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愛愛難 第5章(1)

「我反對。」剛安頓好事宜的舒季酉恰巧在進入大廳時听到舒老夫人的提議,緩和的聲音中透出明顯的不悅來。

幾乎幸福到暈倒的花小泵就這樣被迎頭倒下的一盆冷水給凍住了。

舒季酉竟然不想娶自己?!她以為他心中有自己,就像自己心中有他一樣。怎麼現在他突然就不想娶自己了?

「你介意我當過道姑?」現在仍是道姑的花小泵不甘心地問。

「花姑娘,對不起。我的心尚系在別人身上,若娶了你,對你未免有失公允。」舒季酉誠心致歉。

「這世上哪能事事公平?我不介意受點委屈。」她花小泵從來沒有連人帶心地得到過,這次眼看能得到人,那顆心她就先暫時寄放在其他女人身上吧。

但這番話卻著實驚到了在座的其余三人乃至立在一旁的翠兒,舒季酉更是被驚得面無人色,「花姑娘,你莫要開玩笑,此乃婚姻大事……」

「好。花姑娘這不扭捏的性格和秀娘真像。」舒老夫人越看花小泵越順眼,一雙慈祥的眼望向舒季酉時竟然帶了幾分鮮有的嚴厲,「你既知婚姻是大事,也當知道父母之命為先吧。」

「娘?」舒季酉沒想到舒老夫人會給花小泵那邊加碼。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舒季寅霍然立起,「看來似乎沒我什麼事了,那我就先回了。」

「三弟。」舒季酉求助地望向舒季寅,寄希望他能替自己解困。

「大哥你就從了吧。雖然她長得實在不怎麼樣,性格算不上賢良,琴棋書畫估計也不懂什麼,但至少她還算是一心一意想嫁你的。」瞥了眼已經對自己白眼相向的花小泵,舒季寅悶聲道,「回了。」便徑直離去

「我去看看小狽子他們房間整理得如何了。」舒季酉說著,也不理會舒老夫人和花小泵便大步跟上舒季寅而去。

難道又被拋棄了?花小泵看著舒季酉幾乎是匆忙逃走的背影,雷霆玉子和逍遙小太保的身影仿佛在此時與那個越行越遠的背影重疊在了一起。

「季酉大哥等等我。」她花小泵這一次可不能再讓舒季酉被皇帝和高僧給搶走了。絕不。

轉眼間,原本就只有四人坐著的圓桌旁頓時只剩舒老夫人孤伶伶一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舒老夫人看著一桌子動都未動的菜肴,又看了看空蕩蕩左右兩邊,開始懷疑剛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身後的翠兒似乎已經看出了端倪。可是這些事豈是她這下人能隨便插嘴揣測的。唉,三少爺還真是可憐……不是,還是花姑娘比較可憐……也不是,好像最可憐的人應該是蒙在鼓里的老夫人才對。

他怎麼會來這里?

花小泵發現正沿著石徑前進的舒季酉似乎急急忙忙要趕往的正是舒季寅的房間,腳下的步子漸漸停駐了下來。

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舒季寅,心中便會生出難以名狀的煩躁感來。她討厭極了這種感覺,卻又不知該如何擺月兌。

目送著心上人離去,無奈嘆了口氣,算了,還是回大廳繼續去吃洗塵宴吧。

轉回身,邊看著自己的腳尖邊尋思著舒季酉那句「心尚系在別人身上」。

「那個讓他心系著的女人究竟是誰呢?」

她來舒家多日也沒見有半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出入過。這樣說來,莫非這女人就在舒家?那除了自己,唯一稱得上年輕且姿色尚可的……翠兒?難道舒季酉一心一意愛著的是翠兒?

花小泵越想越覺得這確有可能。舒季酉和翠兒一定是礙于主僕的身份才無法在一起的,所以當舒老夫人提議讓自己嫁給舒季酉時,一向好脾氣的他才會那麼強烈地反對。因為他的心上人翠兒當時正在大家身後看著呢。

咯嗒。

低頭想事的人頭忽然撞上了什麼,耳邊傳來東西脆生生被折斷的聲音。花小泵向後退了兩步,想看看自己撞斷了什麼,仰起頭正看到舒季酉那雙炯亮的瞳。

「怎……怎麼是你?」花小泵正瞪著舒季酉的雙眸忽然被頭上墜下的那截瑪瑙給吸引了。瑪瑙簪怎麼會只有半截?花小泵正想著,另半截很配合地拉著一縷發掛在了左耳邊。花小泵這才恍然,原來剛才被自己撞斷的是頭上這根簪。

