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你怎麼來了……」
題目︰清晨六點,當你睡眼朦朧走到客廳的時候,發現那里正經端坐著一個男子,他的肩膀上還停著一只毛色絢麗的虎皮鸚鵡。
問題︰你會作何反應?
戰野︰他手忙腳亂地拉緊皮帶,尷尬地打著招呼︰「早!早!」
度天涯︰這個神出鬼沒的八卦一出現,今天準沒好事——決定了!不出門,不出門總行了吧?
「說吧!又有什麼壞消息?」不能怪卓遠之無禮,實在是這個神算八卦每次出場總是帶給他最糟糕的消息,他就算想往好的地方想,也是痴人做夢,還是不要讓自己失望得好。
八卦以虛無縹緲的視線環顧一周,吐出兩個僵硬的字︰「敵人。」
不懂!不懂沒關系,有翻譯啊!
那只名為無語的虎皮鸚鵡嘰嘰呱呱地嚷嚷了起來︰「啊啊,我主人的意思是這樣的︰咳……啊咳……啊啊,咳!不好意思,這幾天氣溫下降,我的扁桃體有點發炎,所以說話的聲音不是那麼美妙動听,還請各位听眾見諒!見諒!見諒啊啊——」發現卓遠之邪惡的微笑,無語感覺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還是趕緊了結掉這里的事,和主人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吧!就這樣!
再清了清嗓子,著名DJ終于重開金嗓︰「啊啊,主人算到這些天你們將遇到一個超級難纏的敵人。啊啊,這個敵人相當危險,戰斗指數絕對是宇宙級的。啊啊,他很可能會在彈指之間將你們置于死地,也可能直接把你們打入地獄。啊啊,尤其是卓遠之少堂主,您將作為這場戰斗的主將與敵人拼殺個你死我活,直至最後一滴血流盡——啊啊,回答完畢!回答完畢啊啊——」
「咳!咳咳!」卓遠之學著無語的聲音清著嗓子.眼神微睨,「八卦,你最近是不是帶著無語玩了太多打斗型游戲?要不然它的措辭怎麼會如此詭……」
他的「異」尚未從漂亮的唇形中遁出,八卦和他肩頭的無語已經如風一般失去了蹤跡。
「靠!又來這招,可你們到底是怎麼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呢?喂!八卦,你還在不在啊?」得不到回答,卓遠之只好收回巡視的目光,不期然地正撞上一雙海藍色的眼眸和另一對棕色瞳孔。這一次,他可以完整地使用「詭異」這個詞了,「你們干嗎這樣看著我?」
「根據以往的經驗教訓,八卦的佔卜還是相信為好。你有什麼打算?」天涯雙手環胸,沉靜地看著他。無需多語,王儲殿下的威嚴不怒而出。
戰野的眼神看起來就多了點熱情的味道,「老實說,對于‘敵人’這個詞,我比較傾向于那個長著棺材臉的紀檢部部長。」自從上次在寢室里養女乃娃的事被宇文寺人捉弄後,戰野對他的評價從原來的「討厭鬼」變成「讓討厭鬼討厭的討厭鬼」,顯然在檔次上有所提高。
「不會是他的。」卓遠之笑著搖了搖頭,那個家伙對他而言完全稱不上「敵人」,「不用擔心,我相信很快敵人就會出現。」
「你們早啊!」
敵人來了嗎?在哪兒?快把刀遞給我!
寢室督導君憐伊老師揮動著印有Kitty貓的粉紅色小手絹,來到了三個大男生面前,「干嗎用這種眼光注視著我?我是君憐伊老師,你們不會不認識我了吧?」
「怎麼會?你是君老師嘛!認得!認得!」戰野的笑容虛虛的。
看到他的表情,天涯和卓遠之不禁相視而笑。他們倆都猜出來了,戰野會有那種表情一定是因為他那嚴重的面容健忘癥又在發揮功效。如果君憐伊剛才不作自我介紹,他一定又把人家當成來打掃衛生的歐巴桑了。
君憐伊也不管他們在想些什麼,他來可是有重要事要交代的,「今天早晨九點整在學院大禮堂有個晨課,到時候從國外進修回來的訓導主任將在會上發言。你們務必要穿戴整齊,千萬不能有所馬虎,拜托了!」
雙手交握,他開始了習慣性的祈禱︰主啊!請你讓這些孩子助我一臂之力,可千萬別出什麼亂子才好啊!
「你……很怕那個訓導主任?」疑問句,天涯選擇了肯定語氣。
「你們是大一新生,到學院的時間不長,而且正踫上訓導主任在國外進修,你們哪里了解他的嚴厲。這樣說吧,如果整個學院的人都把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的可怕度定位在五,那麼毋庸質疑的,訓導主任的恐怖最少得用十來標位。」話一出口,君憐伊立刻認識到自己說了多麼不得體的話。
主啊!我向您懺悔,我不是故意要在人背後嚼舌的,實在是神經過于緊張,控制不了了!
「我明白了。」卓遠之搗著餐盤里的色拉,表面上好像在自言自語,但是那眼角的詭異是什麼意思呢,
戰野傻傻地瞅著他,「你明白什麼了?」
「敵人。」天涯將最後一口三明治送進嘴里,用力咀嚼著。一直等到食物完全下咽了,尊貴的王儲才慢悠悠露出跟卓遠之如出一轍的眼神,「哈!」
一場屬于騎士的戰斗,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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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德學院每月一次的晨課處于正在進行時。按照慣例,學院院長宇文博正坐在台上發表著他的長篇大論。他說了些什麼沒人在意,底下的學生還是像平時一樣開著小會,嘰嘰咕咕的聲音連成一片,和夏夜的荷田蛙聲有得媲美。
一大群青蛙……不!是一大群學生討論主題針對的正是院長身邊那位消瘦不堪的中年人,他的頭發上了蠟,一絲不苟地向後排列,光淨得幾乎都能當鏡子使了。他表情嚴肅,深刻的五官像從特種部隊剛剛回來的軍官一樣。
「他就是訓導主任萬任橫。」
「他父母真有先見之明,為他取了一個如此合適的名字。像他這種任意妄為又蠻橫無禮的人真的是︰‘萬人恨’啊!」
「說起他的可恨之處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原奉以為他去國外進修就再也不回來了,誰知道他如此有愛心,居然再度回到‘羅蘭德’,從此後我們將永無寧日。」
「有這麼可怕嗎?」
「告訴你,他從不听任何解釋。只要他看到你沒有按照校紀校規辦事,你就等著挨訓吧!而在他訓話的過程中,你只要表現出稍稍的不滿就會被罵得更凶,直到你低頭認罪不可。所以很多學生——也有老師——見到他就躲。啊,對了!如果被他看見你躲著他,那你也完了。他會說你沒有禮貌,逮到你又是狠狠一頓訓斥。」
「天啊,他是魔鬼嗎?簡直比那個紀檢部部長有過之而無不及嘛!」
「他認為學院的管理就該是軍事化的,也就是所謂的絕對服從。他的至理名言是︰我打你左臉,你要把右臉伸過來——據說這話是美國西典軍校的校訓。」
「真的假的?」
「誰知道?反正對于所有的規定你不能表現出任何一點不滿,你只能無條件遵守,否則你就死定了。輕者,萬任橫會記你過;重者,他可以將你開除出羅蘭德學院。更糟糕的是,他可以在你的畢業檔案上寫出很難看的評語,讓所有的公司一看檔案就不給你任何工作的機會。怎麼樣?他的威力可見一斑吧!」
的確!就連303寢室的三個男生都听得寒毛孔都立正了。他們不是害怕這個萬任橫,只是在想,在這種時代的大學校園怎麼還會有這種訓導主任?他沒有成為學生的偶像——毆打的對象,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大家嘀咕的空隙間,院長宇文博終于結束了他的演講,大家照例是很給面子地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鼓掌表示感謝。直到——
一雙鷹眼接管了院長的位置,頃刻間台下一片寂靜,所有的學生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與之對視著,偌大的禮堂居然連半點人聲都听不到。
能發出如此威力,當然非萬任橫莫屬。
「剛才院長在講話,我卻發現底下的同學們,發言很踴躍嘛!既然那麼會說話,晨會後以寢室為單位,每個單位在午飯以前給我交五千字的檢討書上來!」
一片吸氣聲中,鷹眼巡視一圈,又發現獵物了。「另外,羅蘭德學院是不允許學生染發的!在座各位染發的同學,我限你們二十四小時之內把頭發給我染回來……坐在大一新生區的那個同學,對!就是黃頭發、戴有色眼鏡的,你是不是有什麼意見?」
整個學院的目光齊刷刷集中了過來,被點到名的不是別人,正是度天涯。
海藍色的眼毫不畏懼地緊迫著萬任橫,他平靜地站起身,聲音冷得結冰,「很抱歉,金發、藍眸遺傳自我的父親。我不想裝洋人,我只是一個混血兒。」
「是啊!是啊!」院長宇文博在萬任橫的面前不斷地點頭。心里暗自祈禱著︰萬主任啊萬主任,你可千萬不要惹到他,人家可是x國的王儲殿下,我可不想在退休之前惹上外交問題。
萬任橫倒也大方,注視著天涯,他微微點了個頭,「是我弄錯了,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
不卑不亢,全場的學生簡直都想為天涯鼓掌了。要知道,能讓萬任橫走到這一步的,他還是第一高人,甚至有人趁亂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安靜!」萬任橫一聲令下,全場立刻恢復寂靜。整整領帶,他的訓話繼續,「下周一,學院董事會將來羅蘭德檢查我們的工作。各位想必都知道,這個董事會的成員完全由教育界和商界的知名人士組成,‘羅蘭德’之所以能有今天,與他們的支持密不可分。因此為了羅蘭德學院的明天,我要求你們必須在這次檢查中好好表現。你們有沒有信心?」
人聲稀稀朗朗,「有……有……」
「我听不見!」表示不滿的冷音有向上飆升的趨勢。
回應的呼聲馬上蓬來,「有!」
表示信心的聲音懸在半空中,卓遠之雙手環胸看著訓導主任萬任橫,他幾乎可以嗅到硝煙的氣味。
那氣味……正是激發惡魔本性的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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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大家還沒緩過神的一瞬間,整個羅蘭德學院已沉浸在一片緊張氣氛之下。
只需抬眼即可見忙亂的人群——學院的每個角落都在接受最全面的打掃,果皮紙屑不能有,灰塵不可見,就連被除草機割下的每一根碎草都被處理掉了,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今天是周六,離大檢查的日子還剩下兩天,校工不夠用了,學生被指派利用課余時間打掃衛生。
因為萬任橫的命令已經下來了——「所有的班級、班級責任區包括角落都要打掃干淨。每個班級的輔導員檢查過後,由年級主任驗收,最後系主任隨機檢查。最後由我和學院領導共同抽查,如果出現任何一處沒打掃干淨我就找系主任,由系主任向下處理。在我們檢查完之前,任何人不準離開班級,違者以曠課處理。」
曠課?!
