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不掉前夫 第2章(1)

雖然當事人決定婚事要低調,但最疼愛的幼女要出嫁,白升慶怎可能草草了事,先是對媒體宣布喜訊,又將準女婿破格升為開發部門副理。

暗聿恆當上建築師後還沒甚麼實質成績,這升遷讓他心虛,想推辭,但準岳父不肯收回成命。

「人事命令已經下去了,不能改。」

「可是我沒有相關經驗,而且很多人都比我資深,更適合這職位……」

「我考慮過你的能力,相信你能勝任這位置,我主要是希望讓你有個響亮的頭餃,風風光光和璦琳訂婚,比起建築師,‘副理’不是比較好听嗎?」

所以這是為了讓他‘配得上’璦琳的決定,他也只能接受。

媒體追逐這樁喜事,擺璦琳一向被保護周到,媒體拍不到她,便將目標轉向他,挖出他的成長背景,窮小子變富家女婿的經歷被放大檢視,還暗指他是看上白家的錢財。

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些無聊猜測,但還是看得心情惡劣,只能要自己學著釋懷,他的未婚妻卻氣壞了。

「這太過分了!」白璦琳難得如叫此憤怒。「我叫爸爸去跟他報社的朋友說,不準寫這種不實報導!」

「算了吧,寫都寫了……」

「可是這不是事實!你不是那種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實際情況,亂挖你隱私還亂揣測,胡說八道都不用負責任嗎?」

他淡淡一笑。「有你相信我就好。旁人要怎麼說隨他們說,現在我指向好好工作。」

但公司部門里的氣氛也不好,沒人敢質疑總裁親自下令的人事調動,可是大部分同事都不服他,他出任副理,事務都不熟,除了想靠他飛黃騰達的人來拉關系,等著看他出丑的人多,真心幫他的少。

他比以往更努力,幾乎天天加班,婚禮大小事全由白璦琳肚子決定。

她不在意他不參與,但他笑容越來越少卻令她擔心。新婚第一天早上,她甚至得連喚他三聲,蹙眉沉思的他才回神。

「你在煩惱什麼?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還好。」她苦笑。「還不太適應新的工作內容,有些地方出,我在想怎樣能更快進入狀況。」

「需要人幫忙嗎?我可以讓爸找幾個主管傳授經驗……」

「不,我自己來就好。」若讓岳父插手,日後他更難帶入。

「我相信你辦得到的,別把自己逼太緊。」她柔聲安慰。「我們下午就要出發去澳洲度蜜月,你好好放松心情,別想公事。這是你第一次出國吧?」

「嗯。」傅聿恆卻沒太大喜悅,就如這新屋新家具,都是她父母給愛女的禮物,整個婚禮不必地出一毛錢,感覺卻很虛幻,不像他真正擁有。他自嘲道︰「我好願被公主撿到的青蛙,一夕之間月兌胎換骨,重新做人。」

「我倒覺得我才是青蛙。」英擔挺的他真是她丈夫了,像作夢似的……

他瞅她,勾起暖昧微。「就算你是需要被親吻的青蛙,我想昨晚的量足夠幾萬個你變成人了。」

「哪有那麼夸張……」想起新婚夜,她臉蛋脹。

「沒有嗎?讓我來檢查,看你還沒有綠皮膚……」他撲向她,她尖叫,笑著逃走。

蜜月歸來,傅聿恆上緊發條,投入工作。

鮑司里幾百雙眼盯著他,他做對是應該,搞砸了便成為笑柄,白升慶雖然不說什麼,但他對自己要求嚴格,天天早出晚歸。

白璦琳成為全職的家庭主婦,偶爾陪母親喝下午茶,總要听她抱怨她丈夫。

「我本來不希望你嫁他,既然嫁了,希望他好好表現,不要當個副理就滿足了,趕快做點成績出來,才能繼續往上爬。」翁蓉對白家事業志在必得,在公司變安插耳目,大小事都了若指掌,無論女婿做了多少,她還是不滿意。

「他還不太適應主管的工作內容,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嘛。」

「你三姊夫可不會給他時間,他在工程部門越做越好,你爸常常跟我夸贊他,你要督促聿恆,否則公司遲早落到你三姊夫手上,知道嗎?」

「我和聿恆不會議公事,而目他都很晚回家,我們幾乎段時間聊……」

「他冷落你嗎?」翁蓉看出女兒深情有異。

「不是,他很忙,常常加班,不是故意冷落我。」只是讓她……有點寂寞。

「真的是加班?你啊,不要太天真,外頭的誘惑多得很,他現在是有錢又有地位,男人有錢就會作怪,你要盯緊他。」

「媽,你想太多了。」他連夢話都在討論建案,哪會有心思在外面亂來?

