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盜 第五章

周敬陽和貝錦堂在屋里「鴛鴦戲水」、各懷鬼胎的時候,敬王府的值夜護衛們便發現了有黑衣人潛近府內。他們本想悄悄殺掉,可對方足有十幾個人,想要悄無聲息地解決,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敲響了鑼鼓示警,順便打擾了自家王爺的「好事」。

貝錦堂跟在周敬陽身後往打斗地點跑去,見王府的護衛已經把那些黑衣人團團圍住。那些黑衣人刀法凌厲,雖身處劣勢,但半點退意皆無,他們見到周敬陽過來,各個目露凶光,以搏命的手段朝王府護衛撲去,試圖打開個缺口,斬殺周敬陽。

「你們這群笨蛋,光會用蠻力。」周敬陽看得直搖頭,他對護衛中一個頭領模樣的人說︰「王大,你忘了我告訴你什麼了?」

「啊,想起來了。」那個叫周大的人一愣,率先往戰圈外跳去,「敬王府一號陣,天羅地網!」

嘿,敬王府這些人還懂得陣法?

貝錦堂在旁邊看了半天,覺得這些護衛雖然看上去忠心耿耿,但都是江湖上的二流身手。當然,那些刺客也差不多,畢竟朝廷和江湖永遠是有分野的,不可能殺個人,就雇到一幫一流高手。

「不過……」按道理講,天羅地網這種名字的陣法,應該是密集的戰法,為什麼王府的護衛都往外圈撤?貝錦堂蹭蹭上了房頂,想要居高臨下地看個明白。結果,他就見王大一聲令下,所有的王府後衛都後撤了丈八遠,而旁邊久候的家丁們,則捕魚樣,拋出了無數張網。

竟然是這種「天羅地網」。

貝錦堂看到這里,差點從房頂上掉下去。

「我想的陣法怎麼樣?」周敬陽學貝錦堂的樣子蹲在他旁邊,很得意地自我夸耀。

「不……怎麼樣。」貝錦堂實話實話,覺得身邊這位王爺,實在是讓人無話可說。

「王爺,這幫人怎麼處置?」王大在下面問。他抬頭,就看到周敬陽樂呵呵地坐著房頂上,身邊還有個陌生的男子。

「審問啊,問問是誰派來的。」周敬陽跳了下來,看著那幫裹得跟粽子一樣的刺客。

「是。」王大表情嚴肅,讓手下人把那些刺客帶走,可那些侍衛剛拎起刺客,就見他們各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貝錦堂一見,便明白那些人是服毒自殺。他想上前點穴封住刺客的氣血運行,讓他們晚死片刻,好打探點消息出來,可身後的周敬陽卻把他拽住了。

「王爺,他們都死了。」王大似乎對刺客自盡一事司空見慣。他也沒有什麼失職的自責,反而呆呆地看向周敬陽。

「哦,死了啊。那就把尸體都送官吧。就說是刺客,讓那些人去查查,這些人是什麼來路。」周敬陽似乎也很滿意這個結果,拍拍手掌,「今夜大家辛苦,明天都去賬房上領二兩銀子吧。」

「謝王爺。」侍衛們呼啦啦抬著刺客走人了。偌大的院子又恢復了寧靜。

不對勁,大家的表現都不對勁。

貝錦堂看著一臉閑適的周敬陽,感覺出周敬陽對活捉刺客一事極度不熱心。而那些侍衛也像商量好一樣,由著那些刺客自盡,不留活口。

「別瞎猜了。」周敬陽打小也學了不少帝王之術,自然看得出貝錦堂在想什麼,「不是我不想查,而是不能查。」查出來怎麼樣?不是幾個兄弟派來的,就是他們的簇擁派來的。查出來徒增麻煩,總不能上書父皇,讓他把自己的兄弟給砍了啊。

