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你說我們不是戀人 第8章(2)

山林里拂來一陣沁涼清風,空氣中的芬多精夾雜著專屬于他的味道,令她沉醉得不想要醒,也不想要離開這溫柔懷抱。

她听見他微亂的呼吸,睜眼時見他仍閉著眼,濃黑密長的睫毛覆蓋了他深邃雙瞳,也掩去了他所有的心思。

依著他以額抵額,她調整自己紊亂的氣息,問︰「小上,有什麼事情讓你覺得緊張嗎?」

他張開眼,眼神柔暖。「諾諾,接下來要走的這條路好危險的樣子,你在這里等我,我自己過去就好。」

她驚詫于他的決定,立即反駁,「不要!這段路我比你還熟,如果要走的話也是我自己走你留在這里。」

「諾諾!」他剛才已經稍微探勘一下前方的路況,不由得皺眉與她爭執,「你該放心讓我去。」

「要去就一起去,不要留我一個人。」她揪緊他胸前衣襟,不願放手。

「諾諾……」他嘆口氣,正想再繼續開口說話,卻忽地被打斷。

「喂——亞亞!」

站在他們上方有一群人,言上邪眯眼仔細瞧,其中有一位是阿甘伯,而開口呼喚的人正是他。

「亞亞、少爺!在山上你們兩個還能演偶像劇喔!不要那麼浪漫啦,找人要緊!那條路我們剛才已經有找過了,可是沒看到嚴老師,你們是有發現什麼嗎?」阿甘伯一邊以大嗓門喊著,一邊走了過來。

言上邪指著發現筆記本的山坳處。「我們在這里發現了嚴老師的筆記本,正商量著要往這條路過去找人,你們剛才找過了嗎?沒人發現這本筆記?」

「還真的沒人看到欸,這是亞亞發現的吧,亞亞和嚴老師最熟,只要是嚴老師的東西她應該都看過……」阿甘伯嘀咕,「這里我們基本上都搜過了啦!這條路很危險,你們兩個年輕人不要再走下去了,找找其他地方吧。還有,晚上可能會起大霧,如果沒找到嚴老師,傍晚大家會一起聚集在山上小屋休息,隔天再繼續找,你們記得也一起來喲。」

「知道了。」方諾亞拍了拍阿甘伯的肩膀指向右前方。「阿甘伯,那里有一#樹林,嚴老師以前滿常過去的,你們再去看看有沒有他的蹤跡,我們再往上走一些去找找。」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們兩個慢慢找啦,山下又來了一批消防署的特搜隊,你們就別走太急,自己安全重要,找到人我會再打手機通知你們,不然就晚點山上小屋見了。」阿甘伯朝兩人揮揮手往搜救小隊走去。

「阿甘伯,你們也萬事小心,一路平安喔。」方諾亞朝阿甘伯的方向喊。

這時,約正午十二點整,人,尚未找到。

***

夕陽逐漸西沉,尚未傳出找到嚴季倫的任何消息,未免山路坎坷再加上夜色撲襲,方諾亞領著言上邪加緊腳步往山上小屋前進。

「諾諾,你很緊張嗎?」被她牽著手,縱使腳下山路愈顯難走,他卻是相當放松,十分信任地將自己交付給她。

「當然,現在晚了路不好認,稍稍一不注意就很容易迷路,我不想要你跟著我來卻遭遇到危險。」她緊盯著四周路途,憑著印象與直覺繼續向前走。

「諾諾,你看,前面有光。」

听見他這句話,方諾亞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知道自己領的路是正確的後一又擔心身後的他是否會過度疲累,緩下緊湊步伐要回頭詢問時,他卻走到自己前頭半蹲著身子等候。

「你累到走不動了嗎?」她問得憂心。

他噗哧一笑。「你也把我想得太弱雞,我是要背你,你的腳已經無法負荷了,接下來我來背著你走吧。」

她瞪著他的背與笑臉,瞬間某些情緒在心口漲得難受,但她一時之間不知該稱那為什麼。

「走了一天的山路,你自己也該是累了,我怎麼可以……」

「上來吧,你挨著我,我們兩個體溫貼在一起才暖。」

黑夜里的山上氣溫驟降,山嵐繚繞縷縷白茫,更是大幅降低了體感溫度,他在說完的同時還佯裝打了個哆嗦,逗得她笑出了聲。

她看著他笑,那笑容如往常般颯爽俊朗,但她卻覺得在這瞬間真是過分得好看以及溫暖,她揪著發熱的心口,慢吞吞伏趴在他背上感受他的可靠與體溫,腳上的舊傷因獲得歇息,傳來的疼痛也不如剛才那般令她覺得難以忍受,她以面頰輕輕磨蹭他的肩,像是小貓撒嬌那般充滿感謝與感動。