全學院的學生立刻人手一個打掃工具。有人掃地,有人拖地,有人擦窗戶玻璃,有人清理課桌椅……最慘的就屬擦拭走廊扶手處白色瓷磚的工作了。萬任橫居然說要把白色瓷磚擦出光亮度來,到時候他會用手抹,只要感覺到一點點灰塵,就返工重來。
嘿吆喂那個嘿吆喂,羅蘭德學院喊起了勞工號子,騎士學院培養出專業清潔人員。
這樣的勞動強度隨著夕陽西下,月上中天時,所有的學生已經一個個疲憊不堪了。這一次,就連303寢室的男生也不例外。
「我這輩子都沒擦過那麼多的窗戶。」度天涯怎能不抱怨?堂堂一國王儲如今變成了擦窗戶小堡,害得他現在看到玻璃就起雞皮疙瘩。
如果不是他那個魔女媽媽堅持什麼平民化教育,他哪需要受這份罪?等他回到王宮一定要重賞那些給王宮里的窗戶做清潔的人員。
戰野拉開冰啤酒,一股腦兒灌進喉中,「你還算好的,你知道我被系主任拉去做什麼嗎?整理學院十年來的檔案啊!天哪!那些檔案壘起來足足有一人高,那麼高的檔案擺放了整整一面牆。他們上面的人說起來可輕松了,‘你們只要把這些東西照葫蘆畫瓢輸入計算機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哈!是很簡單!我和另外十五個計算機專業的學生被拉去將那麼多的檔案輸入計算機,什麼某年某系某專業某班級開展了什麼什麼活動,關于這次活動的計劃、小結、年終總結,亂七八糟一一輸入。十年啊!這麼大的學院十年的活動檔案,輸得我眼楮都黑了。真不知道那些東西有什麼存檔的價值!」
卓遠之安靜地听著他們的抱怨,隨意看了看時間,「戰野,你今晚不是要去特洛亞酒吧打工嗎?時間快到了。」
「我實在是太累了,動不了了。」戰野完全失去了陽光大男孩的朝氣,如死狗一般躺在沙發里,他動了動嘴皮于,「今天一天這麼折騰下來,累得我都快癱了。剛剛打電話給酒吧老板的時候,他還說因為白天全學院的老師、學生都累慘了,來酒吧的人寥寥尤幾,就算我休假也沒關系。」
卓遠之點點頭,繼續低頭看書,阿貓臥在他的腳邊打著瞌睡。那畫面讓人感覺舒坦,頃刻間一天的疲憊就此洗去。
只是,天涯的感覺告訴他︰有問題!
「我們都累成這樣,卓遠之,你的身體難道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什麼也沒做,該有什麼反應?」卓遠之反問,「我借口打掃醫務室,在天涯的小舅舅那兒度過了舒服的一天,我謝謝他上次幫我照顧亦悠和優優。」
戰野感到不敢置信,「就這樣?你這一天就做了這些?」雙眼射出熊熊怒火,你敢說「是」,我就用我「隨拿隨擲,隨擲隨中」的本領砸死你!
卓遠之無辜地眨眨眼,很快地卻又搖搖頭,在戰野和天涯的心理稍微平衡了那麼一點點的時候,他繼續說下去︰「我們還談到很多天涯小時候的事情,喝了一壺花茶,還吃了一些日式糕點,嗯,大致上就是這樣。」
「我要砸死你!我一定要砸死你!」戰野一把掄起觸手可及的物件。好像有點重,怎麼會是阿狗?不,阿狗也很好!操起阿狗,氣瘋了的戰野把它向卓遠之丟去。
可惜卓遠之的身手比他還快一步,早在他動手以前就一個上跳,他空出位置正好讓阿狗窩到了他的身邊。這個家伙甚至還伸出手撫了撫阿狗雪白的皮毛,一臉「手感真好」的模樣。
「哈!」這次的口頭禪表示無奈,天涯忍痛還以他佩服的目光,「你厲害!居然逃得神不知鬼不覺,不愧是梅非斯特,跟那個萬任橫的法力有得拼。」
卓遠之拱拱手,「好說」的表情掛在嘴角,「其實,你們要是想逃也很容易。知道窗戶玻璃什麼時候最透明嗎?」
面對另外兩個人疑惑的眼神,他伸出拳頭做了一個出擊的動作,「沒有玻璃的時候最透明,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天涯,你只要把所有的玻璃都敲碎不就好了。至于戰野你的工作,更好辦!我送你一個打火機,一切問題都不存在了。」
「你狂!」
「你狠!」
不愧是卓冠堂少堂主爆發出的威力,絕對無與倫比。
「我就不行了!」戰野顯得有點沮喪,「我好不容易才考進計算機專業,而且為這個我已經跟家里斷絕關系。如果把那個萬任橫惹毛了,我怕會被退學,這可不是我要的結局。想想看還是你們這些大少爺比較好,想怎樣就怎樣完全不用顧慮最壞的結果,反正一定有人會為你們收拾殘局。」
「喂!注意你的措辭。」天涯不滿意地吊起了眉角,「什麼叫不用顧慮?身為艾伯克龍比的王室成員,我必須顧及國家尊嚴、王室榮譽和家族名聲,否則你以為我會委屈自己在那兒蹭那些怎麼蹭也蹭不到透明程度的玻璃?」
戰野舉手投降,他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樣為了大少爺與小貧民的問題吵個不可開交,「OK!我收回剛才的話。看樣子,我們之中只有卓遠之能逃過此劫了。」
被言中的卓遠之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那黑色的眼眸如漩渦,整個人充滿了邪惡的力量。
「一場戰爭之所以會不戰而敗,只有一種可能︰敵人抓住了我們的弱點。能進入羅蘭德學院的學生要麼是刻苦攻讀,要麼就是稟性聰慧。刻苦攻讀的學生好不容易進了校門,絕對不願意讀到半途被趕出去;聰慧的學生懂得什麼時候該選擇服從,否則他們現在只會待在某些二流大學——我們的訓導主任正是將作為學生的人性弱點掌握得恰到好處。只是他忘了,一所學校的主體是學生,決定一切的也只有學生,而不是什麼檢查團。」
天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你,你又想干什麼?」
「不干什麼。」他笑笑,又回歸到那個沒什麼正經的梅非斯特,「我又不是戰野,不會那麼好戰的。」
「干嗎把我牽扯上?小姐,幫我按摩一下肩膀。」
「是,公子。」小姐極其小巧的電子手按上了戰野的肩膀,「呼哧呼哧」——她是最完美的按摩小姐。
卓遠之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狀,「可惜哦!這麼美麗的小姐糟蹋在公子的魔爪下,真是可惜哦!」
「送到惡魔的手上,更是一種罪惡。」天涯義正詞嚴地控訴著,轉過頭他換上了一張與他的王儲身份極不相符的嘴臉,「小姐,來為王子殿下按摩一下肩膀吧!」
啐——都是壞東西!
