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遇偏見 第8章(2)

「啪——」

覃七弦听到他的話一剎那,手掌不听使喚地揮了上去,打個正著。

「混蛋!你簡直混蛋透頂!」她的眼中泛著血絲,「多少人懷著遺憾死去,而你卻是活著不知所謂,老天爺太不長眼,為什麼要讓你這種人擁有那麼多?」

「我擁有的多?」他嘶啞地反問,眼神陰鷙駭人。

「不是嗎?」覃七弦一點他的鼻子,「有錢有才,一大堆女生迷戀,你缺什麼?」

「有錢有才有女人緣,就是一無所缺?」他冷笑。

「是!」她沒有被他的氣勢壓倒,一挺胸膛,「你太不知足,常人能有你的一樣,就會幸福得一塌糊涂,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那是別人不是我!」他大聲地駁斥,「有這些是我的錯嗎?拒絕不感興趣的東西就是罪大惡極嗎?」

「開……開什麼玩笑?!」她一縮脖子,卻仍與他針鋒相對,「你覺得命運是菜市場讓你自由選擇的?早晚有天,等你一無所有就後悔不及!」

「我不信命。」他哼了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這些狗屁道理是誰告訴你的?又是那個勞什子的‘熙瑞’?我不是他,你想感化人就找他去!」

「你沒資格提他!」她像是被抓到了尾巴的小雌虎,渾身戰栗,「他是你一輩子都不能企及的!」熙瑞非常優秀,即使才華橫溢也從不自我放縱——哪怕一言一行。他短暫的一生都在為自己的抱負而奮斗,像曇花,在最絢爛的一刻凋零;眼前的男生則大相徑庭,他自暴自棄,無視一切,比起熙瑞簡直差遠了!

「他死了吧?」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你說什麼?」她一怔。

「他死了,所以你說‘多少人懷著遺憾死去’。」他居高臨下逼視著她,「你一直拿死了的人和我比。」

他……死了……死了……死……

五雷轟頂!

覃七弦面如枯槁,眸子隨著他的眼波流動,「你也認為死的人一了百了嗎?」為什麼不能比?那是個的的確確存在過的人啊?熙瑞的家人認為熙瑞的死是她的罪,還說熙瑞窩囊!她……她不能認同!熙瑞明明活得充實,即使死得突兀,可活著的每天都是有價值的,被否定得如此無理,成為所有人回憶中的禁忌,會是熙瑞的希望嗎?她無非是要讓每個人真真正正面對熙瑞的存在與滅亡,這樣也有錯嗎?

他調轉身形,「你認為活的人一無是處嗎?」

死的人應該正視,活的人就該被忽視麼?這是什麼偏頗的鬼想法?她分明有偏見,走進了一個閉目塞听的死角。

「我不懂你的話。」她搖頭,激烈地搖頭。

「你懂!」他收緊了握著她手腕的手,生氣地吼,「你有膽子罵我,為什麼沒膽子承認自己的錯?」誰在乎那個勞什子的「熙瑞」是何方神聖?可是,他不能容忍她把他看得還不如一個死人。如果活著的還不如一個死去的人有影響,倒應了她的話,真的好失敗,完全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放開我!你放開我啦!」掙不開他,附近是四下無人的偏僻路段,她害怕了,習慣性地朝他的手上咬。

「你又咬人!」畢聿壓抑半天的火也爆發了,一拎她運動衣的領子,抬高到與他平行的位置,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他的牙,咬得她好痛,唇上一定流血了……嗚……這是他第二次欺負她了!那一次也是發生得莫名其妙!只是,每次都會讓她覺得四肢酸軟,無法呼吸,好……好難受,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畢聿察覺到了她的無措,狂躁的動作緩和下來,舌尖輕觸她柔軟的唇,潔淨的齒,「听清楚了,嘴唇不是用來咬人的。」

「你……你……」她已語不成調,牙根都在抖,「你佔我便宜?」

「笨蛋。」他罵得很輕,發自胸腔深沉的笑,「現在才反應過來。」

「不要臉!」他怎麼可以隨意吻一個人?而且,在被控訴的時候還笑得出來?她眼神一溜,偶然發現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後站著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而他們身上穿著的是Z大的校服!

「你們是誰?」

覃七弦問話的同時,「  」兩聲,刺眼的閃光燈滑過視線。她推開畢聿,不顧隱隱作疼的腳撲了上去,打算去奪那兩人拿著的相機。

那兩個人鎮定自若的譏笑,「這麼快就忘了我們?覃大房東?」

覃大房東?

