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戰國 第七章

入春的天空已不再飄雪,地面上的積雪一點一點融退,踏下去不會深陷,而是討人厭的泥濘。

烏家牧場的院落蓋在三座小山圍繞的山谷之中,住著四百多人的地方相當的大,好不容易央著烏襄讓他四處走走的趙爰,驚嘆于其如此廣大建築的典雅與豪放兼備。

他小時候住的趙王宮也大得很,可是雕梁畫棟下缺少了一股清幽,不像這里使人放松心性。

陪他在後園里閑逛的烏襄無聊到趴在平滑大石上睡覺,而趙爰則蹲在一株不是很高大的樹下,望著天空發呆出神。

烏映礱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現在他不知道正在做什麼?

都已經四天了……

唉,想這麼多作啥?見到他又如何?總不能問他為什麼最近只要想起他,心里就會酸酸痛痛的,想到他對他所做的一切,又有說不出來的滿足感?要他承認他常夢到他的眼、他的臉、他的唇、他的一切,這又如何說得出口?

像現在,他明明人就醒著,烏映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又浮現眼前,一雙帶笑又飽含無可奈何的眸子仿佛真的一般,正溫柔地對著他瞧。

多麼真實的幻覺,就算發出聲音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他才這麼想,果然幻覺就開始對他說話,記憶里厚實安定的聲音不曾改變,的確是常在他夢里出現的聲音。

「沒想到你發呆的功力真的可以達到視而不見、听而不聞的程度。」

烏映礱蹲在趙爰眼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啼笑皆非地發現身前人兒的目光還是一片茫然,將視線放在他臉上而沒傳到腦子里去。

懷里的小東西開始氣悶地騷動,他只好拍拍小家伙白皙柔細的臉頰,把他遨游四方的神智喚回來。

為什麼連幻覺都喜歡欺負他,沒事拍他的臉做……

猛地睜大黑白分明的大眼,他終于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幻覺,而是最真實的存在。

「終于回神啦?」烏映礱撫弄他雙頰的柔女敕,確定他離開的這幾天都有好好的吃、沒餓著,雖是看不出豐腴多少,至少沒再瘦下去。

「你……你回……來了?什……什麼時候回來的?」趙爰被他嚇得心跳差點停止,連說話都開始結巴。

「才剛回來而已,你這幾天過得好不好?」

听見他關心的話語,他心底又開始不爭氣地感到溫暖、開心,很快點頭。「我過得很好,我要……謝你,對我這……」他心里是感激的,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我知道。」見他羞澀的模樣,烏映礱的心也覺得暖和,不知道當他看見他帶回來給他的禮物時,會是怎樣的神情。「我帶了點東西回來給你。」

「給我?」這些天來他對他的方式已經超出對待一個僕人的範圍太多,現在又特地帶東西給他,有哪個主人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奴隸的?

「嗯,手伸出來,小心接著。」等他伸出一雙手,烏映礱小心的從懷中抱出好不容易獵得的銀狐交與他。

對上那雙可愛美麗至極的狐眼,他輕撫著柔滑冰涼的銀色毛皮,毛皮底下是暖暖的身子,趙爰的一雙眼楮睜得更大了,大到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見蘊藏其中的驚訝與喜悅,還有更多的感動。

他的表情讓烏映礱萬分滿意,俊臉跟著笑開,泛起憐惜心疼的微笑。「喜歡嗎?」

趙爰看看他,看看懷里的小狐狸,又回到他的臉,很快地點頭,不停點著。

「喜歡,很喜歡。」趙爰不自覺地俊目泛起淚光。

即使淚沒滴下來,淚眼汪汪的模樣也足夠讓烏映礱心疼了。「喜歡就好,要不要替它取蚌名字?」烏映礱張手直接擁抱他,一點也不在乎烏襄就在一旁看著。

不曉得烏映礱正抱著自己,趙爰笑開了俊臉,小心翼翼的抱著他送給他的美麗小東西。「要叫它什麼名字?」他臉上同時出現疑惑及詢問的可愛模樣。

很滿意他開始有七情六欲的表情,烏映礱在他額上輕吻一記。

早習慣他這些動作的趙爰正處于興奮之中,忘了抗拒,倒是身後不遠的烏襄大聲地倒抽了一口氣。

他沒看錯吧?他家的少爺真的在一個男人臉上親吻!