貝錦堂心思一轉,也明白了個中厲害。他點點頭道︰「既然這樣,你就要更加當心。他們有恃無恐,肯定會一批批派殺手過來的。」

「放心。我從兵部借來了很多消息、機關,都放倒好幾批了。」周敬陽咧嘴一樂,白白牙齒在月光下也染上了光澤。

這一笑頗有幾分稚氣,和周敬陽那給人嚴肅感覺的面孔形成了鮮明對比,看得貝錦堂心里立刻跑進只小耗子︰「好幾批?難道刺客總來?」

「嗯,還好,用十根手指頭能數過來。王大帶人,很容易就把他們都解決了。」周敬陽被貝錦堂的手指模到,方才在浴池的一幕不由躍進腦海︰緊繃的肌肉,細致的皮膚,眼前這個大盜在蒸騰的熱氣中,竟然有種無比撩人的姿態。

「哎,你不提我還忘了。你堂堂一個王爺,為何手下的侍衛叫那種名字?還有,我還听說你有兩個侍妾叫桃紅、柳綠。」貝錦堂很困惑。別人家的侍衛,即便沒有高大威猛的身軀,也都有個高大威猛的名字。而且身居高位者,都喜歡附庸個風雅,家中別說是侍妾,就連婢女,都用琴棋書畫或春華秋實等詞匯命名,偏偏面前這敬王爺不是,給自己的侍妾取了那種鬼名,听上去很像在低等風月場所出沒的女子。

「你是說王大?」周敬陽很「鄙夷」地看著貝錦堂︰「這都猜不出來嗎?王大者,敬王爺府家之大統領是也。簡稱王大!」

暈。

貝錦堂腦中一陣昏眩,再次產生拜倒在周敬陽面前的。他見周敬陽神態自若,就小心地問︰「那你家幾個統領?」

「當然是七個。」周敬陽瞪了貝錦堂一眼,像在笑話他少見多怪,「第八個沒人擔任,空缺著。」

「……」估計永遠都會空缺吧。貝錦堂裝軟弱扶住了周敬陽的肩膀,感覺自己這位朋友是相當有個性……

****

刺客來襲,隱瞞也沒什麼用。送那些人去官府沒出半個月,孫大將軍和孫尚書就都怒氣沖沖地狂奔入敬王府,逮住了試圖裝病不上朝的周敬陽。

「敬陽,為何又沒有捉到活口?」孫尚書一張臉,典型的氣急敗壞。

「哎呀,舅父,他們服毒,我不及搶救嘛。」周敬陽擺弄著手上的九連環,穿來穿去,玩得不亦樂乎。

「敬陽,我上次不是派幾個人來這里,教你的手下如何防止他們自盡,如何刑訊逼供了嗎?你對這件事情,要上心。」孫大將軍習慣唱紅臉。他很循循善誘地跟周敬陽解釋,還慈愛地撫模周敬陽的腦袋,讓周敬陽開始懷疑自己活生倒退了二十年,又回到了幼時。

「是啊,敬陽,你不為我和你外祖父想想,也要為你娘想想。她不過是一個貴妃,如果皇帝那個……那個那個啊!對不對?那時候如果是皇後的兒子即位,你娘還有能有好日子過嗎?」孫尚書見周敬陽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也緩和了語氣。

「舅舅,皇後娘娘出身名門,為人謙和,待我娘很好。」跟她生的二皇子不一樣,二皇子除了長相像她,其余陰險心思都像父皇。談到了皇後,周敬陽便想起自己七歲那年,帶著二弟玩竹馬,皇後見到,還笑盈盈地彎腰,把自己抱在懷中,替自己擦拭汗珠。雖然是子不言父過、兒不嫌母丑,但自己娘親比皇後差多少,自己還是很明白的。

「你……」孫尚書被周敬陽的回答氣了個倒仰。

「舅父,你沒事吧?」見孫尚書額頭上青筋亂蹦,周敬陽憋住笑,親手端了盞冰糖菊花茶給他遞過去。

「敬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孫大將軍見周敬陽油鹽不進,便沉下臉道︰「據密探回報,六王爺周慈政逃月兌追殺後,藏身于閩南之地。二皇子在京城中得到了消息,派人和他聯絡,準備去接他。二皇子身邊的人也開始在兵部動起手腳,我听說他們在暗中聯絡京畿地區的駐軍。」

