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揚大學,美其名為大學,事實上是一所「貴族大學」,文學與藝術音樂,以及商學院、法學院五個院所,其中文學院分作中、美、英、法文學系。
校園廣大,學生人數因實行精英政策而相對的稀少。也因校方提供的是最好的「服務品質」以及「學習環境」,每年將自家兒女送進名揚大學的父母不在少數。
要經營一間佔地大、品質優的學校並不容易,因而名揚大學的學費也比其它的大學高上兩三倍,為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
言予諾頭大的站在擺在大堂中間那個突兀的「校園位置示意圖」面前,找著自己下一堂課的教室。
「E楝嗎?」
言予諾手拿著教科書以及一張教室位置圖,認真的比對著教室的位置。
「整個學校就數文學院的大樓像座迷宮。」好不容易在示意圖上找到E楝,他記下方位,足跟一轉,朝校園東邊前去。
為了培養學生獨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學校的課程安排得猶如研究所。除入學第一年念的是概論之外,二年級以上念的全是專精課程,學程有時間性,一門課通常以三個月為基準,視其授課內容得以延長或縮短。
所以學校的課程一年到尾在變,同時也開放大學內所有的講師教授旁听,因此常會發現課堂上有老師與學生共處一堂的情形,也有商學院的老師跑去上音樂系的課,法學院的跑去上文學院的課這等現象。
言予諾瞠目結舌的望著英國文學院「大樓」,如果那真的是座「大樓」的話,他還寧願叫它做「宮殿」。
只有三層的建築,以英式平衡對稱的建築庭園構築成另一種景象,讓人誤以為此刻非身在台灣,而是在英國。
閃亮的琉璃藍瓦屋頂,下上開合式的窗子在白色的屋身上整齊排列,一樓窗外植有綠色的藤生植物,爬滿了白色的屋身,相映成趣。
「真奢華。」言予諾站在樹下躲避陽光,抬手遮眼以掩去那透過樹葉的細縫灑落的光芒,瞧清楚這座「宮殿」後,他口出三字評語。
「咦?言講師,你也來這兒上課啊!」經過言予諾身邊的一群學生認出言予諾後開朗的打招呼。
「是啊。」言予諾見是那一群初見面就給他「見面禮」的學生,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避之惟恐不及。
「你們也來上課?」
「英文系的學生不來這兒上課要上哪兒去上課?」語完,他們一群人活像是言予諾說了笑話般笑出聲。
對哦,他的課屬全校共通科目,是任何學系的學生都可以選修的。言予諾想起自己的授課表上歸列的科目類別。
「對不起哦,言講師,我們不知道你有懼高癥,下次我們會注意的。」其中一人搭上言予諾的肩,給他一個兄弟式的拐子。
嘖!這不是擺明了整完他一次還有下一次嗎?他們真以為他言予諾這麼好欺負?
「呵呵。」言予諾干笑兩聲,溫和的眸子里暗藏著不為人知的冷意。「你們上什麼課?」
「聶教授的……嗯,」一名學生攤開拿在手上的科目名稱表,念出那繞口的科目名。「T.S.Eliot.」
以英國文學系為例,校方以年代為經,以中古時期、文藝復興、新古典、浪漫、維多利亞、現代、後現代為緯,再在各學門中細分作者以及哲學為科目,作為學生選課的標準。
例如︰浪漫時期的思考方向是為法國大革命、啟蒙運動以及德國浪漫主義哲學為主軸,校方即開設這三門課讓學生在閱讀文學作品時沒有背景上的混淆以及困惑。再以英國為主,開設在這個時期活躍的文學大家以供學生「學以致用」。浪漫時期英國著名的文學家有w.Blake、w.WoRdswoRth、S.T.ColeRidge……等人,校方即以這些人為名義開設課程,並聘請專門教授授課。