「不喜歡的東西,你就是這樣對待的?」舒季寅邊說邊溫柔地從花小泵發間取下斷成兩截的簪子。話中意味深長。

「斷了?這是老夫人借我在今天宴席上出出風頭就該歸還的。現下可如何是好?」她寧願斷根胳膊也不想這根簪斷。胳膊能長,可是簪卻不行。

「按價賠就是了。」舒季寅摩娑著手中的瑪瑙簪,輕描淡寫道。

「我一窮道姑,讓我拿什麼賠?」他竟然說得這麼輕松,這可是瑪瑙又不是豆腐腦。

「拿人抵債。」舒季寅對花小泵壞壞一笑,眼神卻異常清冽,「你不是一直都迫不及待地想嫁進舒家嗎?」

花小泵開始認真思索起舒季寅的話來,繼而露出笑來,「你說得沒錯,如果我能當上舒家的大夫人……」

「別想了。大哥不會娶你的。」舒季寅毫不留情地打斷花小泵,「他已心有所屬。」

莫非真是翠兒?花小泵輕咬下唇,若情敵真是翠兒,她該如何是好?那可是自己遇見過的除了舒蝶宿之外最善良的姑娘了。

望著面色落寞的花小泵,幽幽的褐瞳內有某種莫名的惱火在跳動,「舒家又不是只缺大夫人這一個空位!」

「還有什麼位置是可以賴賬的?」舒家雖然不大,但已經有七八個下人了,也不知道就她在靜花觀學的那些打下手的本事能不能頂得上這個重要的空位。

低沉而極其溫柔的聲音混著酒氣直沖花小泵而來︰「舒家三夫人的位置還空著。」

三夫人?三夫人也就是三少爺的夫人,也就是……「你?你?你?」

花小泵結巴地望向舒季寅,卻不想對方那雙近在咫尺的深眸中竟然盈滿了認真,「要不要考慮一下?」

從來都是她追在別人身後讓別人考慮一下要不要娶自己為妻,原以為那些江湖好漢或翻白眼或直了眼或干咽唾沫都是因為受寵若驚,今天自己遇到這回事才幡然醒悟,原來那都是受驚過度。

拼命干咽了好幾下,花小泵腦袋里除了無數個元始天尊和太乙真人的泥像在橫著豎著地亂飛,便什麼也想不出來了。她平時趁門人不注意常常偷偷向這兩位大仙求姻緣,但大仙也不能因為自己求時太過匆忙而經常把兩位大仙的名字搞混就因此把自己未來小叔和未來相公搞混了吧?

啪啪啪。

重重的捶門聲由舒家後門處傳來,打斷了舒季寅和花小泵如此重要的談話。

啪啪啪。

下人全都聚在前廳,根本無人應門。

啪啪啪。

舒季寅抬腳向著後門走去。一把拉開後門,望見立在門外的人時,褐瞳猛地驚了驚。

竟然又是個道姑!

門外的道姑梳著道姑髻,穿著一身土黃色的道袍,胸襟處一個大大的黑白太極圖甚是惹眼,一張圓圓的臉稚氣尚存,鼻子眼楮一樣不少,卻怎麼看都讓人覺著有些別扭。

「大爺。」小道姑一聲「大爺」之後,便開始滔滔不絕,「貧道自終南山來,如今載我的仙鶴斷了仙翅,需靈藥醫治。但貧道兩袖清風,無錢買藥,想用我這能包人稱心如意的仙家寶貝和大爺換藥費。」

舒季寅靜靜听完,很是好心地指點小道姑︰「你還是快些用你那個包人稱心如意的仙家寶貝去醫治你的仙鶴吧。」說罷,便欲關門趕人。

「大爺!」小道姑驚天動地一聲喊之後,五指死死地扣住即將合上的門縫,「我的仙家寶貝只稱人心。」

「你不是人?」舒季寅含著笑反問。

「我當然不是。」小道姑毫不猶豫地應道,想了想又糾正︰「我是道人。」

「原來道人不是人。」舒季寅點了點頭,很抱歉地沖小道姑道︰「你我既非同類,還有什麼好多說的。」

「大爺——」一雙眼中已經閃著淚花欲上演苦肉計的小道姑忽然目光一亮,對著舒季寅身後綻放出兩道欣喜的光芒,「師姐!小泵師姐!」

「無眉?花無眉?」舒季寅身後是花小泵抑揚頓挫的呼喚。

花無眉?這樣一說,舒季寅才發現眼前這小道姑為何看上去別扭,原來她五官雖是齊全卻獨獨少了兩條眉毛。

「小泵師姐,你這樣一打扮,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來了。」花無眉邊說邊試圖自手指撐開的那條縫隙間擠入。

「無眉?你怎麼也離開靜花觀了?」花小泵邊說邊向門縫內試圖擠入的人湊近身。

「我沒有離開靜花觀,我只是……」

「只是仙鶴斷了翅膀飛不回去了。」一旁的舒季寅冷冷出聲提醒著兩個異地重逢的女人自己的存在。

花無眉看了舒季寅,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師姐,我肚子好餓啊,我已經三天三夜沒進一粒米了。」

「那快進……」花小泵正想盛情邀請,卻被身邊抵著門全然沒有放行之意的舒季寅冷冷的一瞥給凍到,「那……我去給你取兩個包子來。」

「師姐,我口好渴啊!我已經七天七夜未進滴水了。」花無眉的哭喊聲越發撕心裂肺。

「我……」看著花無眉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花小泵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師姐,我都大半個月沒好好歇個腳安穩睡個覺了。」花無眉再接再厲,說時身子便已經沿著門縫不斷向下向前而滑,「師姐……我站不動了……」

「無眉,無眉。」花小泵一見花無眉快摔倒在地了,不由轉驚為怒,沖著舒季寅叉腰扮茶壺,「你沒看到無眉又饑又渴還累趴下了?」

舒季寅看了眼趴在地上作垂死狀的花無眉,及她那只不甘心伸入門內的手,褐瞳又轉向一臉忿忿不平的花小泵,毫無表情道︰「我看到了。能不能麻煩你把她的手移開好讓我關門?」

「怎麼世上會有你這般毫無同情心的人?」花小泵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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