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富貴 第七章

「如果我有一天的假期,妳會想去哪兒?」有一天寇長命到世貿附近辦事,事情辦好正好也接近午餐時間,她打了電話給秋陽,兩人約吃了頓有點「匆促」的中飯,在兩人分開前他良心發現的問道。

「龍山寺。」

「去拜拜?」

她粲笑如花,「那附近有很多新鮮又有趣的事,有小吃,有算命,還有拍賣!」就這樣,隔了兩天,秋陽在接近中午時分就去綠軒把寇長命帶出來,開始了「龍山寺附近」一日游!

說真的,他最近很忙,沒什麼時間帶著寇長命四處去游玩。難得有一天的時間沒有安排應酬,他想陪著她到處走走。

只是……為什麼他現在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

店家擺出一堆奇奇怪怪的古玩、仿畫,還有一些木離藝品、茶壺……等贗品。

在那些手工粗糙的偽品周圍還圍了一群男女老少,但仍以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為主,而嬌小瘦弱的寇長命就這樣努力的在人群中硬擠了進去。

只見她擠、她擠,她擠擠擠,還真給她擠到最前頭去了。

這女人一定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這麼拚命嗎?為了防止有咸豬手趁亂揩她豆腐吃,也防止她給人推倒受傷什麼的,秋陽也只得努力的擠到前面去。

看著寇長命眼楮發亮的看著那些藝品,彷佛那些膺品中會出現鑽石似的。

她看那些偽品看得那麼專注,對他這位人人口中的「鑽石男」也沒見她這麼全心全意,他心底還真頗不是滋味。

他的左手若無其事的往她右手-扣,大而結實的大手包覆住她縴若無骨的小手,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手微微一震,嘴角忍不住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看來她也不是全然不在意的嘛!他的眼楮故意不去看她,但可由她灼灼的目光知道她正看著他。

「人多,怕妳走失了,這樣牽著,心中踏實多了!」他低不頭看了她一眼,她白皙的臉上有抹嬌艷,見他回看,她有些害羞的低下頭,長長的眼睫揚動著萬種風情。

秋陽的臉越湊越近、越湊越近……她猛然一抬頭,兩人相距不到一寸。

他看著她美麗如花辦的唇,闐黯的眸子深沉的瞇了瞇,隨即咬了咬牙壓抑的說︰「這個地方都是贗品,沒什麼好看的!」

她以為……他會當眾吻她呢!原來是她想太多。寇長命的臉更紅了,低低的呢喃苦,「即使這樣,偶爾還是有一兩樣好東西。」

是嗎?他很快的收拾起蕩漾的情緒,隨便的看了一下桌上的東西。

他注意到一尊木雕觀音。「中間的那尊觀音有點妳作品的影子,只是太過粗糙,臉上的表情不夠莊嚴。」

才這麼說,原本忙著整理藝品的老板拿起一個造型奇特的鈴搖了搖,然後拿起一張未裱框的字畫,「來來來!這幅草書出個價,出價就賣!老板哭了,跳樓前的沉重決定,來!你!」

「五十!」有個年莫四十歲的中年人開口。

「一百!」又有人加價!

「一百五。」

「兩百!」

「兩百?兩百……還有沒有人要加價?」老板看了一不四周。「沒了喔!兩百一次,兩百兩次……好啦!兩百就兩百!」他把草書給了出價兩百的客人。

秋陽饒富興味的看著這種另類拍賣。「這就是妳說的『拍賣』?有點像富比士的拍賣會。」只是那里的東西件件都價格不菲,拍賣也比較正式隆重,他曾陪著祖母參加過幾回。「妳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寇長命指了指一把不怎麼起眼的瓖玉寶劍。「那把小劍雖不起眼,可頗有收藏價值。」就她對古玩的了解,那把劍絕對是年代久遠,和那種刻意要仿得像年代久遠的斑駁偽品不同,它的光澤透著幾許的厚實古趣。

其實對她而言,是不是真的古董也不是這麼重要,她只是很單純的喜歡,

才這麼說,老板就拿起那把劍了。「這把劍是漢武帝佩帶過的,可是價值連城喔!」黑實粗獷的老板才說完,就有人笑了出來。

「頭家啊,你是歌仔戲看太多了噢?!那把劍如果是漢武帝佩帶過的,你把它賣一賣也可以回家蹺腳當皇帝了啦!」

老板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其實那把劍他也不懂,上一回到大陸去時,他因緣際會幫一個鄉下窮人抬棺,那人的兒子拿出來送他的,還說那是死者生前最珍視的一樣東西。