另外校方還會以某些主題來開設課程,以文學評論跟批評的角度切入來閱讀作品。
學生可以自由選課,修完規定的學分後,即使提前畢業校方也不會有異議。
「真巧,我也是呢!」言予諾揚揚手中那張寫著與他們相同字眼的科目名稱表,臉上的笑容越發地開朗。
「那一道走吧!.」一名學生不識相的邀約。
沒多久,那名開口邀約的學生馬上被拉到後頭去,隱約傳來一陣哀叫聲。
言予諾置若罔聞的笑了下。「不必了,我得先去系辦一趟,你們先去吧。」
「哦。」聞言,那些學生全松了口氣。
「言講師,那我們先走了。聶教授不喜歡人家遲到。」慌慌張張的丟下這麼句話,一群人哄然向前走進那幢英式建築,卻全在步上階梯的那一刻跌成一團。
霎時,痛呼四起。
言予諾眼底閃過一陣快意,疾步走向他們,故作驚訝地說︰「你們還好吧?,」
回他的是申吟聲。
「我先上課去了,你們知道的,聶教授不喜歡人家遲到。」
炳!言予諾踩著優雅的步伐進入那幢建築,口中吹著輕快的哨聲,愉悅的心情一如今天的好天氣。
聶端衡走進教室,照例環視一下教室內的學生,不意卻接觸到一雙含笑的晶亮黑瞳。
言予諾。聶端衡想起留在餐桌上的名字。
他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取出一疊紙張,要坐在第一排第一個的同學發給大家。
「如果不是真心對t.s.Eliot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在這堂課後退選。」聶端衡確定所有人都拿到這學期的syllabus後開口。
不知為何,在這個學校授課半年以來,每學期他開的課程總是人滿為患。明明他不是那種讓學生好過的教授,嚴格的給分以及寫不完的報告也沒逼退前來上課的學生們。
他不禁開始懷疑現在的學生都有被虐狂,個性冷肅不理世事的聶端衡,完全未思及自己本身的外在條件亦是吸引人的要件之一。
看到syllabus的學生們莫不拉下一張原本雀躍的臉。
「好多作業哦!」只會在考前抱佛腳的同學驚呼。
「出席率佔百分之二十的成績!」愛翹課的同學低叫。
聶端衡無視于學生的抱怨,徑自拿張清單開始在黑板前抄寫。
看到清單,耳語更多,叫聲也更多。
扁一個文學家就得附加那麼多本的參考書籍,還不是中文版,大多是英文原文版,這下只是為了聶端衡「門面」,對T.S.Eliot沒有任何概念、乃至興趣的學生皆開始打退堂鼓。
聶端衡抄完參考書籍,回身面對學生,左手拇指指向身後的黑板。
「下星期上課的時候我希望大家手上都有第一本書,《Thewasteland》,並且將介紹文念完,能讀完第一部分的更好。」
「哇咧--要不是因為聶教授是學校里最好看的一位教授,誰會來這兒白受罪啊!」言予諾听到身邊的一名學生低聲道。
誰都知道讀詩容易理解難,尤其是詩中的明喻暗喻押韻……一堆專有名詞,非但搞得人頭大,還會吐血而亡。有一點腦筋的學生寧願讀小說,也不願讀那看來篇幅不長、可筆記做起來可以寫成一本小說的詩。
「聶端……聶教授是學校里最好看的教授嗎?」言予諾拉拉那學生的衣角,像狗仔隊般偷偷模模地問。
「是啊,是最年輕也是最好看的一個,我們在進這所學校之前就已經事先調查過了。」那學生往講台看去,對著講台上的身影發出痴迷的目光。
耙情這些學生進大學來是當追男族的?言予諾唇邊泛起一抹苦笑。他承認聶端衡鼻子是鼻子,眼楮是眼楮,嘴巴是嘴巴;可是,一接觸到他,他周身的幽黑就像病毒般擴散到他身上,張狂地威脅要吞滅他,言予諾只想腳底抹油離他愈遠愈好。
