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以為讓你自由的飛該是我最無悔的抉擇也總以為窗外的藍天該是任你邀翔的空間只是我忘了該做你身旁的浮雲和你相生相隨有些時候,日子總是過得特別的快,轉眼寒竹回谷已經半個多月了,這近二十天的日子,他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待在星魂身旁,從三餐、湯藥到傷處換藥包扎他都不假手他人親自照料著,其他時候他就說些谷中的事給星魂解悶。
逐漸地,星魂也開始習慣寒竹這三不五時的叨擾,從原先的不理不睬到現在偶爾會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但就是絕口不提自己的事情,這段時間里他從寒竹口中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在座山谷中,這兒不僅只有寒竹與夢婆婆兩人,也存在著一個組織。
在星魂看來,寒竹似乎在這組織中的地位還頗高的,因為有幾次听到來人向寒竹稟告事情時稱他為「閣主」,而且除了寒竹、夢婆婆外,也從沒有人會來這間竹屋打擾他。
用過宵夜後,寒竹照例漫步來到竹屋外,想看看星魂睡下了沒,這幾天他雖然精神大好,身子卻仍是疲弱得很,多吃多睡還是這小子目前最主要的功課,誰知門輕推開卻發現星魂竟根本不在床上!
身形微閃,寒竹急忙掠出門外著急地巡睨著附近,推測著星魂的狀況應該走不了多遠,果然不一會兒就發現屋後的楓林中有個人影晃動。
幾個縱落,寒竹飛快地躍至人影身邊,果然就見星魂正吃力地邁著不穩的步伐向坡上走著。
「星魂,你怎麼下床來,還走了這麼遠,太勉強了!」話還沒說幾句,被叨念人兒已是一個踉蹌,腳步一浮地就往後跌去,駭的寒竹急忙伸臂一撈將人攬入懷中。
「不要……你管……我好……得很……」氣喘吁吁地回了句,然而卻是連想要推開寒竹手臂的力量也沒有,才走個幾步星魂就已覺得自己一身骨頭都快散了架般地酸疼,不由得整身的重量都倚向了寒竹。
「還逞強,話都說不全了,瞧你額際汗灕灕的,夜這麼涼,會染上風寒的,我帶你回去吧!」斂袖替星魂拭了拭臉上的汗水,回頭寒竹就想把人抱回屋里去歇著。
「不要!」掙扎扭動著身子,星魂激烈地抗拒著,好不容易等到了無雲的朔月時分,他才不願意放棄這難得的好機會。
「唉,你這小子……說吧,這麼晚了,還想到哪去?」輕嘆了聲,寒竹都已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輸給他的任性了,然而那個已然佔上風的小子卻猶是緊抿著唇不發一語,一副不怎麼領情的倔樣。
「你不說,那就當你沒想去哪,我帶你回去睡覺。」不留商量的余地,寒竹臂一勾就攬著人準備要往回路上走。
「喂!」完全沒有招架的氣力,被抱著走的星魂只能張嘴抗議著。
「我不叫喂。」邊說著,寒竹卻沒半分停下腳步的意思,這小子竟敢這樣悶不吭聲地落跑,害他一顆心吊得七上八下的,不趁這種時候打落水狗撈點好處回來,實在有虧于自己這顆老揪成麻花的心。
「寒竹!」
「什麼事?」仍是硬聲硬氣地沒好語氣,腳步卻是緩了幾分,這可是星魂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盡避臉上沒表現出什麼,寒竹心里頭可是樂得想咧嘴大笑。
「我……我是想去那頭……」
「去那?做什麼?」依著星魂听來悶沉沉的嗓音,寒竹順著他的視線望向楓林外近山壁的一個山坡,猜不透他三更半夜地想去那做什麼。
「……看星星。」呢哺著,星魂望向夜空的眼神漸漸變得迷蒙,像是凝視著一個旁人入不了的夢境,專注卻又茫然。
看著星魂這般失神的模樣,寒竹的好心情早又跌到了谷底,即使依舊擔心著夜風凍寒傷身,卻終還是不忍拂逆星魂的意願,只好輕嘆著再次舉起了白旗。
「好,我帶你去。」打橫將人整個抱起窩在自己懷里,在星魂還來不及抗議前,寒竹已踏著輕盈的步伐迅捷地向山坡上飛掠而去。
