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本賢良 第十一章 喜訊(2)

幾句話便擠對得美女臉紅心跳,這、這是什麼樣的女子,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講出這樣沒臉的話?!美女一跺腳,往別院里跑去。

賀心秧意有所指的在影射,可惜對方听不懂,她只能仰天大笑,自爽幾聲。

她朝美女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滿不在乎地拿起湯勺,替下一個來領粥的人把碗添滿。

不久,一位老人家拄著拐杖走到熱鍋前,賀心秧幫他把粥盛滿,宮華立刻接手,一邊扶著他,一邊端著熱碗往棚子走去。

見宮華離開,蕭瑛趕緊笑著叮嚀,「記得,解藥要連續吃七天,可千萬別漏掉一日,萬一毒發,本王概不負責。」

「如果王爺肯大人大量,一次就把我身上的毒解開,隻果會對王爺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感恩圖報。」老調重彈,她都說得好膩味了。

「你會?」他才不信,蕭瑛比較相信她會作法引祟,時不時給他釘小人。

「王爺要不要試試看?我報起恩來,不是普通厲害。」

「怎麼個厲害法?」

「會厲害到讓王爺寢食難安、夜不成眠,日夜想念小的報恩。」

「這樣啊,那倒不如我幫你探听探听何鐵手還是金庸的下落,如何?」

他們一來一往的斗嘴,誰也不肯讓誰,只不過蕭瑛氣定神閑,而賀心秧咬牙切齒,一看便知誰輸誰贏。也是,誰陰險得過蜀王,他的功力養成豈是一朝一夕而成的。

「行,那就麻煩王爺了。」他要是探听得到,她給他為奴為婢,當一輩子佣人。

「沒問題,那小隻果打算付本王多少銀子?」

「事成後,我會很‘慷慨’地支付兩百文錢,您說好不?」

她在諷剌他的吝嗇,可他沒被諷刺到,反而覺得有趣,捧月復大笑。他開始懷疑,日後她離開別院,他會多無聊啊。

「很感激你的慷慨。」

爆華回到粥棚時,听著兩人一言一語的斗著,那氣氛,竟是說不出的默契十足。

「您是該大大感激,兩百文也就是本人的極限了。」她挑釁地拍拍腰袋,讓里頭的銅子兒發出兩聲敲撞。

他一手搭上她的肩,凝睇著她的眉眼,誠懇而無半分作偽的道︰「小隻果,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請說,有什麼事是我可以為王爺服務的?」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感覺到他的誠懇。

「繼續可愛下去,永遠都別變。」

蕭瑛撂下話,但這話是最不該從他嘴里講出來的,因為他比誰都明白,世間沒有永恆,每天、每刻、每顆人心、每份感情……隨時隨地都在改變。

手背到身後,他轉身離開,賀心秧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想到卻看見不該存在的淒涼孤寂,是看錯了嗎?她揉揉眼楮,再次凝視。

那樣偉岸昂藏的背影,高高在上的他,僕婢成群,圍繞身邊的佳人數都數不清,怎地她會在他身上看見孤寂?

爆華的視線從蕭瑛身上收回,落在賀心秧臉上,他皺眉問︰「你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熟?」

有嗎?他們在旁觀者的眼中,已經是很熟的感覺?難不成他與她……

念頭才興起,立刻教她硬生生的壓下去,揮開不該存的心思,她輕咳一聲,笑咪咪地丟出兩句敷衍。

「熟,怎麼不熟,熟得都可以吃了。」

爆華沒理她的不正經,犀利的問︰「水災之前,你們就在哪里見過嗎?」

她並不打算對宮華說實話,接在敷衍之後,仍然是敷衍。

「見過?有吧,在前輩子,在……天堂?哦,不對,不是天堂,是地獄,蕭瑛在哪里,那個地方就會化為地獄。」

「你不要胡說,我是認真的。」

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轉向自己。

第一次賀心秧覺得自己有點矮,才十歲的果果,就只比自己矮一些而已。

「我哪有胡說?和一個天天算計別人的月復黑貨同處,當然就像身在地獄。」

見她滿口胡言亂語,宮華脾氣頓時上來了。

「你就那麼喜歡進地獄?很好,恭喜你,你很快就會領到號碼牌。」

「為什麼?」地獄現在那麼先進?已經有人成群結隊想要擠進去?

