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戀 第七章

轉瞬間,比武大賽的日子來臨了!

一大清早,玄天山莊總管──趙元,便專心的坐在案前,謄寫著報名名單。

「嘿!趙總管,手酸了吧!我來幫你。」關中雲鬼鬼祟祟的溜進書房里,對著趙元諂媚。

「關大俠是客,怎可讓您代勞。」趙元詫異的說。

「沒關系的!來,還跟我客氣什麼。」關中雲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毛筆笑道︰「你去忙其它的吧!」

「好……那就麻煩您了。」趟元納悶的搔著頭,狐疑的離去。關大俠住在玄天山莊這半年多來,就只懂得白吃白喝,根本懶得要命,想不到今兒個居然會主動找事情做,他得趕緊到外頭瞧瞧太陽是否打從西邊出來了。

「唔──該取什麼名兒好呢?」關中雲搔著頭顱,絞盡腦汁的拚命恩索。龍什麼……嘖!還真令人頭痛啊!

嘿!他靈機一動──就這個好了,既簡潔又好記,當下,他就在冊子上替龍縴縴報了名。

這次比賽的程序很簡單,不需經由預、初、復、決等重重關卡。

報名的人只需從左右特使兩人當中,挑選其中一名做為比試對象即可,若有本事撐過十招以上不落下擂台者,即算合格,直到額滿為止。若不幸排在名單後面還來不及施展拳腳,卻又不甘心就此被埋沒的個中高手,還是可以由入選的二十人里頭隨便找個人挑戰,打贏了即可取代那人的位置。

澳采這種不同以往的遴選方式,一來可大大節省時間,因為大家一听到比試的對手是項東和常勝,不少人就因此而打了退堂鼓,所以這次報名的人數亦比往年少了大半,二來則是較能試出真正的實力。

「比賽開始,不準使用任何武器、暗器,落下擂台立即淘汰。」趙元站在台上大聲朗誦︰「第一位上台挑戰的是……方慶!」

比賽開始已有一段時間了,在郁心園里的三人忙了整個上午,終于將一位瀟灑俊逸的美男子給創造了出來。

「哇!好俊喔,完全瞧不出是個女娃兒呢!」巧兒滿意的說。

「真的嗎?」龍縴縴換上關中雲借給她的衣裳,修修改改後還挺合身的。「應該不會有人認得出來吧?」她仍有些不放心。

「肯定不會有人認出來的。」靈兒巧手的將她的頭發綰好,一切總算大功告成。

「妹子!快輪到你了。」

必中雲午末準時出現在郁心園門口,當他一跨進廳門檻,即被龍縴縴改裝後的俊美模樣給迷呆了,「你……假如你是個男兒郎,紅粉知己一定不會比為兄的少。」他夸贊道。

「過獎了!」听了關中雲的話後,龍縴縴這才安心不少。「對了,關大哥,那我身上的尸蠹毒怎麼辦?」

「這簡單,來!坐下,轉過身去。」關中雲將雙手掌心伏貼于龍縴縴背上,接著將身上部分的真氣往她體內灌輸。「我現在運氣護住你的心脈,讓你暫時恢復功力,不過頂多只能維持兩個時辰而巳。」他這般告訴她。

「那咱們得快點才行。」龍縴縴急忙朝靈兒及巧兒說道︰「你們倆也快去換裝。」

「是!」

幾分鐘後,關中雲收回雙掌,喘吁吁的說︰「那我先走了,免得天照那小子起疑心。」說完,他隨即行色匆匆的離去。

不久,靈巧倆丫鬟也換上了家丁的衣服。

「很好,那咱們快走吧!」

主僕三人便興沖沖的出了郁心園。

龍縴縴等人一來到廣場,就被擠得水泄不通的人潮給擋了下來,她們三人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竄到了擂台前面。