處在兩人世界里,沒人注意到那倒抽口氣的聲音,趙爰模模狐毛想了一下。「你想一個字,我也想一個字,然後合在一起就是它的名字,你說好不好?」

烏映礱點點頭。「當然好,那我選雪字。」

「咦?」听見他給的字,趙爰嚇了一跳。

「怎麼了?」

趙爰臉紅紅的,粉唇輕敵︰「我想的字也是雪。」沒想到他們兩個人的默契這麼好。

烏映礱笑出聲。「那就叫它雪雪好了。」很滿意他與他有同樣的心思。

趙爰開心地點頭,原本蒼白的臉蛋粉撲撲的,煞是艷麗動人。

「這幾天在牧場餅得好不好?都做些什麼事?」烏映礱輕輕松松把人提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雙手連著趙爰手中的銀狐一起抱住。

被他自然毫不修飾的親密動作弄得有些尷尬,趙爰垂下頭目不斜視的看著銀狐。「沒做些什麼,都在房里或院子里發呆。」

烏映礱想了一下。「這樣好了,明天我們騎馬到牧場四處去看看。」

「騎馬?」自己怎麼說都算是個俘虜吧?烏映礱這麼放心讓他騎馬,不怕他就這麼逃了。

「你會騎馬吧?」

趙爰馬上點頭。愛說笑,他怎麼可能不會騎馬?別因為他外表看起來柔弱,就真的當他什麼都不會。

像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烏映礱在他身後偷偷笑著,然後看見他撫模著狐毛上的手,劍眉輕鎖,伸手探向他縴細的手腕。「還是先別騎馬好了,等你手完全好了再說,明天你跟我坐同一匹馬。」他怕他結痂的傷口會因為用力過度又裂了開來。

被他大掌握著的地方熱熱的好不溫暖,趙爰發覺自己竟然莫名地眷戀起這份感覺,及被他寵愛的快樂。

這樣是不好的、不對的,問題是他已覺得自己放不開了。

為什麼他要這麼溫柔的對他呢?如此,一切都亂了譜,教他更無所適從。

***

盡避已經步入春天,烏映礱在帶趙爰出門前還是強硬地在他身上塞了不少件溫暖厚實的襯衣外袍,讓修長縴細的身軀乍看之下還真是壯了不少。

趙爰自住進烏家牧場之後,都是待在烏映礱住的院落里養病休息,真正見過他的人只有烏襄及一起跟隨過來的侍衛,而確實將他容貌看個仔細的就只有烏襄一人。現下烏映礱拉著他走出房門,馬上引來一堆驚艷的目光,直猜什麼時候牧場里住了個這麼漂亮的大姑娘,跟少爺走在一起還真是搭配的一對,兩個人的氣質誰也不輸誰,一個斯文縴細,一個秀朗英挺。

只可惜這姑娘氣質外貌好雖好,走路舉止卻像個大男人似的,一頭烏發也不梳髻整理一下,就隨意用一條長緞系在腦後。

瞧「她」上馬的樣子,天啊!居然就這麼直接橫跨上去,姿勢說瀟灑是夠瀟灑,問題是一個姑娘家這麼做是多麼不雅的一件事。

「我做了什麼聳人听聞的事了嗎?」怎麼四周的目光活像是他剛剛殺了人一般的向他投射。

烏映礱看著他白里透紅的臉蛋、細致優雅的五官、修長不顯寬大的身形,及袍下露出的縴細足踝,很能理解他那群僕人心里頭在想些什麼。「他們覺得你的動作太粗魯了。」語畢,他跟在趙爰身後跨上駿馬。

