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場戀愛敢不敢 第4章(2)

江黎居然提議跳舞,天知道在包廂這點有限的空間里能跳出點什麼名堂來。何況現在一提跳舞她就免不了覺得心虛,因為程柯的臉色看來有點陰晴不明。他應該不會看出什麼了吧,但願他不要太敏銳。

音樂起了,他起身過來對她伸出手。

她看他一眼,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徐緩的旋律,她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輕晃著,不抬頭,在等著他來問她。

沉默了很久,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是生氣還是不生氣,「我在想你進‘飛遠’的原因。」一開口就要這麼犀利嗎?

她彎了彎嘴角,故作鎮靜,「很簡單啊,因為‘飛遠’的待遇好嘛。」

「天藍,這個時候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我听江楓說你跟江黎的關系一直很要好,好像對他那一幫老同學的事也很感興趣。」他往前傾了幾公分,貼在她耳邊淡淡地說。

他何不直接說她只對他的事感興趣算了?「你想知道什麼?問吧,我誠實相告。」

想隱瞞他一些事,要麼千萬別讓他知道,既然他知道了,就什麼都逃避不開了。

「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你是江黎的同學?」

「為什麼要告訴?說了就好像我想走後門托你關照我一樣。你明明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我才不傻乎乎自討沒趣。」她還想打擦邊球妄圖蒙混過關。

「既然不希望我特別關照你,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又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如此一來前後矛盾,你不覺得說不通嗎?」想呼嚨他可沒那麼容易。

「那你說說看是什麼原因好了,說中了我絕不否認。」他愛怎麼猜就猜吧,她賴皮地把問題踢還給他,打死她也絕不會親口承認暗戀他的事實,否則面子何存。

「好,那我就來猜猜看好了。」他居然真的猜了起來,說猜也不合適,看他那表情,根本就是成竹于胸。

「那次舞會上我教你跳舞,你被我的風度迷倒從而喜歡上了我,後來一直悄悄關注著我,大學畢業甚至放棄去學校執教的高薪職業進了‘飛遠’,只因為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在那里……」

「停!停!」她打斷他,連舞步也停了,站直了腰受不了地斜他一眼道,「你也太狠了點吧,連這種自大到沒邊的話居然也能說得出口?」

「天藍,你剛剛說過,被說中了絕不否認。」他似笑非笑地看她。

「所以說啊,我否認就說明你根本在亂講。」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心虛,心里卻實在佩服他的洞察力,三拼四湊的一點線索居然就能猜出十成十。早該知道他不好呼嚨。

「天藍,承認喜歡我有那麼難嗎?」他看了她良久,居然輕輕嘆了聲氣。這……這玩的又是哪招?

她提了口氣,差點就豁出去地點頭承認了,忍了又忍,還是忍下來。對他,她的態度一直半真半假,那是她的防護色,她不能因為他一聲溫柔的嘆息就把自己的心思給賣了,那樣太不安全。他都沒說也喜歡她,也許從來就沒喜歡過,所以她怎能把自己陷進再無退路的絕地里?

「喜不喜歡又如何,就算我曾經喜歡過你,甚至現在也對你存有好感,也許明天我又會喜歡上別人。喜歡只是一種感覺,是最飄渺的東西,抓不住也沒有捕捉的必要,就像你身邊來來去去戀情不斷一樣。」她說得模稜兩可,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他看著她的眼楮,似乎在消化她話里的意思。突然笑了,搖頭道︰「算了,如果你覺得這樣會讓你安全一些,我不會再追問下去。」重新握起她的手,「跳舞吧,我們這樣杵在這里大家都在看了。」

早就在看了,他們兩個分明就是今晚最受矚目的一對。

她被動地被他擁著再次滑出舞步,思緒還停留在他剛才的那句話上。居然看出了她的不安,他究竟是怎樣敏銳的一個人?