望著擂台上個個身手矯健的武者,龍縴縴在台下早已蠢蠢欲動,迫不及待想沖上台去扣他個一較高下了。

「這一回合常右使獲勝。接下來!上台來挑戰,是……」趙總管停頓了一會兒,揉了揉眼楮,才又緊接著念,「龍梓!」

「聾子!」什麼怪名字啊!眾人好奇的伸長脖子四處張望,直想瞧瞧這怪名兒的主人到底長得是圓是扁。

「聾子!居然有人叫聾子,好好笑。」龍縴縴和靈巧倆姊妹也幾乎笑岔了氣。

「龍梓!」趟總管再喊第二次。

「龍姑娘,您瞧!必大俠朝著咱們這不知道在比劃些什麼東西呢?」巧兒驚覺道。

龍縴縴順著擂台旁望去──就是你──她讀他的唇語是這麼說。

老天!不會吧!那位天殺的仁兄什麼名字不好取,竟然取……好!你給本姑娘記住!她粉拳緊捏,咬牙切齒的直猶豫著要不要上台去讓人家笑話。

「我再點唱最後一次名,要是沒答應,就算棄權了。」

這人應該是不會來了吧!趙總管心里頭暗忖,光瞧名字就可猜出這人的武功大概爛得可以。

「龍……」

「到!」

龍縴縴施展輕功躍上擂台,經過了萬分的掙扎,她還是硬著頭皮上啦!因為她真的不想錯失這個千載難逢,能好好舒展筋骨的好機會。

「哇!好俊俏的公子哥兒!」眾人皆驚呼,尤其是姑娘們更是個個睜大了眼。

「你……是龍梓?」趙總管不敢相信的問,這人跟名字也未免差太多了吧!

「我是。」她惡狠狠的瞪向關中雲,只見他聳了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耍賴模樣。

「請挑選你的對手。」趙總管告訴她。

「呃……」挑什麼?怎麼沒人同她講。龍縴縴帶著求救的眼神再次望向關中雲。

糟糕!忘了跟她提這檔事了。關中雲急得猛敲自己的腦袋,他怎麼會這麼胡涂。

右邊!他又開始努動嘴唇。

「他們倆……左邊這位叫項東。」趙總管見她不解,又重新介紹一遍,「右邊這位叫……」

「向西!」她自作聰明的搶先說道,引來全體哄堂大笑。

「我在講話時別打岔,『龍梓』。」趙總管不悅的道。「右邊這位是常勝。

他還加重了「龍梓」這兩個字,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喔!對不起。」想不到這位大叔的脾氣還挺暴躁的!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吐了吐舌尖,樣子悄皮極了。

這小子到底是來比武還是來鬧場的?總管不安的瞄向坐在台下的尹天照一眼,深怕他動怒,然而後者的表情則是有些玩味。

常勝──瞧他老是笑眯眯的,肯定不簡單;倒是那項東,一臉不苟言笑的凶樣,絕對是裝出來嚇唬人的。

「就他好了!」她當下決定不理會關中雲的提示,大膽的指著項東說。其實她會選擇他的原因,是因為眼前這名男子曾經開罪過她,「有仇必報」一向是她龍縴縴的原則。

天啊!眾人齊呼!這小子腦袋肯定有問題,一般頭腦清楚的人都會選擇常勝才是,項東出手最狠,招式也令人難以捉模,除非本事夠,否則等于是自討苦吃。之前有幾個不自量力的家伙,就被打得哭爹喊娘的。

懊死!必中雲見狀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他從剛才就拚命暗示她選常勝,難不成她瞎了眼?這下慘了啦!妹子那副花容月貌搞不好會被不知情的東哥給揍得不成人形……

這小子真不知死活!項東微微勾起嘴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向擂台中央。

「東,五招之內解決他。」常勝朝他微微笑道,順便也提醒項東別忘了替他好好「照顧」那娘娘腔的小表,竟然敢亂改他的姓名。

「沒問題!」他微微頷首,眼神陰騖的盯著龍縴繳道︰「出招吧!」

「承讓了,」

語畢,兩人開始過招!

第四招了,那小子只是一味的閃躲,絲毫沒有還手的機會,看得大伙兒是膽顫心驚,替她捏了一把冷污。

第五招,項東居然還沒撂倒他,這可就稀奇了!

第七招,龍縴殲一個不留神,被他的拳風一掃,差點摔下擂台。眾人驚呼!只見她輕盈的轉了個身,在台沿前端穩住步伐。

「還好,還好!」她猛抬著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好耶!好耶!」靈兒和巧兒則在台下為她加油,兩人又笑又叫。

