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約後隔沒幾天,嚴火就搬著一箱私人用品過來。「凌總,不知道我的辦公室在哪里?」
「辦公室?」像是听到什麼外星語,芷清一臉狐疑的望著他。
「對啊,合約上面注明,凌氏必須提供一間辦公室給我們的代表,好讓雙方可以就公事充分溝通。妳看,附注里面寫得清清楚楚。」拿出合約翻給芷清看。
「閻集團的代表今天有過來嗎?」她左張右望,但除了嚴火外,並沒有看見其它人。
「有啊,就在妳面前。」他故意朝她靠近一步,整張臉在她面前放大,讓芷清嚇得連忙後退。
「你……」
「沒錯,就是我。」
「可是,這……」芷清遲疑了。
合約上面的確寫得很清楚,她也認為這只是一件小事,所以那時才沒有太在意這條條文。
「有問題嗎?」嚴火挑挑濃眉。
「沒、沒有。」雖然嘴上說沒有,但心里的疑惑可大了,她越來越弄不懂他,覺得自己像是一步步踏進陷阱的獵物。
「很好,下班時間應該快到了吧,我請妳吃晚餐,當做預祝我們有個美好的將來。」他咧開嘴對她一笑。
風的方法的確不錯,雖然她對他還有點戒心,但時間久了,她一定會被他的真誠所感動,到時還怕夜明珠拿不到手嗎?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剛剛已經問過妳的秘書,她說妳今天晚上沒有約,所以妳沒有任何理由好推辭,走吧,我知道有家餐廳不錯,已經訂好位了,我的車就停在樓下。」
不等她的回答,嚴火便拉著芷清往外走。
好吧,就當兩人為了之後的合作,禮貌性地吃個飯,談談未來在工作上應該如何配合,這也沒有什麼!芷清在心里這麼告訴自己。
可偏偏有人不同意--
電梯門在一樓一打開,就遇見正要等電梯上樓的馮國棟,乍見到對方,兩人都因為沒有心理準備而愣了下,芷清甚至悄悄的往嚴火旁邊挪開一步。
「你……你怎麼來了?」
「這都要問妳,自從妳從倫敦回來後就一直說很忙,要約妳出門都沒空,所以我只好親自跑一趟了。怎麼樣,今天有時間和我吃個飯了吧?」看了旁邊的嚴火一眼,馮國棟自動忽略掉這個人,以為只是個一同搭電梯的路人甲而已。
「不好意思,國棟,我今天沒有辦法。」芷清有些歉然的看著他。
馮國棟聞言臉色馬上垮下來,一臉不悅的說︰「我今天好不容易排開幾個重要會議,才有時間和妳吃飯,難道妳就不能體諒我一下,什麼事情有那麼重要,比自己男朋友還重要?」
「國棟……」芷清有些無奈。
「妳們女人就是那麼麻煩,沒時間陪妳就嫌我不夠體貼,好了,現在我好不容易抽出空來,還得看妳擺架子!」
「我不是擺架子,我是真的有事情。」他不問青紅皂白就指責她,芷清一開始的歉意早就不見了,她開始有些厭惡這種凡事都要以他為主的關系。
「我不管,妳想個辦法把事情推掉。」馮國棟強硬的說。
「先生,我想芷清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沒空,所以請你不要再強迫他了。」在旁的嚴火觀戰到此終于出聲。
「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和我女朋友的事?」馮國棟終于注意到旁邊這個男人。
「強迫女士本來就不是什麼紳士的行為,每一個見到的人都有義務拔刀相助,英雄救美。」
「她是我的女朋友,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你最好趕快離開,少管閑事。」馮國棟的語氣更加不耐。
「我也很想趕快離開,但我和這位小姐已經相約要一起共進晚餐,所以我還是得等她。」嚴火一個箭步向前,擋在芷清和馮國棟之間。
「芷清,這個家伙到底是誰?」一听,馮國棟更加火冒三丈,原來她推拒和他的約會,全都是因為這個男人。
「你不要誤會了,他是我們那個度假村計畫的合伙人。」
