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茉莉 第五章

曉璐逃命似的奔出辦公室,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她們辦公室是在距離洗手間最遠的位置,所以來回大概可以拖延個十分鐘。只是可憐了她的腳,起了水泡又長了雞眼,還得走這麼多路。

「唉!」她只顧著嘆氣,低頭慢慢地走著。不料經過總經理辦公室時,門忽然打開,一雙魔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攬進辦公室里。

「哇——你要嚇死人啊?」她猛拍胸脯,定神一看,原來是藤原雅治。

「你早上跑到哪里去了,怎麼打你的分機都沒人接?」雅治瞪著她,眼底卻有一抹溫柔,一個早上沒看到她,怪想她的。

「喂,總經理大人,我可不是‘櫻櫻美代子’,我也是有很多工作要忙的好不好?」曉璐鼓起腮幫子,推開他自行走到沙發上坐下。哇——真舒服,干脆在這睡一覺好了。

雅治卻還一臉疑惑地站在原地,櫻櫻美代子?又是誰啊?

「呵……」一踫到沙發,曉璐就打了一個大呵欠,然後張著嘴碎碎念著。「再說,你找我一定也沒好事。」

「誰說沒好事?你看——」他指著和室的小茶幾。

曉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無精打彩的眼神忽然為之一亮。

哇!一桌精致豐盛的日式早餐呈現在她眼前,一碟碟看來可口美味的小菜、蛋卷、壽司……

「這、這是什麼?」口中分泌了大量唾液,害她有些口齒不清。

「本來想邀你一塊兒吃早餐的,結果找不到你。」雅治雙手一攤,一臉無奈的表情。

「沒關系,那我們現在可以吃呀!」她立刻從沙發里起身。

「菜都涼了,我已經叫人把它撤了。」

「這怎麼行?」她從來沒吃過這麼優的早餐呢。「太浪費了。」

「你喜歡的話,明天再來吃吧,反正你不是說過我以後要負責你的早餐嗎?」

「呵呵。」她傻笑。「那是隨便說說的啦。」當時以為他是個菜鳥,想乘機坑他一下嘛。

「不如……我們待會兒一起吃午餐吧?」雅治提議道。

「跟你一起吃午餐?」那不是要她成為全公司女同事的箭靶?「我才不要!」

這句話重重打擊了藤原雅治的自尊心,別說他是堂堂朝日幸福廣告的總經理,更是日本朝日集團的未來繼承人人選。光是他自認不差的外型,已經讓他成為日本一半以上女性的幻想對象,全公司的女人都想跟他約會,而她居然說︰「我、才、不、要」!?

「我沒听錯吧?哪有長官邀部屬一起吃飯,部屬還拒絕的?」他冷下臉。

「為什麼不行?你不要以為我會屈服在長官的婬威下,我可是富貴不能婬,貧賤不能移的女人!」她挺直了腰桿,說得理直氣壯。

她在說什麼?誰要婬她了?「我只是想請你吃頓飯,謝謝你為我做的事而已。」藤原雅治一臉鐵青。

「呃……」對喔,人家又沒說要對她怎樣,是她自己想入非非,真是不好意思。「午餐啊?我看午餐吃這些就好了吧。」

「不,還是出去吃吧,這樣比較有誠意。」雅治的臉稍微恢復了一絲血色。

「好啊,那就讓你破費了。」她靦腆的笑著。

「對了,我先去財務部一下,你在這里等我。」他也跟著笑了。

「喔。」她乖乖地點點頭。

藤原雅治走出辦公室後,她躺回沙發上,本想乘機小睡片刻,肚子卻開始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一定是因為剛才看到美食,刺激到她的腸胃,好餓啊!

那麼豐盛的早餐,丟掉實在太可惜了,要丟的話,不如統統丟進她的胃里去吧!

她毫不猶豫地站起身,走到茶幾前坐下,用手拿起一塊蛋卷,把整塊放入口中。

嗯,真是又軟又香,好吃好吃!

「叩叩叩——」正當她大啖美食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糟了,一定是有人來找總經理,她該怎麼辦?

總不能開口說「請進」吧?藤原現在人又不在辦公室,而她出現在總經理的辦公室,嘴里還塞滿了蛋卷,這種事傳出去一定會遭人非議的。

敲門聲繼續響著。「總經理,你在嗎?」

啊!是張夢夢的聲音。

「總經理,我可以進來嗎?」夢夢在門外喊著。

怎麼辦?夢夢要進來了。誰不知道她是全公司最大的廣播電台,要是讓她看到她在這里偷吃早餐,她季曉璐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不行,絕對不能讓夢夢看到她在這里,可是眼看她就要進來了,要躲去哪里才好呢?