我的老天!那不就是那個老人家的「手尾」?!雖然他當場不好拒絕,可越想越毛,即使這把劍看起來頗有價值的,他也不想留在身邊。

「廢話不多說,我起個底價,一萬!有沒有人要加價?」老板開了口。

「一萬一。」

「一萬三!」

有人似乎也看出了那把劍的價值。「兩萬!」

「三萬!」

「三萬二……」

「三萬三……」

現場一片競價聲,連老板都訝異這把劍的身價。

價格終于在喊到四萬三時停滯不前了,老板小心的看了下四周。「四萬三!有沒有人還要加價?如果沒有--」

「四萬六。」寇長命終于出手。

「五萬!」秋陽的聲音由她頭上傳來。

「五萬!還有沒有人要出價?五萬!五萬……好!五萬成交!」老板笑得眼都瞇了,有人出價五萬買定老人家的遺物,叫他如何不「感動」!

寶劍拍賣完,下午這場拍賣會就告一段落。

人潮漸散,老板小心翼翼的把劍放進一個紙盒,然後交給秋陽。「這東西可寶貝的,你好生收藏著。」見他看來就像是富家子弟,他忙著游說。「先生,其實這把劍並不是我這里最好的東西,那寶貝本來我是舍不得賣的,可難得有緣人嘛!」

寇長命沒買到劍有點失望,可秋陽好像也喜歡,就成全他吧!只是一听老板還藏著好東西,就算沒錢買她也想一飽眼福。

在把東西拿出來之際,老板神秘兮兮的開口,「你們這麼喜歡藝品,有沒有听過近年來木雕界新竄起的大師級人物--寇長命,寇老先生吶?」

寇長命,寇……寇老先生?她一怔,小臉倏地紅了起來。

嗯……咳!她知道她老爸幫她取了一個很「特殊」的名字,可為什麼她會給叫成「老先生」呢?

是因為大師級的人物都是老先生,還是「長命」一听就不可能太年輕,又抑或此長命非彼長命?!

她尷尬得不得了,相較于她,秋陽顯得鎮定多了,而且他臉上出現了「耍寶」時的假正經。

「當然听過,我和他老人家可熟了!」

老板一听「可熟了」三個宇,連忙提高警覺,他干笑問︰「不知你和他是……」

「他是我老爸!」

寇長命一听睜大了眼,忍不住的別過臉去,用長發遮去大半的臉。

「呃!原來是令尊吶!那您尊姓大名?」這種人要好好結交,也許有機會還能認識寇長命。

「寇妖。」

那個用長發遮去臉的人,肩膀顫動得很厲害。

「對不起,我們還有其他事,先走了!」秋陽說完便拉著寇長命往前走,她忙把臉又撇到一邊,不讓他看到她的表情。

見他們走遠了,老板還側著頭苦思,「……寇妖?寇長命的兒子叫寇妖?!嘶!老爸取名叫『長命』,那麼兒子叫『妖』也就不奇怪了!」天底不也只有妖怪才能長命不死了。

待走遠了,秋陽似笑非笑的看著背過身子的寇長命。「寇長命,妳在笑嗎?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笑到漲紅了臉。」

她咬著唇還在笑,一抬頭,秋陽已經站到她面前來了,看到他就想到方才那一幕,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秋陽真是……他真的是冷面笑匠耶!而且天生又愛要冷!就想不透,第一眼看起來是這樣冷漠,難親近的人,為什麼可以這麼搞笑!

「有這麼好笑嗎?還笑到飆淚!」他掏出手帕拭去她掛在眼角的淚。

她忍了忍,嘴角還是忍不住抽搐。「你……你罵粗話!」

他一臉被冤枉的表情,「有嗎?」

「你說你叫……寇妖!」

「妳不也罵了!」

寇長命一怔,臉一紅,啐了口,然後低低的說︰「什麼嘛,還說我是你爸爸!要我當爸爸,你等下輩子吧!」

「他都叫妳『寇長命老先生』了,我總不忍心破壞他的『幻想』吧?在他的想法中,寇長命一定是年高德劭,要有個像我這樣擺得出去的俊美兒子才符合他的想象,要是說妳就是寇長命,他在認命之余,也不免遺憾。」

