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木先生,真木先生?」
突然,身後傳來了山田俊樹的聲音,教他徒然一震。
「什麼時候進來的。」回過頭,他驚疑的看著他。
「叫了你幾聲,你都沒反應。」山田俊樹崔看見他指縫間那根點著的香煙,以試探的眼神覷著他,「你好久沒抽煙了。」
「只是無聊。」他微頓故作沒事的捻熄香煙。
「無聊?」山田俊樹蹙眉一笑,「等一下要開會,你現在應該在看治療及報表才對,哪來的時間無聊?」
避開他窺探的目光,藏人走向辨公桌坐下。
山田俊樹與他相識共事又隨侍多年。只一眼就發現他今天是如何的心浮氣躁又心不在焉。
「對了,吉江小姐打了電話來。」
「那個笨蛋打電話來說什麼?」听他提及樹音,藏人一時忘情的罵道。
「哇,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她了?」他激動的反應教山田俊樹一愣。
「我哪里在意她了,我只是注意到她沒來,那笨蛋居然敢遲到」,藏人心頭一震,尷尬又懊惱。
「她不是遲到。」山俊樹說︰「她說她不干了。」
聞言,他陡地一驚,但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那天早上,她氣到連他會得到報應這種詛咒的話都說得出口了,又怎麼還能在今天若無其事的來上班。
只是這不是他預期中的結果,因為,他以為她真的能撐一陣子。
他封她厲害又刻薄,為的就是逼走她。但現在她的走,卻不是因為受下了他嚴格的要求。而是他封她說了那種話。
他不希望是因為這樣而離開,因為這樣讓他覺得自己勝之不武。
「誰準她不干的?」藏人臉一沉,「打電話叫她趕快給我滾來上班。」
山田俊樹一怔,狐疑的看著他。
「喂喂喂,你大少爺是哪條筋不封?」他蹙眉一笑,「你不是想趕她走嗎?現在她如你的願走了,你居然要叫她回來?」
「大和光電是她說來就來要走就走的地方嗎?她以為這里是游樂場,還是賓館啊?」他語氣跋扈卻又帶著任性。
「我真被你搞胡涂了,你……你現在究竟是想怎樣?」山口俊樹呆了下。
「當然是叫她回來上班。」他端出老板的架子,「我如果放任她隨便曠職,那以後誰還把我放在眼里?」
「先生,她不是曠職,是辭職不干了」
「我沒準。」藏人任性道。
山田俊樹看著他,沉默了下。敏感的他隱約嗅到一種不尋常的氣味,他甚至敢大膽的推斷吉江樹音是藏人心浮氣躁又心不在焉的主因。
「老實說,我也不希望她辭職。」他閑閑的說,「她長得那麼可愛又可口光是看著都覺得心情愉快。」
「既然這樣,就趕緊把她叫回來。」不耐的再次指示。
「她不是因為你吧。」山田俊樹撇唇一笑,「因為你對她太壞--所以她才不來。」
「總之你打電話給她,叫她……」藏人眉間微徽隆起一個小丘,神情復雜又急躁。
「沒用的。」他打斷了他的話。「我剛才在電話里已經勸過她了。不過她似乎很傷心也很堅持。真可磷,第一份作就遇到你這種老板…以後恐怕會有後遺癥呢。」
「你告訴她,我以後會盡量不罵她的,就算要罵她,也會把她叫到沒人的地方去罵。」
「呵呵。」山田俊樹一副不干我事的悠哉模樣,「這些話,你還是自己跟她說比較有誠意。」
「什……」
「我得先去會議廳看一下,先出去咯。」他咧嘴笑徑自轉身走了出去。
樹音躺在床上干望著天花板,旁邊緊挨著她睡覺的是吉江家的另一個寶貝,吉江太郎。
他是一只七歲的馬爾濟斯犬。
她輕輕的、無意識的模著太郎,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
星期天早上,當她告訴爸媽說自己不會再去大和光電上班時,她看得出來他們是有點失望的--尤其是爸爸。
友人熱心又熱情的替她女兒安排工作,他自然也期待自家的女兒的表現不會辜負人家的一番美意,可她卻只上了兩天班就逃之夭夭。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讓爸爸失望,更不是因為受不了囂張霸道的真木藏人在工作上對她的嚴厲要求而離開,而是他真的侮辱了她的人格。
為了不讓有頭有臉的他變成路倒的醉漢,她硬著頭皮把他抗進賓館,可換來的卻是他極盡能事的羞辱。
說什麼……她很習慣帶男人進賓館?該死的混蛋!那家伙鐵定曾被女人傷得很重吧?一定是因為曾被狠狠的傷過,才會變得如此仇視女性。
「樹音寶貝,你的電話。」門外傳來母親的聲音。
她打開門,之間她媽咪拿著無線話筒站在哪兒。
「誰?」她問著,並接過話筒。
吉江巧子對女兒聳了聳肩,一臉我不知道的表情。
真奇怪,找她的不過就那幾個人,她媽咪有哪個不認識的。
「喂?我是吉江樹音,請問你是……」
「我是真木藏人。」
听見話筒里傳來的聲音,她呆住。
「你今天沒來,我當你是請病假,明天給我……」
不待他說完,她按了結束通話鍵。
「是誰啊?」見她一臉像是大白天見鬼的表情,吉江巧子滿臉疑惑?
