不爭氣的逐漸在她眼底凝聚。她萬萬沒想到那個叫鶯兒的女子,在尹天照心口中佔了那麼大的分量;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對她生了這麼大的氣,甚至還讓那個女人當眾鞭打她!

「很疼嗎?」她一定是痛胡涂了!此時她說話的神情和語調根本完全走了樣。尹天照心疼的松開她的下顎,雙手捧起她縴麗的嬌容,定定的注視著熱淚盈眶的她。

起先,他會把鞭子交給項東,無非只是想嚇嚇她,因為他早就料定了行事一向大男人作風的項東,絕對不會動手打女人。但柳思鶯會半路殺出卻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會!」她搖搖頭,眨去淚水,勉強朝他露出一抹艱澀的笑容。

「撒謊!讓我看看。」

「好!」不等他動手,她已經站起來背對著他解下腰帶,將衣服褪至腰際。

「該死的!」當他看見兩條交叉微微滲出鮮紅血珠的鞭痕,由她粉女敕的背一直延伸至臀部時,他火了!本以為柳思鶯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力道應該不至于太大,看來他似乎是估計錯誤。「我去找她算帳。」說罷,他正欲起身,卻被龍縴縴攔住。

「不要去!」她扯住他的衣袖,拚命的搖頭,「是我自己先動手打人,是我不對,不關她的事。」打都打了,他現在才來假惺惺,不覺得太晚了嗎?

「真的知道錯了?」他拿開她的衣裳,拉她坐回床上,輕聲訓誡。「要是你肯早點認錯的話,就用不著挨鞭子了!」

「縴兒知錯。」她低著頭,輕聲細語的回答。

難得見到如此溫馴的她,尹天照忍不住心中的狂喜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際,接著很快地從一旁的櫃子里取出傷藥,小心翼翼的替她涂抹上。

「那麼你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我事情辦完就過來看你。」他用食指輕點她的鼻尖,再三叮囑道︰「記住!在我沒回來之前,一步也不準離開這里,懂嗎?」

「嗯!」她順從的點點頭,側身躺下,閉上眼楮。

誰知尹天照才一踏出房門,龍縴縴立刻起身將衣服套上,毫不留戀的走出這房間。

「龍姑娘,你去哪?」門外守候的丫鬟見到她有些呆楞的問。

「回郁心園。」丟下這句話後,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哼!那姓龍的女人想跟我斗,還早的很呢!」

像逃難似奔回風月樓的柳思鶯,一面喝著徐大娘二度送來的藥汁,一面自以為是的嚷嚷,「莊主不想讓我懷孕,一定是心疼我生小孩太痛苦了,不過沒關系,今兒個整到那姓龍的賤人,真是大快我心。」

「是啊!那女人竟敢跟柳姑娘您作對,真是瞎了狗眼!」眾丫鬟你一言我一語的奉承道︰「稍早您在郁心園賞她那一巴掌雖然沒有成功,但莊主卻讓你出了十倍的怨氣,柳姑娘您可真是面子十足啊!」