「你真好。」

听見她甜甜的說著這三個字,他耳根隨即發熱,沒再說話,用心感受周遭寂靜所展開的敏銳知覺,他喜歡她蹭著他肩背時的微麻感受,更喜歡她全心依附在背上時的輕盈重量。

只希望這段路,不要太短。

「快到了,我听到他們的聲音了。」她閉著眼小憩,嘴里吐出的呢喃帶著點遺憾與嘆息。

「嗯,我也听到了。」隨著他愈走愈近,那喧嘩聲也逐漸清晰,順著光源方向走去,他看到了那棟立處于山林深處的小屋。

小屋是以木頭建造而成,在小屋前方有個約莫可站二十人的空地,他抬眼望去,正巧見到一群人圍著篝火彼此大聲吆喝,他再往前走去,便清楚听見他們談話的內容無非是在討論明天該往哪里繼續搜尋,還有哪里尚未搜過以及哪里該進行重點式的地毯性搜索。

「哎呀!你們來了啊!怎麼走得這麼晚?害我還擔心你們是不是迷路了,正想打電話給你們。」阿甘伯一見到他們,疾速沖上前來關切,並為兩人遞上剛煮好的溫熱茶水。

「我們又找到了一條疑似是嚴老師的毛巾,在那段路來回搜尋花了不少時間,後來實在是太晚了,才不得不先放棄往這里來。」方諾亞喪氣地垮肩,再與阿甘伯大略交代了今天發現毛巾的地點,而阿甘伯則是把簡略的山中地圖拿出來,將他們所說的路線特別注記起來。

言上邪在她與阿甘伯討論的同時,忙著為她卸下背包,率先走入小屋里安置。

小屋內的陳設十分簡易,約莫三、四十坪左右的空間,左邊角落設置的是廚具櫃台,櫃台前的木質吧台桌上散放著一些鍋碗,往右邊角落看去,則放置三座大型木質櫥櫃,他看見有人正打開其中一個櫥門往里頭撈,里面放著滿滿的棉被枕頭與睡袋,而在櫥櫃旁的小窗邊,則有一支老舊的室內電話,上頭布滿著陳年黑漬,看起來似乎己故障,但此刻正有人打著那支電話在向彼端通報平安。

有些人正席地而坐看著自己帶來的資料或書籍,有些人則已經打開睡袋窩在里頭閉目養神。

有人走過他身邊,見他好似初來乍到一樣的陌生,便出聲叮嚀,「嘿,朋友,晚上大家都會擠在一塊睡,你先自己在角落佔個位置吧,免得到時候又得和別人擠成一塊。」

他道了聲謝,將他與方諾亞的背包擱置在大門旁的小窗角落,再到櫥櫃拿出兩張睡袋佔了個舒適不易被打擾的位置後便走出小屋外。

此時空地外頭已不如方才他來時那般熱鬧,在山中搜救了整日的大伙松懈下來後,疲倦感襲身,再也沒人有多余力氣去談天說地,有的只是望著篝火發呆出神,有的則是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

言上邪看向仍然在和阿甘伯就著地圖討論的方諾亞,不由得低嘆的走上前,右臂將她勾入懷里,讓她能恣意地將全部重量交付予他,剛才上山的路途,她已經因為腳上的舊傷而數次踉蹌,好幾回他出聲勸阻該停下來休息或是由他背著她走,都被她以這樣會來不及趕路,或是擔心兩人一起累倒而嚴正拒絕。

他看在眼里滿是心疼,卻又無法不去明白她的堅持。

她抬眼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繼續和阿甘伯的對話。「剛才有沒有人打電話問過山下的人是否有看見嚴老師?」

「沒有啦,都沒有!嚴老師的手機也一直關機,應該是沒電了,希望嚴老師平安無事,阿彌陀佛喔!」阿甘伯雙手合十喃念,爾後再說︰「剛才有人說明天下午會開始下雨,所以明天天一亮大家都會趕緊再出發找人去,今天一整天也累了,你們早點休息吧。」阿甘伯拍拍自己僵硬的雙肩,與兩人揮手後便轉身走往小屋。