阿貓和阿狗難得如此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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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am︰八點整——羅蘭德學院的電子公告牌上顯示出一道醒目的提示符︰
離檢查團到來還有最後二十五個小時。
303寢室的三個男生一出寢室迎頭看到的就是這玩意,真讓人有點倒胃口。周日的輕松自在一下子就撲騰撲騰翅膀和他們「薩吆啦啦」了。
然而真正的悲哀從這一刻才開始。
「那邊的三個男生,過來!對!就是你們,過來把林邊的落葉都給我掃干淨了。愣什麼?就是你們,穿黑衣服的那個,金頭發的混血兒,還有旁邊那個踩在滑板上的同學。」
被魔鬼點到名的卓遠之、度天涯和戰野停頓了三秒鐘,卓遠之率先拉開步子走向萬任橫,眼見一場對決即將開始。
但是——稍等片刻︰在開戰之前,我方士兵有問題提出!
「他是誰?」戰野感到困惑,他的大腦儲存系統中沒有這號面容的存在。基本上,他的硬盤里也沒儲藏幾張肖像畫。、
「萬任橫。」天涯實在是感到慶幸,至少這一次戰野勇于承認自己不記得這張「萬人恨」的嘴臉,沒有被他胡搞略搞,搞出什麼修水管的、倒垃圾的。要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可不是君憐伊那種隨便幾句話就能打發掉的人物。大好的周日,他不想惹麻煩。
戰野的記憶系統搜索著「萬任橫」這個名字,很快他找到了!在晨課上說天涯染黃毛的那個訓導主任嘛!想忘記這個名字,還真有點困難呢!
「你沒有長腳是不是?」萬任橫挑剔的眼神在第一時間放到了戰野身上,誰讓他看起來就是最好欺負的呢!「這里是羅蘭德學院,不是馬戲團,要發揮你過剩的體力去運動會場。給我從滑板上下來!」
戰野一向陽光四溢的臉變得陰沉,遲疑了片刻最終他從滑板上走了下來,一個踢腳,滑板在他的手上安家落戶。
萬任橫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們三個,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起來,「你們三個人這是什麼表情?見到老師都不知道問好嗎?」
卓遠之將同樣的眼神還給他,「如果一個老師真的讓學生尊敬愛戴,甚至于把他當朋友一樣喜歡,不用訓導主任你吩咐,見到他我會揚起最真誠的微笑和他打招呼。可惜抱歉的是,你在我心中尚未達到這一級別。」他的語調很平和,能做到這一點多虧了他從小就堅持參加黑道之間的談判。
萬任橫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你是學生,我是老師,所以你必須尊敬我,不管我是什麼級別!你是哪個專業的?叫什麼名字?訓導老師是誰?」
「火曦!」
聲音的主人自動報上名來,她褐色的發梳成了一個非常時尚的髻,上面還別了一粒紫色的珍珠。一套黑色的緊身迷你裙露出她完美的腿部曲線,外面的駝色風衣將她女王般的氣勢烘托得完美無瑕。
幾個大步走到萬任橫面前,她比他更像主宰一切的帝王,「他們是我負責的大一學生,萬主任有何指教嗎?」
許久未見,萬任橫幾乎忘了學院里這個比學生更讓他感到頭疼的人物,「請你好好管教這個學生,如果你覺得自己能力不夠的話,我會親自出面的!但到那時候你、我的面子上好不好看就很難說了。」
「我長得非常好看,關于這一點萬主任你完全不必擔心。」她絕對是故意讓萬任橫難堪的,卓遠之他們三個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給萬任橫任何反擊的機會,火曦以一種被稱為「勾肩搭背」的姿勢拉住了卓遠之他們,「不好意思,萬主任,我需要這三個學生幫我做點事。你沒什麼意見吧?」
她的眼神告訴萬任橫,我絕不會給你任何有意見的機會。踩著至少有七厘米的高跟鞋,她昂首闊步地向前走著,一邊走女王還一邊向騎士們下達命令︰「戰野,滑板是用來練習手臂力量的嗎?什麼東西用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難怪我們的萬主任生氣啊!」
「呃?」戰野在反應過來的瞬間笑容揚上嘴角,「哦!」拋下滑板,他以最漂亮的飛躍踏了上去。
這才是陽光男孩——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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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一個轉彎處,他們已經順利走出了萬任橫火冒三丈的視野範圍。火曦停住腳步,回頭招呼卓遠之他們︰「早知道我就該讓那個‘萬人恨’永遠漂泊在澳大利亞的海岸線上,根本不應該把進修的時間定在半年,真是太可惜了!」
天涯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話柄,「火曦小姐,萬任橫出國進修是你安排的?」
「我這樣說了嗎?」裝傻的功夫實在不是女王陛下擅長的。火曦挺起胸膛轉移話題,「總之,除非必要,你們還是盡量不要去招惹他就是了!」
「剛剛你還不是惹到他了?」戰野抓抓頭。沒辦法,坦率是他的致命傷。
「你是笨伯嗎?我是老師耶,他能把我怎麼樣?但你們可就危險了。」
火曦的理由實在算不上充分,以萬任橫剛才吃鱉的樣子,這里面恐怕另有隱情。卓遠之擺開笑容,「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火曦小姐你幫我們擺月兌了那個萬主任。」
她擺擺手表示不在意,「我會出面是因為我看不慣那個家伙,如果可以我很想痛揍他一頓,把他打得五官移位,面目全非。然後像韓國人制作辣白菜一樣把他塞進壇子里封起來,等到心情好的時候拿出來喂魚……」
在此嚴正申明︰火曦小姐絕對不能當女王,否則世界將進入新一輪的恐怖狀態。
「好了,你們記住我的話,不要去惹萬任橫。」
「恐怕很難。」卓遠之黑亮的眼神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已經跟他卯上了,敵情恐怕不允許我撤退。」
火曦挑了挑眉,「你們又做了什麼?」隨即卻又搖搖頭,「算了,就算你們什麼都不做他也會跟你們杠上的,不過,這可是一場沒有把握的仗噢!」
「總是打必勝的戰役就失去了與敵人對抗的樂趣。」梅非斯特果然是邪惡的代名詞,他不嗜血,不戀戰,卻從骨子里滲透出要顛覆固有世界的邪惡。
「好家伙!」火曦用力地拍著他的背,力道像是在打木樁一樣,「我支持你!咱們一起把萬任橫趕出學院,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嘿嘿,咱們就狼狽為奸吧!」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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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遙望著初冬的夕陽微醉,正是散步的好機會。
阿貓矯健的步伐邁在前頭,它黑色的背上坐著小姐,她正在欣賞羅蘭德學院內的風景,可愛的臉上有著豐富的表情。阿狗眼見自己心儀的對象待在了別的雄性動物背上,狼眼中老大不爽,昂著狼頭踩著高貴又優雅的步子,它跟在它們的後面。
卓遠之和度天涯並肩走在林蔭道上,安逸的神情是為了他們各自的寵物。惟有戰野以兩個伙伴為圓心,踩著滑板他隨心所欲地滑過來滑過去。
如此美滿的畫面就像一家人出行,可惜偏偏有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沉浸在美麗的氛圍中。
萬任橫帶著訓導處的幾位老師,還有學生會衛生部、生活部、紀檢部的部長一路檢查過來。
「剛才說的那幾處還要重新打掃,還有那邊的窗戶,重新擦!」轉過頭,他做著進一步的指示,「另外,明天所有的男老師都必須穿西裝打領帶,女老師穿套裝,學生會干部的服飾也要遵照這個標準……」
前面一團黑色又一團白色的東西是什麼?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是……是一只長得像豹子的黑貓和一只長得像狼的白狗?或者,是一只矯健的黑豹和一只雪狼?