罷剛在大廳,尹天照允許柳思鶯鞭打龍縴縴一事,已傳遍了整個山莊,下人們皆認為龍縴縴雖得到莊主的寵溺,但比起柳思鶯還差上一大截──因此大家的心都偏向了柳思鶯這一邊。

「知道就好。」不過莊主對姓龍的那親昵的小動作,她心里頭可是吃味的很,「改天再到郁心園去會會她!」她得意的笑道。

「是你先動手或是她?我要你現在就給我交代清楚!」尹天照的聲音,冷不防的在門口響起。剛才他一踏進風月樓的大門,遠遠的就听見她們的對話。

「莊……主……」全部的人一見來者,紛紛嚇得跪倒在地上。

「你給我說清楚。」他大步向前,一把將柳思鶯從地上拽了起來。

「當然……是她先動手的。」柳思鶯嚇得不知所措,聲音直發抖,「莊主,您嚇壞鶯兒了!」

「還不說實話?難道非要我用刑?」他的眼神轉為暴戾。

「對……對不起……」尹天照這句狠話讓她心生恐懼,不得不從實招來,「鶯兒本以為她只是個沒禮貌的小婢,才想出手教訓教訓她的……」她結結巴巴的坦承道。

「把東西收拾收拾,馬上給我滾出玄天山莊。」听完了柳思鶯陳述的事實後,尹天照甩開她,沒有第二句話就命令她走路。

「莊主,求您不要趕鶯兒走!」柳思鶯一听,立即聲淚俱下的匍匐在他腳下哀求道︰「鶯兒知道錯了,鶯兒保證以後絕不再到郁心園去招惹她。」

「你最好說話算話。」尹天照向來最痛恨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而且他現在也沒有時間同她瞎耗下去。「若是你膽敢用對付香兒的方法來對付她,我會叫你吃不完兜著走。」丟下這些話後,尹天照轉身疾步出了風月樓。

听完他的話,柳思鶯傻傻的楞住了!原來他早就知道那件事是她干的。

她還記得當他獲知香兒被人毀容後,根本一點兒也不在意,只派人送給香兒幾佰兩銀子讓她回家鄉養傷。所以基于女人的直覺,她相信他對那姓龍的認真了,否則他根本不會出言警告她。

龍縴縴,你這個賤女人!竟敢跟我搶男人!總有一天我會教你死得很難看。

龍縴縴靠著一股強大的意志力支撐,好不容易才回到郁心園。當她一踏進里頭,只見關中雲、壽伯、靈兒及巧兒都在。

「龍姑娘,你還好吧?」靈兒和巧兒一見到她,馬上朝她飛奔而來,擔心的詢問︰「咱們听關大俠說莊主讓柳姑娘打您了,是真的嗎?」

「我……」一時之間,龍縴縴熱淚盈眶,忍不住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看到了他們,她頓時感到好欣慰,回到這里,她不再是孤立無援的。「靈兒、巧兒……」傷心欲絕的她終于痛哭失聲,向前傾身抱住她們倆。

「龍姑娘……」見到一向堅強的主子哭得如此傷心,她們倆也跟著一陣鼻酸,落下眼淚。能讓這麼一個高傲的女子哭成這樣,她的內心肯定被傷得很深很深。

「那渾小子!」

「那臭小子!」

壽伯與關中雲在一旁看了,忍不住同聲謔責。

然而壽伯的咒罵,卻引來了關中雲的側目。

「喂!老頭,您是打哪來的,怎麼說話這腔調還亂熟悉的?」他疑問道。

「先別說這麼多!快將龍姑娘扶進房去。」壽伯驚覺自個兒的失言,很快的開口轉移注意力,「我這就去摘些藥草搗成泥給龍姑娘敷上。」說完,他飛也似的跑開。

敝老頭!縱使關中雲覺得壽伯怪怪的,不過眼前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把這丫頭的眼淚給哄停才是。

在證實整件事情的起因並非龍縴縴所引發的之後,尹天照便懊悔的急著想回房去安撫她,怎知一進房里,居然不見她的人影。

「龍姑娘呢?」他立即返身朝門外的下人詢問。

「她回郁心園去了。」

「什麼時候走的?」

「莊主您一離開,她馬上就走了。」

「該死的!」他舉步就往郁心園方向而去,卻在半途遇到關中雲一臉陰鶩的迎面走來。

「喂!天照,你剛剛上哪去了?怎麼會讓龍縴縴自己一個人跑回郁心園去,哭得柔腸寸斷。」他劈頭就直接進入主題,興師問罪。

「她哭了?」听了關中雲的話,尹天照顯得相當訝異。

「難道她應該笑嗎?」關中雲嗤之以鼻的反問道。

「難道她不該笑?」這女人又耍了他一回不是嗎?

