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朕吃到了 第8章(1)

表戎已經接連十幾天沒去文知藝那里了,那次不歡而散後,連姨娘也沒敢進去瞧,文知書被送回大王爺那里,听說傷得不輕,至今仍躺在床上不能起身。

這是宮闈丑事,自然不能聲張,可皇上動怒不輕,另外找了個由頭,讓皇後寫了信去斥責大王爺的王妃治家不嚴,又斥責文華的夫人教女無方,令她倆在家中閉門思過。

黑達知曉後親自上折子,求皇上將文知書的側妃封號撤銷,因此,文知書成了大王爺府中一名普通的小妾,下場不可謂不淒涼。

至于那日帶文知書去更衣的小爆女,就像是平空消失般,宮中再無這個人出現。

這一切,受益最大的就是朱貴妃,皇後娜仁則是其次。

朱赫重得皇寵,在宴寧宮中舒心無比,白日也叫了宮廷的歌舞班子吹拉彈唱,她喝著酒吃著小菜點心,臉上揚著笑。

章京氏就站在她旁邊,皺著眉頭,想勸又不敢勸。

朱赫端著酒杯,挑眉看了她一眼,道︰「女乃嬤嬤要說什麼我知道,無非就是剛得了皇寵,該收斂些,可我為什麼要?這就是我的性子,我可憋不住。」

章京氏听完,眉頭皺得更深了,苦口婆心地道︰「娘娘,那小爆女我們雖送出宮後叫人滅了口,但也難保皇上不會往咱們身上想,再說文貴妃雖然被按下了,可後面還有皇後呢!」

朱赫聞言,暗忖章京氏哪里知道她心中的苦?

皇上人雖來了,可一晚上都沒臨幸過她,他根本就沒忘了那個愛勾搭人的小賤人,不過拿自己作淺子,氣那小賤人而已。

他這麼待她,還不許她給自己找找樂子了?

「女乃嬤嬤你不要說了,自打進宮我就被那小賤人壓得矮了一截,皇後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吃穿用度不說跟那小賤人比了,連我以前的俸用都比不上。好不容易皇上來我這里,我得了點臉面,不用白不用。」

章京氏听她這麼說,心里疼惜,動了動嘴皮子,終究沒再出聲。

朱貴妃道里絲竹不斷,好不歡樂,同樣是貴妃娘娘,文知藝這里卻冷若冰窟。

爆里的人最會見風使舵,現在文貴妃在皇帝面前沒了臉面,還被罰禁足,且這短短的十幾天,皇上連靜思殿的門都沒進過一次,宮里的人個個精明,哪會看不出文貴妃失寵了。

朱貴妃直接踩壓,皇後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文貴妃的日子只怕會更難過。

這自古就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再說,文貴妃獨寵後宮那段時間,後宮的妃子都恨死她了,哪會有人往她身邊湊?自然都樂見她如今寥落。

文知藝自那日回宮後,身上就不爽利,又正好是行經的日子,她身子向來弱,以前精心些,還能受得住,現在傷心難過,不免影響了身體,近兩日竟越發嚴重,小骯時不時地抽痛,連床都起不來了。

文畫和陳嬤嬤急得跟什麼似的,圍著文知藝團團轉,以前有燕窩等滋補貴物,現在全沒有了,更讓人生氣的是,飯菜雖然都有送來,可端來的都是冷飯,根本不能入口。

文畫忙著給主子擦臉上的汗,一轉腦袋,看到滿滿一大桌冷菜,忍不住罵道︰「都是賊心肝,落井下石。這些東西我們做奴才都得忍著才能咽下,娘娘現在這身子,如何吃得?」

陳嬤嬤也想跟著罵,到底老成持重些,忍了下來,只扶起文知藝,對文畫說︰「再罵也沒用,還是像前面幾次一樣,用熱水泡了飯,撿娘娘愛吃的菜泡熱了,好歹讓娘娘吃些,我怕娘娘餓著了,身子更受不住。」

文知藝勉強撐起身子,一動小骯就痛,她怕文畫和陳嬤嬤擔心,咬唇忍了下來。

陳嬤嬤早看出她臉色不對,蒼白得像一張紙,驚叫道︰「娘娘,你臉色實在太難看了,讓奴婢去求皇後找個太醫過來看看吧。」

她搖頭。「不用,不過是行經之前的月復痛罷了,我沒那麼嬌弱。」

文畫也要跟著勸,「娘娘——」

文知藝打斷了她。「不用說了,文畫,去把那飯端來,我吃些。」

「娘娘,讓奴婢給你用熱水泡泡吧。」

「不用!」文知藝也知道她最近越發執拗了,好像只要傷害自身,就能再挽回些什麼似的,心中明白這麼做太傻,這樣做,只能折騰到自己,別人該快活的快活,該作樂的作樂,自己是死是活又有誰在意呢?