「啊?」周敬陽一凜,把手里的九連環放下。

「總之,孫家一門的命就在你手上了。軍隊那邊有我,朝里有你舅父。你若再遇到刺客,或得到二皇子對你不軌的蛛絲馬跡,立刻給我和你舅父送信吧。我們走了。」孫老將軍不再多言,帶著孫尚書起身。

「賈成,替我送送外祖父和舅父。讓王大派幾個人,護送兩位回府。」周敬陽听到二皇子勾結駐軍的消息,可就不敢掉以輕心了。雖然表面上不關心朝廷之事,他還是派了幾個人去打探皇宮內的變動,而最近傳出的消息是,皇帝的病情加重了,很可能過一陣子,就不能親臨朝堂。

難道是二皇子孝王得到了什麼肯定的消息,所以要發動宮變?

周敬陽拿起桌上的九連環,緩慢地將那精鐵打制的玩具揉成了一團鐵塊。

「你們都在逼我啊。」周敬陽把鐵塊丟在地上,吩咐剛進來的小芭蕉道︰「把它扔了吧。」

「是。」小芭蕉拾起壞掉的九連環,目送周敬陽走出書房。

****

書房外很安靜。入夜後,在通往「勤拙園」的碎石路上走動的,除了夏日鳴蟲,便只剩下周敬陽了。

听著草叢里的窸窣和偶爾響起的鳥鳴,周敬陽慢下腳步。他彎腰,拔出根草叼在嘴里。苦澀的草汁讓他的舌頭發澀,也使他的頭腦更加清醒起來。

抬起頭,他看到夜空很清澈,藍色的天幕上,只有幾顆星辰閃爍,而月牙兒,則掛在樹梢,黃澄澄的,望上去像是雞蛋餅做成的笑臉。

「生在帝王家,賣于帝王家。」

周敬陽丟下草根,感嘆自己終于無法抗拒命運的洪流,無可奈何地站在波浪上,眼看就邁入了風口浪尖。

「啪~」

惆悵中,周敬陽呆呆地想著如何處理此事,而身後飛來一粒小石子,正敲在他的後腦勺上。他「哎呀」了一聲,才回神。轉身,就見貝錦堂一身白衣,在月色下顯得風度翩翩,不像個大盜,反像個公子哥。

「想如果我是你,該有多好。」周敬陽掩飾好自己面上的愁色,才走到貝錦堂面前,笑著道︰「如果我是你,就不用整天煩心朝廷里、宮里這些爛事,可是甩開我娘和那些要命的親戚。如果我是你,就可以拋下一切,終日逍遙于江湖。」

「我好?」貝錦堂笑得尷尬,「你若有那種懼內的爹和驃悍的娘親,恐怕你就懷念現在的皇家日子。」

「哦?講講。」周敬陽不知道江湖世家都是怎麼回事,他對江湖的認知,有一點點來源于那個不知逍遙到何處的師傅,其余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說,從說書人嘴巴里掏出來的。

「你要听?」貝錦堂很猶豫,覺得自家的事情有些丟人。

「要听。」周敬陽斬釘截鐵。

「那……好吧。為朋友兩肋插刀,我就說吧。」貝錦堂回憶往昔,記得爹娘的崢嶸歲月讓人十分發愁。

從何說起好?

按照時間順序,貝錦堂先講了他娘當年是如何設計他爹的︰「北天一盜」貝大掌門,昔年也算是武林黑道世家的年輕有為之人,所以有黑道世家的眾多女子暗自傾心,把喜穿白衣的貝家老爹當成閨房中最好的談資,並樂此不疲。貝夫人也不簡單,出閣前,是東海十三幫聯會總舵主的寶貝獨生女,多的愛好沒有,就兩樣讓她潛心痴迷,恨不得托付此生,其一就是其父的家傳武學,其二便是說書人口中的錦毛鼠白玉堂。