「合伙人?只是合伙人那麼簡單嗎?如果只有這樣的話,為什麼你們要一起吃飯,還因為他拒絕我?妳老實說,妳是不是心里有別人了?」一條名為嫉妒的毒蛇悄悄盤據馮國棟的心。
「我和他沒什麼,你不要亂猜。」她冷冷的回答,開始覺得他無理取鬧了。
「誰說我們沒什麼,我想我們的關系應該不能說『沒什麼』吧。」可嚴火卻故意唱反調。「我還記得那天我們在倫敦……」
「你們兩個一起去倫敦?!」听到這句話,馮國棟自動將意思解讀為他們相偕出國。「妳還敢說你們沒什麼?」
「既然弄清楚了,我想你也可以走了,不要在這里自取其辱。」嚴火不但不加以解釋,反而順著他的誤會說下去。
「凌芷清,妳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馮國棟氣得揚起手,沒想到還沒有打到人,便被一個強勁的力道架住。
「你竟然想打女人?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他嚴火即便個性火爆,但就是不動女人,對這種打女人的家伙更是深惡痛絕。
「我教訓我的女人關你什麼事,既然你堅持要幫她出頭,那我也不用對你太客氣了。」
馮國棟惱羞成怒,見嚴火始終擋在他面前,便想狠狠往他臉上揍下去,只見嚴火一個彎身,閃過他的拳頭,並乘機在他肚子補上一記,讓馮國棟痛得一下子站不起身來。
「可惡--」面子上掛不住,馮國棟就像一頭尾巴著了火的狂牛,朝嚴火撲過去。
嚴火不閃不避,等他來到面前時突然出拳,正中馮國棟的鼻子,他應聲而倒。
「來啊,你不是要教訓我,怎麼趴在地下起不來?」
已經好久沒有和人動手了,說真的,手還有些癢癢的,就這麼幾下怎麼夠,連暖身都還沒暖夠呢。
「夠了-」芷清見場面快要不可收拾,連忙跑過去查看馮國棟的狀況,只見他眼鏡歪了,鼻子和嘴角都滲出血來。
「國棟,你沒事吧?」她連忙掏出手帕,想要幫他擦去臉上的血漬。
雖然她清楚是馮國棟先動手的,但他都已經被打得那麼慘,讓她實在有些于心不忍。
「滾開。」馮國棟揮開她的手,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你們兩個給我記住,這筆帳我遲早有一天會找你們算的。」
芷清留不住他,只好隨他去了。
「喂,我的手也很痛,妳怎麼不過來幫我看一看。」看著芷清的目光始終鎖定馮國棟離去的方向,嚴火忍不住出聲。
「看什麼,你不是很厲害嗎,怎會覺得痛?」她回頭瞪了他一眼。
「妳剛剛也看到了,是他想先動手,我才會教訓他的。」
「誰叫你故意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如果你剛剛什麼都不要說,等我跟他解釋清楚,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妳根本不愛他,又何必勉強自己呢?他那種大男人主義的個性,根本就不適合妳,妳又何必委曲求全?」
「你、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愛他?」芷清一時語塞,原來他們兩個的不合適,是那麼地明顯,連旁人都看得出來。
「那妳愛他嗎?」
「我……」芷清無言。
「愛」這個字,像塊大石頭,重重壓在她的心上……
一切都是他的第一次……
嚴火雖然長得不像杰尼斯系,那種唇紅齒白的美少年,但在他舉手投足間卻散發一種屬于他自己特有的氣質,再加上狂放不羈的個性,豐厚的身家,更是讓許多女人前僕後繼,想爬上他的床。
以往,只要他看上某個女人,或許只消一個暗示的眼神,或講幾句言不及義的玩笑話,就可以達到他的目的。
所以他從來沒有做過,也沒有必要做出追求女人的動作。
但他維持了三十年的紀錄,終于在此刻被打破。
听說,女人都喜歡花,尤其是男人送的花,所以他特地到花店跑了一趟。
