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母,一幢高級住宅內。
「媽,你確定要讓沈磊接下公司?」石靖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用力推開書房的門,眉頭緊蹙地凝視正忙著處理公務的母親。
「當然,現在的他有足夠的能力扛下一切。」柳玫瑰放下一切事務,起身與兒子面對面。
她早料到兒子會來找她談這件事。
「媽,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他接下公司,就難免會接受媒體訪問,然後暴露在大眾面前,你不怕萬一有人……
「不會有萬一。」柳玫瑰搖頭打斷兒子的話。
「媽,你就這麼篤定?」整件事情復雜難解,石靖可沒有母親這麼樂觀。
「我當然也怕,不過除了讓沈磊接手外,能怎麼辦?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公司被別人奪走嗎?我辦不到,這是祥雲一輩子的心血,說什麼我都會盡全力保護。」
二十年前沈祥雲的妻子因病去世,而她正好與丈夫不合離婚,兩人在一次社交場合遇見,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很快地,她帶著與前夫所有的一雙兒女進了沈家門,也多了沈磊這個兒子。
她待沈磊如自己的兒子,而沈磊也竭誠歡迎他們的加入,對她的女兒石娜更是疼寵。
可惜,好景不當,三年前公司出現危機,沈祥雲在四處奔波及精神壓力過大的情況下病逝,而沈磊從小體弱多病,大多躺在床上靜養,根本擔負不起企業的經營,當時不得已,所以由柳玫瑰暫時扛下重責大任。
現在,沈磊不一樣了,她自然得將公司交到他的手上。
「可是……」
「別再說了,還是說……」柳玫瑰眉微揚。「你願意接管?」
聞言,石靖頓了下。「媽,我們早就討論過了,我不可能接收沈叔的產業,更何況我的醫術研究已經有了突破,不可能放棄的。」
「既然如此,就別多說。」柳玫瑰也不希望走到這一步,可惜時勢所逼,她不得不。
「公司里的那些人……」
「公司本來就是沈磊的,交給他管理並沒什麼不對,那些人不敢說什麼。」柳玫瑰眉頭緊鎖。
「他們或許不會說,可是卻會做,如果他們再度出手……我們未必會再如此幸運了。」上一次的意外……石靖根本不敢回想。
「我們都知道,也非常清楚,現在的沈磊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柳玫瑰加重語氣道。
「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石靖仍希望母親能慎重考慮。
畢竟事情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後果恐怕無法收拾。
「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人事命令這兩天就會公布。」柳玫瑰轉身背對兒子,擺明了不想再繼續討論。
「媽,你不怕事情曝光,有人找上門嗎?畢竟他的長相……」
「你還敢說,當時如果不是你心軟,根本就不會衍生出這些問題。」柳玫瑰再度面對兒子,語氣中充滿不悅。
「媽……」
「你別慌張,保持鎮定,我們曾對外說明一切,所以,大家都知道阿磊臉部受過傷,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出現才對……」
兩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留意到書房外,一抹身影來了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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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華企業,俊逸、帥氣十足的年輕董事長穿梭在新的辦公大樓里,審視著各部門在遷移後的狀況,由于之前的辦公大樓老舊又狹小,早已不敷使用,使得沈磊不得不遷移。
幾個月前,在繼母的建議及堅持下,沈磊接下了原本搖搖欲墜的公司,他不負眾望地讓公司成長茁壯,盈利更是以倍數成長,讓一些老董事笑得合不攏嘴。
在繞了一圈後,他回到自己的辦公樓層,才剛要推門而人,透過玻璃,他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她嗎?
沈磊頓時腎上腺素上升,連忙推開玻璃門,朝電梯直奔而去,不過,就在他到達之際,電梯門也正好合上,僅剩下一個小縫。
他朝電梯門內望去,深邃的黑眸正巧對上門內那名女子的美眸,兩人均在對方的臉上看見了驚愕。
是她!
雖只是驚鴻一瞥,但他敢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那名女子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嗎?」沈磊轉身問秘書,語氣中有著明顯的急切。
「不是的,她是附近咖啡館的老板娘,因為新的咖啡機還沒送來,所以今天請這家咖啡館提供。」陳秘書盡職的答道,雖然她有滿月復的疑惑。
「我桌上應該也有一杯,是嗎?」沈磊深邃的黑眸閃過一抹精光,像是在算計著什麼。
「當然。」陳秘書道。
「她什麼時候會來收杯子?」沈磊繼續問道。
「我通知她,她就會來收。」陳秘書心中很疑惑,不懂董事長為什麼會對這種芝麻小事好奇。
「那就打電活叫她來收。」沈磊急迫地想證明一件困擾了他半年的事。
「現在?」陳秘書的聲音微揚。
人家才剛將咖啡送到,又要叫人家來收,會不會太快了點?