「可是,我總覺得自己被耍了,你說我該不該就這麼原諒你呢?還是想個什麼辦法來懲罰你一下。」他輕聲詢問。

「可別,我都說了我是無辜的,你不能自己胡亂猜完了就丟個罪名到我身上,我又沒承認。」她不服氣地斜他一眼。

「哈哈,你真是……我甘拜下風了!」他服了她打死也要嘴硬的個性。

「承讓,承讓。」她嘴上得意,卻在心里偷偷掬了把汗。還好還好,這一局算是平了吧,就算他已經知道她暗戀他已久的事實,只要她沒承認,就不能算數。

生活依然平靜,她也努力讓自己的心境學著平靜。可是,她和他之間又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了,說不上來,好像不一樣的只是他的態度。

比如他開始每天會跟她吃晚飯,然後送她回家,從那次聚會之後就一直如此。比如他似乎少了很多約會,尤其是跟異性的約會。听千妍說他已經正式跟杜琳分手了,因為他的秘書看見杜琳沉著臉來公司找他然後哭著走了,從此沒再出現過。

天藍不喜歡關注他的風流韻事,潛意識也是在逃避某些現實。總覺得現實中的他對待感情太冷漠了些,她心悸地想著也許自己就是下一個杜琳。

比較僥幸的是,在他面前她一直保持著自己的泰然,他也答應過如果有一天他們不能在一起了,他會提前通知她,她相信自己可以走得比其他女人從容。

「天藍,要一起走嗎?」下班時間,季千妍挎著背包走過來招呼她。

「呃,好,你等我一下。」天藍快速把打了一半的稿子保存起來,關了電腦簡單收拾了一下,抓起皮包站起身。

季千妍突然賊兮兮地湊到她旁邊問︰「你今晚沒跟程總有約嗎?」這幾天來可是一直都沒間斷過啊,每次她被某個痞子綁上車都會在停車場看到天藍幸福地坐上程總的車走,今天不用約會嗎?

「他說家里有點事,下午就回去了。」兩個人邊走邊說,走到電梯口剛好電梯下來,她們跟著走進去。

原來如此啊。季千妍點點頭。電梯很快到了一樓,走出大廈快分手的時候,季千妍突然心血來潮冒出一個想法。

「天藍,反正晚上也沒事,不如我們去酒吧坐坐怎麼樣?我最近煩得要死,想找個人聊聊。」今天難得某個姜姓痞子去電視台錄節目,沒人煩她,她才有機會找人吐吐苦水。

天藍見她一副郁悶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她煩的八成是感情上的事。敗給她了,姜哲對她夠好了,真不知道她還在掙扎什麼。

「好吧,陪你去,不過你請客啊。」

「沒問題。」

計程車一路開到南山路的酒吧一條街,季千妍一副很內行的樣子領著她直奔一家叫「月亮灣」的PUB。她說這家酒吧姜哲帶她來過幾次,混得熟了,比較不會太拘束。

酒吧分兩層,格局不算大,布置的頗具情調。燈光是淡橘色的,柔和卻不失個性,店里彌散著舒緩的爵士樂,給人一種優雅而平靜的感覺。

她們兩個在一樓的吧台邊坐了下來。季千妍揮手叫來BOY,天藍搶先一步申明道︰「不許點酒,不許喝醉,因為到時候我沒本事把你弄回家。」

不給喝酒還來酒吧干什麼哦?天藍的語氣跟某位痞子還真像。可惡,她怎麼又想起那家伙了?

看天藍很堅持,季千妍妥協道︰「喝啤酒總成了吧?」

天藍對BOY笑了笑,「麻煩你,請給我們兩杯啤酒。」

啤酒來了,季千妍海灌一口,看得天藍連忙伸手攔她,「度數低不代表喝不醉,你悠著點。」

「天藍,我好像喜歡上某人了。」季千妍帶著哭腔抓住她的手哀嘆。

「我知道,是姜哲對不對?你們天天在一起,不喜歡上他才有點奇怪。」天藍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你也認為我該喜歡他嗎?可是我們在一起天天吵,哪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男朋友老是張口就損人。早知道當初被他撞到我應該忍下來,不該跟他越吵越來勁,現在虧大了,把自己給賠進去了。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季千妍苦著臉,越想越心煩。

