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鶴一回來,原本搖搖欲倒的她,終于多了一絲血氣,但還是一樣,教人我見猶憐。
「我說的是實話,不然你問親家公是不是這樣?」
「沒錯。」韓紹接腔。「天鶴也是一臉倦容,我看你們倆都回房休息,我要朱嫂熬點雞湯,讓你們倆補補身子。」
「既然爹都這麼說了,」韓天鶴牽起紅萼的手。「我跟紅萼就恭敬不如從命,回房休息去了。」
「去去去。」韓紹揮著手,和阮單一塊兒目送他們倆離開。
「我說,」阮單轉頭望著老友笑。「我們倆這個親家,還真的是結對了,瞧他倆,多恩愛的一對。」
「是啊。」韓紹想起剛才,一屋子親戚,竟只有老友一人仗義而起,真是既感動又感慨。「天鶴剛說得一點也沒錯,當初你要是沒帶紅萼來見我,我也不會多這麼一個體貼勇敢又善良的好兒媳。」
「你也是,一個人把天鶴養得這麼聰明,心地又好——」阮單接口。
「我看我們就別再互夸他們倆了。」韓紹拍拍老友肩。「趕不趕著回去?要不趕,留下來喝兩盅?今天我開心極了!」
「有什麼問題?」
阮單手杖一敲,同樣搭著老友肩,快意地走回屋里。
韓家這廂,韓天鶴一把房門關上,立刻擁著紅萼好生親了個夠。
「老天,我想死你了。」他的嘴磨著她的臉頰,微開啟的唇密密地吮著她唇角。「我被關在馬幫的每一天,都在想你要是知道我被擄的消息,會哭成什麼樣子——瞧瞧你,我真沒料錯!」
原本粉紅水潤的臉龐,現在白得跟紙片兒一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也滿布紅絲,一見就是幾天寢食難安的模樣。
「我沒辦法……」她聲音暗啞。「我一想到你在馬幫,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會不會有人故意跟你過不去,不給你吃喝棉被蓋的……」
「我還好,」他雙臂一展,「你瞧我,被關了幾天,還不是生龍活虎的。」
「瞎說,明明眼底就黑了兩圈。」她紅著眼眶望著他臉。
「你不也一樣。」他點點她眼角。
兩人互看,噗地笑了出來。
「說老實話,一趟路從常州趕回來,還真的累壞了。」他扭扭堅硬的臂膀。「我一路上舍不得睡,就想著早點回來見你,讓你安心。」
「我幫你捏捏。」她壓他坐下,縴手在他肩上又捶又捏。「真的,硬得跟石頭一樣。」
「硬得像石頭的不只有肩膀。」他一雙眼在她臉上胸上打轉。「另一處是哪兒,應該不需要我說,對吧?」
她拍了他後腦一記。「一回來就不安分。」
有這麼個嬌妻在侍,傻子才要安分。
他一把拉她到身前來。「不需要按了,我不想你捏得手痛。」
「但你肩膀——」
「泡個熱澡就舒服了。」他揚聲要佣人燒熱水來。「陪我一塊兒洗?」
她睨他一眼,算是默許。「我去幫你準備干淨衣裳——」
他往後一拉,任她跌坐在自己腿上。「等會兒有的是時間,你先陪我聊一聊,解解為夫我的相思之苦。說,這幾天,想不想我?」
「還用問?」她嗔他一眼。「沒瞧我眼楮哭成這樣——」
「不是這種‘想’,」他蹭著她臉龐。「是旁的‘想’。」
「哪有可能?」她捶了下他肩膀。「擔心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想到旁的去!
