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冰鎮酸梅湯。」小米端著一只托盤進院,朝坐在樹蔭下納涼的小姐笑道。
葉秋萍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中,沒什麼精神地道︰「你自己喝吧。」
小米倒了杯酸梅湯,捧著坐到了搖椅旁的凳子上,滿是不解地嘀咕,「小姐你說,這玉大人是什麼意思呢?」
葉秋萍顯得意興闌珊。「什麼什麼意思?」
小米把聲音壓得更低,「他找小姐托人鏢,可根本不需要小姐保護,只是把咱們養在府里,沒有他陪著就不許咱們出門,到底想干什麼?」
葉秋萍很干脆地給了她三個字的答案,「不知道。」
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當日茶樓之事她從頭看到尾,她就不信她心里真的一點兒不明白,這是故意打趣她來了。
小米還在叨念著,「不過,這天官府好怪,除了小姐和我,全是男人。」
葉秋萍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手里的團扇,並不搭話,心里卻惡意地揣測某人或許真是個斷袖。
雖然她很清楚那個傳聞十成十是假的,但這不妨礙她在心中對某人月復誹。
他將她困在天官府究竟想做什麼?
金屋藏嬌?他就不怕她變成美人蛟,一口吞了他嗎?
算了,這大熱天的,在天官府里納納涼也不錯,冰塊管用,吃穿隨意,除了不能出府,倒也沒什麼讓人不舒服的。
包何況,這麼熱的天兒,出去就是受罪,但凡有選擇,她也不想頂著大太陽四處奔波。
想著想著,葉秋萍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小米慢慢地喝完杯中的酸梅湯,看看睡著的小姐,不由得托著聰幫子看天。
其實她不是沒想到,玉大人也許、或者、可能是喜歡上她家小姐了吧,才會拿著庚帖跟小姐做交易,想用一年時間,看看能不能得到小姐的芳心。
小姐和玉大人相處的氣場真的好奇怪呢。
小米一個人閑著無事,將那一壺酸梅湯全給喝完了,這才又端著托盤出去了。
然而這一離開,她沒能再進院子來。
等葉秋萍再睜眼時,院中樹影斑駁,天邊霞光滿天,竟已是傍晚時分。
「睡醒了?」
正望著天邊雲霞的她驀然一驚,轉頭看去,就見玉子明一身家常服,正坐在不遠處的廊欄上,手中拿著一本書,似乎方才一直在看書。
「你怎麼會在這里?」葉秋萍的眉頭都要擰成結了。
他背靠著廊柱,晚風輕輕吹拂著他的衣袍下權,在滿天雲霞的映襯下,好一幅公子如玉晴觸家居圖。
听到她的質問,他悠然一笑,道︰「若我沒記錯的話,這里似乎是我的天官府。」
葉秋萍反唇相譏,「那大人就一定記得,這院落如今住的乃是女客,男女有別,大人即便要來,也當使人提前告知。」最近日子過得太清閑,她原本的警惕都松懈了。
她忽然有幾分明白他的險惡用心了,這是一點點卸去她的防備之心,溫水煮青蛙,想讓她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他的存在。
用心雖險惡,但不得不說,他確實成功了。
葉秋萍心下有些不忿。
玉子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提醒道︰「我是托了人鏢給你的,無論有事無事,你不都應該在我左右嗎?」略頓了頓,他又續道︰「前幾日我沐浴,姑娘不該甩袖走人的。」
葉秋萍面上一紅,當日之事她差于啟齒,未料某人竟恬不知恥至此。
他一個大男人沐浴,偏偏要叫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陪著,還堂而皇之地打著需要保護的名頭,敢情顧墨是擺設不成?他真是太可惡了!
「還要你的臉嗎?」她實在忍不住了。
玉子明明知故問,「我的臉不是好端端的嗎?」
「呸!」葉秋萍從躺椅中起身,決定回房去,不再跟這沒皮沒臉的家伙多說一句話。
他卻不肯就此放過她,將書冊隨手一放,起身將她攔在台階上。「你是想我隨你進房,還是陪我在院中待著?」
她的眉頭都要擰成一條線了,她磨著牙道︰「大人,凡事適可而止,再這樣,就算拿不回庚帖,我也執意離去。」
玉子明看著她,笑盈盈地道︰「你既答應接鏢,又與我定下一年之約,不好這樣不守信諾吧?」
葉秋萍氣惱道︰「我是與你定下一年之期,可也沒有你這樣的啊。」
玉子明好整以暇地問︰「我如何?」
真是厚臉皮!
她不想理他,往一邊走。
玉子明也跟著走到一邊,繼續堵住她的路。「我究竟如何?」
葉秋萍氣急敗壞,揮開他的手,道︰「我就算保鏢,也沒有替你洗澡搓背的道理,你一個男人沐浴,叫我去干什麼?」
他一本正經地承認錯誤,「這確實是我思慮不周,時日尚短,此事選的時機不對。」
她難以置信的瞪圓了雙眼。這人忒不要臉了,他根本是在說自己沒做錯,只是時機選得不對。
呸!