他擁有了渴望的家庭,卻沒時間享受家庭,她心疼他的忙碌,把自己的寂寞擺一邊,總是細心打點他們的家,煮他愛吃的菜,以他喜愛的藍色調布置,屋變屋外一塵不染,讓他回家能放松休息……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他,他卻不曾留心。

這天,他難得在家吃晚餐,五分鐘就草草吃完,她喚位欲離桌的他。

「還有水果。」她將飯後水果遞給他,道︰「今天的菜好吃嗎?」

「很好吃。」他嚼著水果,眼楮卻望著鐘,明顯心不在焉。

她懷疑他記得剛才吃了什麼菜,但她抑住失望。「公司還是很忙嗎?」

「當然,每天都很忙。」

「可是你最近比較有時間回家吃晚餐,我以為工作變輕松了……」

「因為業務都熟悉了,會處理得比較快,但做得還不夠好。」還末達到他對自己設的標準,他疲憊地蹙眉。「怎麼突然問這些?」

「听媽說……你在公司的狀況不是很好,所以我問一下。」

「我沒事,應付得了。」他听出她話里蹊蹺。「她跟你自論我在公司的狀況?她怎麼知道我在公司怎樣?」

「呃,媽她很關心你,所以會主動留意,她是出于好意。」

是關心嗎?知道岳母不喜歡他,岳父也等著看他表現,他的一舉一動全在他們眼皮下,現在那雙控制的手還要透過他的妻子,伸進家里嗎?

「我們要不要安排一趟旅游散心?你最近太累了,休息幾天比較好。」

「不需要。」岳家還等著他展現實力,他哪有心情玩樂?

「可是我怕你太辛苦——」

「我說不需要!」他語氣加重,見她怯怯住口,他察覺自己過分了,放軟了聲音,委婉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但我好不容易熟悉事務了,想趁這機會把工作做好,現在真的沒心情去玩。爸和你都相信我有能力,我不能讓你們失望。」

「我不在乎那些……」她只在乎他。

「但我在乎。爸是因為你才給我這職位,如果我做不好,我會覺得自己不夠資格當你丈夫。」他握住妻子的手,允諾道︰「等我忙過這段時間,一定排個假,陪你去玩。」

「嗯。你要保重身體,別太累。」她乖巧微笑。他的求好心切沒有錯,就算有點寂寞,她也能忍耐,雖然,他這麼執者于她父母的眼光,她莫名地有點恐懼,總覺得他漸漸遠離她……

他勉強一笑。看著她,就讓他想到白家的財勢與他的渺小,想到他擁有的這些都是白家給予的,在她面前他無法不覺得自己矮一截。

岳父帶他應酬時,客戶喊他‘駙馬’,雖是玩笑話,但很刺耳。

他面對她,就像面對這些壓力,她無法在他們的家里感到平靜,她對他越溫柔順從,他越覺得像要窒息。她是好妻子,因為他自己的心病而怪她太不應該,他不怪她,她沒有做錯什麼,那麼,是哪里錯了?

一定是哪里錯了,他才會這麼郁悶,他想念他們婚前平凡的戀情,當他以為她是普通大學生時,他們快樂得多……

所以,當一個新來的年輕女職員請他吃妻子常買的巧克力餅干,他很有感觸。

「這家面包店的餅干很好吃喔!」郭依佩總是笑眯眯地帶甜食分請同事,動老是看她午餐只吃個小三明治。

某天又見她帶面包當午餐,他隨口道︰「你是不是零食吃太多了,正餐吃不下?」

她尷尬臉紅。「不……對啦,我胃口本來就不大,吃不多。」

「那就少吃零食,正餐比較重要。」她的反應像在隱瞞什麼,他不再多問。

後來听同事閑聊,才知道她父母早逝,她與弟弟相依為命,她弟弟在面包店打工,將老板送的面包帶回來,就成了她的午餐和與同事分享的點心。

她令他想起從前的自己,有才能,但沒有好環境,奮斗的路走得比旁人辛苦。他心生同情,買了便當給她當午餐,她想拒絕,但他堅持要她收下。

「便當買了不能退,你不吃只好扔掉。」

她很不好意思地接受了。他觀察她的工作,挑選案子測試她,她表現優異,他進一步傳授經驗,一個免費便當漸漸演變成一起吃午餐。

他想栽培她,因此對她特別照顧。

冰依佩對他的指導非常感激,非常尊敬地他。與活潑的她相處,讓他暫時忘了岳家帶給他的種種不愉快。他享受栽培才人的快樂,不知不覺,他與郭依佩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他對她並無非分之想,但看在別人眼中顯然不是這麼單純。