看到那些奇怪的動物身後的三個人,萬任橫更加確定自己後一種猜測。他大喝一聲︰「你們給我站住!」
什麼叫冤家路窄,天涯總算有了明確的概念。他不想惹事的,為了國家尊嚴、王室榮譽和家族名聲他真的不想與萬任橫起激烈的正面沖突。可是,形勢似乎已由不得他做主。
「天涯,他是誰,」戰野那糟糕的面容健忘癥依然是如此的強悍,連如此討厭的人都不記得。
天涯不耐煩地給予提示︰「想想你到這個學院以後最討厭的人。」
「棺材臉。」那是宇文寺人的代名詞,看樣子戰野對紀檢部部長的印象實在是糟透了。
「往成年人的範圍想一想。」卓遠之毫不吝嗇地給予他第二道提示,這麼緊張的氣氛下,他們居然玩起了「猜猜他是誰」的游戲。
戰野的手指揚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那個具有代表性意義的名字,「萬人恨!」
天涯絕美的容顏露出淺淺的笑容,「基本答對。」
「好!加十分!」很顯然,在任何情況下,梅非斯特都變不成聖騎士。
萬任橫嚴厲的目光掃過一行人和動物,最終將視線調到君憐伊老師身上,「上午火曦老師說他們是大一的學生,在寢室這一方面是君老師你的責任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明確的交代!」
「啊啊,關、關于這些寵物,其實我和紀檢部部長宇文同學曾經去303寢室討論過,最終覺得養一些阿貓阿狗的寵物也沒有觸犯學院的規矩,所以就沒有……」
主啊!請你給予我力量,在萬主任的跟前我就快挺不過去了。
「宇文寺人,君老師說的都是真的嗎?」萬任橫轉向宇文的視線明顯柔和了許多,「怎麼你也跟著後面胡鬧。在寢室里養寵物已經是不應該,而且還養這麼危險的寵物。明天檢查團就來了,如果看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你太讓我失望了!」
宇文低垂著頭接受萬任橫的訓導,「是我工作沒做到位,我感到很抱歉。」
「既然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不以糾正?」
一句話將宇文與303寢室的對峙推到了極限——
抬起頭,宇文迎上卓遠之的目光,他依然代表著黑色的神秘,就像一團你永遠不知道極限的力量在不知不覺中包圍了你。
「萬主任的話你們也听到了,服從命令吧!」
「嘖嘖,這樣子的你真是太不可愛了!」卓遠之搖了搖手,一臉沉痛哀悼的表情,「關于養寵物的問題,我們不是已經討論得相當明確了嗎?你為什麼不把討論結果匯報給你的主人呢?」
宇文的視線成了一把利刃,如果可以他絕對會用眼神殺死他,「我不是狗,我只是遵照學院的規定選擇服從。只有你們這種把法律放在腳下的人才會如此肆無忌憚,你們遲早會敗壞學院的名聲。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立刻就被開除出︰羅蘭德’。」
「無知的跟屁蟲。」如此粗魯卻貼切的罵法只能出自戰野之口。他不客氣地瞪了宇文一眼,「又是法律又是規矩,好像沒有這些,羅蘭德學院就會倒閉一樣。那個︰萬人恨’失蹤了半年學院依舊欣欣向榮,如果你和他一起失蹤,說不定明年羅蘭德的生源將會高漲幾個百分點呢!」
弊材臉上的冰冷眼神在燃燒,他默默走上前,一直走到卓遠之一步之外。貼近梅非斯特的耳旁,他用地獄的聲音說道︰「盡可能反抗吧!這將是你們最後一次在羅蘭德學院內放肆。因為,憑萬主任的個性一定會把你們這群垃圾清掃出去。」
「你認為這場戰役贏的人一定是他?」借著身高優勢,卓遠之俯視宇文,眼神中完全強者對于弱者的憐憫。嘆一口氣,他說,「哎,我本來還以為有一天你真的可以成為我的對手呢。」
宇文的心中狂震了震,連忙向後退去,一直退到萬任橫身邊,「請萬主任作出決定吧!」說話的時候,他的眼一直注視著卓遠之——這一次他是當真了。
笑,從卓遠之的嘴角泛開。
沒有退縮,他一步步向萬任橫走去,黑色的身影散發出無形的氣勢形成一張無限的網,輕易困住所有的對手。
雖然打死宇文他也不會承認,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的確覺得卓遠之才是真正的十二聖騎士之首——羅蘭德!
在他的身後,天涯和戰野分立兩側。一個三角形的陣勢,正式在這一刻拉開。
萬任橫將這些年所有的教育經驗用在了這一刻,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三位男生已經不再是他的學生,而是三個奉世紀最惡的壞學生,制伏他們是他的責任!
「君老師,記下他們三個人的姓名。如果今晚他們不把這些危險的寵物送出學院,那麼就讓他們在檢查團到來之前離開‘羅蘭德’!」
玩味笑容還在卓遠之的唇邊醞釀,王儲殿下已經忍無可忍。
深吸一口氣,度天涯在心中默默念道︰艾伯克龍比,我高貴的姓氏。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侮辱你的尊貴,而是為了捍衛家族的榮譽。
海藍色的眼眸對上敵人,王儲殿下高貴的氣勢一發不可收拾。
「對不起,請打擾問一下,萬先生你的職務是什麼?我記得是訓導處主任吧?」頓一頓後,聲音更顯凌厲起來,「那麼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們退學?宇文博說話了嗎?還沒有吧?那麼你叫囂什麼?收斂一點!否則我還以為你要代替宇文博,充當羅蘭德學院院長呢!」
像是被觸到了罩門,萬任橫微窘,「住口!」轉念又擺出訓導主任的威嚴,企圖用老師對學生的威嚴相壓,「你們再亂說話,我就喊校警將你們趕出去!」
「是我們亂說話嗎?」戰野的笑容多了一份奸詐,"我是不知道你是誰,可我覺得你很像要包攬全局的架勢。廢話少說,想讓我們退學就去請院長來吧廣他不是故意挑釁,他是真的不太記得眼前這個耀武揚威的大叔是誰——人家有嚴重的面容健忘癥嘛!多美妙的借口。
「誰要找院長大人啊?」火曦適時地出現。站到卓遠之的身邊,她顯得很悠閑,「咦?萬主任,明天檢查團就要來了,你還在這里和這幫孩子爭什麼呢?」
萬任橫冷笑一聲,「火曦老師,他們是你負責的學生吧?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把如此危險的寵物帶到寢室嗎?」
「知道!我當然知道。」火曦睇了他一眼,低頭看看身後的阿貓、阿狗,「可是,你說它們是危險的寵物,這一點我有異議,它們哪里危險了?」
為了配合火曦的話,阿貓、阿狗一邊一個臥在地上,偎在她的腳邊,像真的貓、狗一樣蹭啊蹭啊。簡直就是世界一流的可愛,頃刻之間征服了在場許多老師、學生會干部的心。
但如果萬任橫就這樣被她打敗,那他一定無法榮獲「萬人恨」的頭餃。拿出主任的尊嚴,他大聲咳了一下,「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做一個老師?一天到晚包庇學生,縱容他們做出有違校規的事,你這個老師究竟是怎麼當的?」
眼見著火曦沉默下來,萬任橫更加的得寸進尺,「還有,你看看你自己,穿得這麼暴露,這是一個老師該有的裝扮嗎?露脖子、露腿、露肚臍……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配當一個老師,我看你跟他們一起離開‘羅蘭德’算了,免得日後你做出什麼有辱師德的事,讓自己、更讓羅蘭德蒙羞!」
戰野和天涯有點看不過去了,「喂!萬主任,這是我們的事,跟火曦小姐無關。你……」
卓遠之不聲不響地把他們拉了回來,順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行了你們!站著就好,相信火曦小姐的能力,否則她就不是女王了……」
突然的沉默壓下來,氣壓重到即便是卓遠之也不由自主閉上了嘴巴。沉默——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
沒有人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就在大家瞪大眼楮的時候,萬主任的領帶已經在火曦小姐的手中,算上高跟鞋足足一百七十七厘米的火曦像一個女殺手一般以最鄙夷的眼神射殺那位萬人恨的訓導主任。
「規矩!規矩!你成天把規矩掛在嘴邊,我告訴你,我討厭你已經不止一天了!什麼叫做‘露脖子露腿露肚臍’?你有嗎?你露得出來嗎?老師的打扮?哈!每天穿得畢恭畢敬就符合師德了?那個被宇文寺人趕出去的副教授每天倒是西裝筆挺,結果呢?威脅考試成績沒通過的女學生,讓她們被迫和他發生關系——這就是你要的教師形象?你這頭欲求不滿的豬!」
「你……你簡直……」不知道是因為太氣憤還是太尷尬,萬任橫連話都說不出來廠,「你這個……」
「你給我閉嘴!女士在說話,男士就要非常有耐心地听,並適當地做些記錄!」火曦更加扯緊了他的領帶,「你問我什麼是老師的責任?那就讓我來回答你這個問題——」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學生獲得快樂,讓他們在幸福的感覺里明白什麼是成長,什麼是對錯,什麼是愛與責任,什麼是痛苦和失敗……了解一切他們該了解的東西,然後做老師的瀟灑地放手,讓他們自己去模爬滾打,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在我看來,這就是老師全部的責任!」
「漂亮!」非但303寢室的成員,就連學生會干部中也有人鼓起了掌。