「你說那是什麼話?」關中雲火大了。「你明知道那丫頭驕傲得要命,而你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個賤女人鞭打她,這教她情何以堪!」

「看來你還挺了解她的,」尹天照冷諷道︰「難道還真讓鶯兒給說對了,你們倆之間的關系不單純?」他就是看不慣關中雲每次同他吵架,都是因為她。

「尹天照,你……」

就在兩人火爆場面一觸即發之際,一名弟子匆匆前來。

「稟莊主,城里探子來報,說是西堂口遭不明份子蓄意破壞,請莊主盡快過去處理。」

「嗯!」他點點頭,只得暫時按下滿腔躁怒的情緒,緊急調派人手前往處理。

再回到玄天山莊已是幾天後的事了。這些天來,尹天照不僅逮到了那些滋事的人,甚至還追查出那幾個人原來是受四海鏢局所指使。看來,朱敬堯是打算與他杠上了!

在幾天未闔眼的情況下,他一回到山莊就直奔郁心園……

龍縴縴將自己浸泡在熱水里,唯有藉此,才能暫時舒緩背部那股灼熱的刺痛感。她閉著眼楮趴在桶沿上假寐,即使昏昏欲睡的她,還是靈敏得察覺到有人推開澡間的門走了進來。

大概是靈兒或巧兒來替她加熱水了吧!但過了許久,仍不見任何動靜,感到有些不對勁,她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當她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何許人時,不由得杏眼圓睜,睡意全消!

「我不是告訴過你,一定要乖乖的待在房里等我回來,為什麼你老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他低著頭,雙手環胸,站在桶邊緊緊的盯著她。

「我……」她羞得直將身子埋入水底下,「我等了你好久見你都沒回來,所以我就……」

「胡說!」他憤怒的截斷她的話,倏地伸出雙臂,一把將她揪出水面,讓她赤果果的姣好身材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別……別這樣!」她慌亂的想用手去遮住自己的身體,反而引發他更大的怒氣。

「不許遮,手放下。」他吼道。

「不!你先出去,等我……」她話都還沒說完,尹天照巳經不耐煩的拉開她擋在胸前的雙手,用力將它們反剪在她的身後。

「你到底想怎樣?」她痛得將身子往後彎。

一直以來在他眼里,女人純粹只是用來發泄的工具,她們腦袋爪里裝些什麼,在想些什麼,他根本沒興趣去猜,但他卻該死的特別在乎她的想法,當他揣測出她那天反常的行為是「別有用意」之後,他滿腔的怒火就一刻再也沒平息過。

「原來那天你一改平時高傲的態度,裝成一副小可憐的模樣,為的是要讓我快點滾蛋,你才好離開是嗎?」他氣惱的質問。向來就只有他尹天照敷衍女人,這回竟教她給敷衍了去,叫他怎能不氣結!

她不甘示弱的抬起下巴回瞪他,對于他能細膩地識破她的心思感到有些訝然!

「沒錯!因為我累了,不想再繼續跟你作對下去。」她老實的回答他,「要是當時我不把態度放軟,不知道還要跟你這個無恥的莽夫耗上多久。」

听了她如此尖酸、奚落的話語,尹天照嚴峻的臉上驀地罩上了一層寒霜。他本以為這輩子是絕不會讓女人來影響他、羈絆他,但他萬萬沒料到在此時此刻,竟會教一名女子的話而感到心中隱隱抽痛。

見他不語,她又緊接著說︰「還有,從現在起我不介意你踫我,但是我不想懷你的種,所以每次辦完事我一定要喝那什麼鬼藥汁,就這樣。」講完,她不再一味遮掩,拿起絲巾大方的就在他面前擦拭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所說的這番話,就像妓女跟嫖客談條件一樣,完全在作賤自己。」望著她那副漫不經心、虛與委蛇的態度,尹天照終于明白,縱使現在的他身分與以往已大不相同,不過在她眼里,他仍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卒!她依舊跟十年前一樣瞧不起他。

「我不在乎,因為我已打算捱到你玩膩了我,肯放我離去的那一天為止。」她當然也知道自己是扯下了多少自尊才說得出這番下賤的話來,但為了趁早離開他,除了如此,已別無他法。她深知再這麼繼續跟他周旋下去的話,她一定會被他的無情及善變給凌遲致死。

