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韌不可摧的心思!
她的意思是……她會堅持「騷擾」他,直到他點頭答應,下山為她的娘親診治為止嗎?
沐平鴻暗暗在心里打了個寒顫,尚不及開口響應,她甜甜的嗓又發出聲音。
「大夫,您叫什麼名字呢?」清清楚楚介紹自個兒的名字後,她微偏著小臉,好可愛地問。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甜美笑臉,沐平鴻冷漠自持的神態,有了一絲波動。
他明明是用這麼冷淡疏漠的態度對她,為什麼仍不見她臉上的熱情甜笑,有半分被他的態度給澆熄的跡象?
反倒是自己,對著那張甜美的笑臉,居然恍了神,還幾次險些忘了自己該有的堅持,陷入她的笑容里,任她搓圓捏扁。
「大夫,您在想什麼?為什麼不回答我呢?」她輕擰起秀眉,一臉憂心地看著他。
「這不重要。」語落,沐平鴻拂袖而去。
再與她糾纏下去,他很有可能會答應她那些奇怪的提議。
打雜小藥童?沐平鴻不由得冷嗤了一聲。
像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有辦法勝任當他的打雜小藥童嗎?他可不相信。
瞧他冷冷的撂下一句話當結尾,閻韌思仍不死心地跟上。
「怎麼會不重要呢?叫大夫太生疏了,您有沒有名字?」
不管他的態度如何冷漠,她,賴定他了!
被她用純真誠懇的甜美笑臉不停追問,他不得不投降。
沐平鴻終于明白,這回,他真的是招惹了個嗦的大麻煩進門。
在鍥而不舍的堅持下,閻韌思終于如願留在沐平鴻身邊,當起了他的打雜小藥童。
雖然這結果說起來,是她一廂情願的付出,但至少,她為娘親的病掙得了一絲希望。
只不過留下後,閻韌思才發現,沐平鴻是個十足十的大怪人。
只要一鑽進他的藥廬里,他就可以不吃、不睡,達到完全「視而不見、听而不聞」的境界。
再加上四周山林蓊郁,耳邊不時傳來鳥叫蟲鳴……她有種自己獨居深山,與世隔絕的錯覺。
這對自小在王府長大,被僕役、丫頭圍繞的閻韌思而言,如此環境,簡直不可思議。
無奈的是,縱使她明白,卻依舊得咬牙撐下。
她得讓沐平鴻知曉她的決心,讓他心甘情願下山為娘親看病。
心里懸著這個念頭,她心中便源源涌上了不足為苦的動力。
下定決心當沐平鴻的小藥童後,她在簡陋的醫廬里走走繞繞,不一會兒就發現醫廬旁有個小廚房;廚房里柴、米、油、鹽、醋等,樣樣不缺。
看來這個沐大夫不是神仙,只是不貪口月復之欲的懶凡人。
方才她只吃了顆大果子,這會兒一瞧到米,就直覺想到滾得透軟的熱粥,肚皮更開始不爭氣地咕嚕咕嚕作響。
她不是沐平鴻,沒辦法一頓飯只用一顆大果子打發了事。
現在她若有一碗熱呼呼的米粥可喝,無其它配菜可食也無所謂。
平時見廚娘們煮粥並不難,她充滿信心地想,她應該也有辦法煮出一碗熱呼呼的米粥來喝吧!
思緒一定,她趕緊由廚房外取了木柴準備起火,沒想到她才拿起一塊木柴,一條被她驚動的百足蟲,就倏地由柴薪中竄出。
生來沒見過那麼大的百足蟲,她嚇得瞪大了眼,渾身寒毛豎起,失聲驚叫。「哇呀呀!」
沐平鴻在藥廬里,正專心挑著藥草,卻被那突如其來打破沉寂的淒厲尖嘯,給喊得心驚膽顫。
他放下手邊的藥草,大步朝聲音來源邁去。
但他的腳步才來到廚房,便見閻韌思三步並做兩步跑,猛地撲進他懷里,緊緊將他圈抱住。
「沐大夫,救我、救我!」
因為她突然撲上的動作,一股屬于姑娘身上的香味在鼻間流動,搔得他的心悸動不已。
「你到底在做什麼?」頭隱隱作痛,他勉為其難地擠出聲音問。
這姑娘實在荒唐,難道不懂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
縱使心慌、縱使此時僅有他與她,她也不該毫無顧忌的撲上抱住他啊!
在他的思緒因為她的行為而轉轉繞繞之時,閻韌思已被嚇得三魂去了七魄,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的懼意落入他耳底。「沐、沐……有百百百百足蟲,很大、很長……」
她叫成這樣,嚇著的應該是那只蟲子吧?