言上邪收回視線,低頭時便見懷中的她正雙手握拳禱告,直到听見她的禱文已念到阿門後他才出聲,「諾諾,要休息了嗎?還是要先吃點東西?」

她呼了口氣,將頭靠在他堅實的胸膛,嗓音因疲累而略微低啞,「我想要先梳洗一下,這里人實在太多,你陪我去好嗎?」

「……我陪你去?是一起……洗的意思嗎?」他嗆咳,狼狽地抹了一把臉,企圖將臉上突現的燥熱給抹去。

因為他的問話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令人誤會的邀約,方諾亞也忍不住臉一熱,連忙將視線挪開。「不是,我的意思是人太多了,大部分又不是很熟識的異性,這里的浴室設置得不太隱蔽,我需要你幫忙看著。」

「……喔。」他的口吻相當失望落寞。

「我先去里面拿替換的衣服。」她頭低得不能再低,抽身欲離開,手卻仍被他緊緊牽著。

「一起去拿吧,你不知道我把背包擺在哪,而且等你洗完就換我。」他握緊她的手一同走向小屋里頭拿取衣物。

懸掛在屋內天花板上的三盞燈泡發散著昏黃光芒,此時一片靜謐,雖然偶有鮮聲及低語交談聲,但擔心打擾到已入睡的人,兩人皆躡手躡腳地以慢動作拿取衣物,他們小心翼翼走出屋外,卻還是意外地腳打腳險些雙雙跌落,所幸言上邪動作迅速以右手捉住門把、左手攬住她的縴腰,但門把被他這一用力拉握,喀擦好大一聲驚醒不少正要入眠的人。

被擾醒的三四人抬眼看去,只見門口一男一女深情擁抱,  琺、嘖嘖嘖了好幾聲後便埋首卷入被窩里繼續睡。

「謝謝。」方諾亞羞赧地推開他,率先步出屋外。「往這里走。」

他爬爬凌亂的發,靦腆笑開,跟著她走過屋外空地,轉彎來到小屋後方,浴室與廁所相隔約莫二十步的距離,各自設置在小屋正後方的左右兩側,門外門內皆有一盞燈泡照明,他看了看浴室僅以短小木板門做上遮掩,臉色便開始陰郁,只因她走入里頭時,他站在門外還是能看見她的鼻子以上。

「你上次和嚴老師來的時候,是怎麼洗澡的?」見她開始彎身月兌衣,他猛地轉身背對,不斷吸氣吐氣,緩和體內狂躁而起的。

「我?喔,就穿著衣服擦澡啊。」邊月兌去沾上泥濘塵土的登山鞋及汗濕的襪子,邊囁嚅道︰「我不是一個很有安全感的人,我只信任我自己……還有你。」

她將月兌下的長褲以及衣物垂掛在木板門上,視線正巧對上他偉岸的背影,嘴角不免噙上暖暖笑意,往常來這里,她都是膽心害怕居多一只能快手快腳地胡亂擦拭就離開,今天是她頭一遭放心在這兒果身淋浴,想來,全是因為有他陪伴的關系。

听了她的回答後,他心滿意足地揚唇傻笑,身後開始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一他咽了咽口水,想保持坐懷不亂的淡定,雙腳卻是充滿焦慮的來回踱步,他抬頭想看看月色轉移注意力,身後卻猛地傳來她驚懼的低呼。

「啊——蜈蚣!」

他火速轉身推開木板門,焦急直問︰「在哪?」

她抖著手指向正在角落蠕動的蜈蚣,忘卻羞恥地貼在他身後踮腳躲著。

他拿起她置放在門上的髒衣服,將其折厚再往角落覆蓋上去,用力捏起確定地板上再也沒有蜈蚣後便往門外走去,約三秒時間火速趕回。

「那件衣服我剛才直接丟了,你還好嗎?還有看到什麼昆蟲嗎?」

正打算穿上衣服的她臉紅的搖搖頭。「小上,那里有人正要過來……」她用衣服遮住的上半身,視線羞怯地盯著他正放在木板門上的手。

順著她示意的視線,他才尷尬的察覺自己竟把木板門打了大開。

地上樹枝被踩斷的細碎聲響驚動沉默的兩人,不知不覺也站入浴室內的他為免身後人瞧見這處春光,當機立斷地將木板門闔上,站在她身前防堵外頭足以窺視的可能。

外頭那人咳了幾聲,步履蹣跚,動作緩慢,似乎是在半夢半醒並極度疲累的狀態下強撐精神到廁所這里小解。

言上邪分神听著外頭的動靜,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低問︰「剛才有沒有受傷?你有被咬到嗎?」