「好!好!這龍梓真是了得!」眾人紛紛豎起大拇指。

「謝謝大家,謝謝!」龍縴縴還雙手作揖以答謝群眾熱情的支持。

真有意思!她此時全副心思都在比武上,已全然將自己是「龍梓」這檔丟臉事兒給忘得一干二淨了。

第九招,好機會!其實龍縴縴遲遲不出手的原因,只不過是想模清項東的招式罷了!而現在,她知道該怎麼攻擊了。

「看招!」她帶勁一喊,使出獨家拳法──龍形拳,迅速往項東左邊攻去。

這小子,想不到還挺有兩下子的。項東本能的向右閃靠,接著……所發生的事就在一瞬間,龍縴縴本欲往左的身形卻突然如輕燕般靈活的飛旋至右,拳頭毫不留情的打中了項東的左肩,他倒退了幾步原想穩住身子,但龍縴縴緊接著又擊出一掌,掌風大的讓項東直直朝台下飛去。

懊死!他太大意了。項東低咒一聲,在空中翻了幾個斤斗後穩穩的落地,但整個人卻己置身在擂台之外了。

「贏了!嬴了!龍梓萬歲。」

這結果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台下頓時報以熱烈掌聲,好個了不起的小伙子。

「我贏了,真的贏了。」龍縴縴不敢相信的轉向關中雲,得意忘形的朝他猛揮手。

「真有她的!」關中雲則是目瞪口呆,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怎麼,你認識那姓龍的小子?」尹天照在一旁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

其實打從龍縴縴帶著靈兒與巧兒鑽到台前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這個亮眼的小伙子,他總覺得這小子相當眼熟,不曉得在哪見過?

「全拜你所賜!」關中雲只能如是說。

什麼意思?尹天照沒空去多想,他現在整個視線,已全然被這個乍看之下弱不禁風,身手卻令人嘆為觀止的年輕人給佔據住。

龍縴縴敏感的察覺到有道冷冽的目光直射而來,尋線望去,她對上了尹天照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心頭一陣狂跳。

龍縴縴!尹天照頓然驚悟。放眼江湖,也只有那個可惡的女人才有這個膽子敢漠視他。

「龍梓……第十五位及格者,恭喜。」趙元大聲宣布,語氣中也透露出大大的激賞,這小表頭樣子雖迷糊,武功可不含糊。

「多謝!多謝大家。」龍縴縴匆匆下台,準備依先前編排好的劇情,演出失蹤記!

「項東、常勝,你們倆隨我來。」尹天照不動聲色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朝關中雲說道︰「中雲,其余『六名』人手就由你來選。」語畢,他同項東、常勝一起離開了比武場!

六名!他說六名沒錯吧?關中雲一听,又差點從椅子上倒栽蔥。難道……他發現了!阿彌陀佛,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默禱神明能夠保佑他那可愛的妹子了。

尹天照領著項東、常勝來到了郁心園。當他見到里頭連個人影都沒有時,就知道自己的臆測正確。

「莊主,您為什麼帶咱們來這里?」常勝不解的問。

「教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坐了下來,打算來個甕中捉鱉。「如果你們想知道那名叫龍梓的底細,等一下自會揭曉。」

龍梓……姓龍的,難不成……他不安的和項東對瞧了一眼。若是真如他所猜想的,那一向自以為是的好哥兒們──項東,居然敗在一名孕婦手上,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項兄的臉要往哪擱啊!

等了一會,陣陣嬉鬧的女聲由遠而近清晰的傳了進來。

「哇!龍姑娘你好厲害,連項左使也不是你的對手,簡直是女中豪杰。」靈兒叫道︰「剛才還有好幾名女子向咱們打听您是哪個堂口的呢!」

「真的嗎?」龍縴縴也是難掩興奮之情,開心的說道︰「以前我爹老是把我看得死死的,就怕我到外頭去惹事生非,今兒個這麼一戰,真是讓我過足了癮。」

「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名字取得太難听了。」巧兒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關中雲那死家伙最好別再走進郁心園一步,否則我龍縴縴早晚剝了他的皮。」她馬上改由氣呼呼的口吻說道「真是敗給他了,那麼多名字不取,居然取龍梓,他到底有沒有念過書啊!還好意思在我面前吹牛說是什麼才子,我看他干脆改名字叫『關門大吉』算了。」

