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嘯的海風,拍擊岸邊發出巨大聲響,令人動魄驚心,立在岸邊同是願長、昂揚的身子,在昏暗的月光下格外醒目,一人噙著滿臉的怒容與憤恨,似乎什麼事正纏繞著他的心頭。
「焰!你把那個女人送走了?」
另一旁同是陰邪逼人的詭魅男子,臉上無任何表情,只是看不慣愁眉深鎖的兄長。
「殘心!她是戚家人,我會殺了她的,你不用擔心。」
「我說的不是這個,焰!老實說你已經不能擔任孤岩島的島主了。」
「殘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比殘焰毫不客氣拎起殘心的衣襟,眼神滿是懷疑,自己真的如此不堪嗎?
「焰!別再欺騙自己,你的心已經被那戚家女子奪走了,你已經沒有能力做出正確的判斷。」
比殘心從頭至尾觀看著兩人的變化,尤其是谷殘焰的改變最為明顯,一向視人命如草芥的他,竟然狠不心來殺了仇人之女。
「我從未愛過她……我現在不殺她,不代表以後不會殺她。」
比殘焰欺騙著自己,不願意相信到目前為止自己內心還掛念著戚雪霓,自己竟然無法再與其他的女人歡愛。
「光由這點就足以證明,焰!你已經失去平日的準確判斷力,那天是誰告訴你那個女人去小屋的?」
「媚兒告訴我的。」
思及前日發生的種種,谷殘焰更不能原諒戚雪霓的所作所為,這時經由谷殘心一句提醒,谷殘焰恍然大悟般,一雙黑瞳透露出些許的光芒。
「她確實到過了小屋,也偷看了爹的信箋,這點不能否認。」
比殘焰到小屋查過一番,發現地上雜亂的腳印,這絕對是威雪霓所留下的,再說她所說的話,都透露出她看過那些信箋,這讓他無法原諒。
「你曾讓她解釋嗎?」
比殘心看著一旁的人影忽地消了聲,知道自己的勸諫已經起了作用,好不容易,狂妄邪肆的谷殘焰找到了歸宿,怎麼可以讓他輕言放棄。
「她私自看過那些信……我無法原諒背叛我的女人。」
比殘焰轉過身,不敢在面對兄弟的咄咄逼人,再被他逼問下去,難保自己會說出令自己後悔的話,好不容易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也逐漸回復以前的自己,這不正是自己目前最想要的,為何內心盡是想擁她入懷的沖動。
「是你放棄了她,不是她背棄了你。」
比殘心淡淡的下了注解,踱步回自己的樓閣,對于這個兄長,惟一能化解他的暴戾之氣的只有她了,其實家仇並沒有這麼重要,活著的人不該受死人的羈絆。
比殘焰沉思著谷殘心一句又一句的提醒,內心壅塞的情緒如豁然開朗般,如果真是媚兒所為,那自己真的錯怪了她。
忽起了想要夜探戚府的沖動,既然可以擄來第一次,還怕第二次擄不來嗎?谷殘焰這才赫然發覺失去了威雪霓的日子格外空虛,殺了她真能讓自己快活?自己真能在報家仇之後,更加狂妄不羈?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自己又剩下些什麼呢?
不行!戚雪霓!我發誓一定要把你奪回我的身邊,一輩子陪在我的身邊,你是我谷殘焰所要的女人。
比殘焰大聲的對狂天巨浪說出自己的渴望,以及內心那份最真的直覺。
隨著谷殘心的提醒,谷殘焰內心的疑雲逐漸擴大,難道自己真的誤判了什麼事嗎?
