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服務生便為兩人送上飲料。
王子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見她不動,于是催促著。
「喝呀!江老板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到,先喝點飲料解解渴。」
看著送來的紅茶,秋水灩伸出手,沒端起那杯冒著熱氣的澄紅,反倒端起一旁的白開水,「我喝水就好。」
她無法避免自己過份美艷的容貌所帶來的麻煩,這半個月來,她受到的騷擾不計其數,因此讓她更加小心謹慎,尤其是和不熟悉的人外出,除了水,她一律不踫。
見她喝了幾口水便放下,王子強下垂的雙眼閃過一抹精光,笑道︰「江老板應該也到了,我去外頭看看。」
秋水灩點頭,目送他出去後,才松下緊繃一整晚的神經。
看著由瓷杯中飄出的裊裊熱氣,她不自覺發起愣來。
待在嚴府的那段日子,嚴昊不知由哪得知她喜歡喝紅茶,于是命人送來了各國不同風味的茶葉,每天讓人泡一壺不同品種、香醇濃郁的紅茶讓她品嘗,再從她喝的多寡判斷,她最喜歡哪一個品牌,然後大批引進,讓她天天都有她最愛的紅茶可以喝……
那時的他,是那麼寵她,而那時的她,壓根不領情。
現在回想起那一切,她不知嚴昊為何對她那樣的好。
他幾近霸道且不顧她感受的疼寵,他讓她住進那從不讓任何女人踏進的房間,讓她和他同床共枕,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為她擋下一刀……
這種種,讓她一度以為他對她有情,然而……呵!
這不過是她的妄想罷了。
突然,她頭一昏,那張無時無刻盤旋在她腦中的俊美臉龐漸漸變得模糊,讓她一雙柳眉緊緊攢起。
「奇怪,怎麼回事……」她甩著頭,試圖將那突來的暈眩甩出腦中,卻只是愈來愈昏沉。
正當她察覺到不對勁時,門外突然走進一個陌生男人,且他……將門給反鎖了。
「你……」眯起雙眼,她強撐著站起身,看著那一臉婬笑朝她走來的男人,「你是誰?」
「我?」江柏融笑了,一雙婬穢的眼不停在她姣好的身軀游移著,「我不就是你等了一個晚上的江老板,怎麼,你忘了我們今晚可是要‘簽約’的呢!」
秋水灩沒見過江老板,倒覺得他那讓人厭惡的聲音很耳熟。
他的靠近讓秋水灩只能往後退去,卻因為腦袋的眩暈及愈來愈虛軟無力的四肢而力不從心,一個踉蹌,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瓷杯,熱燙的紅茶頓時濺了一地,有大半甚至灑在她身上。
但那灼燙感恰巧解救了快撐不下去的秋水灩,她忍著背部的熱痛,扶著牆角,往門口緩慢走去。
「你想去哪?這餐廳被我給包下了,為了得到你,我可是耗費心機,你一定不曉得除了那杯紅茶,你喝的那杯白開水也被下了藥。」江柏融得意的說︰「你這女人還真難搞,不過再難搞,還不是讓我給擺平了?」
他忍不住大笑出聲,猥褻的盯著她,又說︰「我早說過,嚴昊能玩的女人,我也能玩,為了等這一天,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嚴昊能玩的女人,我也能玩,雖然不是現在,但等他玩膩了,我不介意接收……
這句話讓意識逐漸模糊的秋水灩一驚,總算想起他是誰了。
「是你……」那個被嚴昊給折斷手指的男人!
「沒想到你記性還真不錯……」江柏融舉起扭曲變形的右手,猙獰的說︰「我動不了嚴昊,至少能玩他不要的女人,再說,你也得為我這只手負責!」
他沖上前,扯住想開門逃跑的秋水灩。
「走開!」她掙扎著,然而渾身虛軟的她卻無法抵抗男人的力氣。
「走?」他大力撕開她身上的外套,婬穢的大笑,「等我玩完你,自然就會走。」
「不要……」秋水灩當真慌了,臉上的冷然繃裂,徒留濃濃的恐懼。
除了嚴昊,她不要其他男人踫她!
