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寶養成 第2章(2)

萬靜湖胡亂點了個頭,為免他對自家突然出現的遠親有太多疑問,她決定先替他抓藥,快快送走他。

于是,她關上幾個小抽屜,想下來幫他抓藥,沒想到心一急,腳一個踩空,她驚叫一聲,人便從梯子上摔了下來。

坐著的石德龍見狀,霍地起身要沖上前接住她,可是一道影子像箭矢般掠過他身側,他還沒回過神來,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在她落地之前結結實實的抱住了她。

石德龍愣住了,木木地看著這一幕。

而以為自己會摔落地面的萬靜湖也愣住了,兩只眼楮大大的看著將她抱個滿懷的望安。「望安哥哥?」

望安眉心一擰。「怎麼這麼不小心。」說著,他把她放了下來。

她因為嚇了一跳,還有點腿軟。

他扶著她,搖搖頭,笑嘆道︰「下次別爬那麼高了。」

「以往也都是這麼爬上爬下的。」

「以後上面的藥材我幫你整理就好。」

石德龍滿月復疑惑的看著望安的背影,頓時心生警戒,他急忙幾個大步向前。「靜湖,你沒事吧?」可是一看到對方的長相,他稍稍安心了。這男人的身形是比他高壯結實,但樣子差他一點,只不過對方搶了他英雄救美的鋒頭,仍教他有些不是滋味。

「石二哥,我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萬靜湖笑道。

石德龍看著望安,問道︰「這位該不會就是那個遠親吧?」

「呃……是的。」萬靜湖知道石德龍對望安感到好奇,她若不表現得自然一點,恐怕會讓他生疑,于是她介紹道︰「望安哥哥,這位是雅記筆莊的二少爺,石德龍。」

望安看著石德龍,客氣地道︰「石二少爺,幸會。」

「石二哥,他是望安。」萬靜湖說完,立刻話鋒一轉,「我先幫石夫人抓藥吧,藥方子給我。」

石德龍把藥方子給她,便趁著她抓藥的空檔對望安大肆提問一番,「你名叫望安,姓什麼呢?你從什麼地方來的?」

听見石德龍在「審問」望安,萬靜湖一邊抓藥,一邊替他解圍,「石二哥,你甭問望安哥哥了,他什麼都記不得了。」

正想著要如何回答的望安,馬上朝萬靜湖拋去感激的眼神。

石德龍有些錯愕。「什麼都不記得?那是什麼意思?」

「望安哥哥撞傷了頭,什麼都忘了。」她續道︰「他家里人特地把他送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讓我爺爺替他治療。」

石德龍仍感到半信半疑。「居然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萬靜湖以最快的速度替他抓好兩帖藥,又抓了兩罐治酸痛的膏藥交到他手里。「十文錢。」

石德龍將十文錢給了她,可是充滿疑惑的雙眼還是緊盯著望安。

萬靜湖要望安到後院劈柴,接著看向石德龍催促道︰「石二哥,你還是快把藥拿回去吧!」

「靜湖,」石德龍臉上略有憂色。「你這個遠親怪怪的……」

「哪里怪了?」

「你跟萬大夫的生活一向簡單平靜,突然來了這麼一個遠親,我替你們擔心。」他說。

「石二哥多疑了。」她展眉一笑。「望安哥哥來了之後,幫了我跟爺爺很多忙,我們都很高興呢。」

「可是……」石德龍還想說些什麼,但又怕說多了惹得她反感,于是打住,「好吧,總之千萬要小心。」

「望安哥哥是自己人,不怕。」她說。

好不容易送走了石德龍,萬靜湖立刻來到後院。

望安正依著她的指示在劈柴,專注又認真。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你真的在劈柴?」

他停下動作,疑惑的看著她。「你不是要我劈柴嗎?」

他剛替爺爺跑腿送藥回來,又老老實實依著她的指令來劈柴而滿頭大汗,她定定的看著這樣的他,胸口竄著一股說不上來的熱。她伸出手,輕輕抹去他額頭上的汗。

迎上她澄淨又率真的眸光,望安的心不由得一悸。

「我不是真要你劈柴,只是支開你,免得石二哥問東問西。」萬靜湖說著,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望安想起剛才石德龍看著他的時候眼底隱隱約約有著敵意,他想,應該是因為萬靜湖。