萬任橫目光如炬,他根本不接受她的答案,「那只是你不負責任的言論罷了!看著學生走向犯罪道路的老師能稱之為老師嗎?」
「將學生定義成壞學生趕出學院的老師能稱之為老師嗎?」火曦挑釁地反問著。
戲看到這里差不多也該讓人喘一口氣了!303寢室的三個人對望一眼,決定出場。
「身為主任,你早已忘了當年選擇老師這一職業的目的了吧?在你眼中,除了學院的榮譽,除了贏得上層人士的稱贊以獲得升遷的機會,除了獲得別人百分百的虛偽服從。還剩下些什麼?至于什麼叫做不配做老師,我建議萬主任回家去自己照照鏡子!」
放下話,卓遠之假模假樣地走到火曦面前讓她松開手,「火曦小姐,可以了!人家畢竟是主任,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您多少也要留一點面子給他。」
火曦甩開手,漂亮的眼眸瞪視著全場,最後停留在萬任橫身上,「如果萬主任要把我趕出‘羅蘭德’也很容易,就像這三個‘壞學生’說的一樣,拿出宇文博的授權書,我會二話不說就離開‘羅蘭德’的。」
「嗯,那麼這件事就麻煩宇文同學你了!」天涯擺一擺手,用取笑的眼神劃過宇文寺人。
萬任橫和宇文仇恨的目光加在一起足以將整個地球燒毀,四個人,三個寵物卻輕松地與他們擦肩而過。連一點假裝的畏懼都不肯施舍出來,真是很不給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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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
火曦大呼一聲,隨意扯開發髻,她讓褐色長發傾瀉而出,高貴的女王頓時多了一份女戰士的狂野,「好久沒有這麼痛快了!罵得真爽!」
「火曦小姐,你好厲害,佩服!佩服!」戰野一邊說著佩服的話一邊打量著火曦的身材,老實說,真的很養眼啊!她要是像萬任橫說的那樣用布料把全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樣,實在是羅蘭德……不!是全世界男性的一大損失。
「喂,戰野!用棺材臉的話說,別給咱們男生丟臉,把眼珠子捧好吧!」他看得太投入,沒注意度天涯一個巴掌拍在他的頭頂上。
火曦倒是毫不在意,既然上天讓她長得如此完美,那就是為了讓所有人欣賞的,干嗎要不好意思?「看吧!看吧!反正你們能看到我的機會也不多了。」
卓遠之微微一愣,「你會被開除出羅蘭德嗎?」
「是你們吧!」火曦壞壞地笑了,「萬主任是沒辦法動我的,但是為了解氣他可能會拿你們開刀,也算是找一個台階讓自己走下來。所以,你們還是收拾好行囊等著滾蛋吧!」
戰野簡直要哭天搶地了,「火曦小姐,你不會這麼沒義氣把我們丟下不管吧?」
「不用我管,你的朋友會管的。」火曦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卓遠之,她在等他證明給她看。
卓遠之卻只是牽了牽嘴角,神秘的笑容再度揚起卻把話題扯開了,「對了,我很想知道,火曦小姐你為什麼當老師,以你的性格和身……應該做別的更合適吧?」
「知道嗎?」這個原因火曦倒是不介意告訴他,只是怕嚇壞了在場的三位學生,「知道一個人處在什麼位置上最能指手劃腳嗎?告訴你們,記住了!一是軍官,戰場上的最高級別指揮官,可惜現在沒仗可打;另一個就是老師。在這世界上,只有軍人和學生最懂得什麼叫服從,想想看吧!軍官拿著納稅人的錢對士兵耀武揚威,而老師呢!拿著學生交上來的錢對學生頤指氣使,做學生的你還要無條件服從。這樣看來,老師實在是最適合我的職業。」
天涯海藍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層迷惑,「干嗎把老師說得這麼可怕?火曦小姐,你並不是這樣的人啊,但卻是一個好老師。」
「錯!大錯特錯!」火曦用手指在空中劃著叉叉,「我這輩子也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好老師,但我希望我的每個學生都能記住我這個特別的老師。」
「想忘記,」卓遠之頓了片刻,「的確很難。」
阿貓、阿狗圍著火曦轉起了圈圈,那親昵度大有把她當成伙伴的態勢。
大家在初冬的風中聊著天,卻全不知道羅蘭德學院的另一個地方,悲劇卻正在上演!
一個學生沖過來,遠遠地嚷著︰「火曦小姐!火曦小姐!趕緊去學院的醫務室,有一個學生從樓上摔了下來,度醫生正在做緊急搶救呢!」
「怎麼會這樣?」
火曦不再猶豫,踩著高跟鞋奔跑起來。天涯和戰野緊隨其後,卓遠之轉過身跟阿貓下著命令︰「阿貓,你帶著小姐和阿狗回303寢室,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準出來——這是命令,听見沒有?」
「嗚……」
阿貓似乎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黑亮的豹身做了一個伏地挺身,它以最快的速度向回家的路奔去。阿狗也很配合,放開優雅,以狼的速度跟上了它的步伐。
解決好它們,卓遠之一個飛躍追了上去。黑暗中沒有人看清,他的腳步在空中……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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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像別墅一樣溫馨寧靜的醫務室如今擠滿了人,許多學生擁擠在門口,就連記者團團長柯柯也帶著梅忍禮來湊熱鬧,拿個相機這里拍拍,那里照照。看樣子,她又找到了明天校報的頭條。
戰野打頭陣,他撥開人群為火曦開道,度天涯適時地說上兩句讓大家讓讓,卓遠之緊隨而來。
原本三十秒鐘就可以達到的路程,他們足足走了五分鐘。火曦一踏進一樓的緊急救護室,迎面看到的就是鮮紅的血。
手術台上躺著一個男生,度一舟正在為他做急救,旁邊站著受傷男生所在班級的班長。女孩子大概是被嚇到了,不斷地抽噎著,什麼忙也幫不上。
度一舟看到一年級的訓導老師來了,趕忙報告目前的狀況︰「這個男生在四樓擦窗戶的時候,玻璃突然月兌落了,他隨著玻璃掉了下來,全身多處被玻璃碎片劃傷。最嚴重的是,他的大腦、內髒和四肢都受傷了。送來的時候心跳四十,兩分鐘前開始降低,現在只有三十了。血壓六十,再這樣下去恐怕很危險。現在送醫院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只能在這里做緊急處理,等他的傷勢穩定下來再作打算,好在這里一切設備齊全。我已經派人通知了院長和有關老師,他們隨後就到。」說話的當口,他為傷者接上了氧氣,開始取血型準備輸血。
「現在說這些都是廢話,救活他才是正經事。」火曦月兌下外套,以最快的速度做了雙手的消毒,手上為飭者止血,嘴上叫著卓遠之給度一舟打下手,「卓遠之,你應該懂急救吧?快來幫忙。」
「天涯,把急救室的門關上。戰野,你把守好,不能讓任何人進來。」卓遠之沒有絲毫的含糊,消毒雙手後走上前,「度醫生,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
「你會什麼?」度一舟實在不敢抱太大希望,畢竟他不是醫學系的學習。
卓遠之明白他的擔心,不過現在並不是解釋的時候。拿過手術刀,他麻利地剪開傷者的衣服,並以手掌觸踫月復部,「脾髒嚴重出血,肋骨斷了三根,如果判斷正確其中有一根應該穿過了肺部。他現在這樣可能無法移床,我們大概要在這里為他動手術了。」
待在一旁的戰野不明白了,「為什麼卓遠之懂得急救知識?啊,火曦小姐又怎麼知道的呢?」
「你就安靜地待著吧!」想想看,一個黑道的少堂主從腥風血雨中走過來,懂點急救知識不足為奇,奇怪的是火曦小姐怎麼會知道?天涯雖然和他同樣不解,可他知道現在不是發問的適當時機。
丙然時機不好!天涯的話剛落下,心髒監視器開始發出嗚叫。火曦轉頭一看,「心跳越來越慢了!不好……」
「準備電擊。」度一舟一貫的慵懶被此刻認真的表情所替代,這一刻他是醫生,他的手上握著一個十八歲的年輕生命,他不能放棄。
「電擊兩百——準備就緒,Clear!」
所有的人搬開,火曦以少有的沉默注視著這里發生的一切。他們一起默默地數著︰「兩百一次……」
「沒反應!」卓遠之專注地盯著心髒監視器,沒有平常的玩笑,沒有特有的邪惡,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他更相信,即使是死神也斗不過他這個梅非斯特。
「三百一次,Clear!」
「沒反應!」
「三百五一次,Clear!」
「沒反應!」
「三百五第二次,Clear!」
「滴……滴……滴滴……」
心髒跳動的聲音在機器的幫助下傳到大家的耳朵里,憋著的一口氣長長地舒了出來,愉悅的心情同時泛了開來。他們拯救了一個生命,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火曦、度一舟和卓遠之交換了一個互相鼓勵的眼神,他們再接再厲,決不讓死神有任何可乘之機。卓遠之暫時松開手從兜里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我是卓遠之……對!直升機,帶上堂內的兩名外科醫生直接送醫院……地點是羅蘭德學院的醫務室頂樓……十分鐘之後我希望看見你們。」
不用說,戰野和天涯心中最清楚。在這個緊要關頭,卓遠之發揮了卓冠堂少堂主的威力。真正的權勢與威嚴,大概就是用在這種時候的吧!
