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覆上她的唇瓣時,她力持鎮定,想著自己該替相公寬衣;她扯著他的大紅外袍,在感覺到他親昵地游移在她唇齒間時,緊張地揪緊他的外衣,而後她似乎能感覺他隱隱的笑意。
他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輕輕將她拉離。「你快擰掉我的肉了。」
她的臉蛋嫣紅似火。「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解開外袍,拉起她的柔荑探入他的單衣內,讓她的手指平貼在他的胸膛上。
她嚇了一跳,反射性地便要縮手,可因他壓著她的,令她動彈不得;她望著他,發現他仍是笑著。她慢慢放松自己,對他嬌羞一笑,主動抬起另一手鑽入他的衣內,他身上的熱度讓她覺得暖烘烘的。
他緩緩低下頭輕吻著她,他不疾不徐的態度讓她愈來愈放松,雙手不自覺地在他胸前移動,感受與她截然不同的結實及力量。
翟玄領加深他的吻,鑽入她檀口內與她糾纏,感覺她的指甲劃過他的背,兩人粗喘的呼吸在紗帳內應和著,他的手探入她如凝脂般的腰月復,隨即移至她滑女敕的背脊,解下她的褻衣,覆上她的渾圓。
尹灩衣不安地騷動著,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全身好象都打起結似的,當他的吻開始往下移落在她的頸項時,她本能地拱起身,雙眸微張,眼波流轉,床頂上約大紅囍字映入眼簾,像極了兩個穿著大紅禮衣的女圭女圭。
落在她胸前的吻像火焰一般燒燙她的身軀與理智,眼前的囍字開始模糊起來,只剩一抹大紅在她眼前暈開。
「相公……」她動情地喊。
眼前的嫣紅忽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將與她共度一生的夫君,他的臉孔橫亙在她眼前、在她上方,遮住了燒紅的囍字。
她抬手拉下丈夫的頸項,他的黑眸不再有笑意,卻是她不熟悉的。她漾出笑,在他深似古井的闇眸中瞧見自己的笑意;她拱起身親吻他,丈夫的氣息再次盈滿她鼻間。
朦朧之間,她仿佛依稀瞧見那抹大紅囍字,在她眼前緩緩迭成了一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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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翟家的媳婦,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是那麼容易。」
「是。」尹灩衣站在婆婆面前,恭敬地回答,自五更天起,新婦拜堂後,她便依次拜候翟家的尊長及親戚,而後向公婆問安,緊接著就是開始認翟家一大票子人,至今已過了一個時辰有余,她卻還站在這兒听訓。
「難的是大房長媳這個位置,其它的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秦氏喝口茶後,才又接著道︰「我們不是書香世家,也不是官宦人家,沒這許多雜雜碎碎的規炬,可咱也不是小家小戶,做什麼都能由著自己的意思來,家法還是有的,」
「媳婦明白。」她的頭垂得更低。
「第一條,就是不許插手爺兒們在外邊的事兒。」秦氏動了下肩膀,身邊的人立即上前為她捶揉。「祖上立了規矩,漕幫的事,女人家是不得多嘴的,再來,爺兒們在外頭做了什麼,也不要多嘴多問,只管侍奉好便行了,他們治外事,咱管的是內事,所以也別拿家里邊細碎的事去叨擾爺兒們。」
「是。」尹灩衣雖應著,可心底卻升起一股疑惑,外邊的事不能提,家里的事也不能說,那夫妻問還能講什麼?
「第二條,各房管各房的事,咱是不越線的。」她閉上眼,示意身邊的人揉捏的勁道再重些。「不過,每個月各房的月銀是大房管的,要支銀子也得從大房這兒拿,帳房的鑰匙只有一支,在我身上,以後自然是傳給你的。」
「是。」她應著。
「听玄兒說,你有理家之才。」
「沒的事,只是記記帳,多的也不會。」
「嗯!」她沉下聲音。「在府里,做事要機靈,進退應對都不能含糊,這些……我以後會給你提個醒;既然你會記帳,那我也就不多說了。」她睜開眼,又喝口水。「可我得提醒你,帳目上能做的手腳雖多,可什麼都瞞不過我的眼楮。」
「媳婦明白。」尹灩衣眨了下眼。這是什麼意思?懷疑她會做假帳嗎?