她覺得既好氣又好笑,「胡說八道!」

她看了看他手中的盒子,說真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那把劍就是看得挺順眼的,說是愛不釋手也不為過,「那把短劍你打算擺哪里?」

「妳家。」

「咦?」

「這把劍是買來送妳的。」他笑了、「我好像從來沒有送過妳什麼東西,難得看到妳對一樣東西露出那麼喜愛的神情時,我就在想,『寶劍贈佳人』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

寶劍贈佳人?寇長命滿懷欣喜,還有幾分的害羞,「真的……真的是要送我的?」

他挑了挑眉,「要我用力捏妳幾不,或是摑妳一巴掌,讓痛覺告訴妳這不是作夢嗎?」

她瞪了他一眼,「才不要!」

「接下來要去哪兒?」秋陽又若無其事的執起她的手,比起第一次牽她的手,她仍不免呆了一下,可這回就自然一些了,即使她薄薄的臉皮還是免不了燻上一層紅暈。

前面就是龍山寺大門了。「來到這里就進去拜拜吧!」

「這里抽『姻緣簽』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很多考生會把準考證的影印本拿來這里擺著,然後供些粽子、年糕之類的,以求『高中』!」她看了他一眼,然後壓低眼臉掩去另有所意的眼神,「為什麼突然想求姻緣簽?」

「我年紀也不小了,最近家里正努力的安排相親,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遇見真命天女,也省得我老媽成天像超級業務一樣,努力要把我這滯銷品推銷出去。」他那對父母向來和他生疏,只有在「有利可圖」時才會和他熱絡。

「你條件這樣好,只要你願意,一定很快就有女朋友的。」只怕是他眼高于頂,尋常人眼中的大美人還人不了他的眼。

「那可不一定。這年頭的女人喜歡會甜言蜜語的男人,那種話我講不出來。」

「你的專長不在甜言蜜語。」

「真的嗎?那妳覺得是什麼?」她終于也發現他其實是個還不錯的男人了嗎?

「耍寶、講冷笑話,還有……煮『有毒的』高麗菜香菇煲火腿粥!」

「喂喂喂!」不識貨的家伙!秋陽的表情有些尷尬,且狀似喃喃自語的說著,

「那些『專長』是只有面對妳才會出現的『特技』好嗎?」說真的,他並不是個浪漫活潑的男人,時下男追女的招數他全不會,因為他的個性其實有點偏冷、偏嚴肅。

在遇到她之前,由于他是陽旭的接班人,父親從小就讓他接受英才教育,養成他獨立、冷漠的性子。他的母親是個女強人,有自己的事業,在他承受著同齡孩子所不必承受的壓力之際,母親的懷中沒有他渴求的溫暖,還好他有一個可以偶爾讓他撒撒嬌、訴訴苦,會適時開導他的阿嬤。

所以小時候的他只依賴祖母,和她的感情最好,他也只在她面前耍寶,比較有喜怒哀樂的情緒反應。

就在他以為能夠讓他活得自在輕松,讓他想保護的人大概只有阿嬤的時候,她出現了!

不同于他對祖母的感激和尊敬,他對她還多了份憐惜和寵溺。

他打從心底的想去疼一個女人,看對方笑他就覺得滿足。見對方哭,他的心就揪得他快不能呼吸,說真的,剛開始因為這種感覺太陌生了,陌生到他很不安,他曾試著去漠視、淡化,甚至去排拒,可真正開始喜歡一個人,為一個人心動時,那種感覺你想做什麼防御都不對,那只會一再的證明你逃不開愛情的事實。

就順其自然放手去喜歡吧!即使到現在,這神經顯然比他更大條的「悍婦」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在她面前特別沒形象,不過算了!對于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事,他也不勉強她現在就要了解!

畢竟能這樣左右他情緒的女人,她是第一個,他相信之後也不會再出現第二個,時間還多著,就繼續耗吧!