「很簡單,順其自然不就好了?」

「可是,萬一那家伙對我根本沒意思怎麼辦?到時候我已經陷進去了,只會讓他多了個嘲笑我的理由。」

「你傻啊?姜哲那樣的性格,如果不是喜歡你為什麼老拖著你吃飯約會,你以為他很閑嗎?」天藍佩服地搖頭,做夢也沒想到她大小姐居然還在這個問題上打轉。

「是嗎?他見了我從來都是嘴巴毒到不行,我可真沒看出來他有那麼點喜歡我。也許是想找個人練口才也不一定。」他是宣傳部長常常要跑交際,她倒覺得這個可能性要大些。

「這話要是讓姜哲听見,他一定會在被氣死之前先掐死你。」天藍開始覺得姜哲好可憐,攤上這麼個不解風情的女人。「你是我姐妹,怎麼可以幫那家伙講話?」季千妍不服氣地叫。

「你別跟我談了,我這個外人听了也會被氣死,你們的事還是自己解決比較好。」天藍拒絕再當軍師,因為覺得當眼前這個沒大腦女人的軍師實在沒前途。

「不說就不說吧,反正說了也只會讓我更心煩。」她撇撇嘴灌掉杯子里剩下的酒。

天藍也跟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目光隨意地四下尋望打發時間。

靠牆的卡座坐著一男一女,幽暗的光線下只看得見那個女人有一雙修長的腿,腳尖正似有若無地往對面男人的腿上踢著。而男人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男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女子便站起身坐到他旁邊,縴長的玉臂勾住男人的脖子,男人往前一傾身將她鎖在懷里,然後旁若無人地重重吻了下去——

「天藍,我好像喝多了,因為我好像看見程總了——」季千妍不敢肯定地推推她低喃。

天藍的視線在那擁吻的畫面上只停留了兩分鐘,平靜地轉身回位子,笑了笑說︰「千妍,不是說要喝酒嗎?我陪你。」說完一口喝干了手上的啤酒,大力地把杯子遞還給BOY,「有什麼酒度數高點喝得過癮點的,給我們兩杯。」

「你還好吧?」季千妍不敢阻止她灌酒的動作,只能扯扯她的衣袖小聲問。

「很好啊,本來就沒有怎樣不是嗎?」她笑,笑得好坦然好爽朗。

他和誰在一起是他的事,她從來都無權干涉,也沒打算干涉過。一切都不過是無所謂一場。

「嘔……」她拒絕千妍的攙扶,一個人跌跌撞撞往洗手間走,走到半途就忍不住吧嘔起來。拼命地吸氣用手捂住嘴,她三兩步沖向洗手台狠狠吐了出來。

刺鼻的酒氣沖得人恨不得把胃里所有東西都吐出來,吐完了,神志也清醒了。

她從不介意他和誰在一起,也早就明白他是怎樣一個人,她明明並不曾在乎過,可當親眼看著他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的心為什麼會覺得酸澀刺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不是沒見過他和別的女人親熱,那次在電梯里看到他吻杜琳,那時候她只覺得厭惡覺得有一點生氣,而非像現在這樣覺得心被絞了一樣。

還是怪她不夠灑月兌,以為他對她是有一點特別的,如果因此而覺得她就有吃醋的權利,那麼她一定是大錯特錯了。她不會把自己弄到那麼不堪,絕對不會!