總歸一句話,她會拋下一身傲骨,有著這麼驚人的改變,無非只是想早點月兌離他。而他,是不會如她所願的!就算她看不起他、不在意他,他也要強行留住她。

「那麼我也老實告訴你好了,我早就玩膩你了,」他揚起嘴角,伸手攫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臉色陰沉的告訴她,「不過,我並不打算放你走,你知道的,女人家每個月總是會踫上幾天的不方便,到時你就可以派上用場了,我要你龍縴縴一輩子當我尹天照的玩物,听清楚了,是一輩子!」

「你……這個魔鬼。」她先是不敢相信的楞了一下,接著一個耳光已經沖動的揮向他,她現在顧不得其它,只想打掉他臉上那抹令她難堪的可恨笑容。

「你這個賤人。」她這一巴掌,簡直把尹天照的怒氣逼到了極限。他想也不想的就將原本握住她下巴的手掌,往下掐住她縴細的頸子。「第二次了!女人,打我是要付出代價的。」說完,他冷血的將手指縮緊,漸漸地施加壓力。

她好難受,簡直沒辦法呼吸了!龍縴縴只是怔楞的呆望著鰓,不求饒也不閉眼。慢慢的,她感到意識越來越模糊,這時她終于深信他真的打算殺了她。

死吧!龍縴縴眯起眼楮,絕望的盯著面色冷凝的他,能夠死在他手里,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解月兌呢?

「龍姑娘,壽伯又拿了一些草藥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靈兒和巧兒剛好提著熱水進來,當她們看見這一幕時,簡直嚇呆了。

「莊主!求求您快放手,再這麼下去龍姑娘會被你給殺死的。」靈兒和巧兒丟下手上的東西,不顧一切的沖過去抱住尹天照的手臂哭喊著!

「滾出去!」他對她們怒吼!

「不要啊!莊主,您就放過龍姑娘吧!」她們倆只好朝他跪下來,苦苦哀求道。

「出去!到外頭守著,我自有分寸。」其實他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想出手教訓教訓她的頂撞而已,他根本沒致她于死地的打算。「我還沒要夠她,怎麼舍得讓她死。」語落,他松開手,趁著她拚命咳嗽的當時,將她整個人抱出木桶外。

「是……」靈兒、巧兒倆人從來沒見人親熱過,倏地羞紅了臉,急忙的退了出去。

「滾……出去……離我……遠一點……你為什麼不殺了我……」龍縴縴一邊咳,一邊艱困沙啞的吐出這些話來。「我恨你……恨死你了……」

「恨我是嗎?」尹天照冷血的詭譎一笑,「等一下你就會說愛我了!」

他迅速卸下自己的衣物,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抬高她的腿,俐落且毫不留情的用力挺進她。

「啊!」她尖叫出聲,雙手用力捶著他寬闊的胸膛,有氣無力的悲泣︰「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十年前一個才八歲大的孩子……懵懵懂懂之下所犯的錯誤……難道就非得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償還嗎?」她斷斷續續的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可是……似乎有一股強大的熱流直往腦門沖。

「別淨跟我說些廢話,我不想听。」尹天照不為所動的加重他的力道,痛苦低嘎的反問她,「為什麼你肯在關中雲面前釋放出你的情緒,而面對我就只會一味的冷言冷語、假意虛應?為什麼每次當你對我展露笑靨、依我順我時,卻總是另有所圖?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正眼看我?難道我在你心目中當真是一文不值?」

這一連串的問號,已明顯道出他對她是真的動了情,其實在郁心園里要了她的那一晚,他就深覺自己已被她的一言一行給牢牢牽引住,所以他才會刻意把她丟在那里,強迫自己不去想她。不過,即使他有心做了防範,卻仍被她的無意撩撥給攻佔了心房。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他寧可選擇不要再見到十年後的她,也省得杷自己逼進了死胡同。

「我已經不介意當您尹莊主的玩物了……你到底還想把我逼到什麼樣的地步才高興……」龍縴縴心力交瘁的說。他好自私啊!他折磨她的身子還不夠,居然還妄想要對他全心全意、死心塌地。

「住口!我不想再听你說任何話。」他在她耳邊嘶吼,「別像條死魚一樣,給我動。」

尹天照這次對她身子的掠奪,比起前兩次來得更為粗暴,也更加狂妄,她簡直快沒辦法承受了。不得已,她只好停下捶打他的雙手,額頭則無力的靠在他肩上虛弱的祈求著,「不要……天照……求你不要……」她只能求饒!求他高抬貴手放過她。

「要是不想再受苦的話,就好好的配合,哪怕是應付我也好!」他根本沒留意到她的異樣!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對她容忍到這種地步!看來他這輩子注定要栽在她手上了!