沐平鴻蹙起濃眉,不著痕跡地想推開她;豈料她卻像條纏人蔓似的,藕臂將他的腰勒得緊緊的,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你這麼抱著我,我沒辦法動。」
「我怕……」
靶覺她縴柔的身子偎在懷里不斷發抖,沐平鴻無言。
若不是知道她僅是被只蟲子給嚇著,他還以為她遇上的是可怕的惡獸呢。
「你不放開我,我沒辦法幫你看狀況。」
軟玉溫香在抱,他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蠢蠢欲動之惑泉涌而上。
一直以為自己清心寡欲,現下想來,他不是沒,只是習慣壓抑,而且注意力完全被醫學藥草給瓜分了。
而嬌俏甜美的她一出現,他就失去了原有的平靜與淡定,變得很不像自己。
發現自個兒不知羞的抱住他,閻韌思一張小臉在瞬間爆紅,圈住他的手迅速松開。
因為他身上有一股濃濃的藥草味,與說不出的暖意,抱著他感覺很舒服;那令她安心的氣息,讓她舍不得松手。
一察覺兩人的距離拉開,沐平鴻就逃難似的大步往廚房走去。
看著他修長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她好奇地揚聲︰「沐大夫,你走那麼快,要上哪兒去?」
「抓百足蟲,你別跟來!」
百足蟲有活血通絡之效,其功效內達髒腑、外通經絡,是很好的藥材。
再者,她太危險,若再被她無心的舉動挑逗一回,他怕自己會失去理智地撲上她。
不知他心中的騷動,閻韌思放聲又問︰「抓、抓它做什麼?」
另一端幽幽傳來他沒好氣的回答。「入藥。」
「入藥?!」閻韌思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不敢相信那外形猙獰的可怕蟲子,居然也具藥效。
她有點擔心對方的安危。「沐大夫,你真的要抓它嗎?千萬要小心啊!」
沐平鴻在柴堆里尋著百足蟲,耳邊听著她絮絮叨叨的關切,忍不住苦笑地揚了揚唇。
他太習慣孤獨、安靜了,她的存在,真讓他有些吃不消。
「沐大夫,我們今晚吃粥好不好?」
心里余悸猶存,她無法上前幫忙,只有守在廚房另一端。
她這話一出,沐平鴻的心就猛地一擰。
因為孤身一人,他就算廢寢忘食地讀書制藥,也無人理會。
一直以來,他都十分享受這份孤獨,渾然不覺自己的心已漸漸變得漠然。
有伴的感覺讓他心里五味雜陳,不自在中,還帶著股說不出的暖意。
在他思緒因為她的話而恍恍惚惚之時,她的聲音又緩緩飄來。
「沐大夫,你幫我丟幾塊柴薪過來好不好?這樣我可以一邊起火,一邊和你說話。」
意識到自己因為她的話而失了神,沐平鴻略顯焦躁地回過神,繼續與百足蟲纏斗。
他不想搭理她,听她說話,只會讓他分心。
「別吵我。」
他丟出幾塊柴,冀望閻韌思能專心生火,別再和他說話。
丙然,另一端有窸窣的聲響傳來,他隱約听到她自顧自碎念的聲音。
沐平鴻暗暗松了口氣,待他順利抓到百足蟲送進竹簍里時,一回頭,卻因為白霧茫茫的廚房而怔在原地。
「你……咳咳,你在做什麼?」
未生起的柴薪冒出一堆煙,嗆得人咳嗽流眼淚。
「嗚……咳,我、我在生火……咳咳……」
真奇怪,平常府里的廚娘,生火生得可利落了,三兩下輕輕松松,一把火便在灶中燃起,怎麼她依樣畫葫蘆,卻招惹出一堆嗆死人的白煙?
難不成是沐平鴻的柴火有問題?她心里納悶極了。
「你家的柴不好起。」她嘟起小嘴,語帶委屈地抱怨。
最好是我家的柴不好起!
沐平鴻捂著口鼻,頭痛地問︰「你不會連簡單的生火都不會吧!」
閻韌思心虛地避開他的質問,紅著臉嘟嚷︰「可我看過廚房里的大娘生火。」
「看過?」沐平鴻挑起濃眉。
「我真的看過!我家廚娘起火,起得可利落了!我以為應該不難才是……」在他的凝視下,她那理直氣壯的辯駁,在嘴里糊成一團。
瞧她心虛的模樣,一絲忐忑掠過沐平鴻心頭。
她看起來就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真的有辦法勝任他的小藥童、為他分擔瑣事嗎?
見他擰著眉不知在想什麼,她心慌道︰「沐大夫,你別氣惱,我、我雖然沒生過火,但我保證我會很快生好火的!你盡避去處理你的事,別管我。」
他不可能不管她,因為若放任她繼續下去,說不準他的廚房,就要被燒了!
「你生火做什麼?」
「你這里有米,我想喝熱呼呼的米粥。」
連簡單的火都生不起來,他實在懷疑她有沒有辦法把粥煮好。
「我來吧!」
「你要幫我?」閻韌思驚喜地綻開了粲笑,一雙圓眸因為興奮,流轉著令人無法逼視的光采。
不著痕跡移開再次滯留在她身上的視線,沐平鴻蹲,移了移柴薪、堆棧出空間,輕輕朝灶中吹了一口氣。「轟」地一聲,火苗竄出,木柴迅速燃燒。
一見到火苗竄出,閻韌思便大感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
她抑郁的心情,就像那灶中木柴,全被那把火給燃盡了。
「火耶!沐大夫,你是怎麼辦到的?」
她興奮地轉過螓首,望向身邊的男人,卻忘了兩人靠得極近;一動作,她軟軟的女敕唇就直接掃過他清俊的下顎。
靶覺她水女敕的唇掃過,沐平鴻猛地震住,整個人僵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不只有他,閻韌思也因為他下顎的粗糙觸感,而徹底傻住。
這時她才發現,沐平鴻看起來雖斯文,但終究是男人。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羞窘得想躲開;誰料,倉皇起身時,卻因為蹲得太久、腿太麻,竟一個踉蹌,重重跌進沐平鴻懷里。
這下可好,原本想大大拉開彼此的距離,卻反而緊緊貼在了一起。
他堅硬厚實的胸膛,與她比棉花還柔軟的胸脯相靠,形成一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氛圍。
狀況瞬間變得……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