那感覺,比起當時嚴昊帶給她的羞憤,更讓人感到惡心,光是感覺這讓人作惡的男人隔著衣物在撫模她,就讓她無法忍受到幾乎崩潰。
不!就算是死,她也不讓他踫她。
主意一定,秋水灩張著嘴,便往他探來的手狠狠一咬。
「啊——」江柏融慘叫出聲,反射性的揮了她一巴掌,「賤女人!」
秋水灩被這極重的一巴掌打歪了臉,強撐的意識瞬間渙散,讓她無力的癱軟在地。
「媽的!裝什麼清高?本來想好好對待你,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就別怪我不客氣!」
秋水灩無法再抵抗,藥效完全發作,讓她陷入了半昏迷,只能任他粗魯的剝去她身上的衣物,「不要……」
見她無法再撒潑,江柏融滿意的點頭,「很好,迷藥總算有作用了!真是難纏的女人,看我怎麼‘教訓’你!」
在撕去她身上的旗袍,看見她雪白的肌膚表露在眼前時,江柏融興奮的獰笑出聲,搓著手,便要襲向她,然而就在他即將踫到之際,卻感到頭部一陣劇烈灼痛,像是有什麼由他太陽穴噴出,接著他便整個人一軟,倒在地上,雙眼睜得老大。
在斷氣之前,他彷佛听見,那像是由地獄傳出,讓人寒得發抖的陰森嗓音——
「你找死!」
她沒事,她得救了!
看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倒在她身旁,秋水灩非但沒讓那由他腦袋大量噴出的鮮血給嚇到,反而松了一口氣。
「該死的女人,給我起來!」
她放松不到幾秒,虛軟的身子便讓人用力由地上一扯,落在一具緊繃的懷抱之中,那力道大得讓她擰起了眉。
然而眉間的皺折在嗅得那熟悉的味道後,逐漸平復。
是嚴昊。
他身上有股特別的氣味,是一種混合著雪茄及古龍水的味道,讓她不必睜眼,光是嗅著這氣味,就能判別攬著她的人是他。
「起來!」嚴昊瞪著她雪白的臉色,厲聲又喚。
但秋水灩根本不理,在知道自己安全之後,她不再和腦中的暈眩拉鋸,很放心的,讓自己癱在他懷中,任黑暗侵蝕她的意識……
等秋水灩醒來,她人已不在餐廳里,而是在嚴昊的房里。
背部的輕微燙傷透著清涼感,看來已讓人給處理過,她身上的衣物仍是殘破的,但外頭卻用一件寬大的西裝外套包覆著。
她甩甩昏沉的腦袋,一坐起身,就對上嚴昊那雙深幽卻閃著火光的狹長黑眸。
他那模樣像是隱忍著龐大怒火,讓秋水灩一怔,突然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睜著眼,和他對望。
她在等他開口,然而嚴昊似乎沒打算和她說話,只有一雙怒眸,透露他此時有多生氣。
只是秋水灩不懂,是什麼事讓他發這麼大的火,甚至氣到不再隱藏他的情緒。
然而更讓她不懂的是,嚴昊為何會這麼恰巧出現在那間被包下的餐廳里?甚至還為了救她,而殺了……
血色盡褪,她這時才想到嚴昊當著她的面殺了一個人,一個正要侮辱她的男人。
心一緊,她啞著嗓,顫著聲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那?又為什麼……要救我?還有,那個人……那個人他死了嗎?」
雖說她知道嚴昊擁有的權勢足以遮天,但……他畢竟殺了一個人,巡捕房不會追查嗎?
愈想,她愈擔心,一雙眉擰得更緊。
嚴昊抿唇,一雙讓人畏懼的黑眸更顯森冷,他沉聲反問︰「你以為你有資格問我這些問題?」
這該死的女人,居然還有臉問他?
他霍地站起身,來到床旁,緊掐住她的下顎,「在問我問題前,你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搬出沈家?」
他將她送回沈震那里,可不是為了讓她搬出去,讓自己陷入像昨夜那樣的危險之中,這蠢女人,究竟有沒有腦筋?
秋水灩一窒,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搬出去?這……她有向他解釋的必要嗎?
不對,現在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
她扯住他的雙臂,著急又問︰「你還沒回答我,那個男人真的死了嗎?」
要是真的,那麼嚴昊他……豈不是得去坐牢?