曉璐嘴上餃著蛋卷,在辦公室里四處奔竄。唉!極簡風格的裝潢就是有這個缺點,家具這麼少,要躲的時候根本沒地方躲。

有了!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藤原雅治的辦公桌底下了。

她趕緊溜進桌子底下,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我進來嘍——」夢夢歡喜地打開門,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奇怪,剛剛我明明听到腳步聲呀!」

「總經理怎麼會不在呢?」夢夢東張西望,環視四周,可是真的沒看到半個人影。她移動腳步走近辦公桌。「該不會是有小偷吧——」

「誰說這里有小偷?」

夢夢身後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她嚇了一跳轉過頭,原來是藤原雅治。

「厚——原來是總經理,好討厭喔,嚇了人家一大跳呢。」她模著自已的胸口。

真惡心,听到這種矯揉造作的聲音,曉璐差點把嘴上餃著的蛋卷吐了出來,可是……咦?蛋卷呢?

蛋卷怎麼不見了?

「有什麼事嗎?」藤原雅治裝作若無其事的掃視四周,奇怪?曉璐跑到哪里去了?

忽然之間,他的視線定在地板上半塊黃色的蛋卷上頭,那是什麼東西,還有咬過一半的齒痕?

「咦?怎麼會有半塊蛋卷掉在地上?」夢夢順著他的眼光,也發現了那塊蛋卷。

「大概是有老鼠偷吃東西吧。」雅治笑著說。

什麼,竟然暗罵她是老鼠?哼!曉璐在桌子底下氣得嘟嘴。

「老鼠?啊!辦公室里有老鼠?」夢夢尖叫著,順勢投入雅治的懷里。「人家最怕老鼠了。」

「不用怕,我辦公室這只老鼠只會偷吃東西,不會咬人的。」雅治的臉上漾著笑意。

哇!很難得看到總經理的笑容耶,夢夢仰著頭簡直看呆了。

「總經理,您真溫柔……」正當夢夢閉起眼楮,暗示雅治可以進一步對她怎樣時,雅治卻推開她,走向辦公桌。

「你到我辦公室來有什麼事?」雅治坐在皮椅上,一臉冷然地問道。

他把椅子稍稍往前推,卻覺得他的腳好像踫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差點叫出聲。原來他膝蓋踫到的,竟是季曉璐小姐的臉。

曉璐用食指抵住唇,搖搖頭示意他別出聲。

看到她身子蜷縮成一團躲在桌子底下,他實在很難忍著不笑。只不過這一笑,卻讓夢夢誤以為藤原喜歡她的投懷送抱,于是她更大膽的「投其所好」,走近他身邊。

「總經理,人家可是專程幫您送文件來的。」夢夢一坐在辦公桌上,右腿立刻交疊在左大腿上,擺邊最媚的姿勢。「不過,真正的目的……您知道的嘛。」

「喂喂!你別坐過來……」

剎那間地上掉滿了雞皮疙瘩,已經分不清是藤原雅治還是曉璐的,不過雅治擔心夢夢會發現桌底下的曉璐,只好將椅子再往前推一點,好用自己的身體遮住她。

狹小的桌底空間,塞一個曉璐進去已經夠擁擠了,他再這麼一前進,可憐的曉璐簡直扭曲得不成人形。在她死命的抵擋、挪移下……最後她的臉居然夾在藤原雅治的膝蓋之間。

天哪!這是多麼暖昧的姿勢啊!

夢夢傾身向前,露出迷人的胸溝。「有什麼關系,這些文件啊,我一件、一件向總經理報告好不好?」

這個死夢夢,平時怎麼不見她這麼認真工作?曉璐奮力想將自己的臉從藤原雅治的兩腿間挪開,偏偏再怎麼掙扎也是枉然。天啊!她都已經快呼吸不過來了,張夢夢居然要一一對他報告!?

懊死,別亂動啊!藤原的表情有點奇怪,像是拚命強忍著什麼似的。

天知道他們現在的姿勢有多暖昧,她的頭緊貼在接近他大腿內側的地方,還在那兒拚命的動來動去,害他的男性本能當場起了反應。

小姐,你千萬別再亂動了啊

「咳!嗯……張夢夢,這些我自己看就行了,你先回辦公室吧。」藤原雅治覺得喉間一陣燥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

什麼?叫她走?總經理,別口是心非了吧!她明明看到他臉都紅了,呼吸也愈來愈急促,連聲音都有些沙啞,她分明已經點燃了他心中的熊熊欲火,怎麼能不幫他消消火就走呢?