「別懷疑,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沈磊問得非常急。
「郝曼曼。」陳秘書雖然對老板怪異的行徑驚訝不已,仍盡職地拿出剛收到的名片,念出上頭的名字。
「還有,咖啡館的老板娘到時,請她親自進來我的辦公室收。」交代完畢,也不管秘書的表情有多震驚,沈磊轉身,直接進入辦公室。
原來她叫郝曼曼,是家咖啡館的老板娘。
半年前,他們曾在公園及唱片行偶遇,雖只是短短幾秒的交會,她卻讓他留下深刻印象,也一直干擾著他的思緒。
現在,既然這麼有緣讓他再次遇上了,他就非得證明,她身上那種久別重逢的熟悉感,會不會只是自己的錯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磊滿腦子都是郝曼曼的影子,怎麼也揮之不去。
「董事長,郝小姐來了。」陳秘書透過電話,通知郝曼曼已經到的消息。
突來的聲音,讓沈磊從郝曼曼的幻象中清醒過來。
「請她進來。」人都還見到,只不過光是用想的,他就已經開始陷入莫名其妙的漩渦當中了。
他究竟是怎麼了?
罷推開門,郝曼曼便見到一抹高大帥氣的身影,佇立在落地窗前。
走近一瞧,對上那雙足以魅惑人心的黑眸,她整個人為之一愣。
罷剛的驚鴻一瞥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真的是他!
一個困擾了她數月的男人!
從沒想過會再次遇上這個與風羽宸相似的男人,郝曼曼的心沒來由地慌亂了起來。
她不由自主的打量著他,剛毅的臉龐、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鼻、性感的唇……
天啊,她究竟在想什麼!
他不是風羽宸啊!郝曼曼不斷地在心里提醒自己。
郝曼曼面無表情,故作鎮定。「我是來收杯子的。」
她走近辦公桌,原本打算拿了咖啡杯就走,卻發現對方根本還沒喝,停住,眉微微蹙起。
沒喝,那干嘛要她來收?
「這位小姐好面善,我們在哪兒見過面嗎?」沈磊故意以試探方式說道。
聞聲,郝曼曼美眸圓瞠,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聲音……天啊!怎麼會這樣,這個男人不但長得七分像風羽宸,現在居然連聲音都像……
「看你的表情……我們應該是見過面才對。」他見過她不過三次面,為何她每次遇見他,眼神總是復雜,仿佛她認識他?選有她眼里濃得化不開的情意,是為了他嗎?
郝曼曼深吸一口氣,猛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沒有,當然沒見過。」
她不想承認,那樣仿佛她一直將一個陌生人記在心底似的,她絕不允許。
「真的沒見過?」沈磊揚眉,從她的表情看來,應該正好相反才對。
她略施脂粉的面容現下顯得蒼白,那藏不住心事的美眸,訴說著遇見他,她有多震驚。
這女人可真不會說謊,但話說回來,她又為什麼要說謊?
「沈先生,你的咖啡還喝嗎?」郝曼曼直接岔開話題,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里。
「你怎麼知道我姓沈?」她怎麼會認識他?
「做生意總得知道客戶是誰吧!」郝曼曼淡道,這是先前秘書告訴她的。
「是這樣啊,難道沒別的因素嗎?」沈磊眯眼。
「我不懂沈先生的意思。」郝曼曼微蹙眉。
「我很肯定見過你,你說是在哪里呢?」沈磊反問她,想看看她到底想否認到哪種程度。
「如果你不想喝咖啡,我收走了。」郝曼曼沒理會他的話,她現在只想離這兒遠遠的,不想面對一個像風羽宸的男子,那只會加深她心底的痛。
「我沒說不喝。」沈磊抬頭,笑道。
他懂了,她想徹底否認。
「咖啡冷了不好喝,我還是收走吧。」郝曼曼想收了就走,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我不在乎。」沈磊連忙拿起咖啡杯,不喝,只是把玩,炯亮的黑眸直視郝曼曼。
嘴里說不認識他,可行為上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想逃……他偏不讓她如願。
「你不在乎,我在乎,冷掉的咖啡已失去原有的味道,我不希望砸了我們店里的招牌,希望沈先生讓我收回去。」郝曼曼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相信你的技術,即使冷了,依舊好喝。」他的唇勾起淺淺的笑。
「那……你慢慢喝,我先走了。」郝曼曼說完,轉身就走。
再繼續待下去,面對這樣一張臉,她不知道會不會做出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事。
「等一等,我怎能讓你空手而回。」沈磊快步向前,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拉住她的柔荑,阻止她離去。
「算了,我會請人來收。」他突來的踫觸,讓郝曼曼身軀一顫,她倉皇地想抽回自己的手,月兌離這男人的箝制,可惜,徒勞無功。
為避免咖啡灑落,沈磊一口飲盡,並將咖啡杯放在她的手上。「我說了,不會讓你白跑一趟。」
沈磊的大掌包住她小小的柔荑,他凝視兩人交握的手,感受到一股不曾有的溫暖向他席卷而來,讓他不自覺地沉迷其中。
「放開你的手。」郝曼曼低吼,咖啡杯因她的掙扎而掉落地面,應聲碎了一地。
再次遇上他,她的腦袋瓜早已亂成一團,完全無法正常運轉。
被她這一吼,沈磊這才回過神來。
「哦,不好意思,失禮了。」他依言放開她的手,慵懶說道。
一得到自由,郝曼曼壓根兒忘了咖啡杯這件事,只想盡快逃離這里。
這次沈磊並未多加阻攔,銳利的眼眸跟隨著她縴細的背影,眉頭緊緊深鎖。
事隔幾個月再度遇上,熟悉的感覺不但依舊存在,甚至更濃!