「你說什麼?」方才她閃了不神,沒听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沒。」真是!這女人是選擇性失聰!重要的話不听,可罵她的話可听得一字不漏。

「抽不成姻緣簽,待會兒拜拜完,你可以到外頭算個命,龍山寺外頭有很多擺攤算命的算命仙,不過準不準就得看運氣了!」其實她對算命還是半信半疑,因為她始終沒見過老爸口中那個「一開口斷命,一生就走完了」的「不是人」。

听說她們寇家姊妹八人全給批過命了,到目前為止,他說過的每句話無一不靈驗。

「姻緣成不成和算命好像沒關系喔!」

寇長命一笑。「你算過命嗎?」

「沒。」他看了她一眼,「妳一定算過,听說女生都滿喜歡算命的,有命算到沒命!不過……算命的有沒告訴妳,妳今年要紅鸞星動了?」

她又笑了,紅鸞星動?「沒!我又沒交往的對象,哪來的紅鸞星動?」

「就是沒交往的對象才有紅鸞星動,有了交往的對象又紅鸞星動,那叫『劈腿』好嗎?」

還有這種說法啊?「不過,我爸媽倒是對我今年的運勢不太放心,听說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她記得父親說過,香先生批她的命只批到二十八。

記得香先生是這麼說的,「吉凶相伴殊途,凶數出頭大限至,吉數若出,波光瀲艷挽乾坤,長命富貴保安然。」

「這樣啊?」雖然只是算命的信口開河,加上可能是她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健康,他听了也不知怎麼的,心情就是……不太舒坦!

懊死的!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寇長命前些日子作的夢?!

「走吧,去拜拜!有燒香有保佑!」

「嗯。」

燒完香後,兩人又繞了龍山寺的後殿一圈,出了寺院,寇長命有些尷尬的表示想去化妝室一下。

趁著寇長命上化妝室的時間,秋陽無聊的站在外頭等著,期間有人向他招了招手,「先生,算個命吧!」

他看了過去,有不少的算命攤子哩!原本不想搭理的,可一想,有時不信的玩意兒也不見得沒有作用,于是他走向其中一家。

「先生,要卜卦、排紫微,還是看面相、手相?」五十幾歲的老先生和善的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隨便,但……我有個朋友身體一直不好,希望待會兒她來,你能說些好話,還有……咳……」他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她是……我喜歡的朋友!」說完他放下了幾張千元大鈔,然後走回原處。

老先生會意的一笑,也沒多說什麼,但心里頭卻思忖著這位先生的面相極好,應是家大業大的富家子,只是這樣的人要追的是什麼樣的小姐呢?

不久寇長命出現了,秋陽趕忙迎了上去,「那邊有很多算命的攤子,去算個命吧!」

「你不是不信這個?」

「是沒算過好嗎?」他一笑,「也許今天過後,我也會迷上算命。」他一路走向被他塞了錢的算命先生,可寇長命卻在第一個算命攤子停了不來。

「就這家吧!」

「可是……」這家沒塞錢!他還來不及反對,她已經在算命攤前的小凳子坐了不來。不得已之下,他也只得對著十來步外的算命先生苦笑了!

「你先算吧!」她回過頭對他一笑。

「妳先吧!女士優先。」

算命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看起來沒八十,也有七十歲的老先生,他推了張紙給寇長命。「請寫下姓名、出生年月和時辰。」

她很快的寫下他要的資料。

老先生看了下她遞過的紙張,看完後,又推了推老花眼鏡,似乎有些驚訝的再看了一次,才以著嚴肅的口吻開口,「閣不是寫錯、記錯,還是來鬧的?」

秋陽和寇長命不太明白的互看了眼。「老先生怎麼這麼說?」

「若是名字沒錯,出生年月日、時辰也都對了,那麼這個人,早該在十五年前就死了,這名叫寇長命的人活不過十三歲。」

話一說完,秋陽的表情瞬間大變,她卻是沉默不語,對老先生的話似乎並不訝異。

沉默了一會兒,秋陽才怒斥著,「簡直胡說八道!」這感覺就像是走在路上,忽然有人跑過來說,你得了絕癥活不過今晚一樣的叫他無法接受!「你說活不過十三歲的寇長命,現在就坐在你面前,你覺得她看起來像鬼嗎?」臭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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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開始下起了大雨,而且天色越晚雨下得越大,這場雨短時間內大概是不會停了。

淋著大雨上車後,秋陽很快的決定,先就近讓寇長命把那一身被雨淋得濕答答的衣服換上干衣服再說,于是他趨車往他的住所去。

那是一間位于某棟高級大樓的頂樓,佔地約莫七、八十坪的高級住宅。里頭三房兩廳,簡潔冷肅的裝潢一看就知道是他住的地方。

在寇長命還來不及好好的欣賞這第一次造訪的大空間,就被秋陽塞了一堆干衣物、大毛巾,然後推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放著熱水的浴室。