眼角有溫熱的水氣滑了下來,她狠狠掬了一捧水,把臉埋進一片刺骨的冰涼里。

一只溫熱穩實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熟悉的觸感讓她震驚地回頭——

他在這個時候出現,又能怎樣呢?不認為他是來解釋的,何況她也不需要。

她緩緩地轉回臉,從玻璃里與他對視一眼,然後垂眸避開。

他從背後圈住她,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水珠,「我送你回去吧。」

這就是他的態度,沒有解釋。她早該知道的,「不用了,我要和千妍一起回去。」

「她喝得那麼醉,我已經打電話讓姜哲趕過來了。」

「你還有事,我可以自己回去,我沒有喝醉,不會有問題的。」他太過溫柔的聲音惹得她好想哭,真是不爭氣。

「別總那麼倔強,偶爾示弱也不會怎麼樣。」

她沒再反駁,沒再想借口拒絕,因為眼淚終是止不住翻涌了下來。

他扶住她的肩轉身,借出胸膛讓她哭個痛快,不在乎報廢一件名貴的西裝。怎樣才能讓她明白,那個女人只是利益間的應酬,他為了他該得到的東西,付出任何代價都不能回頭。他的身世家庭都太復雜,必要的時候感情也會拿來當籌碼,所以他給不起她承諾,不敢給啊。

汽車馳過昏黃的街道,緩緩放慢速度在她公寓的樓下停了下來。

他將車子熄了火,借著昏黃的路燈靜靜看著身旁熟睡的人。他記得她被扶出酒吧前說的一句話︰認識你,真是不幸。

他無法反駁她,也不能做任何事來證明她的話錯了,因為她說的是事實。她不是他認識的其他那些女人,那些人跟他之間或多或少存著利益關系在,比如為了他的錢或他手中的權力,像杜琳那樣,被捧成最紅的藝人明星。也所以他厭倦了要分手,她們都不會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她不一樣,她不曾在他手里圖過什麼物質上的東西,只是默默地喜歡。也許最早的時候他對她抱過一絲游戲的態度,但漸漸被她的開朗她的笑容吸引了,一直都是很認真地待她。

只可惜,他給不了她未來,他的未來已經可以預見要怎樣走下去,他不可能放棄母親為他幾乎拼了命才得來的東西,也許到最後,他不得不選擇放棄她。

睡夢中似乎有某種情緒抓住了她,讓她驀地蹙緊了眉,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他將西裝外套拿到一邊,拍了拍她的臉輕喚︰「醒醒,到家了。」

她迷迷蒙蒙睜開眼楮,好半天才對上焦距,然後掙扎著起身,頭卻因為動作太大撞到車頂上去。

「哦!」她痛呼一聲,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就說家里的房頂什麼時候變這麼矮了。

他無奈地看著她搖頭,把她按進座位里道︰「坐著別動,我幫你開車門。」說著已經推門下車,走到她這邊為她拉開車門,伸出手,「我抱你上去。」

抱……抱她上去?是他喝多了還是她喝多了?一定是她喝多了听力出現幻听。可是他的手還杵在那,一派堅持到底的樣子。

「不用了,我能走。」她縮進座位里,等著他走開。

「又想考驗我的耐心嗎?我不介意你今晚就在車里睡一夜。」他雙手環胸,半點撤開的意思都沒有。

「我想男女受授不親的道理你一定不懂。」她擰眉白他一眼。

「有時候懂有時候不懂,那要看對什麼人。」他居然理直氣壯說出如此賴皮的話。

「算你狠。」她沒再堅持,第N次反省苞他耗時間是多麼浪費生命的行為。頭疼欲裂,她現在只想抱住枕頭好好睡死過去。

「好好休息,明天放你一天假,我會打電話給你們部長的。」他抱著她上樓,徑自決定道。

「你從來都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想破例嗎?」她涼涼地問。如果為了她毀了他在公事上冷靜分明的作風,那她的面子可真是大了。

「有什麼關系?分不分只看我高興。」他很地回她一句。

她家到了,他把她放下來,順手把她飄下來的一縷發絲撥回到耳後去。

太過親昵的動作,弄得天藍有些尷尬,干咳了聲問︰「那個,你要不要進來坐?」問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這麼晚邀請一個男人進自己家,她是不是瘋了?

「不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下班來看你。」

他退後一步,她對他揮揮手,他卻突然握住她揮動的手,在她失神的瞬間傾身過來,輕輕對著她的唇印下一吻。

「再見,」他笑著撤身,看到她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心情也跟著大好,「晚安。」雖然她的樣子看起來不太會輕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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