說來奇怪,他的生活圈怎麼也與她兜不在一起……這熟悉的感覺究竟打哪兒來?
難道是石娜及繼母隱瞞了他什麼?
或者是郝曼曼有什麼難言之隱?
在曾經遺失的空白里,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沈磊伸手輕揉著太陽穴,疑惑不停地纏繞糾結,讓他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
或許,談是積極主動一探究竟的時候了。
他按下通話鍵。「告訴郝曼曼,請她每天親自送咖啡過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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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咖啡館剛將店門拉開,電話鈴聲也隨之響起。
「幸福小陛,你好。」郝曼曼拿起話筒說道。
幾個月前,她因為小女孩的話,還真的頂下了咖啡館,讓老板娘余倩蓉和她老公冷楓帶著兩個小孩開開心心地回美國去,更听從小女孩的意見,將店名改為幸福小陛。
想想,她實在很慶幸自己一時沖動頂下了這間咖啡館,因為從接手的那一刻起,她不再像抹游魂,生活也漸漸有了重心。她愛上這種忙碌的感覺,這讓她能暫且忘記憂傷、忘記疼痛。
「郝小姐,我這兒是英華企業,你昨天來過兩趟的那家公司,我們沈董事長請你每天親自送咖啡過來,時間就是現在。」陳秘書很公式化地對郝曼曼說。
咖啡機昨晚已經送到,陳秘書雖不懂董事長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但她還懂得別管老板的私事。
聞言,郝曼曼蹙眉不語。
沈磊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讓她深切感覺到……
他是有意想招惹她!
「郝小姐,你听見我說的話了嗎?」等不到回應的陳秘書,再次開口。
「听見了,請你轉告沈董事長,我沒空,請你們找別家吧,不好意思,我很忙,再見。」沒等陳秘書回答,郝曼曼已將電話掛上。
她壓根兒不想與沈磊有所牽扯,那樣只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沼罷了。
罷想轉身忙別的事,電話鈴聲再度響起,郝曼曼反射性的拿起話筒,才將話筒靠在耳邊,沈磊慵懶低沉的嗓音便已傳至。
「听說你沒空幫我送咖啡。」
「我是沒空。」
太過熟悉的嗓音,讓郝曼曼很難不知道是誰。
「你是真沒空,還是不想送,或者是不敢送?」語氣挑釁意味濃厚。
「什麼意思?」
听他這麼說,郝曼曼頓時一股氣升起。
沈磊憑什麼這樣說?
他懂什麼?!
「你不敢面對我,是嗎?」沈磊大膽假設。
郝曼曼身軀微震了下。「我又不認識你,又怎會不敢面對你。」
「那就來啊。」
沈磊說得輕松。
「我現在很忙……」
沈磊笑著打斷郝曼曼的話。
「我的辦公室正對著你的咖啡館,就我所見,現在是一個客人也沒有,更何況,店里又不只你一個人,還有工讀生不是嗎?」他的辦公室在八樓,往下看去雖然正好是郝曼曼的咖啡館,但是卻看不見里頭的情形,而他會這麼說也只是賭賭機率罷了,畢竟店門才剛開沒多久。
「你沒事干嘛盯著我的咖啡館?」郝曼曼轉頭瞪向他所在的大樓,當然,她什麼也沒瞧見。
「我就是沒事,才會東張西望,恰巧發現你的店門剛開,還沒有客個,所以就想叫杯咖啡來喝喝,順便讓你開門大吉,賺大錢羅。」听她那緊張的語氣,還真是讓他猜對了。
「你……我不想賺你的錢不行嗎?」
郝曼曼不悅地吼道。
「當然行,不過……你不敢來,是不是表示你心里有鬼?」沈磊有意無意的刺激她。
「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我都已經說了不認識你,哪來的心里有鬼。」在內心深處,她無法否認,她確實害怕面對那張令人迷惑的臉。
「說得也是,你確實沒有理由不敢來,那我等你羅。」
不等郝曼曼回話,喀地一聲,沈磊掛上電話。
郝曼曼瞪著電話。
這個沈磊現在是怎樣,閑著無聊想耍她是嗎?
不過,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她確實沒有理由逃避,或許坦然面對,才能將自己的心魔鏟除也說不一定。
只是,他以為他是誰啊,敢這樣無理的命令她!
這樣霸道自大的男人,她會讓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