「因為你剛剛得罪的那位姑娘,不是普通人,她是惠平郡主。」宮華的聲音沉了沉,冷淡一笑,生氣她心里分明有話,卻不肯對他言明。

「郡主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嗎?會比你的王爺更了不起?」如果不會,那就安了,因為她連王爺都沒有在怕的。

「重點不是地位高低,而是她眼底容不下人、心里容不下針,她是那種你欠她三分、她非追回十分的偏狹女子,你剛剛圖得一時嘴快得罪了她,賀心秧……你後患無窮!」

他口氣陰森,目露凶光,唬得她一驚一乍。

唉,賀心秧忍不住搖頭嘆氣。才幾天工夫,宮華也受蕭瑛感染,養出這副嚇人本事,原來蕭瑛不是人,他是外星人派來毀滅地球的超級病毒。

「隨她容不容針、容不容人,反正離開這里以後,我們各有各的生活圈,她在上流社會開Party,我在下流社會混三餐,誰也踫不上誰,所以那個地獄啊,惹不到我頭上。」

見她對眼前凶險絲毫不以為意,一派小事一樁的態度,宮華火大。「你以為有這麼容易?」

惠平郡主真那麼神通廣大?對著宮華凝肅的表情,好吧,她退一步。

「了不起我足不出戶,乖乖待在家里,成嗎?」

這群古代人,一個比一個難搞,看來在二十一世紀她沒當成宅女,來到這個沒電腦的時代里,竟要加入宅女族。

「我怕她心懷怨妒,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來整治。」

「那麼猛?她是誰啊,紫衫龍王注解︰金庸小說《倚天屠龍記》里的人物,明教四大法王之首,教主義女,波斯明教三聖女之一,身分尊貴神秘。還是鬼靈精怪的黃蓉?不可能是黃蓉,如果黃蓉像她那樣,得成天黏著郭靖才能走路,郭靖就要發瘋了。」她仍是渾不在意的打哈哈。

偏蕭瑛被黏得那麼爽,他以為自己是尤加利樹?

「你不知道她是誰就敢招惹?你的膽子是什麼東西打的,不銹鋼嗎?告訴你,她是成王的女兒,成王恰恰是在刀林箭雨中把皇帝從敵人手中救出來的人物,從此加官晉爵,位登極榮。

「皇帝極看重這個惠平郡主,有意思把她賜婚給蜀王當正妃,現在明白了嗎,明白自己招惹到哪號人物了?

「我們家的隻果還真了不起,敢在女主人面前同人家的未婚夫打情罵俏、眉來眼去,一句嗆過一句,怎樣,調情調得很愉快嗎?嘖嘖,就算她心胸寬闊,怕也是難容的吧,何況又是那樣的性子……」

惠平郡主再凶惡,她躲著總成了吧,她為難不了自己,但是……賜婚,乍然听見,賀心秧的喉頭宛若卡了顆熟蛋黃,咽不下、吐不出,胸口又沉又重,悶得她難以呼吸。

難怪他不介意當尤加利樹,賜婚呢……美女呢……她該不該祝福他們,鶼鰈情深、琴瑟和鳴、白首偕老,牽手一世情?

