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受傷了?」模到她粗糙的手指,陸懿左一怔,忙拉起她的雙手檢視。
只見她一雙手長滿了繭,手心及指尖有許多破皮細細的血痕,昨晚拉著她的手腕沖冷水,他只檢視她的手腕,並沒注意到她的手心。怎麼會這麼嚴重?
他緊張的神情,令她一愣。「呃,這沒什麼,只是劈柴被木片割到,起了一點水泡,明天就好了。」
「你沒事劈什麼柴!」凝望著她離開的手心,他濃眉觸目。
她的外貌跟年輕的方靈簡直一模一樣,但這雙手卻完全迥異,更不似一個才二十一歲女孩子該有的手,這雙手的粗糙絕非劈柴一日所造成的,而是長期勞碌的鐵證。
看著她小小的雙手卻布滿做苦力的痕跡,他竟沒來由地心生一股不舍與憐憫。
也許,她所假想的悲苦角色,並非全然虛構,生活真實的她應該過得不輕松。
「相公……」連可兒很不自在。她粗糙的手心一點兒都不漂亮,相公干麼拉著她的雙手直瞧?
「換好衣服下樓,我幫你擦藥。」放開她的手,陸懿左轉身走出她的房間。
她受傷住院時,他對她的傷勢並沒有什麼感觸,但現在看到她這雙手,他卻心生一抹愛憐。
在他大男人的觀念里,女人不該勞碌受苦,而她單純的性格及嬌柔的外形,更讓他感覺該是被好好保護才是。
連可兒花了一些時間才穿妥一身衣物下樓,陸懿左將她拉坐在沙發上,為她雙手的新傷擦藥。
「藥膏及棉花棒放在這里,一天擦兩次,過幾天傷好了再擦這瓶護手霜。」從方靈的保養品中,他挑出一瓶護手霜交給她,希望能改善她的雙手的粗糙。
「這一丁點小傷真的沒什麼,以前天天劈柴早就習慣了。」連可兒意外他的大驚小敝,但他用棉花棒為她擦拭手心時,她感到心窩一暖,為了他的溫柔感動莫名。
「以後不準再劈柴了。」陸懿左厲聲命令,她不需為了無意義的事兒弄傷自己,尤其是身為他的女人該是被寵的。
「可是……我得下廚煮飯呀!」連可兒不懂他為何反對她勞動,在她的家鄉,有工作才有飯吃,這是很正常的。
「之前我有請管家負責三餐,目前讓她暫時休假,等你適應這里的生活,我再把她叫回來工作,至于這段時間我會請餐廳外送,你不用再下廚煮食。」他不願見她為了熬一鍋粥,不但累死自己,還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相公不希望吃我煮的飯嗎?」連可兒失望地看著他,為丈夫煮飯是妻子該盡的基本責任,是不是她煮的不合格相公的胃口
「你喜歡煮飯?」如果烹飪是她的興趣,他不會刻意反對。
「恩。」連可兒用力點頭,比起在外頭日曬雨淋的辛苦勞動,廚房的工作算輕松的了。
「好吧!我教你用廚房。」他帶她進廚房,教她開瓦斯爐,使用微波爐、烤箱、電鍋、電磁爐,從未下過廚的他,尚且知道這些廚具的使用方式,而連可兒卻是驚訝連連,甚至以為他有法力讓這些動起來。
「雖然便利,但要小心使用煙火,一旦開火就不能離開廚房,走出廚房必須謹慎的關掉瓦斯器開關。」他不忘對她再三叮囑。
「我會的,可兒在廚房從未發生意外過。」她點點頭要他放心。
「冰箱里的東西你都可以用,刀具放這邊,調味料、醬料全在那層櫃子上。」
一交代完廚房用具,他走進咖啡機,動手煮咖啡。
「相公,你生病了嗎?」見他倒了一杯液體要飲用,連可兒擔心問道。
「沒有。」陸懿左端起黑咖啡,啜飲一口。
「那……為什麼要喝藥?」難道是用來補身子的?
「喝藥?」陸懿左不解,發覺她直盯著他手上的咖啡杯瞧。
「這是咖啡,不是中藥。」他輕笑道。
「咖啡?是啥?好喝嗎?」她不免好奇,它黑黑的,看起來真的很像藥。
「你要喝看看嗎?」他把被子交給她。
連可兒接了過來,先看著黑麻麻的液體,然後用于嘗試地啜飲一口。
「嗚,好苦!這跟苦藥一樣苦。」這玩意兒一點兒也不好喝,她皺著眉頭。
他喝慣黑咖啡,看樣子,她難以接受。「要不要試試拿鐵?」
「拿鐵干什麼?」為什麼無緣無故要她「拿鐵」,一時之間要她去哪里找鐵拿呀?