「情況怎麼樣?」放下手機,卓遠之繼續充當臨時急救醫生的角色,「十分鐘以後直升機會停在樓頂,到時候會有人把他抬上去,這樣……可以嗎?」
「嗯。」度一舟答應著,心里想著這個有著神秘特色的男生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有這麼大的魄力。
一切順利地進行著,十分鐘剛過,直升機的聲音就響徹雲霄。受傷的男生被兩個訓練有素的黑衣男子抬上了直升機,機上有兩名專業外科醫生以全套監護設備照看著他,只要再捱五分鐘,他就能夠在醫院里得到最好的照料。
度一舟清理好一切,靠在門邊抽起了煙,「呼!」
「終于松了一口氣。」火曦將他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的。」
天涯伸出手撩了撩垂在肩頭的金色卷發,戰野一聲不吭地看著卓遠之,三個男生的視線交織在一處。
誰都明白,羅蘭德學院最大的問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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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一舟領著學院有關管理人員和學生會幾名干部上了二樓一間休息室,火曦和303寢室的三個男生已經等在那里。大家彼此對坐著,氣氛卻怎麼也輕松不起來。
作為學院院長宇文博一臉的僵硬,在他的管理範圍內發生這種事,無論如何他也推卸不掉責任,「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而且還是在檢查團來臨之前,明天他們來我們要怎麼交代?還有學生家長那邊……」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他擦窗戶的。他昨天擦了一天的窗戶,已經很累了,因為他做得很賣力,所以我就沒有注意……總之,一切都是我的錯。」
那個受傷男生所在班級的輔導員連連低頭道歉,就快跪下來了。萬任橫依然不肯放過她,「你當然有錯,你準備好解釋的理由去跟學生的家長道歉吧!實在不行,你就辭職吧!這樣對你,對學院都好。」
「有沒有搞錯?」戰野究竟是血氣方剛,騰地站了起來,「你還是不是人啊?出了事就讓別人頂著,要學生賣力擦窗戶的人是你萬主任吧!」好不容易,他記住了「萬人恨」的臉,而所有的記憶竟停頓在如此丑陋的節骨眼。
萬任橫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死冤家又出現了,「誰允許你們在這兒的?統統給我出去!」
「你說什麼……」
火曦的激動被度一舟攔了下來,擋在她的面前.他平靜地說明︰「在急救的過程中,那個同學很危險,有一段時間甚至失去了心跳,如果不是火曦小姐帶著這三個學生過來幫忙。那個受傷的孩子恐怕已經……如果這樣,學院在名義上的損失就更嚴重了吧?」
沒有任何重詞狠語,他的話卻輕而易舉地讓萬任橫收音,這才‧是實力吧!
宇文寺人冷漠地看著他們三個,他在心中認定︰他們所在的地方就等于麻煩與罪惡,即使在急救室也不例外。丟下他們,在這個時候他覺得有必要幫父親一把,「爸……我是說院長.難道沒有任何補救的辦法了嗎?」
宇文博早就慌了,哪會有什麼主意,"我怕這件事一曝光,董事會將作出讓我們與其他學院合並以挽回名聲的決定,到時候‘羅蘭德’這個名字,也許就將從此消失了。」
「也不是完全沒有補救的辦法。」萬任橫眼神撲朔迷離,顯然這個想法也讓他有所動搖,「我們可以向全學院下命令,任何人都不準將消息透露出去,違者開除出‘羅蘭德’。如果有人問起,就說那個男生是自己站在窗戶邊時不小心掉下去的。」
「啪啪!」天涯拍著手冷笑起來,「哈!哈哈!你不去從政真是太委屈你了,你果然是一個天生的惡劣政治家啊。」
「這兒沒有你插嘴的分!你一個學生懂什麼?如果‘羅蘭德’的名聲掃地,對你日後的前途也大有影響!」萬任橫相當理直氣壯,好似他這麼做完全是在為大家著想。
身在警察世家的戰野看不過去了,「學院發生這麼大的事,很快就會有警察出面干預,你難道想讓整個學院的學生、老師都以‘做偽證’的罪名被逮捕嗎?還虧你一口一個校紀校規,你到底有沒有把法律放在眼中?」橫了一眼他旁邊的宇文,下一句話是對他說的,「棺材臉,你跟在這種人後面還跟我們談什麼法律啊正義的,羞不羞?」
火曦拍拍戰野的肩膀,兩個人一副姐弟倆好的模樣,「我認為規矩是用來打破的,沒想到這兒還有人認為法律是用來玩笑的。哎,竟然淪落到跟這種人一樣的檔次,太侮辱我了。」
「行了!」度一舟看不下去了,「不管怎麼說這總是學院里發生的大事件,你們認真點想個解決辦法。」
火曦聳聳肩算是接受他的提議,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噤聲,听這些學院里的官僚怎麼議論,怎麼推卸責任。
「真是的!怎麼偏偏在董事會來之前發生這麼大的事?」萬任橫大約也是沒辦法可想了,整個人陷入沮喪之中,「那個男生也真是笨得可以,擦個窗戶居然會墜樓!真不知道這家的父母都是怎麼把兒子養大的……」
一道黑色的身影漸漸逼近,像一片沉重的烏雲壓上了他的頭頂。出于人的直覺反應,他抬起頭來——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在空間里回蕩,大家怔怔地看著事情在眼前發生,心中卻不敢確定那是否屬于真實。
萬任橫主任,在學院里連宇文博院長都要容忍三分的萬主任居然被一個黑發黑眸的小子扇了一耳光,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就連萬任橫自己也震住了,他完全沒想到卓遠之狂到這一步。他就這麼緩緩地走過來,冷著臉、冷著眼、冷著心,在他抬頭發愣的一瞬間,一巴掌就上來了。
「你……」
「把右臉伸過來。」
卓遠之的聲音沉沉的,沒有平常的渾厚,卻像是從地獄里傳出的催命低吼,「萬主任,你不是說過西典軍校的名言︰‘打你左臉,你要把右臉伸過去’——現在,伸出你的右臉。」
「你這個學生在做什麼?」萬任橫失去理智地叫了起來,「叫學院的保安來!把這個人帶出去,我要把他送進警察局。保安!保安!」
卓遠之左手一緊將他從椅子里揪了起來,「你真的是老師嗎?你有沒有良心啊?那個男生為什麼會擦窗戶難道你不知道?是誰為了迎接明天董事會的檢查,為了學院的聲譽,為了自己的步步高升讓全學院的學生利用周六、周日做清潔工把學院的每一塊角落都擦得一塵不染的?」
「那個男生的確是真的很笨啊!他笨得把你的話當成了聖旨,他笨得即使再累也堅持打掃下去。你去他摔下去的地方看看!你去樓下的急救室看看!他的血還留在地上呢!你怎麼能說出那麼無恥的話?你還算不算人啊?」
宇文博一看形勢不對,立刻吩咐火曦︰「你、你、你快把他拉開啊!學院再也禁不起任何一點事了,還嫌不夠亂嗎?」
火曦卻兩手攤開,閑閑地丟給卓遠之一句話︰「你盡量揍,不用看我的面子手下留情。如果覺得力道不夠,我會為你加油的——放心吧!」
這個女人還真是惟恐天下不亂啊!度一舟無奈地翻翻白眼,「卓遠之,萬主任是因為擔心學院的聲譽才會說出那些,呃,不太正常的話的,你就當做沒听見好了!我們都沒有听見,是吧?萬主任!」.
那些話如果讓學生家長听到,很可能會把萬任橫告上法庭的。度一舟是在給萬主任下台的機會,也是在警告卓遠之不要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萬任橫渾身發抖,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生氣,他顫抖著一字一頓地企圖將訓導主任的特性發揮到最高點,「我是老師,我不跟你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松開手,卓遠之的黑眸依舊如鬼魅般在萬任橫的身上徘徊。
「見識,你有什麼見識?西典軍校培養的是軍官,是戰爭中的高級指揮人才。而羅蘭德培養的是人,是擁有騎士精神的人。你懂不懂什麼是騎士?哈!做表面文章,糊弄上級;威脅比自己弱的人,迫使他們服從;出了問題,互相推卸責任;有了錯,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指手劃腳,排除異己……這就是騎士精神?像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是老師?你怎麼可能教導出好學生……」
「卓遠之!」
第一次听他如此嚴肅地談論師質的問題,宇文寺人再度感受到歌德所作《浮士德》中的變幻莫測。
梅非斯特,這個魔鬼,他是否定的精靈,惡是他的本質。然而,他永遠都能站在最高處,俯視人世間的丑惡——他就是梅非斯特!