「粗魯?」從來沒有人說過他的動作粗魯。「我的動作真的很粗魯嗎?」從小很少跟人比較過行為舉止,他不曉得自己是否真的不夠優雅。

「以一個男人來說,不會,可是以一個……」

不用他再多說下去,趙爰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

他難道就真的長得那麼像女人嗎?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他也滿十八了,臉會一直沒有變化嗎?這世間有哪個女人跟他一樣有喉結、有哪個女人說話會這樣低沉、有哪個女人長這樣高,有……

算了,看他們的目光就知道,他們真的不把他當男人看,他沒天真到連對方眼里的意思都看不懂。

「生氣了?」烏映礱抬起趙爰的下巴,讓他可以清楚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沒。」沒啥好生氣的,容貌是天生的,人家怎麼想是他們自己的事,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女人就行了。

烏映礱見他的確是一副淡然毫不在乎的神情。「你又回來了。」

他上句不接下句的回話使得趙爰听了一頭霧水。「我又回來了?」他對著烏映礱襲一臉疑惑的問道。

趙爰再度顯現情緒的神情令烏映礱微笑。「是對我特別嗎?」

「你究竟在說什麼?」近來已經夠讓他困擾了,現在連要好好說個話也不成嗎?

「你沒發現你自己只有在對我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比較像個人嗎?」記得在趙國亡國那天,他也是用著仿佛來自天上的超然神情看著他,輕柔無波的聲音還是劍架頸項時所發出的。

趙爰不自覺擰眉。「是這樣嗎?」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不過面對烏映礱時心情起伏特別激烈他倒是深有感受。

凝視著他不停變化心思的容貌,烏映礱真是愉悅極了,尤其是發覺他對他與對其他人之間的差異時,更有一股自得充滿胸口。

只有他一人能擁有完全的他,他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他非常喜歡這個想法。

「是這樣沒錯……別再多想了,想這沒有意義。」烏映礱要他繼續保持原樣,不讓他有機會多想而改變。

沒有意義?是他開的頭還好意思說。

趙爰沒好氣瞪他一眼,拍拍前頭柔軟的馬鬃。

烏映礱大笑,雙腿一夾,胯下駿馬隨即奔馳而去,讓沒有心理準備的趙爰又跌進他的懷抱里,心里咕噥。

***

烏家牧場相當大,主要依照季節變化分成三個區域。像現在較為寒冷的季節里,就在隔著一個林子的湖邊放牧。這個地方四季如春,即使在冬天,草木也依然茂盛,白雪不知是吹不進這個谷中還是怎地,甚少有白雪飄飄的景象出現。

趙爰跟烏映礱兩人散步在林間,不時可听聞遠處的馬蹄聲。

他們剛剛才從那兒過來,成千的馬匹聚集在草原上看起來甚是壯觀,尤其當烏映礱胯下的那匹眾馬之王——奔雷出現在一群馬匹前時更是引起一陣騷動。

那時烏映礱立刻帶他下馬,奔雷隨即如飛箭一般沖入馬群之中引起萬馬奔騰,那震撼人心之景猶在他的腦海中。

烏映礱告訴他奔雷在還小的時候就已經是群馬的領導者,他花了不少力氣才將他馴服成為坐騎,每次來這里的時候,他都會放手讓它狂奔,使它重回到大地之母的懷抱。

他說話間得意自傲的神采飛揚教趙爰一時失了神,怔怔然瞧著,心跳一次比一次還快。

「你想,把雪雪放下去走走,它會不會跑掉?」

「應該是不會,我看它挺黏你的。」不知是看出他們沒有傷害它的心,還是眩于趙爰如天人般的秀美,自從他將那只狐狸交到趙爰手中之後,它就一直乖乖的待在趙爰身邊。

昨晚他過去看他有沒有睡好的時候,小銀狐還護主地起身怒視他,直到確定他的身份後才又縮回趙爰懷里繼續休息。

趙爰開心的微笑,將臉埋到舒服的狐毛里摩挲了一下才踏身放開雪雪。

一切正如烏映礱所料,雪雪在快速的繞了林子一圈後,又回到趙爰的腳邊摩挲著。

「它好聰明……啊!」話說到一半,他被一雙大手騰空帶起,停在林間的一塊大石上,大石上頭平滑舒服,可見經常被人使用。

「你……你……你又……」從那天的親密行為過後,他就常常這麼對待他,把他當成女人或女圭女圭般的抱在自己懷里。

老實說,他並不討厭這樣被他抱著,甚至有點喜歡,喜歡與他一起分享彼此的體溫,可……問題是,他是個男人啊!容貌再如何秀美,他畢竟還是個男人,兩個男人抱在一起是不對的。