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啊。

以前她懂得委屈求全,懂得審時度勢,可如今不過被他嬌養了些時間,什麼委屈都受不得了。

「嗚嗚,皇上實在是太壞了,娘娘好可憐,都病成這樣子,皇上也不知道來瞧瞧,就算自己不來,派個人也是好的,娘娘到底哪里做錯了!」

那件事被壓了下來,文畫和陳嬤嬤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文知藝被文畫說得鼻子發酸,淚水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這麼些日子,她若還想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了。

自己以前的那些盤算,什麼得了皇上的寵,有了皇子後就安安分分在宮中待一輩子的小算盤是打錯了。

千算萬算,她卻沒把自己的心算進去!

她這分明就是一顆心全長在了鬼戎身上,才見了他和姐姐的曖昧樣子就怒氣攻心,什麼話都不管不顧地說了出來,也才有現在十幾日不見,自暴自棄的模樣。

陳嬤嬤眼見主子跟著哭,忙掐了文畫一把,恨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主子是身子要緊,做什麼提皇上!

瞪了文畫一眼,那沒開竅的丫頭反而哭得更傷心,她沒轍,只能自己去飯桌前,泡了熱飯熱菜端到主子面前。

「娘娘,千萬別傷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得養好了身子,才能想法子把皇上的心攬回來。你這樣,只會讓我們這些身邊伺候的跟著痛,那些平日眼紅嫉妒你的,指不定此時怎麼痛快呢!」

陳嬤嬤攬過文知藝的身子,喂她吃飯,又繼續勸道︰「娘娘,奴婢看得真切,皇上對你可不一般,只要見了你,眼里就沒了旁人。如今不管娘娘和皇上之間發生了什麼,也只是誤會,娘娘這麼聰明,想法子化解便是,何必如此神傷,害苦了自己,若是誤會了皇上,引得皇上也傷痛,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文知藝知道嬤嬤說得有道理,可女人在愛情面前就是個瞎子和瘋子,她如何能保持以前的那種平常心?

不過陳嬤嬤說得對,不管自己怎樣,總不能讓她們跟著難過,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還在文家的姨娘就完全沒了指望。

如此想著,她便努力忍著喉頭的惡心,咽下陳嬤嬤遞過來的飯食,可終究敵不過身體的不適,胃里陡然翻涌上來的一股酸氣,沖得她腦門昏沉,趴在床邊,大吐特吐起來。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文畫啊!」

「閉嘴!」陳嬤嬤臉上血色也刷的一下褪盡,她厲聲喝止文畫的哭鬧。

「哭什麼?還不趕快去叫太醫,記得,要一路哭一路叫,從靜思殿過去!」

文畫知道陳嬤嬤的意思,立刻領命而去。

陳嬤嬤趕緊為文知藝把脈,這兩天她就對主子的身子有所懷疑,很小心地注意她的飲食,無奈就算有了,也是月分太小,此時還無法確定。

她現在只希望主子的肚子里有了小主子,才能助得主子盡快度過這個危機。

表戎的暴躁脾氣已經到達了頂點,在朝堂上,一點小事他就要把相關的臣子罵得毫無臉面,後宮根本就不想踏入,朱赫那里也不過就去了兩三次,他現在是任何一個妃子的臉都不想看到。

可他今天罵完了人,發完了脾氣,就覺得心跳得與平日不同,心里累積的躁怒之氣有增無減。

「來人,備馬,朕要去馬場跑一圈。」

他登基以來為減少開支,宮中並沒有大動,只對一些常年失修的宮室進行了修補,最大的動作就是把南邊的大湖填平,充作馬場。

他向來尚武,以前都是在馬背上生活,進宮後這習慣也沒改多少,有事沒事就要去馬場跑上幾圈。

今天內心像是有什麼急需發泄,他想著與其自己坐在這里憋得快爆炸,還不如去跑動跑動,再叫上十幾個精壯勇士,操練一下近身搏斗,想必躁氣便能去了吧。

要往馬場那邊去,從清泰宮後門穿過後宮的南門比較近,那里離靜思殿不遠,也備了些衣服,去那里換了也方便。

表戎故意不去想,這是不是他給自己找的借口,只默聲沉著臉在前面健步如飛地走著,後面跟著的太監跑步跟上,誰也不敢怠慢,畢竟以前的大太監同福被皇上打得現在還在床上趴著呢!

表戎換好衣服,在靜思殿里走來走去,太監們貼著牆立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恨死自己了,為什麼就來到這里了呢?到了這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以前一樣,穿過這道門去到她那里。

那狠心的女人,竟然說不要做他的貴妃,竟然不準他踫她,竟然說她在宮里喘不過氣來!

他都不敢問她,以前那些在他面前的溫柔纏綿,難道都是為了在這皇宮中保命才刻意對他虛與委蛇的嗎?

沒良心的東西!