「你娘喜歡白玉堂?」

「是啊。極其迷戀啊。所以她看到白衣的我爹,覺得眼前的大盜頗具白玉堂大俠的風采。于是……我爹就一失足成千古恨。」貝錦堂听多了老爹對「悲慘」往事的回憶,對老爹去東海十三幫聯會搶親一段倒背如流。從老爹被迫娶了娘親開始,他逐步講述了老爹的懼內生活,以及娘親在為自己取名上的堅持。

「噗!原來你叫貝錦毛!炳哈哈哈哈哈……」周敬陽丟下自己二十多年的好涵養,大笑起來。

「我叫貝錦堂!我現在叫貝錦堂!苞我念︰貝、錦、堂!」貝錦堂揪起周敬陽的衣領子,很堅決地為自己正名。

「我才不信你那固執的娘會給你改名。」周敬陽笑得咳了起來。

「當然不是隨便改的,我可是用盡了上吊、吞毒藥、自刎、投湖等方法……你笑什麼?」貝錦堂講完,看周敬陽笑得更厲害了。

「我……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周敬陽實在想不出,面前的男子是如何學小女兒家假模假式地尋死覓活。

「哼,你若再笑,我就不講我是如何縱橫江湖的了。」

「好,我不笑,你繼續講。噗!」周敬陽忍得面皮發青。

貝錦堂說起浪跡江湖,是侃侃而談。他把江湖之事形容得風聲水起,什麼黑白道八大世家,什麼南海各洞,什麼少林、武當……上至縱橫黑白兩道的武林翹楚,下至混跡販夫走卒中的雜魚門派,他都說得生動無比,活似一幅潑墨山水,以磅礡之勢展現在周敬陽面前。

「……人生如此,真是……」真是死又何妨啊。周敬陽被貝錦堂的描述吸引,並不知道,貝錦堂對為偷東西掉糞坑、摔泥潭、淋夜雨等事只字未提。

英雄豪杰嘛。當然要渲染美好的一面。

「人生就該如此啊!敬陽,你屋里有水沒?」貝錦堂渾然不覺自己對周敬陽的誤導有多麼深刻。他神侃了半個多時辰,口干舌燥,肚子還咕咕叫了起來。

「有啊。隨我回屋吧。不光有水,還有吃的。」周敬陽笑了。這些天,他一直讓小芭蕉準備各色吃食,以備「大盜」貝錦堂的深夜來訪。

「啊。當王爺就是好。房里還有下人備好的食物。在我家,半夜想吃東西,就得到廚房去偷。」貝錦堂提起這事,頗為傷心,「你不知道,我們家的廚房消息機關特別多,有一次我不幸踩中,上挨了一箭,治了半個月才好……」

香藥灌肺、羊脂韭餅、荔枝膏、七寶素粥、甘豆湯、糖脆梅……周敬陽屋里內室的桌上擺了一堆好吃好喝。

「嘖嘖嘖,真好真好。」貝錦堂上前抓起張小餅塞進了嘴巴。

「呵呵,喜歡就多吃點。這是什麼?你今夜……拿的?」方才沒注意,進了屋,周敬陽才看到貝錦堂腰帶後面還系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

「對,方才偷的。你不說我還忘了。」貝錦堂並不體諒周敬陽那含蓄的說法,很得意地將包取下、攤開,給周敬陽看︰「我想今夜來找你,聊著聊著肯定會餓,就去弄了些吃的。你嘗嘗,嘿嘿。」

「……好吧……」不知者不罪。周敬陽苦笑了下,拋開禮法道德,將手伸向了面前這堆華麗的「賊贓」。

大包里的第一個小包,裝的是天仙餅。第二個小包,裝的是拍花糕。第三個小包,是蓮花肉餅。第四個是素夾兒。第五個是蜜浮酥捺花……胡餅、炙金腸、炒白蝦、瑪瑙肉、筍肉包、京棗、香蓮。