踩著沉重的步伐,谷殘焰回到夜殘樓,只見媚兒陪著笑臉迎了出來,戚雪霓那個賤人,到底島主讓她擦了什麼藥,為什麼能完好無缺?媚兒急欲得到治愈戚雪霓燙傷的草藥,來治療自己的腳傷,好恢復與谷殘焰翻雲覆雨的機會。
「焰……人家的腳好痛喔,媚兒好想恢復原來的樣子。」
媚兒貼著谷殘焰厚實的胸膛,期盼谷殘焰能憐憫她的可憐與無辜。
「你!」
比殘焰露出嫌惡的表情,一把推開胸膛的嬌軀。
「你當真看到威雪霓進去那個房間?」
「是……」媚兒話說得結結巴巴。
「那你可曾看到威雪霓到我的書房去偷鑰匙?」
「有!我就是看她鬼鬼祟祟的……所以跟著她,她一路走到島主的書房,拿了鑰匙就往房間跑,媚兒真的是親眼目睹的,媚兒不敢欺騙島主。」媚兒唯恐谷殘焰懷疑到她頭上來,索性謊越撒越大,鑰匙是自己從谷殘焰的書房偷來的,這點絕對不能被他識破。
「賤人,你敢騙!」
比殘焰當場甩了媚兒兩巴掌,打的媚兒眼冒金星。
「沒有……媚兒……絕對不敢……島主……你要相信媚兒……一心一意為島主設想。」
「媚兒,戚雪霓根本不知道我的書房在哪里,你听清楚沒?」
比殘焰話一落地,媚兒的臉色隨即轉為慘白,全身瑟瑟的發起抖來,自己可能活不過今天了!
怒氣盈滿全身的谷殘焰,無法相信自己真的錯怪了戚雪霓,甚至在她的頸項上留下刀痕,自己怎麼會這麼是非不分?著實氣昏頭了……
「島主……請原諒媚兒……媚兒真的不敢了……」
媚兒使勁的哭喊著,祈求來讓谷殘焰發發慈悲心,已經不敢奢望谷殘焰會讓自己的腳有治愈的機會,現在只求能留下一條命苟活著。
「滾!你害我失去了我愛的女人,滾!」
比殘焰暴怒十足,憶起自己將刀架在戚雪霓頸項時,她那決絕的眼神,便令谷殘焰的內心隱隱作痛,甚至痛不欲生,就是因為太在乎她,才會令自己無法忍受她的背叛。
比殘焰望著眼前的始作俑者,一掌將她震飛,媚兒一個飛身,老老實實的摔至地面,後腦撞擊到早被谷殘焰命人拆散的大浴桶,當場頭殼破裂,流血死亡。
比殘焰冷言的看著媚兒的尸首,內心一陣淒愴。一定還來得及挽回什麼的,可是她還是看了那些信箋不是嗎?思及此處,谷殘焰內心猶自一陣背叛的心痛。
戚府
一早,展露未干,戚沐宣拖著疲累的身子,像老牛拖車似的慢慢踱回戚府,身後緊緊拉著一個人的衣袖。
「二哥!我求求你,以後要出去能不能留個字條,不然受苦受難都是我。」
一身狼狽的戚沐宣,在紫都的城里城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著戚沐野的身影,最後竟在威府商號的倉庫里找到人,這叫戚沐宣如何不仰天嘆息。
「別吵!我高興去哪就去哪。」
戚沐野衣袖里塞滿各種奇珍異寶的藥草不說,還發出各種奇怪的味道,這才是讓戚沐宣吃不消,好好的二少爺不當,把全身搞個跟泥巴糊一樣,真是怪人一個,這些花花草草的味道有比錢好聞嗎?