他一定是恨透她了,否則他又怎會每回都用如此殘忍的方式來待她。龍縴縴萬念俱灰的想。那麼──要是她死了的話,他也就用不著這麼心煩了,不是嗎?

「天照……」她忽然以可憐兮兮的語調說道︰「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少恨我一點?」

「你又在搞什麼鬼?」他不悅的自她頸側抬起頭來怒視她,「我不是警告過你,永遠別在我面前提『死』這個字嗎?」

「我……我……」只見她漲紅了臉,呼吸越來越急促!

「縴縴……」他倏地停止了沖刺,捧起她的臉著急問道︰「怎麼回事?」

「天照……我覺得我好象快死了……」勉強的擠出這些話後,她便在他懷里暈死過去。

「縴縴!縴縴!」他輕輕拍打她的臉,確定她並非偽裝後,他的心簡直快要跳出胸口了。

「快去叫大夫來,快點!」他朝門外大吼,穿上衣服,心急如焚的將她抱進房里。

「恭喜莊主!龍姑娘有喜了。」

「真的?」听了大夫的話,尹天照不由得大吃一驚。

「是的!」黃大夫微笑道︰「可能龍姑娘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做了些比較劇烈的運動,才會一時氣血紊亂昏了過去,等會兒我開幾帖藥方給她補補身,再調養個幾天就沒什麼大礙了。」

「嗯!」尹天照頷首,「偏勞你了。」

「對了,莊主!經我剛才把脈,發現龍姑娘體內好象囤有一些毒素,如不排除干淨的話,對胎兒的健康恐怕會有影響。」

「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在下就告辭了!」

目送著大夫離去,尹天照心中霎時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

她懷孕了!上天似乎待他不薄,給了他留下她的機會;可是……以她那麼倔強的個性,他不禁擔心起她是否會毀了月復中的小生命來打擊他。

正在心煩之際,床上的人兒逸出了一聲低吟,他趕緊回到床邊俯視她。

「你覺得怎樣?」他關切的問道。

「走開!我不想見到你。」她別開臉不願看他。

「我會走的。」他語氣相當溫和,幾乎可以說是拉下臉來了,「不過我想再問最後一次,你到底肯不肯替我生孩子?」

這次,她梢微猶豫了一會,但結果還是搖搖頭。

「好,很好!」他開始後悔剛才為何沒有掐死她。「那麼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跟一個好消息。」他說。

見她沒有搭腔,他徑自接著說︰「壞消息是……你懷孕了。」

懷孕了?听了他的話,龍縴縴稍稍楞了一下!不可否認的,當她听到這句話時,心底竟莫名的漾起了一絲甜意。

「好消息就是……我改變主意了,因為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狠狠地將她的心給擰碎!為什麼這個可恨的男人,總是能夠這麼輕易就把她的心給傷透。

「這對我來說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她口是心非的道,然而事實上她的心此刻正隱隱泛疼。

「等一下我會派人送打胎藥過來,記住,每天要喝三回,一共得喝上七天,既然你那麼想喝,我就讓你喝個夠!」他無情的說完這些話後,即甩門離去。

「龍姑娘,這藥汁是莊主叫奴才送來的,快趁熱喝了。」

「孩子……我的孩子……」龍縴縴伸出手掌輕輕壓著小骯,難過得幾乎想放聲大哭,「寶寶,娘對不起你,但是爹不要你,硬把你生下來只會害了你,懂嗎?」

為什麼上天總是不從人願,她最擔心害怕的事竟然就偏偏發生了。

「龍姑娘……」徐大娘听了她這番話後,心里頭相當不舍。「如果你想留下這個孩子,可以試著去找莊主談談,奴才看得出來莊主是非常在乎你的。」

為什麼每個人都說尹天照在乎她!她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他在不在乎她,她自己最清楚了,她一丁點兒都感受不到他的在乎。