還听說,這花不能太寒酸,一定要越大束越好,所以他抱了九十九朵玫瑰,發現它還真不是普通的重。
才在辦公室露面幾次,嚴火就已經被譽為凌氏最新出爐的黃金單身漢,今天他抱著一大東玫瑰踏進辦公室,就引來許多人側目,每個看到的人都想著,到底誰才是那個幸運兒,能得到他的青睞。
不待秘書通報,嚴火直接推開總經理室的大門,踏著自己認為最優雅的步伐,走到芷清的桌前。
「香花贈美人。」將手中的花束遞到她面前。
「嗄,這……」視線突然被火紅的玫瑰佔滿,芷清有一瞬間的怔愣。
嚴火把她那維持一秒鐘的呆愣,視為她因為這麼浪漫的舉動,驚喜得說不出話來,接下來她應該會眼眶含著淚水,沖過來抱住他說︰「我、我怎麼經得起你如此厚愛,這實在太讓我感動了。」
然後他就能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酷酷的告訴她說︰「妳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只要妳高興,我什麼事都會為妳做。」
事情發展到這邊,這個女人算是手到擒來了,以後他要她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要她把夜明珠給他,她絕對不會說個「不」字。
想到一切都進行得那麼順利,嚴火忍不住得意的笑出聲。「哈哈哈……」
「哈啾、哈啾……」
咦……不對……怎麼會有另一個聲音?
似乎不是在笑,而是在……
「把、把花……哈啾……把花拿、拿走……哈啾……」
「妳說什麼?」嚴火沒有听清楚。
「快……把花拿走……哈啾、哈啾……」芷清顧不得什麼禮貌、形象低吼著,把面前的花束用力推開。
秘書連忙從外面跑進來,伸手接過嚴火手上的花。「不好意思,我們總經理對花粉嚴重過敏。」然後飛快把花拿走。
這次換嚴火呆愣在當場……
她感動得痛哭流涕……沒了!
他征服她的心、她的人……沒了!
夜明珠……也沒了!
為什麼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她對花粉過敏這一點,不但讓他整個計畫泡湯,也讓他像個白痴一樣,表錯情會錯意。
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他這個「情場千人斬」的面子要往哪里擱?
就在嚴火擔心著自己未來的面子問題時,芷清好不容易才止住噴嚏。
「嚴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沒、沒關系。妳沒事了吧?」他有些狼狽。
「好多了。嚴先生怎麼會突然送花給我?」
「因為……因為……」嚴火突然支支吾吾講不出話來,總不能跟她說,因為我要追妳,讓妳把夜明珠吐出來吧。「因為經過一家花店在大特價,所以……」
天啊,這是什麼蹩腳的理由!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這里是辦公室,這麼做容易被人誤會,到時要是有什麼閑言閑語傳出來,傷害到嚴先生的名聲就不好了,所以我希望下次如果花店又在特價,嚴先生想買花,送給你的女朋友就可以了。」
第一回合,嚴火慘敗。
俗話說的好︰「性格決定命運。」
上次送花策略的失敗,雖然給嚴火帶來一點打擊,但他並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稍微受到點挫折就自怨自艾,一蹶不振的那種人,要不然他也不能黑白兩道通吃,年紀輕輕就當上閻集團的高級干部了。
再說,嚴格說起來,上次也不能算是他的錯,女人愛花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他又怎麼會知道,凌芷清竟然會對花粉過敏?