秦氏揮了下手,示意身邊的奴婢出去,一等她們離開房間,她才道︰「你也別多心。」仿若看穿她心思股,秦氏補充道︰「給你提這個醒,是因為妗嫻……也就是紅兒的母親犯過這個錯。」
尹灩衣自進房後,首次拾起臉。
秦氏伸手撫了下膝上的衣料皺褶。「她心腸軟,只要家里人央她支些錢,她能幫的就幫,結果這洞愈來愈大,她只得在帳目上做手腳。」她頓了下。「其實……人都過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是。」尹灩衣依舊應著,也不好多說什麼,雖然她很想再多問些事,卻也只能忍下。
「你目前最要緊的便是管教好紅兒,前些日子為她請了個先生,讓她識些字,可她坐不住,老想著往外,性子又淘氣,後來把先生給氣跑了,這事……你琢磨著辦吧!」
「是。」她應允。
接下來的時間,尹灩衣仍只有听應的份,等她走出去時,雙腳已有些僵硬,加上昨夜的折騰,只覺全身酸痛。
一憶及昨夜,她的臉蛋便燒紅一片,急忙將此遐思拋開。這時,一名僕役慌忙來報,說是紅笙小姐與淺舞打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急忙趕回房中。
「怎麼回事?」她一進房就瞧見兩人讓奴婢擋著,淺舞不停喊著︰烏龜烏龜;紅筆則是叫著︰丑八怪丑八怪,兩人頭發凌亂,看來方才定是拉扯了一番。
「夫人。」兩名奴婢一見著她都松了口氣。
「出了什麼事?」尹灩衣走到兩人中間,這才終于瞧見紅笙的臉,她長得可愛,只是現今天眼露著凶光,她頭梳雙髻,身穿紅衣,衣上織著銅錢紋,看得出是上好的綢緞。
「大姊。」尹淺舞掙開奴僕。「是她先打人的。」
「放開我。」紅笙扭開箝制,生氣道︰「你們兩個是丑八怪。」
「你爹是烏龜。」尹淺舞朝她做鬼臉。
這句話一出口,紅笙就像失控的陀螺一樣跑過來打人,她的拳頭狠狠打上尹灩衣的肚子;尹灩衣吃痛一聲,急忙抓住她的手,一旁的奴婢也忙上前幫忙。
「你再說,我要爹把你們趕出去。」紅笙怒叫。
「你干嘛打我大姊!」尹淺舞就要沖過去跟她扭打。
「快攔著!」尹灩衣叫了一聲,一手還捂著肚子,幸好奴婢還算伶俐,將妹妹給拉住。
「你爹就是烏龜——」
「小舞,不要再說了!」尹灩衣喝止妹妹的挑釁行為。「冬黎,麻煩你先帶小舞出去。」
「是,夫人。」冬黎應和著。
「可是大姊……」
「咱們一會兒再說,好不好?」尹灩衣模了下妹妹的頭。「等會兒姊姊再找你。」
「好吧!」尹淺舞朝紅笙又做了個鬼臉後才離開。
「夏曦,你先到門外候著。」尹灩衣遣退另一名婢女後,在榻上坐了下來,瞧著紅笙怒瞪的眼神,讓她微揚嘴角。
「你若是想暗地里打我,我會告訴爹的。」紅笙桀驚地揚起下巴。
尹灩衣笑出聲。「誰說我要打你的。」她撫了下讓她打了一拳,現在仍隱隱作疼的肚子。「你來這兒是想找你爹嗎?」她順手拿起棗子咬了一口。
紅笙說話,仍是惡狠狠地瞪著她。
「漕幫里有點事,所以你爹趕去處理了。」她頓了下。「昨兒個我同你爹商量了,從今天起,你跟著我習字。」
「我不要。」她不高興地蹙著眉頭。
見她要離開,尹灩衣立即道︰「你知道你爹為什麼要娶我嗎?」
「爹沒要娶你,是女乃女乃的意思。」她不服氣地反駁。
「那是。」她點頭。「難怪你爹夸你聰明。」
自進房後,紅笙第一次露了笑。
尹灩衣將她的反應瞧在眼里,繼續道︰「你爹說,雖然你是女孩兒,可比男孩兒聰明多了,就是性子頑皮,把先生氣走了,他本想你學會識字後,再教你記帳、查帳,當他的左右手,你也知道你爹在漕幫工作辛苦,他多想你能幫幫他。」