「那位石二少爺很喜歡你,對吧?」他問。

萬靜湖聳聳肩,不以為意的道︰「或許吧。」

「或許?可我看你其實是明白他心意的。」說著,他擱下斧頭,就著柴堆坐下。

她面露無奈及苦惱,不說話。

「怎麼,你不喜歡他?」望安又問。

「我喜歡他。」萬靜湖回道。

聞言,他的心微微一抽,但他不是很明白這樣的反應是為什麼,只定了定心神,一笑。「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這有什麼好苦惱的?」

她抬起眼簾望著他。「我從小就認識他,他跟他的家人對我還有爺爺都很好,所以我喜歡他。」

「原來你們是青梅竹馬。」

「他……就像是哥哥一樣。」萬靜湖道︰「是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

「噢……」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跟石德龍之間沒有共識,但他仍忍不住逗她,「但也許是因為你年紀還小,不懂什麼是男女之情。」

她秀眉一豎,不服氣的瞪視著他。「我當然懂,而且我也不小了。」

見她認真了、生氣了,望安連忙討饒,「好好好,你不小,十六了,能嫁人了。」

「望安哥哥是在取笑我嗎?」

迎上她那過分認真及激動的目光,望安真沒想到她會生這麼大的氣,還真有點慌了。「靜湖,我鬧你的,你生氣了?」

萬靜湖看著他緊張不安的模樣,抿著唇不說話,心緒有些混亂。她不是個愛生氣的人,可她居然生氣了,而且還是為了這麼小的事情。

她覺得氣,但不是氣望安,而是氣自己。

這明明是芝麻綠豆大的事,就算他是說真的,她也犯不著往心里放,還跟他鬧起別扭。

她是怎麼了?理不出個頭緒,她越想越是懊惱,索性起身要離開。

見她氣到要走人,望安更急了,跟著起身要攔住她。「靜湖……」

不知怎地,他很怕她生氣,更怕她會因此不理他。

萬靜湖卻好似听不到他的叫喚,邁開大步執意要走。

她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那種拚命想壓抑、想隱藏住什麼,卻無計可施、無能為力的感覺。

望安幾個箭步趨前,一時情急抓住她的手。

瞬間,萬靜湖感覺腦子里像是有爆竹炸開,完全失去了理性。

這時,豆子跑了過來,她看見它,不知著了什麼魔,竟對豆子命令道︰「咬!」

豆子得令,也不管望安是相識的,沖過來便跳起來往望安的手臂一咬。

「唔……」望安疼得悶哼一聲,松開了手。

萬靜湖也在這時突然冷靜下來,驚覺自己竟然對豆子下了攻擊望安的指令,她自己也嚇到了,但更多的是內疚和懊悔。「豆子,快放開!」

豆子馬上松口、退到一旁,眼神迷惑又無辜的看著她。

她上前抓起望安的手,看著他被豆子咬出的血牙印,自責又難過,眼眶瞬間便紅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好氣自己,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讓豆子傷害望安?

望安急忙安撫道︰「不礙事,豆子沒真咬。」

只要她不生氣了就好,他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都能活過來了,被豆子咬咬算什麼。

他微笑的看著她,語帶試探地道︰「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萬靜湖沒想到她命令豆子咬他,他竟然只擔心她還生不生氣。她抓著他手的力道不自覺加重,難過的哭了起來。「對不起,望安哥哥,我不是存心的……」