像現在就算他離聶端衡有段距離,但他還是不時的接收到聶端衡散發的負能量。
「咦?你長得也不錯呀,只不過比起聶教授那股冷然的氣勢、天生的貴族氣質還差一截。」未了,那學生上下打量言予諾,朝他微笑後又轉回頭去看聶端衡。
言予諾聞言不覺打了個冷顫,抬首即接收到聶端衡自講台擲過來的冷視。
強壓下想逃的沖動,言予諾硬是擠出一個微笑。
不能輸,輸了就別想完成這case。
他得替聶端衡找到他心靈的倚靠才能了結。這是聶青兒的遺願,而她出的價碼也顯示她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是以,他也得拿出比平常多的心力才行。
不過,要取得聶端衡的認可、進而了解他的內心是一件苦差事。他的敵意像是最濃厚、未摻糖的巧克力,苦得讓人不想品嘗。
聶端衡見狀揚眉,繼續上他的課,任突生的疑惑滋生,為何自己會特意去注意言予諾?唇角譏誚地揚起,他將問題扔出腦外,不讓它再擾亂他的心。
「以上說的有問題嗎?」聶端衡在下課前十分鐘問著已經有大半倒桌的學生。
「教授。」一名學生舉手發問︰「關于這個報告,能不能由四份減成兩份啊,我們每一堂課都要交報告……」
她的話尾教聶端衡一個淡視即逸去。
「我剛剛說的很清楚,這門課是開給對T.S.Eliot有興趣的同學,若不能符合我開的條件,請在課後退選。,
「聶教授,我覺得你這句話怪怪的。」言予諾在在座學生一片嘩然聲中站起來發一言。
聶端衡的視線由前一個人移到言予諾身上,黑眸底隱約閃爍的火光說明他現在的情緒。這個人……
「哪里怪?」他低問。
「要是真心對……」言予諾不想發那個別扭的音,選擇一語帶過。「有興趣,又捱不過你的條件的學生,真的听教授您的話退選,這一學期他們豈不是會有所遺憾?,假如下學期開課的同樣是你,你又開出這樣嚴苛的條件,那麼,他們不就四年都念不到他的作品嘍?」
聶端衡一听,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怒意;相反的,其它學生在听到言予諾的言論後,全一面倒的發射出崇拜的光芒。
從來沒有人敢在這堂課挑戰聶端衡的權威,聶端衡教學是嚴苛出了名,但給予的東西卻一輩子受用不絕,被他教過的學生無一不欽佩他年紀輕輕即能有此見解。
是以,在學弟妹面前說到值得上的課程時,聶端衡的課絕對榜上有名。
「照你說,我該如何是好?」聶端衡冷冷的話語一字一句皆敲在言予諾的心扉。
言予諾手不自覺地搗上胸口,心下暗罵︰該死的,聶端衡沒事那麼多怨氣干嘛?,全世界人都對不起他嗎?只要他情緒一起波瀾,他就跟著遭殃。為什麼他無法關住與聶端衡之間的情緒流通的開關,反而只能接收呢?
「並不是要教授你改變教學的方式,只是希望你能給想學習的同學一個機會。」言予諾眼前一暗,連忙眨眨眼,眨掉那片黑幕。
欠扁欠揍的聶端衡!從你身上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只有無盡的痛苦!
「我已經說過了,能接受的人就接受,不能接受的人我不強留。」顯然言予諾是沒听清楚他的話。這個人的出現讓他覺得礙眼極了。而即使言予諾已撩動他的情緒,表面上他仍是一如往常的撲克臉。
言予諾幾乎快招架不住聶端衡傳出的火氣,那股黑色的火氣像地獄的冷焰,沒有溫度,踫觸時引發的高溫卻足以焚盡靈魂。
好可怕的男人,若在平常,他絕不會招惹這種人,省得沾腥又傷神,可這次卻非他所能選擇。
天啊!他能不能不要壓抑自己的情緒,天知道他這般壓抑自己,倒霉的是他言予諾啊!
