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執事 第9章(1)

梁家銘將引擎熄火,撥打手機的手沒停過,已經撥了快十通,彭裔恩卻都沒接電話。

開會嗎?她沒說今天跟誰有會要開啊!他難掩不安,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就是覺得一顆心懸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必門下車,掠過車窗時,車子里映著妖嬈女人的笑。

咦!梁家銘瞬間回首,總覺得剛剛又看見了什麼……只是仔細端詳,車窗玻璃里倒映的只有他一人。

「拜托別再費神了,我不可能傷害裔恩。」他仰首對著空蕩蕩的地下停車場說著。真是陰魂不散!

電梯門一敞開,鏡子里映著的就是那美麗的女人。「等出人命時,你就會考慮了。」

他是嚇了一跳,不過好像也快習慣了,住在黑山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磁場相符,總是听到越來越多雜音,在庭院里也隱約看得見模糊的身影了。

徑自按下樓層,身後的鏡子里又只剩下他。

「食物這麼短缺嗎?非得找裔恩不可?」這種積極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彭裔恩是黑山的人。」空中幽幽傳來這樣的答案。

梁家銘不以為意,他步出電梯,卻意外的在住家門口看見曾經熟悉的身影,不過僅有一秒鐘的驚訝。

「今天休假?」他淡淡的說著。

「嗯。」紫庭嫣然一笑,「要等你回來真難。」

「你每天都站在這里等?」他挑眉,「不是有鑰匙?」

「我不確定你現在能不能接受我擅自進入你家。」她這話說得幽怨,尾隨著他進入都生了灰塵的家中。

「我沒差,很少住這兒了。」梁家銘隨手把鑰匙扔在櫃子上的盤子里,「我之前說過,你要來隨時可以來。」

紫庭人長得太美,身段又好,談吐不俗,在酒店非常受歡迎,相對的麻煩也很多。總有人跟蹤她或是意圖對她不軌,所以他這兒成了她的第二個家,保全相當完善,沒辦法時他就會讓她躲到這兒來。

她望著櫃子上厚重的灰塵,笑得無奈,「你很久沒回來住了?」

「嗯,好一陣子了,通勤太麻煩。」他不以為意的打開冰箱,還有一些飲品可以喝,「喝點茶吧,你常喝酒,平常別喝會讓你胃穿孔的東西。」

她點了點頭。梁家銘不知道他這種若有似無的體貼,會讓她心痛。

「我來好了。」

「嗯……」正打開櫥櫃的他遲疑了一下,「好吧,我要收拾些東西,就麻煩你了。」

反正紫庭對家里熟,他倒是很自然的把事情交給她做。

「收拾什麼?」她移身到廚房去,這個家所有的東西她都知之甚詳。

「天冷了,帶些厚重衣物過去。」梁家銘朗聲回著,「我有女人了!」

清洗茶具的紫庭一顫身子。她知道。

「磊淨的代理董事長嗎?」她幽幽問道,「那個中性打扮的女人。」

「嗯,很特別的女人。」他提著行李袋,把一些毛衣跟外套塞進去,黑山實在太冷,不知道是不是太多鬼的關系。「我現在都住在她那里。」

紫庭不語,爐子上煮著熱水,她清洗著茶具,舀了茶葉入壺,心中百感交集。

梁家銘整理好東西便走了過來,望著這一間屋子也略有盤算。

「紫庭,你想不想住進來?」

「咦?」她嚇了一跳,「住、住進來?」他不是才說有女人了?

「嗯,我想把這里賣掉,如果是你的話,我隨便賣。」他雙手抱胸沉吟,「我想過,這里不住也是浪費,還是賣掉再說。」

紫庭圓睜雙眼,怒火在胸中竄燒。「就為了她?」忍不住沖出口。

「嗯,就為了她。」

他低首微笑,那笑容是她前所未見的甜蜜。

「那我怎麼辦?」她終于喊了出來,「我們的未來!我們之間的一切--」

梁家銘怔了住,他擰眉看著落淚的紫庭。等等,她現在在說什麼?爐上的水燒得正滾。笛音壺發出高分貝的響聲。

他關上火,拿抹布提過提把,開始沖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們之間有什麼未來?」他只感到不可思議,「你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嗎?」

「沒有嗎?你讓我住在你家、點我的台、擁著我入眠……」紫庭激動的淚掉不停,「我在你懷中一起勾勒的未來跟……」

「那是你的未來。」梁家銘有點無奈,「我是帶你出場,不是跟你談戀愛。」

每一次的交易,小費他都給得很足啊!