這次,她不是假哭,是真的難過。

見她哭,望安又慌了。他發現,她不管是哭還是怒,他都怕、都緊張。

「別哭,別哭,我不疼。」他安慰著她,「你別哭,我最怕你哭了。」

萬靜湖微怔,抬起淚濕的眼簾望著他。「真的嗎?」

望安點點頭,溫柔一笑。「我喜歡看你笑。」

她直視著他的眼楮,愣了愣,然後唇角一揚,漾開一抹柔似春風的笑意。

見她終于笑了,他心上那塊大石總算落下,突地,他沒頭沒腦的道︰「靜湖,其實喜不喜歡一個人,有時你是不會很快便發現的……」

「咦?」萬靜湖一臉困惑的看著他。

「有時就是要等到對方身邊出現另一個人,你才會發現自己有多喜歡他。」

她歪著頭,仍舊不解。「嗄?」

「我是說……」他一笑。「你剛才不是說你對石二少爺不是男女之情嗎?也許那是因為他身邊還沒出現另一個人,所以……啊!」話未說完,他唉叫一聲,臉皺得跟包子似的。

不因別的,只因萬靜湖氣呼呼、惡狠狠的在他被豆子咬的傷處掐了一把。

「靜湖?」他不解的看著她。「你這是……」

「活該!」她氣怒的撂下話,便帶著豆子離開了。

兩人互動全被不遠處的萬之濤看在眼里,而他的心情,更加郁悶沉重了。

每逢月中,萬之濤會贈藥給城郊的貧戶及農民,以往都是萬靜湖帶著豆子一起去,但現在有望安在,她便讓他也跟著去。

一直以來,萬之濤為人把脈問診都是不收診金的,就算賣藥也只是賺點工錢,絕不多收。

他帶著萬靜湖來到望春城住下時,她未滿一歲,那一年,他的子媳死于一場突發的戰亂,而那場戰爭是由當朝寸姓氏族引發。

他本有神醫之美名,聲名遠播,無人不知,但子媳死後,他便帶著孫女隱居于望春城,從此過著低調又隱密的日子。

他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將孫女養大成人,看著她找到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幸福安穩的過上一世。

孫女不只是他的寶貝,還是他的命。

可自從望安來了之後,他便日日提心吊膽。望安看來並不是個壞人,但他總覺得望安身後有黑雲籠罩。

他本不是怕事的人,但因為萬靜湖,他如今什麼都怕、什麼都擔心著。

上一個病人離開約莫一刻鐘後,有人來了,且那人一進門就東張西望,神情嚴肅。

萬之濤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來看病的,而且他是個面生的,不是望春城居民。

在他身後,又緊接著進來兩個人,三人的眼底都帶著一抹肅殺,雖然他們做一般販夫走卒的打扮,可從他們走路的樣子,萬之濤便可以判定三人都是練家子。

「這已經是最後一家了吧?」其中一人問。

「嗯。」為首的應了一聲,終于正視萬之濤。

萬之濤心生警戒,表面上卻相當自然地問道︰「三位英雄是來求診的?」

為首的走上前,一對鷹隼般的銳利眼眸直視著他。「大夫,想跟你打探一件事。」

「請說。」

「你這兒近來可有面生的人求診?」

萬之濤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真沒有?你再想想。」為首的語帶警告及威脅。

「這位英雄,老夫這兒平時都是一些街坊鄰居上門求診抓藥,若有面生之人,哪里會不知道?」萬之濤氣定神閑地回道。

「你這兒都住著什麼人?」為首的又問。

萬之濤當然不需要回答他這個近乎無禮的問題,但為免招來麻煩及禍事,他有問必答,「就老夫、孫女,還有一個親戚的孩子。」

為首男子沉吟了一下。

「大哥,」後方一名男子上前,低聲道︰「看來沒什麼可疑的。」

為首的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抱拳一揖。「大夫,不叨擾你了。」語罷,他領著另外兩人走了出去。

萬之濤看著他們離開後,松了一口氣,但旋即一抹愁色襲上他的眉間。

這三個人不似一般尋常百姓,他們身上沾染著肅殺氣息,他們在找人,而且顯然在找一個需要就診的人。不知怎地,他腦海中立刻浮現的是望安的臉龐。

他們在找他嗎?他們是希望他平安無事,還是要置他于死地?他真慶幸今天一早就讓孫女跟望安出門去了,要是他們在家里,又跟這三個人正面迎上了,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雖說望安已經服了移形丹、埋了針、變了模樣,但他的聲音沒變、身形沒變,若有人要找他,而且對他十分熟悉,也不難發現他的真正身分。

他的直覺果然是對的,從他第一眼看到望安,就隱隱約約覺得他會是個麻煩,如今更可以確定並非他多慮多疑。

萬之濤又想到孫女對望安動了情愫,他越來越覺得不安及憂心。

當初,他真不該救望安,縱使孫女求他、逼著他,只要他動點手腳,望安自然也是活不成的。

難道……一切都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的命運嗎?

「唉……」想到這里,萬之濤不自覺重重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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