「噗!」靈兒、巧兒一听忍不住噗哧一笑,「龍姑娘,要是您每天都能像今兒個這麼開心就好了。」她倆衷心的說。

尹天照等三人聞言,也微微牽動嘴角──假如姓關的听到這番話,很可能會當場昏厥過去。

「不過項左使落下台的那一連串動作,真是迷死人了,龍姑娘您說是嗎?」談到項東,靈兒忍不住臉紅心兒跳。

「是不錯啦!」龍縴縴哼著回答,「可是我倒希望他摔個四腳朝天。」

「為什麼?」靈兒抗議。

「因為他對女孩子不夠禮貌。」

想不到她倒挺會記恨的!項東一听,心里頭有些發麻。

「你少在那里發花痴了!」巧兒在一旁插嘴道︰「項左使整天板著一張臉,活像被女人拋棄似的,還是常勝好,不會亂擺臭架子!」

「你是說我的項東擺臭架子。」靈兒嘖駁道︰「你那常勝才花心呢!見到每個女人都笑嘻嘻的,簡直有病。」

「妳……」

「你們姊妹倆是吃飽撐著嗎?」龍縴縴听不下去,停下腳步輕聲斥責,「咱們犯不著為了那些臭男人起爭執。」

臭男人!里頭那三個人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是!」她們倆見龍縴縴眉頭驟攏,連忙轉移話題,「對了!龍姑娘,您是不是也有中意之人,要不然又怎會拒莊主于千里之外呢?」靈兒問道。

「意中人……」龍縴縴一听楞在原地,有些靦腆的笑了笑。「哪來什麼意中人。」

「那您為什麼不肯接受莊主?」

「是他不肯接受我!」

「可是莊主好希望您能替他生個娃兒!」

「那只是他報復我的一種手段罷了,」她轉為苦笑,「若是我真的留下了那個孩子,然後他再把我一腳踢開,屆時我將會身敗名裂、淪為笑柄,這就是他所要的!而我是絕不會讓我爹跟我的孩子蒙羞的。」

「不會的!莊主一定會很疼你們母子倆,他絕不可能像您所說的那樣。」

「是呀,是呀!」巧兒附和。

「他是給了你們倆多少好處?要不然為什麼老是幫他說話。」龍縴縴好奇的盯著她們倆問道。

「其實、莊主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他……他……」靈兒直猶豫著該不該將兒的事告訴她。

「他怎麼了?」

「您到底哪里得罪了莊主?否則他為什麼要報復于您?」看到靈兒快說出秘密,巧兒趕緊岔開話題。

「這……」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簡扼的將十年前尹天照因她的無知差點丟了性命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她們。「後來當我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哭著求我爹派人去找時,他早已被人救走了,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他的下落。」

回想起當時,她禁不住又是一陣鼻酸,「因此十年來我一直對他心懷愧疚,倘若不是當初自己太過于一廂情願,也不致于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廂情願?」這四個字,讓靈兒、巧兒同時瞪大眼楮看著她,也令廳里的三人不禁豎起耳朵。

龍縴縴干咳了一聲又接下去說︰「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我常常會刻意制造一些令人頭痛的問題,無非是想讓爹多注意我,但這招用在尹天照身上,似乎收到了反效果!」

「您是說您拚命找莊主麻煩,為的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靈兒訝異的問。

「很傻,是不是?」不知不覺,一串串晶瑩的淚珠滑下了她的面頰,「我是那麼的喜歡他,天天盼望著他能夠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但令人諷刺的是,我等到的竟是他滿腔的恨意與無盡的屈辱,我想天底下除了我,肯定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可悲的女人了,」

她這番自白,讓尹天照沉寂已久的心,頓時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波濤。

「那您為什麼不告訴莊主?咱們相信他應該會諒解的才是。」巧兒緊接著問道。

「對于一個無情之人,告訴他只會自取其辱,何必呢?」她淒涼的一笑。「更何況他心中已有了柳思鶯,根本容不下我!」

「可是咱們都認為莊主在乎的是你而非柳姑娘。」她們倆異口同聲的說。

「要是他真的在乎,還會狠得下心對我動粗嗎?那天要不是你們及時闖入,我想我早就沒命了!」她自嘲的說道︰「如果這就叫在乎,那他真的是太在乎我了!」講到傷心處,龍縴縴的淚水又撲簌地滑下雙頰。

「龍姑娘您太悲觀了!」聰明的巧兒立刻分析道︰「其實您跟莊主的個性很相像,都有著一副不肯認輸的倔脾氣,你們明明彼此都很在意對方,卻又害怕一旦付出真情會得不到對等的回報,所以就只好以互相傷害的方式來掩飾自個兒內心的悸動。」

這丫鬟分析得還真有道理!項東和常勝暗忖。

「你們別再安慰我了。」這麼一個自怨自艾的女子,她都快認不出是自己了,「對他,我已經徹底死心了,一味的自作多情,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碎,我受夠了!只要有機會,我還是會選擇離開這里。」她哽著聲,無奈地說。