「總經理,您是開玩笑的吧,我現在怎麼能走呢?您看,您額頭都冒汗了,是不是覺得很熱啊?讓夢夢來幫您消消火喔……」她說著、說著就解起襯衫的扣子。

「喂!你別亂來啊!」他只注意到下面燒的火,沒想到上面也開始著火。

雅治一緊張,準備站起來,卻不小心踩到了曉璐的手。

「咿——」痛啊!曉璐痛得要死,忍不住發出細微的申吟。

「天啊?這是什麼聲音?」夢夢仿佛從夢中驚醒。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辦公室有老鼠嗎?這就是老鼠的叫聲。」雅治冷靜的回答,同時移開他的腳。

「啊——」夢夢像被電到一樣彈開到辦公桌外三公尺的地方,花容失色地尖叫著。「真的……真的有老鼠!我听到了……」

「所以你趕快回辦公室吧!」雅治打發她走人。

「是、是,我立刻幫您找滅鼠大隊來。」夢夢的聲音在發抖。

什麼?可惡啊,罵她是老鼠就算了,現在還想殺死她!?曉璐一邊撫著她被踩痛的手掌,一邊在心底咒罵著。

「不必了,我挺喜歡這只老鼠的,你出去就行了。」雅治對夢夢揮了揮手。

「喔……是。」天啊,總經理居然說喜歡老鼠?夢夢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地走出辦公室。不行,她要趕緊去找人來!

門砰一聲被關上後,藤原雅治趕緊推開皮椅。「好了,你可以出來了。」

咦?怎麼了,她不出聲,也沒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雅治彎子,蹲在她面前,才發現她躲在桌子底下,肩膀微微抽動,原來正在啜泣呢。

「怎麼了?」他模模她的頭發,溫柔又關心地問著。

曉璐抬起臉,淚眼汪汪的,然後舉起紅腫的小手。「嗚——好痛啦……」

哇,他只不過輕輕一踩,怎麼她的小手就腫成這樣?雅治突然覺得一陣心疼。「對不起噢,把你的手踩成這樣。」

他輕輕握起她的小手,疼惜地放在手心里呵護著。

「不痛、不痛了,我幫你吹吹喔……」看來哄女人真是男人的天賦。

糟糕,偏偏季曉璐這個人是不能哄的,不理她反而沒事,愈哄她就會哭得愈厲害。

「嗚——」她卯足了勁的哭。「好痛啊……」

「好了、好了,別哭了……」看她哭得這麼傷心,雅治的心又疼又慌,雙手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把她抱進了懷里。

這一抱,她的哭聲果然停了下來,只剩下稀稀疏疏的抽噎聲。

他、他抱著她耶……曉璐從來不敢相信男人的懷抱居然是這麼寬闊、這麼溫暖,和從前那些哥兒們身上的臭汗味完全不同。

他渾身散發著一種令她迷眩的淡淡麝香,暖和的胸膛更讓她想就這麼睡在他懷里。這是她有生以來,發現的第一種比沙發、床更舒服的東西了。

她心跳開始怦怦地加速,也感覺到自己臉頰一片熱騰騰的,更嚴重的是——糟了,她居然舍不得推開他了。

一直以來,身邊的人要不是把她當成小女孩,不然就是當成小男孩來看。只有此時此刻,她感覺到滕原是把她當成一個女人抱著、疼惜著……

藤原雅治剛才是一時情急才把她抱進懷里,誰教她哭得像個小孩子似的,哪知道一踫觸到她嬌小柔軟的身體,那屬于年輕女孩特有的芳香分子,立刻全面攻佔他的呼吸系統,進入他體內的血液和細胞,令他再也舍不得松手……

男女間的綺情煙火,立刻在他們之間綻放了開來。

曉璐柔順地讓雅治抬起她的臉,凝視著他深情的眼神。他的眼神似乎在說話,說的是︰我要吻你了

媽啊,這就是接吻嗎?她連作夢都沒有嘗過的滋味。

「我……」我不會呀!

「噓——」他用手指抵住她的唇,指月復輕輕滑過她溫潤的唇。

天啊,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就足以令她全身癱軟,那麼當四片唇接觸在一起時,她會不會暈過去啊?