沒听清楚他的結巴,烏映礱側臉看向因為血流加速而呈現一片粉紅的臉蛋。「你說什麼?」

趙爰略微猶疑地瞧他一眼,還是決定把問題說出口,他不是個喜歡將疑問問在心中的人。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不過是你的僕人而已,不是嗎?」

烏映礱眯起眼楮,危險的光芒在里頭閃爍,讓趙爰有些膽戰心驚。

不過他也只是被他的模樣嚇到而已,並非真正感到恐懼。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一定不會傷害他,還會保護著他。

「你不知道?」他以為他表現得夠明白了。

趙爰搖首,他不說他怎麼會知道?他沒厲害到能猜測出別人的心意。

像是發現了什麼寶物一樣,烏映礱愉快地笑了起來。「真沒想到,原來你很遲鈍。」

依他無謂淡然的處世方式,他還以為他一定有顆玲瓏剔透的心,可看穿世俗的人心,原來他並非真正的不可捉模啊!

心里頭像是有一塊大石落下,烏映礱無法停止的不斷逸出笑聲。

「有那麼好笑嗎?」他早就知道自己很遲鈍,只要跟他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可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人都有短處,他的短處並不特別糟糕,至少沒糟到可以讓人笑成那副德行。

烏映礱親了他一記。「我不是在笑你,別生氣。」

趙爰沒說話,向石下的銀狐招招手讓它跳到自己懷里。

「你難道沒有想過在什麼時候,人會關心另一個人,會溫柔對待他,會喜歡對他做出親密的動作?」

「想過。」

「那結果呢?」

結果就是一切的事實都不足以用來佐證他的想法。「我不知道,因為我是你的仇人,還是一個地位卑下的戰俘,而且還是個男人,你跟我之間,怎可能……」最後的結論他如何都說不出口,仿佛若是出聲否定一切,就永遠都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刻。

「為什麼不可能?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管你的身份,不在乎你是個男人。」

听不到一絲猶疑的嗓音令趙爰心慌。「你怎能如此肯定?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你從不懷疑?」這可是世人唾棄的一種感情啊!沒有強大的信心跟力量,如何能勇于接受?

從來沒有一段完美感情的結局是由兩個男人一起達成的!

「很簡單,因為我在女人身上無法找到心動,在其他男人身上生不出,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會讓我狠不下心,會使我想要好好疼你、照顧你,只有你是我想擁抱的。」在過去那些嘗盡所有滋味的時間里,他終于明白自己的感情。

第一次見面時的撼動、離開時的心躁、歸來時的迫不及待、看不得他的冷淡、愛戀于他的身體、心疼他的縴細、氣憤他的自殘、欣喜他的快樂、分享他的感情,所有的情緒歸因于同一個人身上,想要不懂這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可這是不可能、不可能的啊!你忘了你跟我都是男人嗎?」

「我不在乎這些!」

「可我……」

懷里的銀狐突然掙扎落地,戒慎地依靠在大石邊,銳利的眼楮瞪視四周。

瞧見它的異狀,烏映礱拉著趙爰起身,俊目迅速梭巡林間。他一手將趙爰攬在懷中,一手伸向腰間佩劍。不久,烏映礱發現一雙雙饑餓的青光,貪婪地盯著大石邊的兩人一狐。

是闖進谷的狼群!