懊死的女人!尹天照一听,忍不住蹙眉低咒,若不是看在她說她喜歡他的份上,他老早就沖出去揍她一頓了。

「龍姑娘,您別哭了,都怪靈兒不好,什麼事不好提,提什麼意中人嘛!」見她這麼傷心,靈兒有些後悔的說。

「好了,不哭!」她草草將淚水拭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牽強的笑容,「你們是給我下了什麼迷藥,居然讓我把一切都招出來了!不過你們可千萬別告訴關大哥,否則他一定會笑話我的。」

「保證不說!」

「那咱們進屋去吧!我累死了。」

龍縴縴收拾起悲傷的情緒,率先往屋子里走去,誰知她才踏進廳里一步,整個人就楞在原地,呆若木雞。

她沒眼花吧!龍縴縴用力眨了眨下眼皮,以確定自己沒行神經錯亂。為什麼?為什麼這三個人會出現在這里,他們應該在比武場的不是嗎?

「抱歉!咱們走錯了。」她馬上轉身朝靈兒及巧兒猛使眼色,暗示麻煩大了!「是誰告訴我這里是茅房的?」她急中生智,信口胡謅一通。

「剛剛有位老伯明明指這里沒錯啊!難不成咱們被耍了?」巧兒靈敏的反應了過來。

「一定是!走,咱們去找那老頭算帳。」龍縴縴說完便打算腳底抹油想溜之大吉,妄想就此月兌身。

「通通給我站住,」尹天照低沉的嗓音,冷得像塊寒冰似的由她們背後傳來,「我最痛恨人家耍我,我警告過你的,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我的大忌。是誰準許你扮成這副德性,到比武場上胡鬧的?」他鐵青著臉問。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切鐵定是關中雲那臭小子搞的鬼!可是也由于那位仁兄這麼一攪和,才讓他發現到原來龍縴縴在冷漠傲慢的背後,竟然隱藏了這麼引人發噱的一面;回想起剛才她在擂台上的一舉一動,令他不禁想笑。是的,笑!他也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好好笑了。

但教他收獲最大的,莫過于听見她內心真正的感情。他一直以為她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打從心底就瞧不起他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他才總會不由自主的狠下心來羞辱她、貶低她以平衡自己受創的自尊,誰知事實與他所想的,竟會有如此大的出入。

「你說什麼我一句也听不懂。」她打算來個抵死不承認,以求全身而退。「不過是走錯地方嘛!咱們離開就是了。」

這丫頭!還真懂得如何把人當白痴來耍!要是以往,他肯定會為她現在的言行舉止而大發雷霆,不過此刻,他居然沒辦法對她發脾氣。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朝項東、常勝使了個眼色,他們倆則馬上會意的來到了靈兒和巧兒身邊,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拎起了她們倆的後衣領。

「我知道我拿你沒輒,打了那麼多次也不見你有所悔改,所以今兒個我要實行連坐法,將那兩個丫鬟一並處置。」他故作冷漠的說︰「把她們兩個給我關進柴房,不準給任何食物。」

「是!」

「莊主饒命啊!」她們倆嚇得大聲求饒!早就叫關大俠別做這種胡涂事,現在連累了她們不說,更讓龍姑娘陷入困境。

「向東、向西,要抓就抓我好了,放了她倆,算我求你們。」龍縴縴急忙向前扯住他們倆的袖子懇求道。

「我叫常勝!」常勝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憤怒的糾正她。

一向笑口常開的常右使這會兒居然板起了面孔;而另一位素有閻羅王之稱的項左使卻彎起了嘴角,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你求咱們倆沒有用,決定權在莊主手里,你應該去求他才是。」項東提醒她。

求他,這對她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

「既然已經被你逮個正著,我認栽了,想打我的話就動手吧!」她終于旋過身面對他,氣憤的道︰「但我不準你為難她們倆。」

「龍姑娘……」見到龍縴縴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這麼護著她們,靈兒及巧兒心里好感動。

