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婕,你這樣就要落跑?」蘇友綸再一次從宋妤婕懷里抱走佑佑。
「友綸,我不想在佑佑面前跟你吵,免得嚇到佑佑。若真的要講理,你不會講贏我的。」宋妤婕完全不怕蘇友綸。
「我要見娟娟,你想辦法替我安排。」
「娟娟不可能見你的!」宋妤婕又伸出手。
「佑佑,媽咪抱抱,我們要回家了。」
佑佑也伸出雙手,笑嘻嘻地給宋妤婕抱了回去。
蘇友綸無法再攔阻,深怕因為大人的舉動而嚇到佑佑,他可不想給佑佑留下壞印象。
「佑佑,爸爸能看到你,爸爸真的好開心。」
佑佑听不懂,正用手指頭玩宋妤婕的長發。
「你別跟小孩講這些。」宋妤婕決定快快離開蘇家。
「伯父、伯母,我回去了。」
「那就辦一場婚禮,娟娟總不能不接生意。如果你不幫忙,我就告訴娟娟你偷偷帶佑佑來我家。」
「我不懂你憑什麼要見娟娟。是你背叛她,況且你跟她已經離婚了,今天我是看在伯父的份上才帶佑佑回家,你不要以為你威脅我,我就人怕你!」
「我沒有背叛娟娟,我跟你講過很多次了,你應該要相信我的為人。」
蘇友綸和何娟娟鬧離婚時,以宋妤婕的脾氣當然找蘇友綸算過帳,只差沒有找人去海扁蘇友綸一頓。
宋妤婕相信蘇友綸的為人,他絕不是會偷吃的男人,她內心也希望這一對無緣的前夫妻能有復合的一天,那麼佑佑才會有正常的成長環境。
宋妤婕答應要幫蘇友綸,只是要蘇友綸稍安勿躁,沒有萬全的計劃,最好不要貿然行動。
蘇友綸只能看著宋妤婕帶著佑佑離開,卻什麼都無法做。
他的前妻生了他的兒子,而他卻被隱瞞著,他是又驚又氣,又無奈又自責。
一切都因為兩人的感情來得太快,只有激情,少了互相體諒的親情。
在和何娟娟辦妥離婚手續後,他雖然心痛,卻不曾想過要挽回她。既然她不信任他的清白,這樣的婚姻維持下去也不具任何意義。
他曾自問,難道一見鐘情只是神話?只是愛情小說中不歡的公式?
三年前的那一夜,在宋妤婕的生曰宴上看見何娟娟,她的慌亂及挫敗、她的格格不入,讓他心生一股想帶她走的奇異想法。
他就像個十八歲少男,明明不是第一次談戀愛,卻是第一次明白什麼叫一見鐘情。
他身邊的美女何其多,多到他對美女已經麻木;而何娟娟之所以會吸引他,他承認有一大部分是新鮮感。
何娟娟不算美,卻有股純真氣息,令人如沐春風般地賞心悅目。
不像在他周圍打轉的名媛淑女,臉上總是覆蓋一層加工色彩。
他愛她的坦誠,看著他的眼神閃動滿滿的崇拜,那是身為男人最大的驕傲,不像大半女人的假意,明明很愛卻又故意欲迎還拒。
這三年來,他也曾想過她,懷念與她那短短不到半年的美好日子;只是她離去時的堅決與不諒解,讓他想歸想,卻始終沒有追回她的意願。
就算追回她,兩人之間已有了不可抹滅的誤會,那都會讓傷口更加撕裂,就算追回來也是一時,兩人根本無法一輩子相處。
他氣她不夠愛他,否則怎會那麼不信任他。
他氣她那樣輕言離婚,絲毫不珍惜兩人的感情。
他氣她隱瞞懷孕的事實。
他氣她獨立撫養小孩,讓他失去為人父該盡的責任。
要不是宋伯伯不小心透露,這個狠心的女人絕對會隱瞞他一輩子。
在還沒見到何娟娟之前,他以為自己可以冷靜地處理這件事;直到再次見到她,他才明白那股思念如潮的悸動,好想將她緊緊擁抱在懷里,卻只能任憑思念折磨,而無法做出更進一步旳舉動。
他明白父親仍有很深的門戶之見。父親只想要佑佑回蘇家,卻無法接受何娟娟成為蘇家人。
如果家人不能接受何娟娟,那他又怎麼可以自私地只把佑佑帶回家,而讓他們母子分隔兩地?