他本以為不過一個女人,養大了她的性子,竟敢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了,那他去找別人便是,看她那小腦袋還能在他面前昂多久。

可他沒想到的是,最先支持不住的是自己。

這十幾日為了不想她,他什麼法子都試過了,但根本沒效,連想要去睡別的女人也做不到,甚至是以前最喜歡的朱赫,他都沒了興趣。

他滿腦子都是她,這幾日更瘋狂,連上朝的時候都會走神,一想起她就是咬牙切齒,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可總是控制不住。

晚上更是煎熬,想著她在他懷里婉轉承寵的嬌態,身上起火,自尊心卻強硬克制自己不去找她,就算咬著牙睡去,夢里也全都是她。

她為什麼不來找他?只要她解釋,隨便什麼理由他都會信的。

包何況,那個被朱赫弄出宮的小爆女,他早派人弄了個假死的訊息騙過她,現在朱赫娘家勢大,自己根基未穩,暫時不能動她。她以後若不再犯錯,這宮女便沒什麼用,若再犯錯,他絕對不會姑息,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可那小女人,竟是倔強到真的連一步都不踏出,他等著她派個人或者寫封信來對他示好,他有了台階下,再去哄哄她便是,沒想到……

「沒良心!倔脾氣!」鬼戎連聲罵,發覺自己這樣似乎有損威顏,好不容易冷靜下往後門去,心想要是能遇到她最好,就是遇到她的宮人,也能悄悄問問她這十幾日來究竟怎樣了。

可腳才跨出靜思殿,就听到後面有女子的大哭聲,他功底好,听力自然超過常人,豎耳細听,竟是文知藝身邊小丫頭的聲音。

「皇上,皇後,不好了,貴妃娘娘不好了……求你們趕緊叫太醫來瞧瞧我們娘娘吧!」

表戎心下陡然巨震,雙腳騰空,幾個起落就進到文知藝的寢宮,半步不停直往她的寢殿而去。

他甫進去,一眼就看到文知藝靠在陳嬤嬤懷里吐得昏天暗地,不過十幾日沒見,她剛養胖的紅潤小臉現在竟尖瘦得嚇人,臉色蒼白,烏發散亂。

他身影如一陣風,大手將陳嬤嬤往旁邊一拽,文知藝身子未動,眨眼間,身邊就換了人。

她已經沒了力氣,只能全身癱軟在他寬大的懷里,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強烈地體認到他的不同。

他是如此強壯高大,他的胸懷厚實溫暖,陳嬤嬤完全沒法比,她一靠到他懷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她流著淚,好不容易撐著精神抬眼看他,一雙大眼欲語還休,眼眶紅通通的,讓他心痛又憐惜。

「藝娘,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皇、皇上!」文知藝本以為自己見了他後什麼都不會說,可鼻腔一酸,那排山倒海的委屈一時全部涌了上來,她嗚咽哭著,再也不願意掩飾自己的心意,「皇上,你是不是真的不要藝娘了?藝娘心好痛,好難受啊!」

表戎內心大慟,從來沒為了誰而這樣難受過,更痛恨先前自己那般待她,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朕怎麼會不要你?不準哭,你現在不舒服,留點力氣,等會太醫就來了。」

他一邊安撫文知藝,一邊讓太監領了自己的金牌,叫侍衛快叫太醫過來。又因為床榻旁被文知藝吐得亂七八糟,他擔心她聞不慣氣味,便抱著她換到偏殿,自己親自坐在榻上,擁她在懷里休息。

她卻舍不得睡去,緊張得睜著一雙大眼看他。

他心下一軟,柔聲對她說︰「你快休息,朕哪里也不去,就在這里陪著你。」她怯怯地用手攥緊了他的衣角,這才放心閉上眼楮。

看著她就算睡去,眉間仍緊緊皺起的褶子,他心疼地低頭親了親,用手撫平。

抱了一會,覺得她是真的沉睡過去了,他才抬起臉來看向瑟縮在一旁的陳嬤嬤和文畫,臉上的溫柔蕩然無存,只余冷厲。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兩個人嚇得立刻跪倒在地,陳嬤嬤道︰「皇上英明,奴婢擔心娘娘這是懷了身孕,不過月分實在太淺,脈象不顯。」

表戎一陣心喜,想這小人兒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那種喜悅難以言表,大手忍不住輕輕地撫至她小骯處,低聲道︰「朕是真龍天子,朕知道藝娘一定是懷了龍子。」

皇上這麼一廂情願,陳嬤嬤擔心他期望過高,萬一不是真的,未免到時失望,便道︰「皇上,娘娘這十幾日悲思過度,對皇上日思夜想,傷了神,身下已是見了紅,奴婢實在擔心娘娘的身子。」

表戎環抱著文知藝的手一緊,小人兒有些難受的哼了兩聲,他趕緊松了些力氣,安撫地輕拍著她。

他沉默半晌,道︰「有朕護著她,你主子不會有事的。」

陳嬤嬤使了個眼色給文畫,她早憋著半天了,這下子來了機會,立刻哭著道︰「皇上,你沒來的這些日子,我們娘娘實在太可憐了。擔心皇上還在生氣,明明身子已經不舒服了,邇不讓我們去皇後娘娘那里領牌子叫太醫。娘娘身子本就羸弱,斷了燕窩等貴重補品就罷了,連飯菜都是冷的,若是真懷了金貴的小皇子,這身子哪里受得住?」

說著,她麗來這十替度日如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塵。陳嬤嬤沒法,只得自己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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