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管訓 第9章(1)

闢府放出消息要在兌州府里先做一個小選,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本來有幾家好不容易想在今年拚一拚資格,一听到小選居然是要比拚陳釀,幾家沒有底蘊的酒商只能未賽先棄,有些不願放棄的,則是開始往外尋求,只是陳釀本來就難求,這一個月又能往哪里去尋求這麼多的陳釀?初選的時候,兌州府里開封驗酒可不只是一小壇就能夠打發的。

那日朱隻兒把酒起出來後,只弄了一些讓大家嘗嘗味道,但就只那麼一點,就讓朱富貴和高賜福這樣的品酒好手都說這酒一定行。

斑賜福也說了,除非高家大房還想辦法去弄了別的陳釀來,要不然就是高家酒窖里最好的那些陳釀,都比不過這壇子酒。

朱隻兒得到了肯定,就跟著父親一起忙碌了起來,而高辰旭則是忙著另外一件事。

比起高家一直做皇商的生意,這年年的貢酒說實在話,他的賺頭也並不多,所以他修書一封,送往京城,就是希望自己在京城里認識的那個兄弟能夠過來試試新酒坊里頭的那些酒,一來是想把生意在京城里立下牌子,一方面則是防著這次小選,有人在里頭動了什麼手腳。

不說別的,那日他讓那個鬧事的,反將了高辰恭一軍,就听到他說,那日高家的小廝是一路往某一茶樓跑去,而跟著高辰恭前後腳一起出來的,就有兌州府的吳知府。

吳知府這個人他也是知曉的,那人听說是個不折不扣的清官,就是政績上平平,也沒有什麼有力的家族支撐著,要不然也不會這許多年來還都只在兌州府這個位置上混著。

但是這樣一個清官,突然和高家大房攪和上了,這其中代表的意思,那可就值得琢磨了。

斑辰旭望著京城的方向,只盼著那信能夠平安送達,否則到時候還得想辦法聯絡兌州那里的勢力,到時候場面反而就更加麻煩了。

現在,也只能希望這次的小選沒有他所猜測的那麼下作了,要不他手上剛好查了些挺有趣的「小事」,或許還能夠借著這個機會,讓大家瞧瞧。

呵!他可真沒主動害人的意思,但若是惹毛了他……那些人就得好好想想那下場是什麼了。

小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平日的府衙大廳全擠滿了人,大多是同行來看熱鬧的,只有幾桌人是這次的參選人,而所有人全都投以注目的,自然是高家大房、二房之間的爭斗。

就是有些人不明白他們一家的恩怨,邊上熱心的人也很快的講解兩家的恩怨,不過一年的日子,所以人們都還記著當初的熱鬧,一個個說得比說書的還精彩。

「什麼叫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是這麼一回事!」一個還算讀了點書的老秀才,一邊搖頭一邊感嘆著。

「可不是!這還是嫡親的一家子兄弟,還不是那庶子出身,就爭得這般難看,那要真是庶子,說不得今兒個的高家二房,草都比墳頭高了。」

邊上你來我往的竊竊私語聲,場上的幾家人自然是听見的,尤其是話題中心的高家一家子,各個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只有高辰旭一個人神色自若,對于自己家事被拿出來在公眾議論,半點多余的情緒都沒有。

斑辰恭向來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個堂弟,偏偏他卻像是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一樣,對于他能夠輕易到手的東西從不珍惜。

明明不過是一個紈褲,卻偏偏活得高人一等的模樣,若不是早先二叔是家里的家主,他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屑,也不會去逢迎他半句。

只不過,那都是從前了,現在……誰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等一下就會見分章。

斑辰旭對于無關的旁人,向來是沒什麼好說的,尤其是像高辰恭這樣的小人,在你得意的時候,把你捧得跟朵花一般,在你失意的時候,甚至覺得多看你一眼都髒了他的眼的小人,更是如此,若不是這場小選里,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他們,他還真不想看過去。

斑辰恭也注意到了高辰旭的視線,不過他在心里認定了那是他妒嫉憤恨的眼神,所以扯了扯嘴角,伴隨著冷哼就轉過頭去。

斑辰旭也同樣撇了撇嘴,冷聲嘲弄道︰「什麼玩意兒?還以為真的插了彩毛就從母雞變孔雀了?」

朱隻兒就站在他身邊,沒注意到他剛剛的視線,只听了他這麼一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在胡說什麼呢!」

「沒事,就看到了髒東西。」他敷衍的回道。

「沒事吧?要不要我幫著吹吹?」屋子里突然有些吵鬧,讓她有些沒听清,以為他是眼楮染了東西,關心的問著。

斑辰旭絕對是把無恥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的男人,他個人秉持的宗旨是,對著自己的小媳婦兒無恥不是無恥,而是一種情趣。

所以他心安理得的皺了眉,眯著眼楮,把頭低了下來,苦兮兮的道︰「我還真的迷了眼,幫我吹吹。」

她點點頭,又輕聲道︰「你再更低一些……好了,我吹吹就好。」

她微噘著嘴,吹出陣陣的溫熱氣息,拂過他的眼,撓得他心里也一陣酥麻,恨不得她這氣是吐在他嘴里。

斑辰旭還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要說眼楮還疼,讓她多吹幾下,邊上高母就冷著聲音插了進來——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身為一個姑娘,半點規矩都不懂,也不嫌丟人!藍若,可別跟著學壞了。」

朱隻兒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雖然她一點也不覺得就吹了一下眼楮,有什麼好丟人的。