這里雖隱密,可瞞不了餓狼的鼻子,每一年都有不少馬匹犧牲在狼口下,即使狼群已經被他們撲滅不少,可還是有殘留下來的活口。

靶受到身邊人的緊繃,趙爰順著他的視線在林間梭巡著,很快就發現一步步向他們靠近的狼群。

他知道這種動物的可怕,過去別院的僕人常常在林間遭到狼群攻擊而一去不回,而他僅听過狼嚎,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烏映礱約略估計了一下狼群的數目,要解決近二十匹的狼對他而言並不是太過困難,只不過現在他身邊多了一個需要保護的人。

「等一下它們撲上來的時候,你盡量躲在我跟大石之間,等奔雷過來的時候見機逃跑。」

身邊的趙爰沒有回話,以為他是第一次看見這等凶惡的動物嚇壞了。烏映礱猛吹一聲口哨,尖銳的聲音里灌輸內力足以震痛听者的耳膜,心里期望奔雷沒跑得太遠,可以听見這一聲叫喚。

哨聲發出的同時,狼群受到刺激,開始瘋狂前撲。

烏映礱將趙爰帶到身後,專心一志,力求一劍就能解決一匹狼。

狼群從他們四周飛撲包圍而來,想要不受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當烏映礱手中的利劍插入其中一匹狼的雙眼之間還來不及拔出時,另外兩只撲了上來。

烏映礱伸腿踹開其中一只將劍拔回,狼爪從他腿上劃過,還來不及出手對付另一只狼,一道咖啡色的弧形影子劃下,狠狠直接撞向狼頭迸出鮮血。

那是趙爰從地上撿起的一截樹枝,粗糙的樹皮刺破手心,手腕結痂的地方更是因為過度用力引來一陣劇疼,痛得他唇色發白直冒冷汗。

「別出來,躲到我後面!」烏映礱差點沒為他英勇的行為給嚇死。

「不要!」趙爰固執地緊抓著樹枝,又狠又快地再度揮向另一頭狼,被打到的餓狼短時間內完全站不起身,他都是瞄準頭部直打。怎麼可能讓烏映礱一個人孤軍奮戰,說什麼他都不干。

「該死的!」烏映礱快被他的行為給氣瘋了,一顆心跳得幾乎快跳出體外,他火速解決三匹攻過來的狼。

趙爰一心一意保護烏映礱的周圍,沒發覺他的下唇因為手部疼痛而咬出鮮血,尤其當其中一匹狼乘機咬向烏映礱頸子的一瞬間,他更是奮不顧身的將樹枝用力甩出去,又快又準地刺進狼眼中,讓手無利器的自己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烏映襲既擔心又佩服地將趙爰給拖到身後,右手一個回旋,利劍一揮,那匹狼身首異處,然繼續撲過來的無頭狼尸,仍在他月復間抓出三道血痕。

看見他受傷,趙爰比誰都難過,立刻彎身撿起兩顆大石扔向狼群,準頭跟剛剛的樹枝一樣精準,打得兩只狼頭破血流。

就在這個時候奔雷沖進林中,兩個人默契十足地一個抓起在周圍奔竄的銀狐,一個攬住對方縴細的腰身躍上馬,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狼群包圍。

月兌離險境之後的兩人並沒有因此放下心,尤其是趙爰,立刻掀開烏映礱的衣襟檢查傷口。

烏映礱月復間的傷口鮮血淋灕,看不出來傷得多深,可血流了不少。

「你覺得怎樣?會不會很痛?」趙爰直接月兌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從領口到衣擺撕成一半圍上烏映礱虎腰,將他的傷口扎緊止血。

烏映礱看見自己傷處比想象中來得嚴重,不過就是在抵抗時血流過多,有點頭昏腦脹的,但還不至于致命。「還好,你呢?有沒有傷到哪里?」

趙爰想也沒想就搖頭,試圖替他腿上的傷口止血,可惜在馬匹奔馳下不好行動,而且手也不听指揮。

「那就好……我先警告你,在我昏過去的時候不準虐待自己。」看見牧場大門,烏映礱松了一口氣,視線開始模糊。

趙爰驚疑一聲,才想抬頭問清是怎麼一回事,烏映礱的身子已經如大山般朝他身上壓下來,慌得趙爰瞬間忘記兩人還在奔馳的馬上,放開韁繩抱住烏映礱,兩人一起滾落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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