雅治低子,環在她腰上的手將她圈得更緊,他的唇愈來愈靠近,他的氣息也愈來愈接近——

「砰!」辦公室的門應聲被打開,傳來夢夢尖銳的嗓音。「就是這一間!老鼠就在里面!」

夢夢率領著由公司男同事組成的滅鼠大隊,直搗總經理辦公室。

「老鼠在哪里?老鼠在哪里?!」男同事里有人拿著掃把,有人拿著殺蟲劑,還有人拿著滅火器。

夢夢興高采烈地沖到辦公桌旁——

「總經理!我帶了人來幫您滅鼠……」不料,卻撞見藤原懷抱著季曉璐的親密動作,三條黑線立刻掛上夢夢的額頭。

眾人看到這一幕,也看傻了眼。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曉璐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只見藤原站起身,拍拍襯衫上的灰塵,抬起那陰森森的眼神,狠狠瞪著這群不速之客。「這里沒有老鼠,你們統統給我出去!」

肅殺之氣倏地蔓延開來

「是、是!」大家很識相的迅速往門口移動,深怕跑慢一點就要遭殃了。「是啊,怎麼會有老鼠嘛……」

「站住!」滕原厲聲命令道。

大家就像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瞬間停下腳步靜止不動。

「從現在開始,以後如果再有人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進入總經理辦公室,我一定會嚴厲處分!」藤原咬牙切齒,憤怒的眼光鎖定表情驚恐萬分的夢夢。

「是!」一群人一溜煙的沖出總經理辦公室,隱約還可以听到大家齊聲斥罵夢夢的聲音。

完了!她真的玩完了!

曉璐的雙腿已經完全癱軟無力,她原本只是為了不要被夢夢發現,才躲到辦公桌下,沒想到卻引起全公司一半以上的人的注意。

她完全可以想像到現在外面的情形,大家肯定是以最迅速的方式口耳相傳,也許,全辦公室的內線都在忙線中。

曉璐勉強爬起來,看看桌上的電話,果然八線都亮著紅燈——

糟了,她真的不用做人了啦!

「走吧,我們去吃飯。」面對曉璐,藤原雅治臉上的線條立刻柔和了許多。

「吃飯?發生了這種事你還有心情吃飯?」

雅治不明白她為什麼苦著一張臉,啊,對了,一定是因為她的手還在痛吧?

「對,應該先帶你去看醫生才對。」

天啊,這個外國人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耶!「朝日幸福」是一間多麼可怕的公司,大家把八卦消息當飯吃,緋聞是最下飯的小菜,謠言是每天的飯後點心。

前不久,珊珊和徐晴都吃盡了苦頭,這回,八卦的風向球居然會轉到她的身上?!

無論是「小文案勾引新總經理」,或「新總經理騷擾女職員」,都是最勁爆的標題。現在她連自己要怎麼走出這間辦公室都不知道,他居然還若無其事的說要一起去吃飯?

「不、不用了。」她無力的站起身。

「不行,你要听話,一定要去看醫生,我這是為了你好。」

「如果你真的是為我好,就放我一個下午的假,讓我回去休息一下吧。」曉璐苦兮兮地求饒。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千萬不可以!」她現在走出門,可能已經有數千支箭頭對準著她,能不能平安走出公司都還是未知數,怎麼能讓他送她回家?那她豈不成為全民公敵嗎?「你下午不是還要開干部會議嗎?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可是——」雅治還想說些什麼。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曉璐垂著肩膀,沮喪地走出辦公室。

唉!好可憐,看著她垂頭喪氣的背影,藤原雅治心中涌起一陣憐惜之意。她一定是因為沒吃飽才會那麼無力吧!這樣好了,等他今天把公事忙完,明天,一定要給她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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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季曉璐拖著一雙長了雞眼的腳,一只被踩腫的手,和兩個黑黑的眼圈,沉重地走在漫長的回家之路上。

她怎麼敢讓藤原雅治載她回家呢?剛剛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她就已經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殺氣,害得她連自己的辦公室都不敢回,深怕被珊珊和徐晴嚴刑拷打,結果連皮包都沒拿就悻悻然的走出來。

雖然總經理辦公室距離公司大門短短不到二十公尺,但是一路上帶著憤怒妒火的箭從四固八方射向她,讓她背後插滿了無數支隱形的箭。

終于,她又走到那間熟悉的機車行——

她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眼中閃著瑩瑩淚光。

機車行老板感受到一股哀怨的氣息,抬起頭看著她,嘆了一口氣,然後無奈地搖搖頭。

這些天下來,他們之問巳經培養出不需言語交談就能溝通的默契。

曉瑯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哀戚地轉過身,如一縷幽魂般離去。

她的腳已經愈來愈腫,這樣的生活還要過多久?藤原雅治一定是她的煞星,為什麼在小陽台遇見他之後,她的人生就和股票一樣跌到了谷底——這到底是為什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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