發覺賀心秧臉色蒼白,表情陡然變得呆滯,宮華沒好氣的說︰「終于知道怕了?以後沒事,離王爺遠一點,這里和你的二十一世紀不一樣,別說摟摟抱抱,就是模模頭、拉拉手,在這里都是逾矩,你不可以用擁抱表示親密,不可以隨便對男人微笑、不能……」

爆華還在嘮叨,她已經忿忿放下湯勺,怒問︰「知道我最痛恨什麼嗎?我最痛恨穿越到這個陌生到面目可憎的時代!」

恨恨扭頭,她搞不清楚自己在發什麼脾氣,只覺得肚子里有一座火山爆發了,熾熱的岩漿蔓延開來,燒毀了她的心肺腸胃、燒毀了她的神經知覺,燒掉她所有的理智和平靜。

她無法思考、無法平和,她需要跳腳與發泄!轉身,她往別院里頭奔去。

爆華沒發覺她的火山爆發,沒發現她的語氣帶了濃濃的酸意,只听見她讓人很吐血的結論,額頭倏地浮出三條黑線。

「隻果……」他追著她往前跑,就算隻果再痛恨,他也得讓她明白個子丑寅卯,否則她穿越而來吃的苦頭,還得再來幾個回合。

可她猛然轉頭,指著宮華,鄭重恐嚇,「別在這個時候對我說教,我心情很差,離我三公尺遠。」

賀心秧的吼叫阻止了宮華的腳步,同時也讓他明白,她不對勁。

她是怎麼了?她終于意識到得罪惠平郡主很可怕?她討厭他的過度嘮叨?他慢慢回想兩人對話,然後思緒停頓在「賜婚」上頭,隻果對王爺……滿目疑惑轉為寒霜。

她加快腳步往前沖,一路跑回到房里,「砰」地一聲把門用力閂上。

心情真的很糟,雖然她不是太明白突發而至的怒火所為何來。

賀心秧來回在屋里走過幾百趟後,心情依舊無法平靜下來,她拿起枕頭,不斷往棉被上敲,直到手臂發酸,還是一肚子火氣;她月兌掉鞋子,赤著腳在地板跳街舞,跳到滿頭大汗,她的心……依然莫名難受。

她是怎麼了呀,更年期嗎?她壓根兒不是愛發脾氣的女人,怎會突然失控,皇帝要賜誰的婚關她啥事,誰要娶誰、誰愛當誰的尤加利樹,都與她無關呀。

不行,她得鎮定、她得恢復、她得……重重嘆口氣,用力甩頭,她要甩掉與自己無關的人事物。

找到干淨衣裳,喚來婢女準備熱水泡澡,她把自己整個身子埋進木桶里。

緩慢吸氣吐氣、緩慢讓氣體充斥整個肺部,不生氣……

她很滿足、很愉快,她甚至發出一聲囈語來說服自己,她根本沒有生氣失控。

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張開口,她開始唱歌……

是我說過分手以後要祝福大家,怎麼听到你的喜訊我忽然靜下

我紅了眼楮黑著臉再不斷講話,你看在眼里想到什麼何必問我——

這麼啦?你還好嗎?

你的快樂與我無關我就不快樂,我也失去繼續偽裝朋友的資格

我竟然希望她不夠好那就好了,你說不定會因此對我一直牽掛

這個我還值得你愛嗎?

我虛偽我慚愧我嫉妒你幸福,你這個傻瓜,不要逼我說謊話。

愛一個人是佔有,一點都不偉大,我丑惡我自私我認了看著你,容不下她。

塌地死心,原來出于私心,我也覺得我好可怕。

所謂祝福原來只是在爾虞我詐,關系升華只是垂死的掙扎。

我甚至想過萬一你們開始吵架,在我們之間就能留下一條尾巴……

〈這樣愛你好可怕〉\林凡,作詞︰林夕。

停!她在唱什麼鬼歌?

听見蕭瑛的喜訊她干嘛陡然驚嚇,偉大的郡主殿下夠不夠好、有沒有和蕭瑛吵架,跟她有什麼關系,她根本不想留下什麼尾巴、不想他對自己牽掛,他們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哪有什麼關系升華、什麼垂死掙扎?!

瘋了,她肯定是瘋了才會挑這首歌來唱。

猛搖頭,她把水拍得啪啪響,又把頭埋回水里。

她不想把自己悶死,而是希望腦袋清醒再清醒,因為她不必虛偽、不必慚愧,更不必嫉妒誰幸福。

她只要在乎自己的快樂、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未來……所有和賀心秧無關的東西,她要通通摒除于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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