「打你,我己經打膩了。」尹天照朝她露出一抹令人難以理解的笑容,不疾不徐的道︰「現在我要換個新方式。」

「隨便你,我早就無所謂了!」她還是那副寧死不屈的倔樣。

「我知道你無所謂,但是那兩名丫鬟恐怕就有所謂了!」他似乎捉住了她的弱點威脅道︰「帶下去!」

「龍姑娘救命啊!」

「閉嘴!再吵我就把你們倆剁碎了喂魚。」

項東的吼聲讓她們姊妹倆心髒快要停止了,不過一出了郁心園大門,他們倆卻分別把靈兒及巧兒釘在圍牆上。

「是你說我擺臭架子的是嗎?」

「是你說我有病的是吧!」

「沒有啦……開玩笑的!」她們倆抖著聲音回答,欲哭無淚。

「我怎麼從來沒發現這兩個丫鬟長得倒挺標致的。」常勝扯下靈兒頭上的瓜皮帽笑道︰「項兄,你說是嗎?」

「還可以。」項東也跟著揮開巧兒頭頂上的帽子,讓她的原貌展露出來。「你們是孿生姊妹?」他左看右瞧,有些訝異她們倆之間的相似度。

「嗯!」她們倆怯怯的點了點頭。

「那咱們可別搞混了。」常勝趕緊搶先內定。「欣賞你的這個我要了,崇拜我的那個就由你自己去搞定。」

「我有十成的把握一定會扭轉這丫頭對我的印象。」項東邪邪笑道。

靈兒與巧兒眼睜睜的呆望著他們越來越近的臉孔,心里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雖然眼前的男子並非她們自個兒心儀的對象,不過看在長相還不賴的份上,也就勉為其難的閉上眼楮,湊合著用好了。

听著靈巧姊妹倆的呼救聲隱沒在大門外,龍縴縴好心急!

「不要為難她們好不好?一切全是我的錯,你罰我就好了!」這回她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不再是硬梆梆的了。

「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他依然微笑道。

他笑起來還真好看,而且也沒那麼嚇人!龍縴縴險些被他的笑容給亂了心房。

「怎麼個表現法?」她蛾眉微揚,傻傻的問。

「過來!我教妳。」他朝她伸出右手。

她卻不動如山。

「如果你想要那兩個丫鬟少吃點苦頭,就乖乖照著我的話做。」他只好再度撂下重話。

他的話讓龍縴縴感到心好慌,想到因為自己的任性好玩,害得她們倆也得跟著受罰,她內心就懊悔不已。

迫于無奈,她只好緩緩的靠了過去,在距離他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月兌衣服,」他接著又命令道︰「這次我要你采取主動,我不想每次要你時都得用強迫的方式。」

龍縴縴一听內心暗叫不妙!「月兌衣服……主動……要你……」難不成他是想要……大白天的!他怎麼可以脅迫她做這種事。

「能不能等到晚上才……」她羞怯的絞著手指頭,好生為難。

「不能!」他打斷她的話,斬釘截鐵的說。

「可是……」

「月兌掉。」

望著他堅定的神情,龍縴縴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低著頭,她開始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卸下。

尹天照屏息以待──此時的他猶如未經人事的小伙子一般,懷著既期待又亢奮的心情,等著她毫無保留的奉獻。

「那是什麼鬼玩意兒?」

當尹天照看見她胸前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白布條時,他簡直快暈了!原以為在她褪下衣服時,他將會見到她那副令他留戀不已的曼妙身材,但……他徹底夫望了!

「這是為了避免讓人瞧出我是個女子而纏上去的。」望著他驟逝的笑容,她趕忙解釋道。

「解下它。」他沒好氣的說。

「喔!」她點了點頭,將雙手伸到背後試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辦法松開,想不到靈兒纏得倒挺扎實的。

最後,她只好頹然的垂下了雙手。「我……解……不開。」她咬著下唇,紅著臉說。

這丫頭還真會折騰人!「轉過去!」他粗嘎的低吼,站起來替她將布條解下。

在丟開那團破布的同時,他粗糙的厚掌已不安分的由後頭往前罩住了她堅挺的雙峰。

「已經夠小了,你居然還這麼虐待它們。」他邊揉捏邊抱怨道。

「它們並不小。」她嚴重抗議。而且近日來她還發現它們變大了呢!

「比起我那些女人,它算是小了。」他故意調侃她。

他說話為什麼總是這麼傷人!