「到底回府干什麼?我還沒忙完!」
戚沐野埋怨了戚沐宣一路,听得戚沐宣耳朵都長繭了。
「再不帶你回來,我就要給人關入茅廁啦。」
真是的,自己怎麼命運如此乖舛,簡直是戚家最沒地位的人。
「你不怕我灌你吃毒藥?」
戚沐野狠勁一來,論誰都怕了他。
「我真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們的親兄弟,」一個說要關我茅廁,一個說要灌我毒藥,看來還是霓丫頭待我最好。」
千辛萬苦,總算找到了戚沐野,也順利的將他帶回戚府,戚沐宣早累得跟條狗一樣。
「大哥!二哥我找到了。」戚沐宣干渴的嗓音已經笑不出聲。
「沐野!你來看看雪霓。」
「霓丫頭怎麼了嗎?」
戚沐宣疲弱至極的身子,猛地彈起,從此時此刻開始他要好好愛護這妹子,決心像寶一樣疼,以彌補先前對她的虧欠。
「小妹怎麼了?」
「你來看看就是了。」
戚沐懷依舊沉著臉,看得出來居間的緊繃到現在仍未松弛過,可見還有相當棘手的事情煩著他。
兄弟三人隨即來到威雪霓的醉香樓,本想補眠的戚沐宣還是忍不住好奇的一路跟來。
「小錦!小姐呢?」
見小錦蹙著眉頭,呆立在威雪霓的房門外,戚沐懷一臉驚訝。
「大少爺,小姐不願用膳,說她身體不舒服,小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戚沐懷趕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只見正在落淚的戚雪霓,哀淒的神情是他前所未見的。
「懷大哥!野二哥!宣三哥!」
戚雪霓趕緊擦掉臉上的淚痕,詫異于戚沐野此時的出現。
「沐野!你看看雪霓,看是否有什麼不對勁。」
戚沐懷內心正在懷疑某件事,只是還未獲得證實。
「懷大哥……我很好啊……沒有什麼不對勁啊!」
一听到戚沐野是來幫自己看病的,戚雪霓便是一勁的退縮,表情相當惶恐,這讓戚沐懷的臉色更為陰沉,內心的擔憂似乎即將成真。
「三弟!」
在戚沐懷的示意下,戚沐宣了然于心的,幫忙架住戚雪霓的另一側,不讓戚雪霓有閃避的機會。
「懷大哥!你到底在干什麼?」
戚雪霓泛出淚水,臉上滿布驚恐,看在戚家三兄弟的眼中都相當的不忍,但除了戚沐懷外,沒人知道戎爐里頭到底賣著什麼藥。
「嗯……」。
戚沐野幫小妹把脈,臉上面無表情,只是沉思,看在戚沐宣的眼中相當的難以忍受。
「二哥!你不是神醫嗎?怎麼還要看這麼久?」
「別吵!」
戚沐野里臉部表情陡地放柔,像是要宣布一件好事。
「沐野!雪霓到底如何?身子有無任何異狀。」
「嗯……小妹已經懷有一月有余的身孕,根據脈象應該是名男嬰。」
「身孕?」
戚沐宣與戚沐懷無不睜大雙眼,而戚雪霓更是不敢相信——她懷了他的孩子!
「沒錯!」
戚沐野並沒有向戚沐宣那般反應激動。
「二哥!你怎麼還能這麼冷靜!雪霓還沒嫁人呢,還沒嫁人已經有了身孕,這像話嗎?」
戚沐宣像是天塌下來的模樣,猛搖著一臉沒事的戚沐野,戚雪霓還是閨女,這傳出去戚府還要在紫都立足嗎?
「真的嗎?小妹還沒成親啊?」
戚沐野一副世事茫茫,故事不知的悠閑模樣,或許自己跟草藥待太久了,忘了許多事了吧!