他在心里暗暗立誓,若他能再追回她,必定要給她全部的幸福,再也不會讓她委曲求全。
只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陳玉蓮對他的愛意。
陳玉蓮輕敲蘇友綸辦公室的門,直到里頭傳來請進的聲音,她才推門進入。
陳玉蓮手里拿著幾個卷宗,看著埋首在電腦前的男人,她的心隱隱痛著,卻只能強作鎮定,努力以深呼吸來調節過度泛濫的情緒。
「營運長,這是研發部送上來的新一季制程規格。」陳玉蓮同時將卷宗擱在辦公桌上。
蘇友綸這才抬起頭,停止敲鍵盤的手,接過卷宗翻閱。
「玉蓮,發出會議通知,這次研發的第三代全自動登山杖傘,請研發、制造、業務都提出相關的報告。」
蘇友綸將登山杖和雨傘結合,讓登山客不用再多攜帶一個物品登山,不僅減輕背負的重量,還能多一項應變功能。
山上的氣候多變化,登山杖本身的骨茱要輕,卻又要能支撐身體的重量;傘布需得有超強的防風性,也要能夠輕巧收進登山杖內。
第一代的登山杖傘重量太重,成為一大缺點;第二代的登山杖傘改善了重量,可是布面的防風性又成為一大考驗。
這次,即將推出第三代,考驗著研發團隊的智慧,這是他接任營運長以來最重要的一項產品問市,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營運長,會議安排在這個星期五下午兩點,你的時間可以嗎?」關于蘇友綸的行事歷,陳玉蓮不用看任何筆記,就已烙記在腦中。
「可以。謝謝。」
「不好意思,請問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請問你一個私人問題。」
陳玉蓮的語氣帶著小心翼翼。
蘇友綸點點頭。
「說吧。」陳玉蓮當他的秘書已經三年,兩人沒什麼私交,有的也只是公事上的往來。
「你和娟娟現在……」蘇友綸揚眉,等著陳玉蓮接下來的問題。
陳玉蓮鼓起勇氣再問︰「娟娟原諒你了嗎?」
「我們還沒談到那里。」蘇友綸不知道陳玉蓮問話的用意,回答時多了幾分謹慎。
「你……」陳玉蓮頓了頓,似乎有口難言。
「你想說什麼?」
「你還愛著娟娟嗎?」陳玉蓮決定問出積藏心中許久的問題。
「或許吧。」蘇友綸回答得模稜兩可。
「或許?」陳玉蓮對于他的回答也很訝異。
「我還厘不清自己的心情。」蘇友綸起身,走出大辦公桌,來到潔淨的窗前。
窗外白雲朵朵,天際染上墨色,看似要下雨,或許下一刻烏雲又消散,太陽又悄悄露臉。
最近的氣候變化莫測,就像他無法掌握與何娟娟之間的進展,有時晴有時雨;以為要下雨,偏偏又出大太陽,讓他無措到,即使他已經是日理萬機的營運長,也得敗在愛情這個選項里。
陳玉蓮茫然了。
上個月蘇友綸約她外出吃飯,原先她還喜出望外,以為他終于明白她的心意,沒想到他為的是要去見何娟娟。
當時她問過蘇友綸,為什麼要特意去見何娟娟,只是蘇友綸沒有給她答案。
這些日子,她吃不好、睡不好,猜不透蘇友綸真正的想法。
如果他還愛著何娟娟,為何要讓何娟娟誤會他即將和她結婚?
如果他已不愛何娟娟,又為何在分開三年後,特地要去挽回過去的關系?
「真的會有一場婚禮嗎?」那一天,蘇友綸要她幫忙訂餐廳,她在知道對象是何娟娟時,她的心瞬時碎成千片萬片。
嫉妒、嫉妒,還是嫉妒!她嫉妒得要命,每分每秒都在想著他和何娟娟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嫉妒何娟娟居然可以找到這麼優質的男人,而這個男人還是女人夢寐以求的富二代。
打從第一眼見到蘇友綸,陳玉蓮就被蘇友綸給征服,只可惜她慢了一步,這個夢幻得像是電影里走出來的男人卻是好同學的老公。
而她卻悲慘地還要當他們的證婚人,看著他們的甜蜜、恩愛,她嘴上在笑,心卻在淌血。
三年了,陳玉蓮以為守久了,這個男人終究會是她的,沒料到他卻想要挽回何娟娟;她不甘心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她得將滿滿的心意告白出來,她不要再錯失機會。
「應該吧,我還不確定。」很多事都超乎蘇友綸的規畫,他故意帶陳玉蓮一起出現,目的就是要氣何娟娟,可是氣了何娟娟,卻懲罰到了他自己。
「你讓娟娟以為我要和你結婚,你不怕她更生氣嗎?」
蘇友綸笑說︰「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要和你結婚,是她自己這麼認為的。」
「請你告訴我,這場婚禮會是屬于誰的?」
「應該會是……」他以婚禮為餌,才能誘出何娟娟,只是婚禮會不會真的舉行,一開始並不在他設想的範圍,如今被陳玉蓮這麼一問,他心頭浮現的卻是何娟娟穿著白紗、笑容比花朵還要嬌艷,走過紅地毯來到他面前。
那一直是何娟娟夢寐以求,而他始終未替她完成的夢想。
「友綸……」陳玉蓮熱切地喊著他的名。
蘇友綸這才驚覺到某些不對勁,陳玉蓮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喊過他的名字了,在公司里她從來不曾逾矩。
「怎麼了?」
陳玉蓮跨前一步。
「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我……」
蘇友綸並不遲鈍,只是從來都不願去證實,只能一再閃避,否則事情攤開了,會連同事都做不成。
「玉蓮,什麼都別說,我們只是同事的關系。」
陳玉蓮並不死心,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自從你和娟娟離婚後,你身邊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女人,我以為你願意讓我在你身邊陪著你,你對我也有同樣心意。」
蘇友綸以右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你是個很稱職的秘書,我希望我們只談公事不要談私事。」
「從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你。友綸……」陳玉蓮再上前一步,兩人之間僅剩短短三十公分的距離。
「我對你就只是同事。」蘇友綸快速退後,繞過大辦公桌,迅速將辦公室的門打開。
「玉蓮,我跟你說過很多次,辦公室的門不要關。」
自從造成誤會、害他失去婚姻之後,他就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他不允許自己再做出任何造成誤會的事。
陳玉蓮的心碎了。她寧願飽嘗愛情的苦,也不願離開蘇友綸,她必須要吞忍下這所有的一切。
「我明白了。」
陳玉蓮退出蘇友綸的辦公室,但她仍不甘心,她守在蘇友綸身邊這麼多年,當他與父親決裂時,公司上上下下對他是避之如蛇蠍,是她陪他走過低潮,陪他走過風風雨雨。
如今她得到了什麼?
陳玉蓮告訴自己,她不會就此放棄,絕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