紫庭一時啞口無言,全身開始顫抖,「可是你每天都點我的名,每天帶我出場,不就是為了不要我跟別的客人在一起嗎?」

「嗯……我不否認。你很迷人,我的確不喜歡跟別人分享你。」梁家銘說得從容自在,「可是交易終歸是交易……我不想把話說得這麼白,但是我跟你之間是超過交易關系的朋友,你懂嗎?」

他到酒店消費,他喜歡紫庭這個女人,所以他會買她出場,也厭惡那些低水平又喜歡羞辱她的客人,所以既然他喜歡,他就會盡全力捧她的場。

但是那跟愛扯不上關系,他喜歡她的容貌、身體,甚至是整個人,于是和她展開詭異的關系。這跟所有上酒店的男人一樣,他會專點一個女人,但並不是要談什麼天長地久的戀情。

而遇上彭裔恩之後,他就很少再去酒店,雖然去的時候依然會點紫庭做陪,可是不會再帶她出場,因為他已經有了彭裔恩。

必系退回朋友,事實上他還很高興能在生意之外,繼續跟她當朋友。

紫庭禁不住痛哭失聲,攙著流理台蹲去。這不是她要的答案!每一段的耳鬢廝磨、每一次的溫柔呢喃,都跟其他男人一樣,只是一場生意嗎?

她把那些酬勞當成是給女友的生活費,因為梁家銘每一次給她錢時,都會用信封裝好,告訴她,「拿去善用。」

苞其他客人的酒錢不同啊!

「我沒有做讓你誤會的事,如果說有的話……就是我對你太好了,但那是因為我欣賞你。」梁家銘有點無力,他沒想到慧黠的紫庭會落入這境地,「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她仰首對他哭泣,連哭泣時都美麗非凡,「我一直在等錢存夠了,就要離開這行,跟你一起生活!」

他深吸了口氣。在遇到彭裔恩之前,他不會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紫庭原本就深得他心,但是現在他已經深陷在感情當中,終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愛情是什麼後,根本不可能選擇她。

「紫庭,那是不可能的。」他沉靜的對她伸出手,「你不是我愛的類型。」

她顫抖著伸出手,緩緩起身,「你喜歡那種男人婆?」

梁家銘失聲笑了起來,「真的,我是喜歡男人婆。」

「怎麼可能!」她無法置信的吼著,「她沒有一點比得上我啊!」

他不想為此多做解釋,只要他自己知道喜歡彭裔恩什麼就好了……事實上,女人不是只有外表跟身材才能吸引男人,像他愛上彭裔恩的,便是那份堅韌與強悍。

「喝茶吧,今天的事我當作沒有發生過,我們一樣是朋友,房子的事你考慮一下。」他將茶杯推到她面前。

當作沒發生?他怎麼能殘忍的說出這種話!紫庭憤恨難當,此時此刻,她期待的手機聲終于響起了。

梁家銘跟她頷首致歉,帶著手機往旁走去,講話的音量越來越大,表情也變得相當嚴肅。

她請幾個客人偽裝成梁家銘的人四處挑釁,今天就是找阿克他們攤牌,打人砸車,消息一定會傳到吳宇倫耳里,而此時彭裔恩卻失蹤。

火爆的吳宇倫勢必會率眾前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是她所期盼的了。

惹事的是磊淨公可,受害的是梁家銘,形象一旦受損,銀行跟那些企業自然不會找像黑道的磊淨公司收款了。

「不許惹事!大家不準回手,不許拿家伙!」他急忙大喝著,「誰敢動手我就開除誰!等我!」他匆忙的回到廚房里,拎起地上的行李袋,「門給你鎖,我有事先走。」

「來不及的。」她終于端起了茶,緩緩的啜飲著,「等你趕到時,說不定已經血流成河了。」

已經轉身的梁家銘停了下來,他望著大門口,痛心的皺起眉頭,不懂為什麼紫庭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緩緩回首,她的姿態優雅端莊,眼角瓖著笑。

「你搞的?」

很多事情在一瞬間想通,除非當事者,否則紫庭怎麼會比他還清楚情況。

「你說過想要並掉磊淨,成為最大的收款公司,他們就是絆腳石。」淚痕還在她臉上,紫庭卻笑得嫣然,「我用盡方式幫你收款,再跟白玠廷挑釁,就是為了讓你如願。」

「……」梁家銘握緊拳頭,內心怒火奔騰著,「那是以前,現在我已經不這麼想了……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因為我愛你啊!」晶瑩剔透的淚珠再次從眼角滑落,「為了幫你達成野心,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我才是真正愛你的女人!」

「紫庭!」

「彭裔恩只會防礙你!她是磊淨的代理董事長,你為了她,連自己的野心都已經忘了!」

「彭裔恩就是我的野心!」梁家銘突地暴吼出聲,「跟她在一起規劃未來,才是我的人生!」

紫庭差點不能呼吸了。他說了什麼?他對事業的野心與企圖……已經消失了?現在那個女人成了他的一切?