「那你可以不踫啊!我逼你了嗎?」她螓首低垂,以極度委屈的音調回他。

「可我偏偏就喜歡踫你。」听出了她言語中的酸澀,他也舍不得再損她了。「怎麼?生氣啦?」他將她轉過身來,低下頭輕舌忝她緊閉的雙唇。

他這般出人意料的親昵動作,讓龍縴縴嚇了好一大跳,整顆心也不由得七上八下的。

「我哪敢!」她頗有自知之明的說︰「或許你講的對,畢竟有那麼多女人等著你去垂憐,我算是哪根蔥啊!」

「別妄自菲薄。」說完,他撬開她的雙唇深吻她。

當他卸下她僅存的一件褻褲後,便又坐回圓凳上,讓心慌意亂的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妳真美!」他伸手弄散她頭上的髻,讓她那如瀑布般的秀發又人的披散在她她的肩胛上。「要我踫你嗎?告訴我。」

「我……」當然想!可是她說不出口。

「沒回答我,就當是要!」就像得到默許似的,他原本置于她胸口的手掌開始漸漸往下游移。

「別……不要!」意識到他的企圖,她急得捉住他正準備向下探去的大手尖聲叫道︰「為什麼你就非得要這麼羞辱我你才高興?」

「傻瓜,我踫你那里並不是要羞辱你。」他試著用她听得懂的字眼解釋道︰「這是男人心疼女人的做法,你那兒那麼小,如果不先讓你適應一下,等會兒我正式來的時候你會很痛的,明白嗎?」

「是嗎?你會心疼我?」她側著頭問,似乎還是不能理解。不過,他前幾次所帶給她的經驗,的確是相當的難受。

「當然!這下你可以放手了吧!」說罷,他抓起她的雙手就往他脖子上纏繞。

奇怪!他今天心情好象特別好,竟然會這麼有耐心地向她解說男女之間的奧妙情事,而尹天照也對自己反常的行為深深感到不可思議。

「呃……天照……」她攀緊他的頸項,揚起頭拚命的吸氣。

「很難受嗎?」他小心的觸踫,深怕弄疼了她。而他卻該死的在前幾次要她時,都是毫不憐惜的就硬闖進去,讓她獨自承受那無比的痛楚。

她搖搖頭!不曉得該怎麼形容這全身發燙的感覺。

等到尹天照確定她已準備好了之後,他才拿開手、飛快的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把將她抱起。

「走!咱們到床上去。」他粗喘的說。

「尹莊主你還需要床嗎?」她大膽的以舌尖輕舌忝他胸膛上的凸起,「您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來?」

「這可是你說的!」她這般的生澀的挑逗,居然能讓身經百戰的他渾身發顫。

原來,她也可以是如此的熱情!尹天照真是愛極了今天的她。

他的動作就如棉絮般的輕柔,與前幾次的粗暴簡直有如天壤之別,這般體貼柔情的他,才是她夢寐以求的。

「天照……你不會再像第一次那樣,把我當成狗兒了吧?」她還是有些不安的問,深怕如此溫柔的他又是另一種偽裝。

「狗兒?」听了她的話,尹天照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他停下了動作,輕捧著她的臉柔聲道︰「我承認之前的確曾因自己那該死的自尊心作祟而傷害了你,可是我從沒想過要杷你貶成這般不堪。」

其實他那天會要她背對著他,主要是想逃避她那輕蔑的眼神罷了!但是,直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把她對初經人事的恐慌與矜持給誤解成了歧視。

「真的?」他這些話,讓龍縴縴積壓在心底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

「絕無虛言,我孩子的娘。」說完,他放下她的雙腿將它們纏在他的腰間,欺身吻上了她欲開啟的雙唇,也封住了她想詢問的話語。

孩子的娘!什麼意思?不過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做任何思考了。

激情過後,尹天照終于心滿意足的放開她,他慢條斯理的套上衣服,將香汗淋灕的她抱進房里。

「累壞了吧!」他將她輕放在床鋪,貼心的拉過被子替她蓋上。「若不是還有正事要辦,我是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你的。」他伸出手溫柔的拂去她散落在兩頰的發絲笑道。

「你要走了?」之前她都是巴不得他離自己遠遠的,但這會兒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她突然好舍不得他走。

「我消失在比武場上也夠久了。」他彎下腰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轉身就要離去。

「天照!」她急忙起身喚住他,鼓起勇氣開口問道︰「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我?哪怕只有一點點──」她止住呼吸,忐忑的等著他的答案。

「我在乎,而且不只一點點。」他回過頭去,毫不考慮的就回答她。

那麼,接下來她應該會索討他的真心了吧?!對于女人,他可說是閱歷無數,只要讓她們稍微嘗到一點甜頭,便會變得貪得無饜了起來。此時,他內心起了相當大的矛盾,若是她真的開口向他追討他的心,他應當給她,抑或是依照以往慣例,不為所動的甩頭離去。