要算也只能算是他一時失策,只要記取教訓,找個機會補救也就可以了。
所以他回去痛定思痛,重新擬定策略,這次絕對要把她一網成擒。
從他以前交往過的對象,他得出一個結論,就算有些女人不愛花,但是她絕對喜歡首飾珠寶,尤其是越貴的珠寶她們越喜歡。
所以他特地挑了一條Tiffany當季限量瓖鑽項鏈,除了手工精細,設計別致外,更重要的是它的價格不菲,一條項鏈就要尋常上班族將近兩年的薪水。
有人會對花粉過敏,但應該不會有人對鑽石過敏吧!嚴火拿著項鏈,信心滿滿的想著。
一整天芷清都不在公司里,直到快下班時,她才由外面回來。
看見她走進辦公室,嚴火也跟在她後面進去。
「嚴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她態度有禮而客氣。
「凌總,上次不知道妳對花粉過敏,所以買了那麼一大東花害妳不舒服,實在讓我很不好意思。」
「這算不了什麼,你事先也不知道呀,倒是我破壞你的好意了,我才應該要抱歉。」
他客氣,她也跟著客氣,反正禮多人不怪嘛。
「為了賠罪,妳就收下這個吧!」嚴火順勢把裝著鑽石項鏈的絨布盒子拿出,遞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芷清沒有立刻伸手接過,反而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一點點小禮物,當是賠罪。」嚴火輕快的說著。
「小禮物?你太客氣了,一點點小事而已,何必破費?」芷清有些猶豫的接過盒子。
「打開來看看喜不喜歡。」嚴火鼓勵道。
相信她看了以後一定會感動的說不出話來,然後含著淚水望著他,這個時候他就要走到她身後,拿起項鏈溫柔的幫她戴上,接下來她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後,便會轉過身來摟住他,說些感動感謝的話。
到了這個地步,他就不相信這個女人還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哈哈哈……」忍不住得意的笑起來。
但是……
「對不起,這個我不能收。」
「啪」的一聲!盒子合上的聲音,終于將嚴火從美好的想象中拉回現實,只見芷清將盒子推回他面前,一臉正色的說。
「為什麼不能收?難道妳也會對鑽石過敏?」
「不是,是這份禮物太貴重了,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請你收回去吧。」
嚴火定定的瞧了芷清許久--沒有,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收到禮物的欣喜,也沒有一點點感動的表情,更不像是心口不一,表面上拒絕其實心里很想接受。
她的表情看起來還是一臉嚴肅,連看都不看項鏈一眼,絲毫不為這個貴重的禮物所動。
「這個禮物不算什麼的,妳就收下吧。」嚴火試圖挽回頹勢。
「我說過了,上次的事只是件小事,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你不必耿耿于懷,這條項鏈你還是收回去比較好。」
「妳怎麼這麼難搞……送花妳會過敏,送項鏈妳又說太貴重不收,妳到底想要怎樣?」嚴火此時耐性全失,脾氣又提起來,想都沒想話就月兌口而出。「妳知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等著我送她們花,等著我多看她們一眼,我為妳做這麼多妳竟然一點都不領情?我真懷疑妳的心是不是鐵做的,血是不是冰的!」
「嚴先生,我想我們把話講清楚好了。」芷清放下正在批閱的公文,站起身來與他平視。「我們兩個是合作伙伴,在工作上你有什麼需要配合的,我絕對會盡全力配合,但是我想我們既然要合作,就應該了解一下彼此的個性,我這個人頭腦比較簡單,事情常常想得不夠周全,所以不喜歡一些太復雜的事情,更不喜歡把事情弄得太復雜,所以也希望嚴先生你不要常常出一些復雜的難題考驗我,要不然我怕你會失望的。」
嚴火冷靜下來。「凌總冰雪聰明,要不然就不能獨力撐起一家公司了,所以我相信任何的難題都不可能會難倒妳,妳-定會想出最完美的解決方法。」
「嚴先生太夸獎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既然凌總不願意收下這條項鏈,我也不勉強了,不如今天晚上我請凌總吃頓飯,就當是賠罪?」此路不通換別路,總會有路可以到達她的心。
「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已經有約。」
「我剛問過妳的秘書,她說妳今天晚上沒事的。」
「今天晚上的約是私事,所以她就不知道了。」
「好吧,那我們改天再約。」雖然心里失望,但嚴火還是維持風度,不再多說什麼。
「不過既然說到彼此的個性,我也希望讓凌總知道,我這個人韌性堅強,只要我想要做的事、想要得到的東西,我一定會想辦法得到。」
臨走前,他撂下這麼幾句話,語氣中的堅定,讓芷清心中微微泛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