「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指著她的手微顫,「我要去壓下一切,裔恩也不會允許暴力沖突發生……」

「呵呵……哈哈哈!彭裔恩?彭裔恩?」紫庭哭著狂笑,「她能做什麼?她根本不在公司,今天這一仗,我只要靠吳宇倫一個人就好了,她的存在只會礙事!」

電光石火間,梁家銘冷不防地沖向她,一把掐住她的頸子,面露難見的凶狠。

「你說什麼?你為什麼知道裔恩的行蹤?」

「她在我手上……」她那雙明眸美目眨著淚水,楚楚可憐的望著他,「我不會傷害她的,就只要消失一天,讓吳宇倫沖動就可以了……」

「人在哪里?」他覺得自己的理智快斷線了,死命搖著她,「她人在哪里?」

「……山上的廢棄工廠,你知道那里的。」紫庭大方的說出地點,沒有騙他,因為她的目標是讓兩間公司的員工大打出手。「你會放下員工去找她嗎?」

梁家銘低吼一聲,忿忿的將她甩上身後的玻璃窗,他怒氣攻心,巴不得狠狠揍她一頓。

他的直覺……竟對紫庭失效!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該有的界線是清清楚楚的。

「我不想再看見你了!」他厲聲警告,扭頭就走。

不想……再看見她了?不,他會感激她的,等到她成就他的事業版圖後,他一定會--不!她慌忙的站了起來,「家銘!求求你不要走!」

紫庭痛苦的吼著,聲音哽咽淒楚,他回望著她,只為她感到悲哀。

「我果然喜歡不會懇求我的女人。」梁家銘冷然一笑,為自己深陷彭裔恩的感情而搖首,「沒有用的,紫庭,你該知道我會無動于衷。」

他旋身,她狂亂的眼中失去理智,飛快抄過爐上還熱燙的水壺。

「梁家銘!」她尖聲吼了起來,「你現在出了這道門,我就淋下去!」

他已經打開了門,回首看向拎高水壺的紫庭,他的雙眼只有怒火與冷漠。

「如果你認為毀容後我會負責,那你就錯看我了。」他冷冷的哼了聲,「那不關我的事,再來,你根本不值得。」他大步邁開,狠狠的甩上了門。

必門的回音回蕩,她只身站在廚房里,頹喪的手還提著水壺。為什麼一轉眼,她又只剩一個人了……

「啊啊--」她尖叫著把水壺往水槽里扔去。為什麼為什麼!

她滑落在地板上痛哭失聲,玻璃窗上映著她脆弱悲憐的身影。

如果剛剛梁家銘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看見紫庭的影子是重迭的……她伏首痛哭著,而重迭的影子中倏地昂高下巴,妖嬈的美女正露出不悅的笑容。

必鍵下一棋,只好看彭裔恩了。哼!

小小的群架在巷弄間展開,阿克跟幾個同事被打得遍體鱗傷,消息傳回公司,吳宇倫怒不可遏加暴跳如雷,何秘書立刻打給彭裔恩,卻無人接听。

彭裔恩在黑暗的鐵皮屋中只听見手機震動個不停,她卻沒有辦法掙離。她還在努力,試著移動身子往牆壁去,必須有個支點好讓她掙月兌。

手機不知道什時候不再震動了,她想是沒電了,出發前只剩兩格,網絡開著加上GPS,光梁家銘就足以打到沒電。她連現在幾點都不知道,只知道哭得很累,可是哭完之後,還是得想辦法離開。

不知道外面情況怎麼樣了,事情是否已經發生?吳宇倫的沖動個性難以駕馭,只能祈求何秘書可以壓制他……梁家銘的員工無緣無故被挑釁,一定也無法忍受,她不希望二少爺辛苦經營的形象,最後又被冠上黑道之名……

她怎麼就無法松開這繩子呢?彭裔恩使勁拼命的扭著手腕,疼痛感不時襲來,她的關節都已經破皮出血了,卻還是被牢牢緊錮住,掙扎半天,只松開一點小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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