眼前這個可以毫不客氣給萬任橫一個巴掌的男子,這個如謎一般的男子……他到底是誰?他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軍事理化專業的學生嗎?
環視在場所有的學院管理人員,卓遠之安靜的語氣有著征服的力量,「學生的尊敬……不因為你是老師,我們才要恭恭敬敬地跟你打招呼,向你行禮。我們的尊敬源于你們本身的人格魅力、學術魅力和師德魅力。町是,看看你們自己,看看你們所做的一切,捫心自問,你有什麼資格要學生尊你為師?」
調轉視線,他逼緊字文寺人,「看看你的旁邊!看看這些處在高位的領導者。如果你努力改變周圍的環境,努力將你所謂的壞學生驅除出校,只是為了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我建議,你還是放棄吧,否則即使你將來成了教育者,也不過是制造校園丑陋的笑話罷了!」
轉身他向門外走去,待在這里只會讓他感到厭惡,「什麼我打你左臉,你要把右臉伸過來——切,這麼無知的話也說得出來。沒有任何人願意被打的!院長也好,主任也好……你們所謂的壞學生也好——我們是平等的,在面對痛苦、面對死亡的瞬間我們都是平等的。」
手放在門把上,他的聲音一如「羅蘭德」這個名字,「羅蘭德——它太老了!」
拉開門,他就這樣離開了。天涯海藍色的眼眸周轉于所有人之間,最後停在宇文博身上,「院長,我會選擇‘羅蘭德’是因為它崇高而偉大的騎士精神。在‘羅蘭德’這幾個月里我——直認為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可是如今……」
別人不了解天涯的身份,不會被他話語中的意味所震撼。寧文父子卻太清楚他活中之意了,只是他們無力扭轉。
「如果要開除卓遠之,就連著我一起開除吧!」這是天涯最後的話。
「天涯,你等等我!」戰野匆忙跟了出去,一想不對,他又跑回來,「如果要開除他們兩個,就連我一起開除吧!這就是我要說的,拜拜!」
「不能將這些搗亂分于留在‘羅蘭德’,他們會玷污學院的高貴,侮辱學院的名聲。開除他們,一定要開除……」萬任橫的話語停在嘴邊,沒說完的那部分被凍起來送往南極埋葬了,因為各位老師看他的的眼神充滿鄙夷成分……
宇文寺人目送他們三個的身影匆匆離去,他知道這一次他們很有可能將被學院開除,他期盼以久的事將要如他所願,可他的心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是因為卓遠之那番話嗎?
他第一次發現那個邪惡的梅非斯特原來也有一本正經的時候,而且還是那麼威懾力十足——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天下所有的幸運與閃光都被這個包裹在黑暗里的家伙吸收佔盡?
他不服!這還不是結局,因為最終的勝利者是他,宇文寺人。
等著瞧吧!我會證明給你看,卓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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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七點整,卓遠之和度天涯像往常一樣,在三樓平台晨煉過後回臥房沖澡。兩個人分別走向自己的臥室,腳已經踏進去了,可是眼前的景象又迫使他們收回腳步轉向另一頭。
「戰野,你在做什麼?」
天涯和卓遠之忍不住湊過去看看,往常他這個夜貓子不睡到八點是絕對不會起床的,今天七早八早在客廳里窩著,一定有事。
戰野頭也不抬地在筆記本電腦前模索著,「我在上網查找,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學校願意接收一名被退學的計算機專業大一學生。」
卓遠之樂了,「你都在想些什麼呢?誰會被退學?」
「當然是我!」戰野連眼皮子都是耷拉的,看樣子他是真的很沒精神。
天涯狐疑的手指纏上金色的發,「你?你被退學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馬上!等董事會一走,我大概就要收拾包袱走人了。所以趁現在還有時間,趕緊為自己安排好後事。」
「你不會……」
天涯未出口的話被卓遠之的手止住了,黑色的眼閃著脆異的光芒,那是捉弄人前的興奮,「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慢慢找,找到可以安放你的地方通知我們一聲,有空我們會去看你的。放心吧!需要什麼樣的花圈、花籃,我都會滿足你,相信天涯也不會吝嗇那—點給永生者的津貼,」
戰野勃然大怒,「我擔心了一整個晚上,連覺都沒睡就爬了起來。你們還在這里說風涼話,拿我開玩笑,有沒有搞錯?」生氣地拿起茶幾上的兩個隻果看也不看就砸過去,這樣的混蛋,砸死一個算一個。
他擲物的本領的確高超,怎奈卓遠之身手更好,一個晃身他平穩地閃了過去,再一抬手,隻果落到了他手中。
天涯身為王儲,喜歡耍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拿出剛剛練習擊劍時使用的花劍,非常準確地將隻果叉在了劍的頂端。露出那張絕美的混血兒面容,他湊近戰野,「多吃點隻果,可以補充維生素,也可以消消火,我覺得你很需要。」
戰野棕色的眼狠狠一瞪,毫不客氣地咬了下去,隻果頓時缺了一大塊。天涯玩性十足地用手比照著,緊接著丟出一句話︰「戰野,你的嘴巴好大!」
戰野隨便一瞥,月兌口而出︰「半徑2.76厘米,弧度是136.9左右。」
「哈!哈哈!」天涯習慣的聲音回蕩在303空間,「戰野,你真是可愛啊!」
「喂!心情不好,你們不要惹我。」
「嘖嘖!」卓遠之以撫模阿貓的方式撫著他的頭,「什麼叫梅非斯特?所謂的梅非斯特就是專門實現你不願意發生的事,非常抱歉!梅非斯特的心情現在很好。」
天涯和卓遠之交換廠一個眼神,兩個人一齊撲上去,三個大男生將客廳當成了戰場,不一會兒就扭打成了一團……
十五分鐘之後內訌結束,卓遠之強行與戰野恢復勾肩搭背的架勢,「老實說,昨晚意氣用事,說什麼要和我們一起被學院開除,你有沒有後悔?」
「我後悔了一個晚上!」戰野斬釘截鐵,「我真的很想跟院長說說情,不知道說出的話能不能收回?」
「你可以去試試。」天涯交握的雙手發出「嘎嘎」的聲響,並且用眼神清清楚楚告訴他︰你要是敢說,你就試試看!和卓遠之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連他也感染上了惡魔氣質!哎,看來交友要謹慎啊!
戰野嘆了口氣,伸出手合上筆記本電腦,他習慣性地抓了抓棕色短發,「昨天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303寢室只剩下我一個,不知道還是不是303寢室。我一直想——直想,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303寢室還是303寢室,卻不再是我們三騎士的303。所以,要被開除就一起被開除吧!沒什麼大不了,一切還可以從頭再來,了不起我再回高中待半年,明年重新考大學!」
卓遠之的嘴角微微上斜,他用力地敲打著戰野的腦門,「告訴里面那個家伙,王子、惡魔和牛仔——‘羅蘭德’一個也少不了!」
「所以,」天涯撫了撫下巴,那張絕美的臉在瞬間露出邪惡的笑意,「這一次危險的恐怕只是‘羅蘭德’而已。」
事實也是如此——
如此顯赫的學院,在周日的時間學生因遵照老師要求擦窗戶,失足墜樓,重傷入院。所有的事情還發生在董事會到來的前一天,可想而知,這件事情絕對不會簡單了結的,最嚴重的結果,「羅蘭德」很可能會因此失去它百年的尊嚴,與其他高校合並,成為一個附屬分校,走到這一步,的確不是所有「羅蘭德」人願意看到的結局。
「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一切嗎?咱們總不能袖手旁觀,」戰野畢竟是戰野,永遠熱血沸騰,不愧是澀世紀的牛仔。
天涯卻不打算插手,「我不可能動用王室的力量,這又不是外交問題,我還不想被國民罵呢。卓遠之,你呢,你也總不能出動卓冠堂吧?」
「還是那句話︰一所學校的主體是學生,決定一切的也只有學生。該是學生掌握學院命運的時候了!」
站起身,王子、惡魔和牛仔三位一體!