她抿唇搖頭,在他熾熱視線的盯視下覺得渾身著火一僵硬得連根手指頭都不敢。

「諾諾,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走進來,我一時情急……」

「沒關系。」她急著回復,卻讓氣氛更加尷尬。

兩人沉默半晌,他又開口,「諾諾,你等一下不用在外面幫我看著,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再來整理自己。」他抬頭將視線移開,想要保持禮儀,但鼻息間盡是她沐浴餅後的清爽香氣,他深呼了口氣,仍然難以抑止心頭的悸動。「諾……我想吻你……」

耳畔傳來他壓抑帶有磁性的嗓音,她全身顫抖,才剛抬頭想瞧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唇瓣已被他吸吮住。

她緊張閉眼,他立即以雙臂將她圈入他懷里貼近。

他的擁抱像一團火似地企圖燃燒她,她嚶嚀一聲,感覺他溫柔的吻正從唇瓣輾轉到她的頰、她的耳、她的頸。

他極度想克制,但她的香氣卻誘得他情難自禁,掌下細致柔女敕的肌膚因為他的吻以及撫模而起了疙瘩,他的心融化了,極度渴望就此將她全數納入體內,獨自佔有。

這份來得太凶猛,連他都不曾深想,原來自己對她的渴求與冀望竟是這般深切強烈。

「小上……我不能有婚前性行為……」她細喘,伸手阻止他向下撫觸的掌。

她的阻止頓時將他的理智喚回,他抽身,一雙眸子星光燦燦,凝視著她紅艷的唇瓣,忍不住又低首再親吻纏綿半晌,這才依依不舍地抽身收手。

「諾諾,我不會再有進一步的行為,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在外面等你。」他清了清嗓子,將頭探出去瞧了瞧外面的狀況,見那人不知在何時已離開,他便轉身守護在門外。

他抬手瞪著自己仍舊發熱的掌,那上頭還殘留著她的香氣與溫度,心口的悸動雖然漸緩,但卻依然漲滿著飽實的快樂,那快樂令他疼痛也令他感到心滿意足。

擁有她、愛著她,像是如獲至寶的震撼與驚喜。

他抬頭看著朦朧月光,頭一遭想向上天許願,但願自己能將這份感覺存放在心底,長長久久永遠不滅。

他將拳頭握緊,身後穿戴整齊的她則低頭走出,藉微弱燈光看著她美麗清艷的側臉,他伸手將她散下的長發捋到耳後,再牽起她的手。「路暗,我先送你回小屋。」

「嗯。」她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嘴角洋溢幸福。

兩人沿路沒有任何交談,但卻是比過去每一段相處的時光還要更加親密,她踏著輕快的步伐,晃著與他牽握的手,眼兒彎彎,直到他將她護送回小屋,叮嚀她先入睡。

看著他離開後,她鑽入睡袋內,張眼正巧對著小窗,視野里是黑絨般的夜空與銀月繁星,她盯著大自然所繪制的璀燦畫布發愣,靜靜感受心跳的燦爛。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影由木屋大門步入走至她身邊,好不容易歇下的心跳漸漸急快,她緊張得不知所措,趕忙閉上眼假寐。

「諾諾,睡著了嗎?」

她听見他低問,那嗓音在寧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溫柔好听並且觸動心弦。

「不餓嗎?累成這樣。」

他的指輕柔滑過她的額,為她撫去幾縷雜亂瀏海,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十分暖和,甚至驚訝的發覺他為她的雙腿按摩,那力道拿捏適中,時而揉、時而捏,竟神奇安撫了勞累整日的酸疼。

他細心取出酸痛貼布貼在她的一雙小腿肚上,待那冰涼沁膚的觸感為緊繃肌肉帶來舒緩的效用後,她舒服得幾乎低吟出聲。

「晚安,諾諾,祝好夢……」他低首,輕輕地吻上她紅潤的唇瓣。「我愛你。」

最後那三字,震撼了她全副心神,滿溢的情愫令她雙眼發熱又鼻酸,擔心他發現自己的異狀,她連忙轉身側睡背對他,而他也躺,未收入睡袋的雙臂則是將她深深攬進他溫暖懷里,以保護之姿,擁著她一起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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