這些事透過翁蓉的眼線輾轉傳到白璦琳耳中時,她剛從醫院確認了一件重要的事,聞言錯愕,半晌說不出話。

翁蓉罵女兒。「我叫你盯緊他,現在好了,你要怎麼辦?」

「他們是同事,一起吃飯很正常。」雖然心里有點不舒服,但她相信丈夫。

「你還替他解釋?男人外遇會有征兆的,你老實說,他是不是對你愛理不理,常常加班,不想待在家里?」

「我們很好……」她動搖了,他們是有點冷淡,她以為這是婚後的正常狀況,有哪對夫妻天天情濃蜜意的?他一直承受不小壓力,她怕父母喀叨他,在父母面前永遠說他好話,說他們感情融洽,如果他的疏離不是因為工作忙碌……

「如果感情很好,他怎麼會跟女同事走很近?」

她啞口無言。當晚,丈夫和客戶有應酬,她無法成眠,坐在房里等他。

他回到家已深夜,意外看見妻子還沒睡。「不是叫你不必等我嗎?」

「我……有事跟你說。」

「說吧。」他走到衣櫥前,月兌下西裝。

她遲疑,不知如何啟齒。「你最近……工們順利嗎?」

「當然,都當一年的副理了,再做不好,就是無能。」

「嗯,我知道你有能力。」一年來他改變很多,略帶毛躁的個性被磨得內斂,他不再心里有什麼生說什麼,她已很久沒看見他的笑容,兩人越來越少交談,他常讓她感覺陌生、冷淡……也許他們之間真的有問題了。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沒事的話,我要去洗澡了。」

她咬唇。「听說,你常和某個女同事一起吃午餐?」

「你怎麼知道?」他一怔,不悅。「你派人監視我?」

「沒有,是媽……她和公司一些人很熟,听對方說的……」所以他真的和女同事很親近?「你們只是吃午餐而已?」

「不然呢?」原來白家人這麼不相信他。「公司是你爸的,你媽還派人監初我,我有個小動作馬上傳到你耳朵里,我有可能作怪嗎?你有什麼好懷疑的?」

「媽沒有監視你,你別激動,我只是想听你解釋,並沒有懷疑你。」

他臉色稍緩。「好,我解釋清楚,那位女同事家境不好,我自掏腰包請她吃午餐,順便在工作上指點她,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對。」

「可是你己婚,常常和女同事往來,看在別人眼理就覺得不單純……」

「我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眼光?結婚了就不能交朋友嗎?」

「聿恆,我想好好和你談這件事,請你不要情緒化,好嗎?」

「我沒有情緒化,只是很失望。我什麼都听你爸媽安排還不夠,現在他們連我交朋友都要管,要不要干脆在我脖子上掛鐵煉?」他凝視她。「但是最讓我失望的,是你……竟然連你也不相信我。」讓他很心寒,為了她,他奮斗至今,如果她不相信他,他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我沒有不相信你……」

「你如果相信我,何必問這些?」

她語塞,見他轉身要進浴室,她又道︰「等等……」

他停步。「還面什麼事?」

他的表情萬分忍耐,何時他和她說話是苦差事了?她低聲道︰「我今天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我懷孕了。」

他愣住。「真的?」他上前擁住她,太驚訝,情緒一時轉不過。「懷孕多久了?」

「一個月。」她勉強微笑。「你高興嗎?」

「當然……你怎麼不早說?我剛才不該這麼大聲跟你說話。」他就要有與他血緣相系的孩子,他們的家會更圓滿,他滿心歡喜……但一想到岳父母,沉重的壓力,分散快樂的感覺。

無論如何,現在孕婦最重要,他小心翼翼抱緊妻子。「你還好嗎?寶寶有沒有嚇到?」

「寶寶才一個月,什麼也感覺不到的。」他的擁抱依然溫暖,她感覺到他依然愛她,卻也感覺到他們無形的隔閡,極深。

她明白她的家世給他很大壓力,大概是母親的干涉才讓他反應過度,他對女同事應該是出于單純的好意,她若神經兮兮地跟這猜疑,只會導致隔閡加深。

她相信他,但她母親不信。

「他是你丈夫,他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給的,要他遠離別的女人有身麼不對?」他想交朋友,公司里男同事多的是,不必一定要找女同事。