還想再說些什麼,適巧下課鈐聲響起,給了大家解放的機會。
聶端衡抑下胸臆間燃燒的火氣,低道︰「下課,有問題的話下次上課提出。」
他不是好教授,下課鈐聲一響,他就沒必要花費自己的時間被學生強留下來解決問題。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率先走出教室。
言予諾直到聶端衡離開好一段時間後才放松自己地攤坐在椅上。
「我會死……」言予諾低喃,現在整間教室只剩下他一個人。
目前戰績掛零。與聶端衡對峙三次,他三次都落得幾乎損命的下場。
「予諾,我覺得你還是別做的好。」言兒的長尾巴突然出現在言予諾眼前。
自他擔任主治醫生以來,還沒有一個人可以把言予諾整得這麼慘兮兮的。言兒見了好心疼。
「可是我收了青兒的訂金啊!」言予諾臉色蒼白的可怕。
「退掉不會?」言兒悠悠閑閑地落在桌子上。
言予諾哀怨地看著言兒,好一會兒,言兒才感到不對勁的反問︰「怎麼了?」
「那筆錢沒了。」言予諾略帶譴責的說,晶亮黑眸盯著言兒不放。
「怎麼會花的那麼快?」言兒尖叫,半年而已,錢就全花光了」
「還不是為了你。」言予諾起身抱著言兒離開。
「咦?」言兒心虛的吐吐舌,知道自己讓言予諾操了不少心。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回頭路了吧?」言兒這美食貓,愛吃又貪嘴,吃的東西跟一般的貓兒完全不一樣,為了她,他可費心嘍!
「對不起嘛,當。」言兒假意喵喵叫,琥珀色的瞳眸閃耀著虛情。「那你還是接下來好了。
大不了她隨時護衛,隨時為言予諾補充流失的「幸福」,不然也沒別的辦法了。契約打了,就得履行,否則懲處會轉嫁到他們兩人身上。
「你呀!」言予諾伸手點點她的鼻尖,微笑。
「今天晚上好象會有好戲瞧是吧?喵。」言兒伸出舌頭舌忝著言予諾的手指。
「呵。」言予諾笑了笑,精神隨著夜晚的來臨而更加抖擻。「不知道聶教授對動物會不會過敏呵。」
「喵!」他的話惹來言兒的抗議。
事實證明,聶端衡非但不喜歡動物,還是個會記仇的人。
「公寓不能養寵物。」當聶端衡看見言予諾提著行李箱還有……一只黑貓出現在門口時,愀然變色。
這個怪人,一天到晚出現在他面前,身邊竟然還帶只貓!
「言兒不是寵物。」言予諾反駁聶端衡的說法。
很好,今天晚上的聶端衡那形于外的微恙讓言予諾感到十分的舒暢。這樣的他,總比自己接收到他表面文風不動,內心卻怒濤洶涌的矛盾情緒來得好。
「那只貓不是寵物是什麼?」敢情咱們言講師的眼楮月兌窗,錯將貓兒當圍巾?聶端衡盯著纏住言予諾頸子的黑貓,眉頭不自覺地深鎖。
「她叫言兒,是我的家人。」言予諾緩緩展開一個笑容,言兒配合的貓瞄叫。
聶端衡那張冷凝俊顏出現裂痕,他不自覺地往屋內退一步,深不見底的黑眸慢慢地燃起一絲名為畏怯的光芒。
嘿嘿嘿,聶端衡怕言兒,哇哈哈哈!太爽快了,沒想到聶端衡真的怕小動物。言予諾感到十分快樂。
「我跟校長談過了。」聶端衡佇在門口,沒有意思要讓路。
「談過什麼?」言予諾在心底暗罵他的不體貼,真不知道青兒是看上他哪一點。手提行李提得累了,他彎身放下行李箱,交抱的雙手捧著自他頸上躍下的言兒。
「談過另租的事情。」聶端衡緊盯著貓兒的一舉一動,生怕它會有什麼出人意表的動作出現。
「另租?」言予諾眉頭跟著糾了起來。
「我請校長不必煩心我公寓太大沒人幫忙負擔房租的事。」
啊?什麼跟什麼?聶端衡這話擺明了是要趕他出去!他好不容易才混到這個位置,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被聶端衡踢出去?