「這樣就夠了!」只見龍縴縴露出了一抹愜意的笑容,用自己只能听得到的聲音喃喃低語。她不敢奢求太多,畢竟他恨了她那麼久,要他一下子就接受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只要他在乎她,那就夠了。

「夠了?」尹天照沒有忽略掉她這句話!他眼楮眯成一條細線,臉上表情寫滿了他內心的復雜情緒,他不敢相信她所要的,居然只是這麼微不足道的一句話。

「嗯!」她點了點頭,滿是笑意的盯著他,「你去忙吧,我困了。」

面對這麼一個特別的女人,教他如何再恨她。他再度蜇回床沿,激動的將她摟進胸前。

「我原諒你了!原諒你十年前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他輕撫著她腦後的長發,心中百感交集的說。

「天照……」她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盯著他!不知怎麼搞的,淚水開始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本以為他們倆之問的怨懟將永無化解之日。

「傻瓜,別哭了,我記得你不愛哭的。」乍見她撲簌而下的淚水,尹天照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我原諒你不好嗎?這樣你就可以放心的繼續喜歡我了,不是嗎?」這可是他第一次試著去哄女人。

「誰喜歡你啦!真不害腥。」龍縴縴則被他不要臉的話給逗笑了。

今天的他,真的很不一樣,她好喜歡這樣的他。

「瞧你又是哭又是笑的,丑死了!」他嘴上雖這麼說,可是心里頭卻很高興,因為她終于肯在他面前毫不保留的宣泄出她的喜怒哀樂。

「天照……」她只好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免得讓他看見她難看的樣子。「對不起,」她吸了吸鼻子,趕緊替自己找台階下,「剛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跑進我眼楮里了,所以……」活了十八年來,她還是頭一次在男人面前這麼失態。

這丫頭!都哭得淅瀝嘩啦了還不忘倔這麼一下下。不過即使她哭紅了鼻子,卻還是美得令人窒息。

「答應我,別離開我。」他愛憐的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深情的望著她道。

「好!我答應你。」她點了點頭,淘黠一笑,「除非你開口趕我,否則我決定將效法關大哥,永遠死賴在你這里。」

她的話令他不覺莞爾,不過他知道,他定會把這惱人的丫頭給永遠的拴在自己身邊。

比武大賽一結束,關中雲便十萬火急的趕到郁心園,想瞧瞧龍縴縴是否安然無恙。

「妹子,天照沒有為難你吧?」他進門第一句話就問。

「我要繡件披風給他。」只見她獨自坐在廳里,一邊傻笑,一邊手拿針黹縫縫補補的。

「你沒發燒吧?」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對她反常的行為感到非常奇怪。

「我正常的很。」她滿面春風的笑道︰「天照親口對我說他在乎我,而且不再恨我了。」

「天照,叫得還挺親熱的。」這麼說來,他們倆之間的仇恨好象已經化解了,這點他倒是樂見其成。「他豈止在乎你,愛上你都有可能,不然他又為何要死命的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經他一提,她才又猛然憶起下午忘了問尹天照的事。「你是說……」

「沒錯,孩子還在,天照派人送來的全是一些補藥。」他決定據實以告,「要不是你真的太難纏,他也用不著這樣大傷腦筋。」

這消息對她來說真是太意外了!難怪她都喝完整整七日份的藥汁了,該來的卻還是沒來。

「再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其實你體內的毒早解了,解藥就摻在你喝的藥汁中,我幫你灌輸真氣,真正的用意是要護住你月復中的胎兒,免得出了岔子被我那賢弟追殺。」他一口氣劈哩啪啦的把尹天照對她的付出如數家珍般的全抖了出來。

「還有還有,他在如意繡坊綁走你的隔天,就將武館還給你爹了,要不是重視你,他干嘛為你做那麼多事,你以為他開善堂啊!」

「天照……」听完了關中雲的話,龍縴縴好感動!想不到他會對她如此的用心,這時她不得不承認靈兒的話說對了,他真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這些事你為什麼不早同我說,害我白白誤解了他那麼久。」

「還說哩!每次我一講到它,你就一副想把人千刀萬剮的模樣,誰敢提啊!」最後,關中雲露出難得一見的正經神態,語重心長的說︰「你們兩個要是有一方肯放低姿態,那就天下太平了。」

必中雲的話給了龍縴縴相當大的啟示,也讓她在心中有了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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