三十多種食物,無一不精致。精致到周敬陽似曾相識。

戰戰兢兢伸出手,周敬陽把那些東西挨個嘗了口,悲哀地發現這些食物果然是自己的「老朋友」,味道熟悉得很。

「你……這是從哪里『拿』來的?」周敬陽擦擦手,把那堆小包重新包好。

「大內的御膳房啊。」貝錦堂非常得意,「我想你一個皇子,肯定吃不慣普通的食物,就去御膳房,拿了點你老爹,我是說皇上和各位妃子的夜宵。」

「……」無語問蒼天啊。周敬陽捂住自己僵硬的笑臉,看著貝錦堂把桌上那堆食物風卷殘雲地干掉。

肚皮微鼓,貝錦堂又咚咚咚灌了幾杯甘豆湯和木瓜汁,這才滿意地擦擦嘴巴。

「吃飽了?」真能吃啊。周敬陽總算發現貝錦堂一個能絕對勝過自己的地方,那就是飯量。

「飽了啊。溫飽思婬欲啊。」貝錦堂笑嘻嘻地湊到周敬陽身邊,低聲問他道︰「那天我們比大小比到一半,就被刺客打斷了。今天要不要繼續?」

「不要胡鬧,本王自然比你大。」周敬陽在這點上很堅持。

「那說正經的。」貝錦堂呵呵一笑︰「那夜後,我也動用了我的人脈去查。結果查到那批人是二皇子孝王派來的。雖然你們兄弟間不好直接下毒手,但他手下的勢力,你可以擺平幾個嘛。有沒有需要栽贓陷害的?有的話交給我,我很擅長翻牆入戶。」

「朝廷之事,怎麼可以讓江湖人插手?」周敬陽搖頭,但卻為貝錦堂的話感動。他拉起貝錦堂的手,記得當年自己也是這樣拉住了兄弟們的手,可一轉眼長大了,每個人卻都有了各自的算計,被卷入了一個個無法擺月兌的漩渦。

「他能找江湖人,難道你不能?」貝錦堂低頭看著周敬陽,忍不住伸手撫平了周敬陽皺緊的眉,順帶,拂去了周敬陽心中濃烈的哀愁。

「對我而言,你不是江湖亡命徒。你是我的朋友。」周敬陽微笑。他握緊貝錦堂的手,感覺面前男人的目光帶了自己許久沒有接觸過的溫暖。

溫暖,如春日的光,柔和地照在心底,讓那些被陰霾籠罩的地方,生出暖意。而那種暖意,又從心底擴大到四肢百骸,讓整個人也輕松了起來。

「看什麼?」貝錦堂被周敬陽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他扭頭,耳根處都染上些紅。

「我在想,是不是江湖人都同你這般心胸寬闊,舉止豪邁。」周敬陽見貝錦堂面有赧意,不由得想到了那夜在浴池中,兩個人曖昧的繾綣。

皮膚和皮膚相踫,手指和手指糾纏。熱燙的身體在水氣中靠近,喘息聲也如低喃般在耳邊響起……周敬陽回憶那些場景,忍不住把手伸向面前的男人,上下其手地模索起來。

「江湖人也分很多種,我是好的那種……你模什麼?你該不是有龍陽之好吧?」貝錦堂因為受到表揚而微微害羞,但卻在周敬陽的祿山魔爪中回神。

「啊?」周敬陽听到這問題,也清醒過來,旋即開始沉思,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龍陽之好︰從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角度看,當今皇上只臨幸女子,所以能肯定自己沒有祖傳的影響。至于朝廷,雖然也常听說有興趣「特別」的大臣喜歡養孌童在家,但自己听了並無反映,所以能斷定自己沒受周圍人等的影響。至于敬王府內,似乎更不可能,好歹還有四個侍妾,自己隔三岔五還去寵幸一番,這更說明自己沒有斷袖之癖……