「是……」她才要試著跟媽媽解釋,電話又響了。
「你不接嗎?」看女兒沒有接電話的意思,彷佛那是什麼燙手的東西。
「說我不在。」
「他是誰啊?」她滿是驚疑,「你被奇怪的男人纏上了嗎?」
「他不是什麼奇怪的男人,他是第六天魔王。」樹音冷冷道。
吉江巧子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回過神來。
「你老板?」
「他已經不是我老板了,我們現在是毫不相干的兩個陌生人。」她鄭重撇清跟他的關系。
「既然是你的老板,你自己接。」將持續響著的話筒塞回她手上。
她又驚又惱的看著那響聲不斷的話筒,用力按了通話鍵,緊接著按著結束鍵。
「哎呀,你在干什麼?吉」江巧子惶恐的看著她,「那是你老板耶。」
「我不是說不是我老板了嗎?」她秀眉一撇,神情懊惱。
「他,他找你做什麼?」
「天曉得。」樹音鼓腮幫子,「反正我不想接他的電話。」
「這樣不太好吧,吉江巧子有些憂慮,再怎麼說他可是你爸爸的朋友的兒子耶……」
「誰叫他那麼對我!」她氣呼呼的說。
「他對你做了什麼?」微頓,敏銳的察覺到事情不對勁。
「他就……算了。」
她爸媽以為她那天沒回家是住在陽子家,要是他們發現她其實是跟一個男人在賓館睡了一夜,鐵定會嚇出心髒病。
不行,她一直是父母心中的好孩子、乖女兒,決不能叫他們幻想破滅。
「沒什麼,總之別再提他的事了。」
吉江巧子狐疑的看著她,暗自思忖著。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上了兩天班的寶貝女兒對自己的老板深惡痛絕?身為母親,她有個預感,那就是……女兒有事瞞著她。
「樹音,你得跟媽咪說清楚,到底是……」
「孩子的媽,樹音寶貝,我回來了!」
此時,樓下傳來吉江家的主人--吉江康介的聲音。
藏人坐在他的黑色奔馳車里,神情凝肅的看著車外那棟車庫洋房。
這是那個愛哭鬼的家,而他此刻就在她家外面。
一整天的心神不寧搞得他快瘋掉,他討厭這種不管是在會議中還是走路時都想這個一個人的感覺。
因此,他決定了速戰速決,從人事數據上知道她家地址,便在下班後驅車前來。
他打算向她道歉,為他那天不當的言語。因為若不這麼做,他恐怕有好一陣子會活在懊悔及罪惡感之中。但他想,她氣道詛咒他會有報應,肯定沒那麼容易就原諒他……
所以,他擬定了A計劃及B計劃。A計劃就是先以電話跟她溝通,B計劃則是溝通無效時,直接殺進她家。
于是,他先打了一通電話。接電話的似乎是她母親,當她說要找吉江樹音時,她停頓了一下。
當他以為她大概是在懷疑他的身份而想主動告知時,她已經客氣的請他稍候。
「樹音寶貝,你的電話。」
樹音寶貝?看了她爸媽還真是寵愛她。都已經是可以嫁人生孩子的年紀了,還叫她寶貝?
「誰?」
她隨口問了她母親,但她母親沒有回答她。
「喂?我是吉江樹音,請問你是……」
「我是真木藏人。」不待她說完,他已經表明身份。
電話那頭頓時沉默。
他猜她嚇呆了,也是,她絕對想不到他會打電話給她。
「你今天沒來,我當你是請病假,明天給我……」
話未說完,電話里傳來喀的一聲,然後是嘟嘟聲響。
他先是一愣,旋即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她掛了他電話。
可惡!他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被掛電話。她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
喔,不行,他不能生氣,今天他是來道歉的,不論如何都要心平氣和、平心靜氣。
于是,他耐著性子又打了一通電話。這回他等得有點久。
就在他幾乎快要失去耐心之際,電話接通。但他才張開嘴,連發出聲音都來不及,電話再次掛掉。
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楮,然後看著自己的手機。
「該死,你又掛我電話?」他咬牙切齒道,然後氣急敗壞的打開車門跳下車。
這時,一輛豐田國產車緩緩開進她家車庫。從車上下來的是跟穿著毛料大衣、提著公文包,年紀跟他父親相冊無幾的男子。
他很快就確定了他的身份,他想,他應該就是她父親。
「是吉江先生嗎?」藏人出聲喚住正準備進門的他。
听見有人叫自己,而且聲音又陌生,吉江康介立刻警覺的回頭。
「你是……」當他看見一位高大的男人,頓時微微愣住。
「您好,幸會,我是真木藏人。」他態度不卑不亢,語氣不疾不徐。
「真木學長的公子?」吉江康介微頓,瞪大雙眼。
「冒昧來訪,真是抱歉。」他禮貌的點點頭。
「千萬別這麼說,那麼你……」試探性的問︰「你是來找……」
「我來在找令千金。」他道出目的。
「真不好意思,小女資質愚鈍,好像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吉江康介尷尬一笑。
「快別這麼說。」藏人客氣的回道。
「呃……」吉江康介對于他突如其來的到訪,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請問我方便見她嗎?」
「當然。急忙點頭,請進。」
「那就打擾了。」藏人深沉一笑,眼底閃動異彩。
他可以預見當她看見他時回事如何震顫驚嚇。哈哈,他迫不及待想看見她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