「不用了。」龍縴縴榣搖頭,抖著雙手捧過徐大娘手中的瓷碗,「他對我只有仇恨,談與不談都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的。」說完,她毅然決然將藥汁一仰而盡。

「唉──」徐大娘深深的嘆了口氣,取回空碗後即退出房間。

「看來龍姑娘這回是真的惹火莊主了,莊主不但差點殺了她,還要她打掉肚子里的小孩。」靈兒與巧兒一見徐大娘手中的碗已見底,不禁悲從中來。

「噓!別嚷嚷。」徐大娘將她們倆拉至一旁,細聲的低語︰「莊主叫我端來的並非打胎藥,而是安胎藥。不過,這事兒可不能讓龍姑娘知道,懂嗎?」

「謝天謝地!」靈巧兩姊妹听了同時松了一口氣。「可是為什麼不能讓龍姑娘知道?」她們倆納悶的問。

「你們倆也清楚龍姑娘的性子烈得很,莊主是怕她一時賭氣把孩子弄掉來氣他,所以想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讓她知道,那時她就沒輒了。」她娓娓道出緣由,順便掏出腰上的小瓷瓶交給她們,「還有,這瓶『百花凝露』是莊主特別交代要給龍姑娘治傷的,記住早晚都得按時替她抹上,千萬別讓她身子留下疤痕,咱們莊主對她可是心疼得要命哪!」

「是!咱們知道了。」

「怎麼?她是什麼反應,還是毫不考慮地端了就喝?」

「回莊主,這次龍姑娘猶豫了,而且還猶豫了好一會呢!」徐大娘將當時的情形一字不漏的描述了出來。

「好!」听完了徐大娘的形容,尹天照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才算暫時放下,這表示她多多少少還是在乎那孩子的。「等到胎兒成形,沒辦法打掉的時候,她就會乖乖的把小孩給生下來了,對付這種倔女人,是需要用一些手段的。」

「哼!」關中雲在一旁則十分不以為然的輕哼道︰「不喜歡人家干嘛還千方百計要保住她的胎兒,裝模作樣的,看了就有氣。」

「你說話最好給我小心一點!」他的話立即引來了尹天照的一陣獅吼,「前幾天的那筆帳我還沒跟你算清楚。」

「若不是我,我看哪……小孩早就被那姓柳的娘們給打掉了,不感激我也就算了,居然還凶我。」他像受了什麼天大委屈似的悶聲說道。

必中雲的話也不無道理!要是他早知道龍縴縴月復中已孕育著他的骨肉,說什麼他都不會讓柳思鶯鞭打她,也絕不會像今天這麼失控,差點失手傷了她。

「總之,你最好別再踫她,朋友妻不可戲,這句話你應該听過吧!」

「妻?說的倒好听,還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嫁你呢?去!厚臉皮。」

「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用不著你瞎操心。」

「我才懶得理你哩,每次都被你們兩口子搞得里外不是人。」

項東相常勝有時還真喜歡瞧他們倆對話,實在是有趣的緊。整個山莊里就只有這人稱江湖游俠的男子不畏懼尹天照,敢與他相抗衡。不過,如今又多了那名姓龍的姑娘,看來莊主以後的日子將難以安寧!

「好不容易這一、兩天龍姑娘才對被鞭打的事稍稍釋懷,但經莊主這麼一折騰,她又將自個給封閉起來了。」

必中雲來到郁心園,一眼就見到靈兒、巧兒兩人蹲坐在廳門前的台階上,哀聲嘆氣。

「待我去瞧瞧她!」他這回可是受了尹天照的委托,正大光明的前來探視龍縴縴。因為那臭小子怕龍縴縴見到他之後又動了胎氣,那麼他想利用小孩來改善他們倆之間關系的如意算盤不就毀了!所以這件好差事就落在他的身上!