「是喲。」他一臉可惜。「我倒是常想,一邊擔心你難過,一邊又浮想聯翩——」
這會兒他安全回到自己身邊,心頭大石卸下,她總算有辦法回點俏皮話。
貝住他頸脖,她斜睨著他問︰「想什麼?」
「想著回來見了你,個頭該做些什麼。」他唇瓣再次尋上她,邊親邊說︰「我想了好幾種辦法,從前面從後面,或者就近直接在書房里,還是一塊兒坐在澡盆——」
「我不要听了。」她捂住耳朵。「你好嚇人,整個腦袋盡是這些。」
「別跟我說你不想——」 「瞧,這是什麼——」
「你壞。」她羞得躲進他懷里,知道自己反應,一定會讓他高興得不得了。自兩人成親之後,他就愛在她耳邊說些羞死人的話,每次總要逗得她耳根燙紅他才肯罷休。
「誰教你這麼可愛,秀色可餐。」他貼住她露出的細頸,吮出一個痕跡;一等她吃痛申吟,他又愛憐地舌忝舐撫慰。「一想到你在我懷里的樣子,我恨不得背上生了翅膀,啪啪啪飛回你身邊——說來馬野龍那群人也真是可惡!讓你擔心得瘦了一圈。」
「下回,」她接著他話尾說道。「帶我一塊兒去,不管你到哪兒,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把我帶著,好不好?」
他撫著她臉頰。「我舍不得你舟車勞頓……」
「但我不想再跟你分開。」兩行淚自她眼角滾落。「你不知道,傻傻等待的滋味多難捱,我連夢里都在盼你回來,可是每次睜眼,身旁卻沒有你在——」
「好好好,你別哭,我答應你就是。」他最舍不得她掉淚。他常掛嘴邊的,他是娶她回來寵的,不是回來傷心的。她彎起眉眼的甜笑,就是他這輩子得過最棒的獎賞。「但有件事我們要說在前面,帶你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就危險的地方不行。」
她抿住嘴。「就是因為危險,我才更要跟——」
「不成。」他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你先別惱,听我解釋。你模樣太美,十個男人見了有九個會心動,剩下的一個,正好是瞎子。像這回,要是馬野龍見了你,難保他不會一刀殺了我,搶你做他的馬幫夫人。」
他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問題是,合不了她心!她身子一扭。「你就舍得放我在外頭擔心!」
「舍不得。」他承認。「但你要知道,你若有個萬一,哪怕被人蹭破了點皮掉了撮頭發,都可以引出我的殺意。你想想那場面,在我拼死要保你安危的情況下……」
「你不用說了,」她按住他嘴。她明白他意思了。要是有她在,他就得分神多保護一個人,人說雙拳難敵四掌,萬一要是來了三個、五個、甚至八個、十個,多個她在身邊,只是多增加危險。「以後你出遠門,我不會再吵著要跟了。我只求你永遠都像今回一樣,平平安安回來見我。」
他嘆口氣,頭抵著她額愛憐地蹭著。「我說過了,只要有你在,就算我想破了腦袋,也會想辦法安然無恙地回來。」
「好。」她緊緊抱住他,小臉挨蹭他肩膀。「我就听你這句。」
「現在,」他親親她臉頰。「有心思听我說些渾話了?」
她破涕為笑。「真拿你沒辦法。」
「我喜歡看你笑。」他指背挲著她臉頰。「你該知道,你隨便一個蹙眉,都可以牽動我的心。而你一哭,我的心就像被人擰餅一樣,又刺又疼。」
望著他深情的眼,她突然主動親住他。
他微感驚訝。他羞怯的美妻,向來都是得經他再三催逼,才會半推半就做出一些大膽之舉。
今回,算不算有了進步?「怎麼,你也想要我?」他在她耳旁喃問。
她大著膽子反問︰「不可以?」
「樂意之至。」他手一攤,做出束手就擒樣。「難得娘子有興致,為夫我就休息一回,看你表現?」
貧嘴。她羞得別開身子,又馬上被拉了回來。
「來嘛,我喜歡你親我,很甜。」他氣息拂過她唇,要踫不踫的。
她嘆了聲,結束兩人的距離。
他的嘴在她唇下張開,羞怯的舌遲疑了會兒才滑進他口中深處。
一感覺到她的探索,他就像渴了許久的旅人,熱烈激情地吮蹭,直到她全身發軟,唇里溢出嬌吟。
……
「啊……天鶴……啊……」
就在她幾乎快攀上邊緣的瞬間,煞風景的敲門聲響起。
她嚇了一跳,眼楮倏地瞪圓。「有、有人來了!」
韓天鶴閉眼喘息。可惡!他忘了剛才請佣人燒熱水過來。
「少爺、少夫人,您吩咐的熱水,還有老爺吩咐的雞湯,都已經準備好了。」佣人在外邊喊著。
「等一等。」他抱著仍舊喘吁吁的紅萼到床上,然後拉下床邊的紗簾遮掩。他可不希望她騰燒的模樣被別的男人看見——哪怕是自家家僕也一樣。
躲在床簾後邊的紅萼望著他表情,那滿臉好事被打擾的懊惱,教她一陣好笑。
誰教他剛才要那樣欺負她,她心里想著——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