明白她完全誤解名詞,陸懿左淡然一笑,拿了一口空杯倒了半杯咖啡,加入一勺糖後,再從冰箱拿出牛女乃倒入些許。
「你再喝看看。」將調好的拿鐵遞給她。
連可兒仍先看看被子內的褐色液體,然後小口淺嘗了下。
「恩,很好喝耶!」沒有預期的苦味,反而有著甜味與香氣,她不禁放膽大口喝著。
「這就是拿鐵,還要再一杯嗎?」她很快便喝完且一臉滿足樣,他不介意再幫她煮一杯。
「要,這個好喝。」連可兒笑著點頭,把空杯遞上前。
陸懿左再為她調好一杯拿鐵給她,然後端著黑咖啡獨自上樓,到書房開電腦視訊辦公去。
而連可兒則待在廚房里,開始料理他們兩人的午餐。
「相公,可以用膳了。」連可兒匆匆跑上樓,叫喚在書房的陸懿左。
坐在電腦前的陸懿左正在回復一封英文信,听到她的叫聲沒有回頭,雙手仍敲打著鍵盤。
「才十點半,是吃早餐還是午餐?」看著熒幕右下角的時間,他對已踏進書房的連可兒問道。
「早膳吃過啦!」她走進他旁邊,對于他正在做的事感到好奇。
「你在做什麼?你的手指好靈活哦。」她傾佩的見他的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彈跳著。「哇!好多豆芽菜!越生越多耶!是咒語嗎?」
她的視線看向熒幕,密密麻麻一大片她沒看過的符號,甚至一直不停地出現。
「這是英文,我在發mail。」對她無知的諸多問題,陸懿左極具耐心回答,如果換做別人,他一定懶得回應。
「英文?發霉?」連可兒眨眼處眉。相公常說出她听不懂的詞來,而且他做的一些事,常令她崇拜不已。
陸懿左將打完的信件送出,這才抬頭看她一眼,淡然一笑。
他非常樂意回答她的問題,可一旦需要復雜的解釋,他便選擇一笑置之,認為解釋的再詳細,她也只會越迷糊罷了。
「這個是電腦,可以打電話聯絡,可以看到遠方的人的影像,更可以快速把信件送給遠處的人們。」像現在,他只選擇說明所見到的結果。
「好像很神奇耶!」連可兒似懂非懂地贊嘆。雖然沒有親自感受這些神奇的科技,但光听就覺得很厲害。
談話之際,熒幕右下方出現來信通知,陸懿左于是開啟信件,專注審視公司干部寄來修改後的合約內容。
「啊!我認得這幾個字!」連可兒也跟著他把視線望向一大頁的中文字上,一看到她認得的字,顯得興奮莫名。
「這字是連,這里是可,還有這里的兒。」她伸手指著熒幕上密密麻麻數百字里的幾個字。「這里頭有連可兒的名字耶!」
她有種尋到寶似的成就感,轉頭開心地朝陸懿左咧嘴笑。
他非但沒因她干擾他檢查合約之事而不高興,反而在看見她貼近的天真笑顏時,竟心悸了下。
「啊!相公,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她喚了一天一夜的相公,竟連個姓氏都不知曉。
陸懿左直接把自己的名字打在熒幕上。
「這……」連可兒看不明白。
以為她視力不好,他把那三個字放大一倍。
「這是左右的左吧?」她伸手指了指第三個字,但另兩個字不認得。
「陸懿左。」陸懿左主動念了一次,內心有些疑惑。念不出「懿」字還說得過去,怎會連「陸」字也念不出來?
「陸——懿——左。」連可兒慎重地逐字復誦著。
「相公,可以教我寫你的名字嗎?」她一臉躍躍欲試地瞅著他。
「呃?」陸懿左先是一愣,懷疑地問道︰「你不識字?」怎麼可能?
連可兒搖了搖頭。「只有有錢人家的小姐才可能讀書識字,我連三餐都快吃不飽了,那可能習字。要不是村長的孫子教我寫自己的名字,才認了幾個簡單的字。否則可兒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得。」她一臉遺憾,其實她對讀書寫字有很大的興趣,只是環境不許可。
陸懿左听了很意外,她怎麼會被假想人格代得這麼徹底!
可看她的眼神,完全感覺不出一絲虛偽,她真的把自己當成明末清初鄉野間的村姑了。
「可以教我寫你的名字嗎?」連可兒再次詢問,很想能寫出他的姓名。
陌生的兩人只是假夫妻關系,他大可以不理會她,但望著她那希冀、充滿信任的眼神,他就無法開口拒絕她的要求,甚至想給她更多。
從桌子拿起一張白紙,他用原子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接著慢慢地一筆一劃寫給她看。
寫完後,他將筆交給連可兒,她神情興奮地握著筆想如法炮制。
「呃,寫不出來?」她困惑地轉頭看他。
「你握筆的姿勢不對。」她把原子筆當成毛筆在拿。「那是毛筆的握姿,原子筆要這樣拿。」陸懿左握住她的右手,親自為她調整拿筆的姿勢。「先從左邊耳朵旁部首下筆,在寫上面的土、八、土……」
他緊握她的手,耐心地一筆一劃教她寫他的姓氏。
兩人近距離靠著,他大掌包覆她粉拳,灼熱的呼吸撫過她耳際,她霎時耳根發燙,雙頰嫣紅。
「你自己寫一次看看。」陸懿左放開她的手,輕聲道。
臉蛋酡紅的她抬眸看他,眼神氤氳,輕啟著小嘴似乎想說什麼。
她這模樣令他無預警地砰然心動,一瞬間,有股想吻上她可口女敕唇的沖動。
意外的情感震撼了陸懿左,嚇得他忙站起身。
「不是要吃午餐了,先吃完飯,下午再教你寫字。」他急著想化解這突然而生的曖昧氛圍。
「喔!」連可兒不明白他的心思,乖乖听話的跟著他走出書房。
不過回想前一刻,和他四目相對的剎那,仿佛又什麼花火在心里迸了開來,讓她心跳加劇,身體炙熱。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