必中雲走進廳里,只見龍縴縴背對著他,單手托腮呆呆的坐在窗欞前,她一手手把玩著結在窗口上的紫紅潤珠,雙眸失魂的凝眺著遠方,仿佛與世隔絕了。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娥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此時此景,令他不禁吟起了李白的「怨情」這首詩。

「想不到你還會吟詩?」她沒有回過頭,只是下意識的響應他。

「你好象挺瞧不起為兄的。」關中雲抽出系于腰間的折扇,狀似儒雅的將它攤開來,裝模作樣的捩著,「在我家鄉,我可是數一數二的『才男』呢!」他大言不慚的稱贊自己。

「是『才子』吧!」龍縴縴忍不住糾正他!雖然她並不想潑他冷水,但為了避免往後他在其它人面前丟臉,她這做妹子的,也就顧不得會傷到他的自尊心了。

「反正意思差不多啦!」沒想到他居然無關痛癢的說,看來她是多慮了。

他闔上扇子,隨手拉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這時,他才赫然發現她臉頰上有著未干的淚痕。

「妳哭啦?」他關心的探問。

「才沒有。」她趕忙伸手拭去,謊稱︰「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眼楮有些酸澀罷了。」

騙誰啊!這丫頭的脾氣怎麼會這麼硬,就好象是生來與他那賢弟做對似的。

「這般郁郁寡歡、愁眉不展的樣子,與你實在是不搭。」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那個會陪小孩子捉蟋蟀、踢毽子,甚至還敢化身成黑衣人去找五個大男人算帳的龍縴縴,這會兒倒成了名副其實的『怨婦』!」

「那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提也罷!」她頹喪的回答炮,聲調無比空洞。

之前那個無憂無慮、樂觀開朗的她,早在遇上尹天照之後就給扼殺了,現在的她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能任憑他宰割。

唉──這該如何是好呢?望著她這副死氣沉沉的德性,關中雲腦子里不停打轉,盤算著該怎麼幫她找回以往的開朗的容顏。

「過幾天莊里頭會舉行一場此武大賽,怎麼?有沒有興趣去瞧瞧!」他忽然想到。

她搖搖頭!

「啊!對哦。」他腦子一閃,以扇擊掌叫道︰「光看怎麼會過癮,上場比試才刺激嘛!」

終于,她轉頭望向他,看來似乎是對他的話產生了興趣。

「現在的我就跟個廢人沒什麼兩樣,怎麼上場比試?」她疑惑的詢道。

「只要你肯參加就好,其余的就讓我來想辦法,為兄的就怕你悶出病來。」

「我真的可以上台去比試嗎?」她的眼楮霎時亮了起來,雀躍不已。「自從失去武功之後,我就覺得活著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那為兄的就幫你找回人生樂趣!」

「你可以幫我解掉身上的毒?」她滿懷期待的問。

「藥不是我下的,所以我根本不會解。」這是他的回答。

「那你當我是白痴啊!」她套用一句他的話。

「很好,你又會說笑了。」關中雲自信滿滿的向她保證道︰「總之,一切我自會安排妥當,你只要等著盡情發揮便成。」

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龍縴縴的玩興也不由得被他挑起。

「那好!」她朝他猛點頭,興致勃勃的說︰「我要參加!」

見她心情好轉,他便又天南地北的扯了一大堆話題來逗她開心,直到晌午才起身離去。

「喂!必大俠,您難道不知龍姑娘有孕在身,居然還慫恿她去參加什麼比武大賽,要是莊主怪罪下來,咱們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他才剛出廳門口,立刻就被靈兒和巧兒拉到一旁厲言訓斥。

「別擔心,我會替她做好防護措施的。」他拍了拍胸脯朝她們倆保證,一副「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的架勢。

「可是……」她們倆還是有些擔心。

「別可是了,難道你們倆想眼睜睜的看著里頭那朵美麗的蓮花枯死嗎?若是不找個適當途徑讓她發泄一下,她肯定會瘋掉的。」他邊走邊說,急急步出郁心園,因為他肚子在大唱空城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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