「喂!等一不,我……」她方才好像看到一個木雕品放在大廳的黑色大理石台。

「妳快著涼了!」

「可是我……」

「要我幫妳洗嗎?」秋陽一點也不讓步。

她臉一紅,低啐了一口,忙把浴室門關上。「!」這男人有時真的滿霸道的,可一想到這是他的關心方式,嘴角又忍不住揚起一抹笑。

換下又冷又濕的衣服,又泡了個熱呼呼還加有玫瑰精油的澡,她在浴室里待了好一會兒才換上了方才他塞給她的超大綁帶浴袍。

這浴袍該是秋陽的吧?好大一件啊!

穿在他身上剛好的浴袍,穿在她身上還真是大得離譜,不襬的部份都快拖地。

听見浴室的門打開,秋陽轉過頭好笑的看著她,「再不出來我以為妳又昏了,正考慮要不要進去抱妳出來呢!」

他的玩笑話惹來她一記白眼,一想到他將昏死過去且赤果的她抱出浴室,感覺還真是ox*&。

他向她招了招手,「過來這邊吧,這里比較暖和。」

「在這里需要用到壁爐嗎?」客廳的一角有個大壁爐,前頭擺了張厚長的毛氈,看起來很溫暖。

「是不需要,可我阿嬤怕冷,偶爾她會過來這里住一兩天。」他將熱牛女乃遞給她。「不過這種大樓是不允許住戶燒木材的,因此壁爐也只是裝好看的,里頭燒到發紅的木頭只是插電式的暖爐而已。」

她好玩的看著爐子里幾可亂真的「木頭」,「不過,光是視覺效果就很不錯!」

他盯著她,發現她的臉有些紅,他伸手采了探她的額,「是不是有點發燒?」

「應該沒有。」這麼近的距離被他注視著,寇長命有點害羞。她一直都知道秋陽是個美男子,可現在這麼近的距離才發現他有雙超級電眼!

平常的他看起來明明就是很冷然的人,可現在的她,彷佛是優游于黑潮中的魚兒,在溫暖的環護下,不想離開。

「嗯,那個……方才那老頭子的話,妳……妳不要當真!那算命的是亂講的!」

「我沒當真,可你卻當真了,你的表情比我更在乎!」她逸出輕笑。被人在乎的感覺真好!方才他的反應太過了,彷佛活不過十三歲的人是他一樣。「其實那位老先生還真的滿準,十三歲那年我生了一場大病,醫生也替我遮上白布,連死亡證明都開出了,可後來在往殯儀館的路上又醒過來了。」

「妳……」

看他驚愕的表情,她被逗笑了,「別這樣,現在在你面前的是人不是鬼!我家有八個女兒,父母努力了許多年就是無法一舉得子,因在生下第六個妹妹蘭生時,透過一個朋友,造訪了一位神算……」她細說她家的算命淵源。

「那位算命的真的這麼神?」

「是啊!他幫我們八個姊妹都批了命,在我十三歲那年,他批了『死劫』兩個字,然後又寫下︰此劫過後可延至二十八;然後在二十八下又批︰吉凶相伴殊途,凶數出頭大限至,吉數若出,波光瀲艷挽乾坤,長命富貴保安然。」

秋陽想到寇長命之前作的夢,又听她這麼說,即使他再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也不免一顆心揣揣不安的亂跳!

「那位神算現在在哪里?」

「不知道!十三歲那年我爸媽曾又登門造訪,可那里居然已成了公園。」

「搬走了嗎?」

「嗯。」她不敢跟他說實話,她爸媽曾問過附近的居民那位香神算的去向,可那些人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就是認為他們一定記錯了,因為這座公園少說有二十年以上的歷史了,哪里來的算命館?

看那公園里老舊斑駁的涼亭和一個小紀念碑,證明那些居民並沒有騙人。可是依老爸、老媽過目不忘的好記性,不可能兩人都同時記錯了,而且才相隔八年的事啊!

之後兩人又不信邪的找上了之前介紹他們夫婦找香神算的友人,沒想到那朋友一口咬定沒這回事,還說他是虔誠的基督教徒,怎可能相信那怪力亂神!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他們夫婦倆才信他的,因為他們認為如果連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都這麼說,那位神算一定真的很靈!