玉子明走下台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葉秋萍怒眉一揚,便要將他甩開。
他不著痕跡的加重力道,面上依舊一片光風霽月之色。「你住進來也有些日子了,我都沒時間陪你在府中轉上一轉,不如就趁今日有暇,帶你四處走走。」
「有什麼好看的?」她口氣不善的回道。
玉子明笑道︰「我這天官府景色可是極好的,四時之景不缺,小橋流水不斷,很有些雅趣。」
葉秋萍低頭看自己的手。
他笑了笑,松開她的手,卻乘勢攬住她的腰,將她半擁在懷,提腳就走。「走吧,帶你轉轉。」
她滿肚子火氣真不知道要怎麼發了,她這就像拳頭打進了棉花里,全無用處。
這個人,她倒真是有些習慣了。
他除了公事之外,並不怎麼出去應酬,所以這一個多月,她幾乎算得上跟他是朝夕相對了。
一日三餐,她都是和他一道用的,最可惡的便是早餐,因他上朝起得甚早,用餐時間便早,每每陪他吃完飯,她總要回去睡個回籠覺,想來就氣。
懷里的人不同尋常的沉默,玉子明完全不放在心上。
水磨功夫下得久了,就是塊頑石也要水滴石穿,更何況她心中未必沒有他,否則,一年之約她根本不會答應。
定約原就是一種試探,而結果——他很滿意。
只不過,有些時候她肯定對一些事會有抵觸進而生出幾分惱意來,但這不妨事,多經幾次她也就習慣適應了。
玉子明嘴角輕勾,彎出一道誘人的弧度,她現在不就已經能不自覺地接受他的一些逾矩之舉了?
嗯,真是好現象!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葉秋萍蹙著眉頭想。
某個人什麼時候開始夜宵也叫她一起的呢?
好像不知不覺就多了這麼一項共同做的事。
記得最開始她還會抗議,但見他依舊我行我素,時日一長,便也听之任之了,最後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即使那人應酬回來,半夜帶著一身酒氣到她房中叫她一同吃宵夜,她也不覺得奇怪了。
只不過,她越來越有被人金屋藏嬌的感覺了。
盛夏過去,金秋已至。
她窩在天官府里不知不覺就往三個月走,人都被養得有些懶了,身子也圓潤了些。
葉秋萍忽然有些憋屈,某人這是想干什麼,養廢她嗎?
小米端著水果盤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姐悶悶不樂地坐在廊欄上看天。
「小姐,吃瓜吧。」
葉秋萍看著小米討好的笑臉,回以一笑,道︰「別這麼小心翼翼的,我不遷怒。」
小米趴到廊欄上,好奇的探問︰「小姐在想什麼?!」
葉秋萍忍不住嘆了口氣。「待在這兒有些悶。」
小米深有同感,用力謹。「是悶呢,玉大人都不讓咱們出去。」提到關鍵人物,她忍不住苞自家小姐深刻探討一下,「二小姐,你是不是有些喜歡玉大人?」
葉秋萍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怔。
正準備從側門進來的玉子明听到,腳步也跟著一頓。
小米遲遲等不到小姐的回答,不禁催促道︰「小姐?」
葉秋萍想了想,回道︰「他雖不算好人,我倒並不是特別討厭。至于喜歡不喜歡……」老實說,肯定是有些
好感的,但這話她不能就這麼直白地跟小米坦承。
小姐即將說到重點,卻戛然而止,讓小米很是不滿。「小姐,哪有這樣話講一半的!」
葉秋萍挑眉瞥了她一眼。「也沒有你這樣隨意打探小姐心思的。」
小米忽然嘻嘻地笑了。「小姐,你肯定是喜歡玉大人的,否則就憑玉大人一直將你困在府里、不許你出去,照你的脾氣,早就自己走了。」
玉子明听到這話笑了,其實對此他早心知肚明,但是要像小米這樣當面說出來,他暫時還不敢這麼刺激某人,要是惹得她惱羞成怒,翻臉無情什麼的還是很有可能的。
泵娘家嘛,臉皮總是薄的。
而且,他沒听到葉秋萍的否認。
葉秋萍確實沒有否認,她只是很不客氣地拍了小米的後腦杓一下,啐道︰「吃你的水果!」
小米撫著後腦,抗議道︰「小姐,君子動口不動手。」
「別跟我提君子,君子都是憋屈死的。」她要不是君子重諾,現在就不會老實窩在天官府里養膘了。
玉子明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接著從側門走進了院子。
小米吐吐舌頭,很有眼色地退下,顧墨當然也沒有不識趣地跟上來。
葉秋萍不客氣的對他翻了個白眼,連靠著廊欄的動作都沒有變一下。
玉子明走上前,坐到她身後,很順手地將她圈進懷中。
她已經沒有反抗的心思,只是不想理他。
「君子怎麼惹到你了?」
葉秋萍卻答非所問,「我待在這里有些悶了。」
「想出去了?」
她有些惱火,半轉過臉,語氣帶著質問,「一年之期並不是要你把我困在府里一年不能動彈吧?」
玉子明不疾不徐地道︰「你這一年是我的,還是你自己答應的。」
葉秋萍轉回頭,真不想理會他了。
他低低地笑了,手指下意識地在她腰間摩娑。
她身子一僵,直覺想掙月兌。
玉子明在她耳邊呢喃道︰「別亂動。」
葉秋萍的心猛地一跳,一時不敢再動。
他在她耳畔落下輕吻,手繼續輕撫著她的腰。
即使隔著衣物,她也能感覺到被他摩娑的地方漸漸燒起來,而且隨著他的動作,她的臉越來越紅,她不用看也想象得到自己的臉色應該可以滴出血來。
葉秋萍整個人如同坐在火山口上,異常尷尬和煎熬。
此時,她掙也不是,順也不是,反倒將自己燒成了一個大火球。
他笑聲愉悅,將她緊緊地摟在身前,低語道︰「它興奮了呢。」
她羞得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