「別鬧了!沐野,有沒有辦法讓雪霓把孩子流掉。」
戚沐懷冷靜的想著解決辦法,第一眼見到雪霓平安歸來,就猜到事情絕非如此單純。鬼面閻羅,我戚沐懷了定要殺了你,戚沐懷緊緊握著拳心。
「不要!不可以,你們不可以這麼做!」
戚雪霓淒厲的喊叫,不知為什麼戚雪霓就是想保住這個孩子,這是他的骨血,雖然他不在,但自己可以把孩子養育成人,即使終生不嫁,自己也心甘情願。
「辦法是有,不過要趁早。」
戚沐野一臉擔憂的望著急欲崩潰的戚雪霓,看著她臉上決然的淚水,想必孩子的父親並非普通人吧。
「那就孩子把拿掉。」
戚沐懷一如反常,不再是溫柔的模樣,為著自己最心愛的妹子做最好的打算,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可以!不可以!我不準,我絕對不答應。」
「雪霓!你听著,那是鬼面閻羅的圈套,他要你痛苦,他要我們所有的戚家人痛苦,你不能生下他的孩子,你懂不懂?」
戚沐懷知道這樣對戚雪霓來說相當的殘忍,可是又不得不如此。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讓他痛苦的是我們戚家人……是我們,懷大哥……是我們造就了今日的鬼面閻羅。」
萬般不願提起的往事,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戚雪霓只好將實話和盤托出。
「到底怎麼回事?」
戚沐宣已經受不了太過復雜的情節。
「鬼面閻羅,懷大哥,你知道他姓啥嗎?」
「沒听說!」
「他姓谷!他爹就是被爹害死的谷仲農。」
「姓谷?」
戚沐懷與戚沐宣同時驚呼,聲名狼藉的鬼面閻羅竟是前朝大臣谷仲農的遺孤,谷家不是滿門抄斬了嗎?
「胡說!這跟爹有什麼關系!」戚沐懷喝斥著。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我在他那里看到爹和谷仲農的往來書信。」
戚雪霓已經逐漸相信此一事實!包難過的是,爹竟會這麼做。
「我不相信,不管如何,我不允許你懷他的孩子,沐野,把孩子拿掉。」
戚沐懷踩著大步離開戚雪霓的房間,內心卻是在淌著血,不僅是對于要強逼戚雪霓拿掉孩子的事傷神,更為威雪霓所說的事掛懷不已。
「不要……不要……」戚雪霓哭紅了雙眼。
「二哥,今天讓雪霓歇息吧。」
看著戚雪霓憔悴不堪的神情,戚沐宣也于心不忍,先讓戚雪霓靜一靜再說吧!
一樣淒冷的夜,谷殘焰獨自倚在虎皮的椅背上,輕啄著梅玉釀,內心不住的翻騰著種種的思緒。
「主子!探子來報,戚沐懷己經擇定攻打孤岩島的日子。」
「哼……他知道孤岩島的位置嗎?」
「應該是不知才對,不過據說他有把握可以找到孤岩島。」
「哦!是嗎?有把握跟能找的到是兩回事。」
「探子還報,近日來戚沐懷集結重兵至紫都,多以水師居多,可能要一次傾巢而出。」
「呵呵……他找不到孤岩島的,到頭來只是白忙一場。」
自從戚雪霓離開夜殘樓,谷殘焰每日皆須以極烈的酒來化解自己腦海中那抹縴影。不過令谷殘焰在意的是,戚雪霓為什麼會如此的單純,媚兒三番兩次的陷害她,她還一勁的相信她,一點警覺也沒有,難道自己的話,她是如此的不屑一顧嗎?
「鏗!吭!」
比殘焰憤恨未平,將手中的青瓷王杯丟至牆角,應聲碎裂,氣戚雪霓的離開時的絕決,如果她真愛自己,怎麼可能就這麼頭也不回的離開。
「主子!戚沐懷到處懸賞能領路到孤岩島的人,據說有人答應帶路了。」
「哦是嗎?是哪個兄弟出賣了我?」
「這個厄羅就不知道了。」
「我到要看看誰有膽子背叛我,那個女人也一樣,我早說過要支配她的靈魂及軀體。」
戚雪霓,你這一輩子已經永遠逃離不了我的手掌心了,哈哈哈……邪肆的狂笑聲彌漫在冷森的空氣中,連服侍谷殘焰多年的厄羅皆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