于是想了又想、再想……努力的給它想破頭還是不得其解!未了,老爸重重的嘆了口氣,絲毫沒有玩笑意味的說︰「那個算命的,真的不是人!」

「我今年二十八歲,可是我的日子過得還挺愉快的!」她曾經很寂寞過,但他出現了。她很享受活在當不的幸福,至于未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明天的事,誰知道呢!「先說好,我可是很鐵齒的人,即使那算命的好像到目前為止都很靈,可誰說一定靈到底?我是寇長命耶!」

「是啊,禍害遺千年!」

她噗哧大笑。「未來很長,為了排遺寂寞,去找個好男人來談戀愛好了!」可話才說完,她的唇瓣就遭襲擊,偷襲者一掠而過,在她唇上留下一陣酥麻。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偷襲者得意的神情。

「不是要談戀愛?」他是個行動力很強的男人。

寇長命一怔後失笑,「你條件不符,我要的是『好男人』。」

「我不是?」他可不服了。

「會偷襲人的男人不叫好男人!」她笑罵。

「妳還不是偷襲過我,我比妳有良心,用的是唇,妳還拿紙包了土來陰的!」

想起「初相識」,她又大笑。

「好吧好吧!妳把『好男人』定義開出來。」他自認是個還不錯的男人。

「好脾氣、會照顧我,家事一級棒,有時間陪我,還有……很愛很愛我!」前頭是針對秋陽的致命傷,可說到「很愛很愛我」的時候,她的臉卻明顯的紅了。

「打從認識妳後,被妳『殘暴』的對待,被打、被踩,還被妳用水果扔,而我也只是忙著逃,逃不過就撈來吃,這樣脾氣還不夠好?至于照顧妳,那更是我的天職了!妳病了幾天,我還不是任勞任怨,必要時還得抱妳出浴室穿衣服,我算是很棒的看護了!家事一級棒那更不用說,我會拖地喔,也會倒垃圾,還有我會……」

「煮『有毒的粥』!」她忍不住吐糟,心里頭卻是暖呼呼的。這個大少爺……

那鍋粥還真的是他的致命傷!也不明白同樣的材料煮出來的東西怎麼會差這麼多?他難道真為了一鍋粥,一輩子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嗎?

一輩子啊!怎麼覺得如果和寇長命一起活到七老八十,她還在嫌他會煮出「有毒的粥」是件挺浪漫的事?!

一想到他的廚藝,寇長命到現在想到還是會起雞母皮。「好可怕的『糖』煮高麗菜香菇煲火腿粥!噗……哈哈哈……」

她真的很不給他面子!「妳要笑就讓妳笑個夠!」

秋陽一撲,直往她腋不搔癢,偏偏她一向怕癢,笑得差點沒岔了氣。

「……哈哈……別、別癢了!炳哈……」

好不容易他松了手,她才能喘口氣。她一臉似笑非笑的瞪著他,「自己煮出有毒的粥,偏不許別人說粥有毒!」

「妳還不是明明把粥吃光光,卻嫌粥難吃!」

「反正……你還足不及格!」

「我可以強迫取分,或送禮走後門!」

「送寶劍是預謀嗎?」

「不是。不過,妳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對于她,他是志在必得了!「至于妳最後的兩個條件……」

他十分認真的看著她。「我是個很忙的人,這應該是妳開出的所有條件比較難達到標準的一項。不過,我可以答應妳,會盡量找時間陪妳。若到國外出差,如果妳身體狀況允許的話,也可以一塊去。

「我喜歡妳,也許不只是喜歡,可到目前為止還不到『很愛很愛』的地步。可是我……很想和妳一起試試看。雖然我無法想象和一個女人白頭偕老的模樣,可是妳老的時候,布滿皺紋的臉一定也很可愛,而且可能仍改不了習慣的喜歡偷襲人……」他笑了,笑得既溫柔又深情。「長命!和我一起慢慢變老好嗎?」

有須臾的時間眼底起了霧,寇長命深深的吸氣,慢慢回穩情緒後,才俏皮的開口,「你還是不及格,不過……我給你一項『加分題』!」

「是什麼?」

她的臉倏地漲紅,然後慢慢的把臉湊近,「吻我。」

秋陽微側著臉吻上她微啟的唇……

她的唇有點涼,可卻柔軟得不可思議,口鼻間淨是她獨有的清列馨香,讓他忍不往撬開她的唇汲取包多的美好。

他的手和她的十指交扣,但願……

執子之手,與子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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