而身為受益者,高辰旭更是無奈的回過頭,看著母親身邊的那個姑娘,據說是舅舅的女兒,來家里小住順道看看熱鬧的,臉色不禁也冷了下來。「娘,今兒個是什麼時候,你怎麼還帶著這樣一個人來?」

他是個記仇的,當初那個親舅舅是怎麼坑害他的,他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也是舅舅還算識相,沒再出現在他眼前,要不然他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做點什麼。

只不過人的貪心就是沒有止境,舅舅見他自從和兌州知州的少爺做成了那一筆大生意,後來又接了幾戶達官貴人的生意,這新酒坊的名頭也算是打了出去,不說那酒是不是真的讓那些貴人入了眼,就是那酒能夠賣出那些價錢,也就值得招攬賣好了。

而舅舅自己不敢來,就干脆把女兒給送來,打著親上加親的主意,若事成了,說不得以前那事兒還能夠就此揭過。

「我怎麼就不能帶著人來了?」高母見兒子這麼直晃晃的打她的臉,臉色有些難看,更別提她身邊的崔藍若了,頭都快要垂到胸口上,再也不敢抬起頭。

她也知道佷女有些小家子氣,上不了台面,但是自己想要找媒人替兒子重新說親的事兒被鬧開之後,她就再也沒找到什麼機會能夠找人,而現在她也不是以前那個呼奴喚婢的高夫人,幾次讓人傳了信想要見見那些好人家的閨女,人家一听是被趕出去的高家二房,根本連面都不給見。

後來過沒幾日,三郎又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他的婚事也就這麼定下,讓她氣得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嘴里都起了一圈的燎泡。

也幸好自己娘家兄弟及時的送了這個姑娘過來,雖然是庶女,看起來也沒多大本事,但是就是個好拿捏的,若是當個妾也是夠了,這才讓她動了要努力讓兒子把人看上順道留下的主意。

斑辰旭連個眼神都不屑給那個整天連臉都看不見的姑娘,只是對著高母平靜說道︰「娘,不管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我不認,就什麼都沒用,現在這地方不對,還是把這不知道哪兒來的東西給送走吧。」

「你……你這是想氣死我!」高母黑了臉,對于他連名字都不喊,就把自己的娘家佷女稱做東西,氣得渾身都抖了起來。

「娘,你該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上回舅舅的事,我可半點也沒忘。」

他微眯起眼,掃過邊上那個已經哭了起來的小泵娘,可沒有半點同情心。

他就是這麼個死性子,記仇還喜歡牽連,得罪了他之後,現在看他真的把生意做起來了,又想要來沾光?這種好事,等他死了看有沒有可能吧。

斑母臉色一白,知道兒子之前被許多媒人拒于門外,一部分也是因為這好勇斗狠的性子,他要真把那個人的仇給記下了,就像咬住獵物的狼,不狠狠弄下一塊肉不會罷休的,顯然娘家弟弟因為上回兒的事情,已經被他列為反擊的獵物了,這時候若再不知趣的繼續爭下去……就算她是他的親娘,只怕也會鬧了個沒臉。

朱隻兒見他把話說得那麼狠,高母和身邊那個姑娘兩個人都幾乎搖搖欲墜了,有些不忍的扯了扯他的手,低聲勸道︰「好了,別這樣,不過就是一點小事……」

罷剛他臉上還掛著冷凝神情的表情,再轉過去望著她的時候,就像融化的春雪,臉上溫柔似水,就怕冷臉嚇著了她,可是說話的語氣仍有那麼點不悅,「人家要往我懷里塞女人,你也覺得是小事?」她就這麼不在乎他嗎?

听出他話中的不滿,她像模狗一樣抓著他的手拍了拍。「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反正我信你是絕對不會接受就是了。」

她沒說的是,其實她一直在心里偷偷想著,假若他真的想要三妻四妾,左擁右抱,那麼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轉頭就走的。

雖然她覺得這種機會不大,因為這個男人的個性在某一方面來說還真不是普通的糟糕,能受得了他的女人應該不多。

本來已經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不夠關心他的高辰旭已經準備要變臉,結果一听到她的回答,一秒又轉陰為晴,眼里馬上又充滿濃得化不開的柔意。

斑母還能勉強撐著,但她身旁的小泵娘哪受得了這個,哭哭嘻嘻的跑了出去。

小選已經差不多要開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桌上幾壇酒,誰也沒有那個閑功夫去注意一個小泵娘的心情。

屋子里就是那些看熱鬧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般百姓頂多只能在外頭听著幾個小廝奴婢來回傳話,而本來還有些騷亂的屋子里,在見到吳知府陪著兌州知州一起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喧嘩了起來。

「這不就是個小選嗎,怎麼連兌州知州都來了?」

「可不是!本來就是想來湊湊熱鬧的,卻沒想到居然來了這樣一尊大佛啊!這回來得可值了。」

「唉唉,你們真是沒眼力,可瞧見那邊上一個老頭兒,那個可是京里頭來的大公公,據說就是管著這酒水一司的掌權公公呢!」

此話一出,眾人更是議論紛紛——

「這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要真的是京里的大公公,那還能往咱們這鄉下地方跑?咱們這一州可說不上是什麼繁榮地方!」

「這貴人駕臨哪里知道是為了什麼?我不過就是運氣好,有著在驛站里當差的親戚,那日剛好也踫上一眼,這才認出來的。」

吳知府等奉知州還有夏公公在上位坐下,自己才在下首坐下。

至此,討論聲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專注在場內那一壇壇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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