「媽,他有交朋友的自由,你不能硬要限制他,這太蠻橫了。」

母親沒有說什麼,她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專心準備當媽媽,調養身體、上孕婦課程、丈夫也減少加班次數,回家陪她,夫妻倆一度恢復從前的甜蜜,直到某晚,他寒著臉宣布一個消息。

「依佩被調走了。」

「誰?」白璦琳茫然。

「郭依佩,前陣子你媽懷疑和我有暖昧的女同事,今天人事命令下來,她被調去工程部,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她忽然明白了丈夫為何反問她。「你認為是我調走她的?」

「不然呢?依佩工作表現很好,也沒有申請調職,這種莫名其妙的調懂,除了大老板和他身過的人,還面誰做得出來?」

「你問過發布命令的主管嗎?他說是我?」

「他不肯明講,只說不是總裁的命令。真的不是你?」他也請得到,若不是她,八成是岳母。

「不是我……」她咬唇。「應該是媽,我沒要她這樣做,我去跟她談——」

「不必了。」被調職的是女同事,他卻感覺自己受擺布。「你知道依佩多努力1?如果你看過她的工作表現,就知道這對地有多不公平,你們要趕她就趕,要留她就留,只能怨她自己是個小員工,得乖乖听從命令。」

開口閉口都是那女同事,她對他那麼重要嗎?白璦琳心酸她忍住這問句。

「我會去問媽是怎麼回事。」

她去找母親談,果然是母親施壓調走郭依佩,她希望母親取消這項人事調動,但翁蓉櫃絕。

「問題出在他身上,他竟然敢對你發飆?要不是他天天跟那女人午餐約會,我需要做這種事嗎?」

「媽,那是他的朋友,你這樣對人家,他當然不高興,拜托你,別再讓事情擴大好不好?」她有預感,假如這件事處理不好,丈夫會離她越來越。

「我才要拜托你有點骨氣,我這是在幫你管丈夫,他為了女同事對老婆發脾氣,這是應該的嗎?哪天他真的外遇了,你才要哭是不是?」

「他是為了他認為不對的事情據理力爭,沒什麼不對。」她不願胡思亂想。懷孕以來他一直細心照顧她,現在不過是一點笑爭執,只要她正確處理,事情就會恢復原狀,他依然是愛她的丈夫……

她異常堅持,翁蓉最後終于讓步了,讓郭依佩復職,但夫妻關系並未因此回溫。

因為,傅聿恆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地位,不論他做什麼,白家人都能隨時加以摧毀,他不過是個傀儡。

他對郭依佩很歉疚,雖然她並不怪他,他也不怪妻子,雖然這一切都肇因于她,但她沒做錯什麼……那究竟是哪里錯了?

他仍愛她,可是愛得郁悶,富豪之家變成巨大的壓力,把單純的愛情扭曲,他越來越沉默,家庭不再讓他感到溫曖,只有逃不開的疲憊,他花更多時間在工作上,寄望著把工作做得更好,讓岳母不再挑剔他,或許一切就會順利……

丈夫的變化,白璦琳走都看在眼里,她以為他是一時無法釋懷,于是待她更溫柔,小心翼翼地討好他。他依然是個好丈夫,對家庭盡責……盡責但沒有感情,她和他們的家好想變成他需要應付的工作,他對她幾乎比對工作還冷淡。

他們之間是怎麼了?她彷徨著,不敢告訴父母,怕疼愛她的父母責備他,只能自己想辦法改善夫妻關系。

「聿恆,我們去旅行好不好?」也許透過一次放松的旅行,有助修補感情。

暗聿恆想也不想地駁回。「你懷孕快七個月了,出門不方便。」

「可是,你老是忙工作,好久沒有陪我……」

「我有工作,當然要天天上班,不像你是家庭主婦,整天閑在家。」

說得好像她閑得無聊,故意鬧他似的,她訥訥道︰「我是怕你太辛苦,你老是加班,連假日都去公司,工作這麼多嗎?」

「一向很多。」

一陣靜默,見他無意開口,她只好自己找話題。「那位郭依佩小姐,最近怎麼樣?」

他眉頭緩緩聚攏。「你問她干麼?」

「我不能問嗎?」他表情為何如此防備?

「她很好,你媽放過她之後,她做什麼都很順利。」

「聿恆……」她咬唇。「我只是想關心你,多了解你在公司的情況,如果說錯話讓你不高興,我道歉——」

「我沒有不高興……」但也不覺得高興,她的柔順像一種溫柔的暴力,好像逼他吞忍不滿,他對無性和顏悅色的自己厭惡、對唯唯諾諾的地厭惡,這婚姻讓他厭倦……

他嘆口氣。「抱歉,我只是累了,想睡。」

他躺上床,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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