覃七弦一震,腦海浮現一個月前,被她一頓暴打踹出公寓樓的兩個房客——哦,是了,這兩個家伙在學校尋釁鬧事,沒宿舍肯要才在外面找房子,結果專門挑了她的出租公寓,妄想趁機揩油,可惜被識破。現在,他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原來你喜歡用強的啊?」其中一個稍胖的學生搖頭晃腦道,「早說啊,我們哥們兒也可以滿足你的需求嘛!」

「你胡說什麼?」她冷下臉。

「裝得跟貞節烈女似的,其實不還是和男人勾三搭四?」另一個學生托著手里的V8晃了晃,「兄弟們最近沒有外快,靠你賺點錢也不錯。」

「什麼意思?」她隱約有不祥的預感。

「校報一貫傾向火辣刺激的東西……」學生不懷好意地奸笑,「你說,籃球社新挖的中流砥柱與緋聞女房東街頭熱吻上了頭條,會是怎麼個好價錢?」

「卑鄙!」她……她的名聲不好就算了,反正不是頭一遭被人中傷,可畢聿不同,他是老師、學生們心中的希望,前途大好,若一紙新聞傳揚出去,將來,不知多少人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她懂得那種千夫所指的滋味——縱然麻木,傷口愈合了也是看得見模得著,她不是個好人,但也不到把無辜人拉下馬的地步。

「彼此彼此!」托著V8的學生陰陽怪調一齜牙,「姓畢的現在是各大學的風雲人物,而你——仗著自己不是學生,不受校規約束,就盡情勾引他,那不是一樣卑鄙?」

「誰勾引誰?」她毫不客氣地一拳砸了上去,「給我說話干淨點!」

「自己做的苟且事還怕說?」胖學生飛快地一伸手反握住她的,「覃七弦,你不是一向不在乎嗎?」嘿嘿一笑,「難不成……這次動真格的了?」

「放手!」冷冷的嗓音如低壓回旋在上空。

「畢聿?」覃七弦不看也知道是誰,一偏頭,急促道,「你跑你的步,和你無關!」

她就這麼急著和他撇清關系?

畢聿狠狠瞪了覃七弦一眼,手一錯位,格開了胖學生握住的她那只手,「說過的話不要讓我重復第二次!」

「畢聿,你少在這里強出頭!」兩個痞子學生背靠背擠在一起,虎視眈眈,「我們哥倆手里有照片,你們合作點,大家都方便,不然——」

「不然怎樣?」他不感興趣地逼近一步,「你以為兩張照片威脅得了我?」

「你們想要什麼?」覃七弦不理會畢聿,徑自問。

「錢啊,你是女房東,男人養的女人不是最不缺錢嗎?」痞子學生邪里邪氣地伸出五根手指,「給我這個數,可以考慮給你底片。」

「五百?」她試探著問。

「哈哈哈哈……」兩個學生笑得前仰後合,「你不是說笑吧!五百塊不夠你在五星飯店過一夜呢!」

「你要多少?」她不耐地問。

「他要多少你有錢給嗎?」畢聿拎住她的領子拽回到自己身邊,低低警告,「別忘了你所有的流動金都由我掌控。」

「你——」她是為他著想啊!

「那不用你管。」他冷淡地一揪她的手,「你不是要證明你的實力嗎?喂,後面的人就要追上來了,還不跑?」

「可是。」她又去看兩個痞子學生。

「你是我的女友。」他托起她的下巴,當著他們的面在額上一吻,「吻你礙著誰了。」

「畢聿,你會後悔的!」兩個痞子學生氣急敗壞地恐嚇,「到時候,你就算跪下求我們也沒用!」

「讓我動手,還是你們滾?」他掰了掰指頭,咯咯作響。

「敢打我們,你們的籃球隊會被禁止比賽!」一個學生忙不迭說。

「大不了退隊。」他豎起大拇指向下,「憑你們,要威脅我還早得很!」呵,他真正的興趣在哪里,除了施晶晶心里有數,其他人都不清楚。

「你!」兩個學生見照片對畢聿無效,索性目標又鎖上猶豫不決的覃七弦,「他倒是瀟灑得很啊,你也忍心啊?」

「我……我……」

「‘我’你個頭!」他從後一推她的脊背,「再多說一句,小心我扣你‘薪水’!」慢條斯理地回首,「三秒,滾離我的視線!」兩個痞子被他犀利的眼神嚇得魂不附體,加上彼此的身高差距,畏懼心理佔了上風,不及多想,抱頭就跑。

「識相!」他拍了拍手。唉,難怪Z大的體育一般,有資質都用來逃命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樣做?」她急切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他們一定會在校報上胡說八道,整得你體無完膚,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他轉過身看向她,淡淡地說,「沒有會讓我後悔的事。」

「會!」她激動地嚷,「他們的言論會讓你生不如死。」

「那就試試看。」他走了幾步,來到跟前,一彈她額前細碎的發絲,「看看,究竟誰能挺到最後。」

「不對。」她深吸一口氣,拳頭松了又緊,「你不是我,你只是個學生,很多東西是玩不起的!」吵歸吵,鬧歸鬧,她不能再耽誤一個人的前程,不管他在乎不在乎,因為他還有家人嘛!即使他本人不在乎,家人也會在乎。

「喂。」他低沉地說,「現在的你,一點都不像你。」

她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慢慢朝馬拉松的終點方向行進。他也沒有再戲弄她,幽黑的眼眸閃了閃,若有所思——

隱約,一股異樣情愫在這兩人之間流竄,悄悄的,蔓延至每個角落。這次馬拉松,默默地開啟了他們人生的另一道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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