想來想去,周敬陽開始頭疼,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會跟龍陽二字扯上關系。

「難道是……」周敬陽百思後終于靈光一閃。他想到自己最喜歡看宇內樓程家戲班的花旦程璃俞的戲,而毫無疑問,程璃俞是個男人。

「莫非……」自己真有龍陽之好,只不過一直沒有流露。遇到程璃俞後慢慢萌生,而和面前大盜結交後,開始茁壯起來?周敬陽長吁短嘆,很難判斷自己是否為好龍陽之人。

「喂,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男人?」貝錦堂見周敬陽滿臉的苦惱,便開玩笑地提議兩個人試試那種事情,來確定一下周敬陽究竟是愛男還是愛女,結果周敬陽思考半天,很是大義凜然地點頭道︰「好吧。」

「你確定?」貝錦堂想到周敬陽肌膚的觸感,心里也癢癢起來。

「我確定。想我皇家之後,什麼沒見過。龍陽之好自古有之。上至楚國之君,中至大漢之皇,下至前朝的符秦王,不都是此道中人嗎?」周敬陽侃侃而談後,又總結道︰「雖然我沒有做過,但也知道怎麼做。你呢?不會沒有了解吧?」

「怎麼會?我當然了解。當初,我還因為好奇,從一個兄弟身上偷出了男人間用的圖冊。你等……」貝錦堂伸手在衣服里亂模一氣,只片刻,周敬陽的紅木桌上就出現了,各朝各代各種版本的冊子。其中有本封面是龍和龍糾纏的,上面寫著《降龍十八式》。

「降龍十八式……我只听說過降龍十八掌。」周敬陽好奇地翻開那書,見上面畫了很多男男交媾圖畫,還在旁邊注釋著︰見龍在田、飛龍在天……

「降龍十八掌是丐幫老頭的鎮幫之絕學。降龍十八式是龍陽幫幫主的壓幫之絕唱。不同不同,甚是不同。雖然招式的名字都一樣。」跟周敬陽一起,貝錦堂翻閱了圖冊,越翻越覺得胯下的某個部位蠢蠢欲動,很想支帳篷。

「試試?」周敬陽听到了貝錦堂咽口水的聲音,這聲音迫使他偷偷地壓抑住自己咽唾沫的渴望。

「試試!」貝錦堂好奇到不行,率先月兌去了上衣。于是,周敬陽臥室的地面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種種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兒。

「……」真好奇他是怎麼藏那麼多東西的。周敬陽也慢慢月兌光了衣服,躺進被窩。

「誰先上?」貝錦堂也躺了進去,只覺胸膛中有一面鑼鼓不停地敲,敲得他心亂七八糟。

「何來先後?我堂堂一個王爺,怎麼能屈居人下。自然是我做主導的一方。」周敬陽翻身壓上貝錦堂,發現身下人的某個部位像棒槌一樣抵住了自己。

「此言差矣,我也是黑道頂尖門派的少主啊。怎麼可以……」第一次就讓人給那個了。貝錦堂努力地把周敬陽給撥拉下去,又翻身壓上去。

「有什麼不可以?你那東西同手指頭差不多,怎麼可以主導事態?」

「胡說,有這麼粗的手指頭嗎?分明是我的更大一些。」

「休得亂講,你的當然沒有本王的大。」

「大不大你試試就知道了。」

「我們功夫差不多,你以為你會壓倒我?」周敬陽和貝錦堂在被窩里滾去又滾來,滾來又滾去,整個人都欲火焚身了。他胡亂模著貝錦堂的身體,感受身下這具不同于柔軟女體的男性身軀。

堅硬也好、起伏也好,都是糾結有致的,模上去,也不似女子的綿軟,而是很有彈性。用手指捏住,指頭會陷進去,而轉瞬,又會從原處跳出,和那誘人的柔韌皮膚重新分隔。

粗重的喘息中,周敬陽想要掰開貝錦堂的大腿,卻听到貝錦堂略帶戲謔的回答︰「雖然功夫差不多,但有一樣是我會,你不會的。」

「什麼?」殘存的清醒中,周敬陽听到貝錦堂笑了。

「點穴。」貝錦堂如是回答,然後順手點到了周敬陽,翻身將他壓在自己身下。

「你現在落入我手了。」貝錦堂撫模著周敬陽繃起的背脊,用嘴唇堵住了周敬陽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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