「嗯哼。」言予諾松手,任言兒竄進屋內,聶端衡立時因那小東西的快速動作而往後退步,門大開,言予諾趁機移身進門。
「我看還要另外找人太麻煩了,不如就跟我這個現成的人選同居吧!」邊說,言予諾邊惡霸的把行李推了進來。
「我指的是這層公寓不與人分租,你最好另外找地方住。」他沒理由跟個看不順眼的人「同居」。
「可是校長跟我拍胸脯保證,聶教授你不會出爾反爾的。」
聶教授三個字听在聶端衡耳里分外的刺耳。
「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贊成過。」聶端衡防備地看著言予諾,思忖著這張笑臉下的心機為何。
「不管你有沒有贊成,現在沒理由不讓我住。」言予諾看了下客廳,在茶幾上發現一碗吃了一半的泡面。
「我想請你不要跟我一起住行不行?」聶端衡終是忍不住道。本來校長替他找了什麼樣的同居人,他都沒有意見,但唯獨言予諾,他有一堆意見。
「你不喜歡我。」言予諾抬頭看一眼聶端衡滿布厭煩的俊容,大刺剌的指出。
「我討厭你。」聶端衡不否認。
言予諾輕笑。「你討厭我,我也不見得喜歡你。所以我們一定可以和平共處,放心吧。」
他轉身,走到廚房。
打開冰箱,活像是在這兒住了很久似的叨念︰「怎麼什麼都沒有呢?我肚子快餓死了。」
聶端衡不耐的瞪著言予諾。「你听不懂我說的話嗎?」
「懂啊,你說的又不是外星話,我當然懂。」言予諾找來紙筆開始列清單。
「那你……」聶端衡的話被言予諾塞過來的紙給截去。
「乖,別鬧了,去外面替我買這些東西回來,我肚子快餓死了。」言予諾輕言哄慰,好似聶端衡是鬧脾氣的小孩。
「我……」聶端衡額上青筋暴露,來不及說什麼,人就被言予諾給推出門外。
「交給你啦!byebye!」言予諾笑容可掬的朝被他趕出去的聶端衡揮揮手後,又當他的面把他家的門給關上。
言予諾轉身面對色彩冷暗的客廳,臉上的笑容是越發的燦爛。
聶端衡一時反應不過來,等他回過神後,才發現自己果真傻傻的遵照指示,手上沉重的提袋證明了他失神的那段時間已將言予諾清單上的東西買齊了。
然後,他發覺自己正站在家門口,還沒按門鈐,門扉即大開。
迎面而來的是言予諾溫和的笑臉。
聶端衡一怔,眸底的動搖瞬間教漠然給掩去,他將手中的提袋遞給言予諾後徑自進門。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他向來自持良好的自制力潰然。
「這是怎麼一回事?」聶端衡回頭惡狠狠的質問。
「什麼怎麼回事?」言予諾明知故問。
「客廳為什麼變色了?」他想裝傻?可以。
聶端衡噴發的火氣旺盛到離他挺遠的言予諾都能感受。這便是言予諾要的結果。他還巴不得聶端衡更生氣,那張迷死人的臉會更加的扭曲,這樣的聶端衡才不會影響他的身體。
「哦,你是說客廳啊!」言予諾「恍然大悟」的自提袋中拿出他要聶端衡買的東西,開始做菜。
聶端衡不語,等著言予諾接下去。
「你不覺得客廳就該是溫馨大方的嗎?」言予諾背對著他將魚剖開,微皺下眉後道︰「聶教授,麻煩你下次買魚,注意一下這個部分,如果是鮮紅色的才可以買。」
聶端衡眉間聚攏。「明天我要看到客廳恢復原狀。」
「客廳現在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言予諾理直氣壯地說。
「我沒有同意你住進來。」聶端衡呼吸急促,強壓下想吼他的沖動。
他到底听不听得懂國語啊!他根本不想跟人共處一個屋檐下,這個人硬是要進門,還大肆地改換屋內的擺設,他有沒有把他這個同居人放在眼底?
「但是我現在已經住進來了,所以咱們就互相禮讓吧!」言予諾一手持菜刀揮舞著,一邊笑道。
這個人--聶端衡開始懷疑言予諾的顏面神經有問題,竟然可以一直維持著笑容不變。
「明天我不要看見你,客廳也要給我恢復原狀!」聶端衡終是忍不住地朝在廚房忙碌的言予諾大吼出聲。
緊接著是人體重踩在地板的聲音,然後是門「砰」的一聲被甩上。
言予諾一直到聶端衡甩上門的那一刻才允許自己笑出聲。他就不信聶端衡還能再隱忍下去,不信那張撲克臉在他刻意的搗亂下還能維持下去。
而聶端衡那天晚上作了一場惡夢,夢里有個模糊的人影一直在笑,還伴著貓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