**dreamark**
一切正像度天涯所預料的那樣,董事會對羅蘭德學院學生墜樓事件表現出極大不滿,已經有董事提出將羅蘭德與另一所最近崛起的高校合並的計劃。面對各方責問,院長宇文博只有嘆氣的分,整個會議室的氣氛壓抑到了員高點。
「學院方面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董事會方面將會在一個月內對羅蘭德學院的合並計劃作出決定。」
說話的人是掌控大權的董事長,眾所周知,這個董事會是由教育界、商界的知名人士組成,而董事長一定是那種一句話可以讓股市漲停板或跌停板的商界老大。他們用金錢掌管著許多大型學院的生存、發展,同時也收集人才,為自己公司的將來作打算。對他們來說,這也是一種投資。
走到這一步,宇文博已經無心力挽狂瀾,萬任橫也只是作為陪襯沉默在一邊。眼看著,羅蘭德學院幾百年的歷史就將成為過去。
就在這時,門外的秘書推門而入,「對不起,董事長!打擾一下,有很多羅蘭德學院的學生聚集在樓下,他們說想見一見董事長和各位董事。」
董事長猶豫了片刻,合上手中的計劃書站廠起來,「既然這樣我們就下去看看吧!到一所高校,最應該去看看的不就是這所高校的學生嘛?」
「是啊!是啊!~其他董事附和著,一行人魚貫而行,寧文博和萬任橫也跟了上去。一看為首的三個人,他們的心頓時跌進谷底,看來這一次「羅蘭德」就算想保也保不住了!
董事長走到台階處,抬眼望去,樓前的空地上黑壓壓站滿了羅蘭德學院的學生。他們很安靜地站在那里等他,為首的三位男生頓時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左邊的男生金發藍眸,有著世間少見的絕美容顏,那不屬于陰柔,反像是高貴。他的目光自信而憂雅,像一個中世紀的貴族以禮貌的微笑注視著他。右邊的男生看上去就有些孩子氣丁,帥氣的髒上閃爍著可以驅散隆冬的溫暖笑容,腳下的滑板悠然地擺放著,不用說那是主人的快樂之所在。至于中間那個嘴角斜斜掛起的小子……
「是你們提議要見我和各位董事嗎?」
「是的。」卓遠之上前一步,「我們只是羅蘭德學院最普通的學生,學院發生了不好的事,我們覺得有責任為‘羅蘭德’的榮譽站出來。」
放下商人的精明,董事長以一種長者的身份注視著眼前的學生們,「那就把你們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吧!我也正想听听呢!」
卓遠之走上台階,站到董事長的身邊。黑亮的眼眸沉靜如永不見光的三千里海底,那里反而蘊藏著可以
包容一切的力量。
「不知道各位董事有沒有听說過‘澀世紀’的說法?」一開口就是一句讓人模不著頭腦的問話,但是不得不承認的卻是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是指在我們這樣的年紀,已經月兌離了少年,但是還稱不上完全的成年。我們有時候很沖動,有時候很喜歡鑽牛角尖,有時候卻害怕承擔責任,我們希望可以有人來幫助我們一下,帶帶我們,但是這樣的話我們卻又會覺得肉麻怎麼也說不出口來。于是就在這個時候,‘羅蘭德’把我們聚在了一起。」
「我們想待在羅蘭德學院,不是因為它被打掃得一塵不染,不是因為它有多少光輝的歷史,也不是因為它代表著所謂的聖潔。只是因為,它是‘羅蘭德’,它用它的精神激勵我們,影響我們,帶動我們——在這里,有許多我們放不下的東西。」
戰野點點頭,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像脾氣火暴又野蠻的火曦小姐,她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她的學生獲得快樂,讓我們在幸福的感覺里明白什麼是成長,什麼是對錯,什麼是愛與責仟,什麼是痛苦和失敗……那麼漂亮又有個性的訓導老師,這一輩子恐怕是很難再遇到第二個了。」
「還有度一舟醫生,他看上去懶懶散散的,成天窩在醫務室里,好像什麼也不做。可是他總能輕易讓我們焦躁的神經安定下來,那是他的魔力,無人能取代的魔力。」
「當然,還有君憐伊督導,平時雖然總覺得他娘娘腔,不像個男子漢,還一口一個︰‘主啊主啊’,害得我總想把他給‘煮’了。可是我知道,他是愛我們的,用他的方式讓我們在寢室里擁有家一般的感覺。雖然很難,可他做到了!」
度天涯默默地听著,默默回想著這幾個月在羅蘭德學院所走過的日子,「在‘羅蘭德’,就是在這個地方!我們遇到了很可能對我們這一生都有著重大影響的朋友。」海藍色的目光游弋在戰野和卓遠之之間,金色的發在風中搖曳,「我們一起玩鬧,一起生活,一起完成學業,一起闖禍。我們吵過,鬧過,玩過,笑過……我們共同創造著只屬于我們的青春傳說。」
「而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在這里才能實現,只因為這里是‘羅蘭德’,一個將騎士精神帶人現代社會的學院。也正因如此,羅蘭德——這個名字有它繼續存在的價值。」在董事長的視野中卓遠之看到了自己認真的注視,「我們希望董事會不要毀滅我們心中的騎士精神。」
「我們要‘羅蘭德’!我們要‘羅蘭德’!」
整個學院的—上空回蕩著青春的聲音,他們用自己的力量證明了——學校的主體是學生,決定一切的也只有學生!
董事長做了一個「請大家安靜」的手勢,「我還是第一次在高校見到如此讓我感動的畫面,有你們這些學生的支持,我相信‘羅蘭德’能監守住它神聖的騎士精神。所以,我向大家承諾,‘羅蘭德’這個名字不會消失。」
宇文博和萬任橫一愣,等他們清醒過來,學院里已經滿是學生的歡呼聲。他們贏得了自己的勝利,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出了只屬于青春的勝利。
董事長微笑著看著這一幕。曾經,他也從他們這麼大的年齡走過來,他也創造過只屬于那個年齡階段的故事,那是一段屬于他的澀世紀青春的傳說,一轉眼卻已經那麼多年了……
拍拍卓遠之的肩膀,他如父輩般笑了起來,「半年沒見,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知道我要來,怎麼不事先打電話給我,我也好去看看你。怎麼樣?亦悠和優優長大了很多吧?」
「他們已經會自己坐起來了,也頑皮了許多,把我爸還有津庭叔折騰得半死。杰叔,你什麼時候過去看看他們?」談論到那兩個小女乃娃,卓遠之的臉上滿是笑意。
說著說著,真實性名為卓英杰的董事長想起了什麼,「剛剛你們說的火曦老師是‘火氏’通信公司董事長的千金吧?你不知道嗎?火董事長也是這個學院董事會的成員之一,他今天臨時有點事沒過來。昨天他還在跟我抱怨,說是獨生女兒要自由,居然要到來學院當老師!還說什麼好像是定下什麼三年期限,期限一到她就得回去頂替火董事長的職位什麼的,跟你倒是十分相象……」
二人正說著閑話,秘書過來了,「卓董事長,里面請您進去呢!」
「好!」卓英杰向卓遠之招了招手,「這禮拜我和你爸、津庭打高爾夫,你要來嗎?」
卓遠之目送他進去,遠遠地喊道︰「我去給你們當小弟吧!」正好這周也該回去處理一些堂內的事,就這麼決定了!
轉身,他對上兩雙食人魔的眼——
「你們……」
「卓遠之,你這個大騙子!」天涯把王儲的形象丟在一邊,咬牙切齒的模樣實在有損他的絕美。
「我……我哪有騙……」
「你就有!」戰野發出員嚴厲的指控,「董事長是你家的長輩,你居然事先不說,還害我們擔心了這麼半天!」
戰野也領悟了很多他原來感到困惑的問題,「怪不得火曦小姐知道你懂急救知識!鬧了半天她是真的擁有女王般的權勢,而她也知道你是卓冠堂少堂主。」
真不懂他們干嗎那麼生氣?卓遠之不在意地撇撇嘴,「我大致猜出火曦小姐的背景不簡單,但她現在的身份是我們的訓導老師。而我也沒打算走後門,更沒打算讓杰叔看在我的面子上對羅蘭德學院怎麼樣——那樣做就不是我卓遠之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天涯這口氣就是順不下來。再憋下去,他又要起雞皮疙瘩了,「總之,你……」
「喂!」
一道冷冷的聲音打破了朋友間的嬉戲,三道目光齊齊望去——是宇文寺人!
卓遠之雙手插在口袋中,一步一步從台階上邁了下來,直邁到他的腳邊,「有事?」
太近了!和這種人靠得太近,會污染了他呼吸的空氣。宇文這樣告訴自己,順便向後退了一大步,「我來是要告訴你,讓你們這種人拯救學院,就像讓惡魔拯救天堂一樣,只會讓黑暗污染了聖潔的環境。所以,我還是要把你們從這個地方趕出去,你們就等著被退學吧!」
戰野的眼楮耷拉了下來,「我還是上網尋找可以接收我的學校吧!」這個棺材臉真是討厭,我不要記住他的臉,我要把硬盤里重新格式化。
在戰野把他格式化以前,宇文再度開口︰「挑戰從這一刻開始,以前不算!」這是他最後的聲音。
「這麼說……」
「你不會被退學了!」天涯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他更受不了這個紀檢部部長,「明明就是妥協,干嗎說得那麼難听?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不會啊!」卓遠之笑眯眯的,「他就是這樣才是宇文寺人嘛!」
這是地獄為天堂作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