一想到這可能性,她慌了。
她不停的追問讓嚴昊更加惱怒,他眯起眼,陰沉的說︰「腦漿都噴出來了,你說死了沒?」
秋水灩心一跳,唇色倏白,「那你……你……」
她慌得無法問話,但那雪白的臉色已替她問出了心里的擔憂,嚴昊臉一沉,冷聲說︰「你以為我是誰?在上海,就算我要殺上十個像那樣的雜碎,都不會有人敢吭一聲,我的事,不需要你擔心,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搬出沈家?」
依他的權勢,就算巡捕房的人在場,他也能照殺不誤,甚至連親自動手都不用,只需要開個口,多的是有人為他代勞,這女人根本是瞎操心了。
嚴昊的回答,讓秋水灩一顆高懸的心重重放下。
如果他說沒事,那麼就一定會沒事。
情緒一松懈,她才有余力去想其他事,也才能……好好看這個讓她思念近半個月的男人。
凝著他鐵青的俊顏,她露出虛弱的微笑,反問︰「我為什麼不能搬出去?」
她早不是他的所有物了,那麼,他憑什麼管她住在哪?又干麼要救她?她不過是一個他不要的女人,不是嗎?
還是說……他其實是關心她的?否則他也不會這麼恰巧在她危急的時候,出手救了她?
她的反問惹惱了他,讓他掐住她下巴的力道倏地一緊。
「你以為靠你一個女人,能在上海生存?」
秋水灩吃痛的擰起了眉,卻不肯喊痛,「為什麼不能?我有手有腳、有學歷、有文憑,還有多年的演戲經驗,再怎麼樣,我也餓不死自己。」
話一出口,她以為嚴昊會因為她的不知好歹而大發雷霆,然而他沒有,反而放開了她,一身怒火也像是瞬間斂去,黑眸冰寒的睨著她,唇角譏誚的揚起。
「如果你有能耐,就不會像昨晚一樣,差點讓人給糟蹋了。」瞪著她瞬間發白的臉色,他掀唇又諷道︰「這種事一定會再發生,下一回,你可不見得這麼好運,既然是遲早的事,那麼,你干脆考慮去當交際花,或直接去當舞女,至少,那會是在你清醒時發生,而不是迷迷糊糊被人白玩!」
他的話很難听,也夠傷人,瞬間粉碎秋水灩心頭的企盼,她的心像是重重的被人擊了一拳,悶痛不已。
她痛得無法回話,而嚴昊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接著又說︰「如果不想淪落到那樣的下場,那就回沈家去,听說你那痴情的未婚夫正到處在找你,回到他身旁,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原來……這就是他的想法,不論他是不是救了她、是不是為她殺了人,他還是不要她是嗎?
但就算他不要,也用不著……這麼急于將她推給別的男人吧?
秋水灩淒然的想著,蒼白無色的臉卻面無表情,強忍心頭的抽痛,好一會她才啞聲說︰「如果我沒記錯,我的事,已和嚴爺你沒有關系,你有什麼資格詢問我的私事?又有什麼資格干涉我的生活?」
咽下像是快滿出胸口的苦澀,她咬牙又說︰「我很感謝你昨晚救了我,但我希望從今天起……你能離我遠一點,畢竟,你和我早已沒有任何關系。」
她別過頭,不再看那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起身下床,便要離開。
嚴昊被她撇清關系的一席話惹得怒不可遏,但這不正是他要的?因此他只能忍著滿月復火氣,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門。
然而他終究無法忍耐,在她的手即將踫到門把之前,他沉聲將她喚住。
「站住。」
她的手頓了頓,卻像是沒听見他的話,手一轉,打開了房門。
「我叫你站住!」
像旋風一般,他極快的將半啟的房門壓了回去,攬住她的腰,低頭在她的唇上烙下重重的一吻。
這久違的吻,毫不溫柔,反像是惡意要讓她痛、要讓她疼,卻又濃烈得讓秋水灩心顫不已,甚至探手環上他的頸子,急切的回應他。
許久,就在嚴昊差點忍不住對她的渴望而要了她時,他猛地將她拉離懷中,嘶啞的說︰「去將身子洗一洗,換件衣服,我會讓盧管家送你回沈家。」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一臉悵然的秋水灩。
看著他絕情的身影,秋水灩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擰痛,環著身子,癱坐在地,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