紅笙狐疑地瞧著她。「你騙人,爹說漕幫是男人兒的工作,女孩兒家不能去。」
尹灩衣微笑著。「我不是說去漕幫做粗活兒,我是說你能幫你爹記帳管帳,這樣一來,你就能跟在你爹身邊了,也不用一天到晚悶在府里,同我大眼瞪小眼,你爹會娶我,也是因為我能幫他的忙。」
紅笙沒說話,可瞧著她的眼神沒那麼凶了,但仍帶著敵意。「我不要你教。」
「那我幫你找個先生,只是,找先生得花些時間,這幾天你就先委屈一下,將就我吧!」她放下棗核。「第一天我們就學你父親的名字可好?他見你學會寫他的名字,不知會有多高興。」
紅笙沒說話,只是瞅著她。
「我第一次听見你的名字,就知道你父親有多喜歡你了。」她微笑地撥開橘于。
紅笙絞著衣角,唇角上勾,有些得意,听她繼續說著︰「紅色是喜事,是太陽,這就表示你在你爹心里像太陽一樣,你爹的玄字呢……」
她以手沾茶水,在暗色的茶幾上書寫,她能察覺紅笙慢慢靠近茶幾,想瞧她寫些什麼。她不動聲色地繼續道︰「玄這個字是天要亮未亮之時,天空還暗著的顏色,也就是黑色,黑色漸開後,太陽就出來了,天空染著赤紅,那便是你的顏色。」
光說個「玄」字便耗去尹灩衣不少時間解釋,瞧紅笙有興致听,她便順口說了個故事。
接近晌午後,肆弟來找她,這才中斷課程,她示意紅笙先至書房練字,晚點她爹回來,再拿去讓她爹看。
「大姊……」尹壇肆欲言又止。
「怎麼?」
「那個……」他頓了下。「貳扮一宿沒回來,我有些擔心。」
「沒回來?」她詫異地揚起眉。
「我擔心會不會出了事?」他不安地說。
「不會的。」她立即道。「相公說他派了人在貳弟身邊看著,不會讓他有事的。」話雖如此,但她的心卻開始七上八下起來。
「那就好。」尹壇肆安心了點。
與肆弟說沒幾句話,僕人又來傳話,說是二姨太找她,要她過去,她攢眉思索著該怎麼同二姨太應對,雖然只在早膳時見過一面,可她听過二姨太不少事,她就像水蛭一般,看來無害,可真讓她纏上了,卻非得吸出血來不可,就像……劉媒婆一般。
正當她思索之際,二房小姐翟沐文來瞧她,她微微一笑,喃道︰「救星到了。」
「大嫂。」翟沐文今年十七,臉蛋嬌俏,性子活潑。「我閑得發慌,所以來瞧瞧你。」
「你來得正好,我方才還在發愁呢……」她裝出憂心的表情。
「怎麼了?」翟沐文緊跟著問。
「二娘要見我……」她低下眼,嘆口氣。「我知道我這樣不該,可早膳時,二娘跟我說了些話,我有些怕她……」
「她跟你說了什麼?」翟沐文立刻顯得義憤填膺。「她就是喜歡張牙舞爪的,可不過是只紙老虎,你毋需伯她。」
見自己演得有些太過了,連忙道︰「她沒對我怎麼樣,只是她讓我想起某個人,難纏的人,像麥芽糖一樣,粘了嘴,還引了牙疼。」
她的比喻讓翟沐文笑出聲。「沖著你這句話,我就陪你一塊兒去,瞧她想做什麼。」
尹灩衣露出笑容。「難怪有人說你是翟府里不讓須眉的女中豪杰。」
翟沐文笑得更開心。「是嗎?」
「當然。」她真心道。「你是我在翟府里第一個覺得性子磊落、率直、沒心機的人。」
「不不,我也是有心機的,可我不會對你用心機。」翟沐文眨眨眼。「對自家人我是不用的,若是自家人都不能坦然,那也太累了。」
「你說的對。」她心有所感地說。「可姑娘家嫁了人,就得到夫家過著,還有—家子的人等著適應……」她兀地止住話語。「我怎麼發起牢騷了,走吧!去晚了二娘恐怕會不高興。」
翟沭文瞧她一眼,原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停住。「好,走吧!」兩人相視一笑,走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