四周景物飛快倒退著,不一會兒,寒竹已抱著星魂來到這個約有附近山高一半的小坡上,從這兒可以看到整個寶藍色的夜空和綴于其上耀眼的星星,也可以俯視著大半谷中的景物,的確是個觀景的好地方。
「放我下來啦!我自己可以走。」
笑笑地放下懷中抗議的人兒,寒竹仍不放心地在旁護著,只見他搖搖擺擺地向坡頂走了幾步後,便在最高處緩緩坐了下來,雙眸湛然地看著遠方夜空中的星子,思緒不知飄向何處。
蹲,寒竹也在星魂旁坐了下來,卻是微側了些臉,靜靜地凝視著一旁同樣無語的星魂,只見那雙漆眸里有著自己從未見過痴迷的神情,然而不久後,這眼神卻又漸漸轉為淒楚帶著哀傷,還有那里淡然卻不容錯認的……怨恨……
「很美,是嗎?」打破沉默地開了口,他不願星魂再想下去,無論是想什麼,過去的抑或是未來的,看得出那些都是令星魂傷心難過的,也是自己最不願見到的。
不管星魂過去遭遇些什麼,從自己遇上他的那一刻起就都該結束了,對于不及參與的過去自己除了徒感遺憾外什麼也無法為他做到,所以他不要星魂再陷在過往里獨自黯然神傷,他要星魂看的是有自己存在的未來。
「是……很美……」心不在焉地答了句,迷蒙的心思依舊淪陷在過往的時空里,星魂沒注意到身旁有雙為自己載滿憐惜與擔憂的眼。
「你瞧,這位置幾乎可以看到整個谷呢。」總算被寒竹刻意營造的話題給勾回了目光,星魂不經意地隨著寒竹手指處看去,是,那是楓林,那是自己這幾天住的小屋。
「我住的地方,叫什麼?」莫名涌出的疑惑讓星魂突然問了出來,難得這般平和地放軟了語氣,許是夜的魅惑氣氛吧,他並不想再像個刺婿般老與寒竹針鋒相對。
「我叫它「須閣」……好嗎?」瞥見星魂雙手攏著膝頭瑟縮著,寒竹立即伸臂示意他過來點,而叫他出乎意外地是星魂竟沒有拒絕,真的順從地挪了挪身子向他靠近。
唇弧微揚,寒竹敞開外衫一把將人整個裹人自己的懷中擁著,直到這時星魂才又擰了眉微微掙動著想抗拒,當然對吃上嘴的福利寒竹可沒那麼好說話放棄的,不禁稍稍加強了雙臂抱擁的力道。
「別亂動,會著涼的……剛剛說到哪兒?喔,那屋子本來是我住的地方,谷中共有兩個閣,除了我的須閣外就是婆婆的尋夢閣,另外還有一殿三軒,總管全谷事物的是「玄殿」,殿主我管他叫于老;三個軒是「天軒」、「日軒」、「月軒」,主事者分別是耿子。老展及小仇,分別負責谷里對外的生計買賣、防御保衛等事務。」
「說這麼多,不怕我是奸細嗎?」故意冷笑地提醒著自己是個外人的身分,回首星魂卻發現後頭那家伙依舊是笑盈盈地沒半分警惕,那模樣就像是在笑他白費力氣恐嚇了。
「哼,沒神經的家伙……天、日、月……應該還有個地吧?」悶悶地摘咕了句,下一刻星魂卻有了新發現,自動又轉回了這話題。
「聰明!是還有個地,那是「地堂」,負責刑罰的,堂主是石磊,名字跟他的為人很像,硬得像石頭。」嘉許地伸指點了點星魂俏挺的鼻尖,寒竹一點也不介意這小子馬上變得凶狠的眼神,因為夜雖黑,他還是看到了那兩朵紅雲已然不爭氣地浮上那白皙的雙頰上。
「以後你還會見到我兩個跟班的,一個像座山,叫秦奴雄,一個像泥鰍,叫巫遙。」
「像泥鰍?」如預料中,再次成功地轉移了尚在氣惱中人兒的注意力,寒竹感到十分有趣地笑了笑,到現在他很確定星魂其實根本是個還沒長大的大孩子,瞧這小子對什麼都這般輕易感到好奇的模樣,他實在無法想像之前他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怎能把一個天性如此活潑的孩子束縛如斯,變成了老擺著冷臉的大冰塊……
「對,巫老遙嘴滑、人滑手腳更滑,當然,在我面前他是沒得滑,我很喜歡送他條鱉嘗嘗。」
「真有意思……」淡淡喃語著,星魂忍不住想起那些只有編號的「同伴」們……為什麼同樣身處在這個殺伐血腥的江湖染缸里,別人卻不是同他們般那樣過日子?為什麼如今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與自己所知的相差這麼多?哪樣才該是事實的真相……
「如果嫌須閣不好听,那你幫它取蚌名字吧!」望著星魂的眼神又變得朦朧,寒竹再次企圖拿話拉回他的神智。
「取名字?改天吧……」眨眨眼,星魂有些佣懶的答道,孰對孰錯他不想再費力區分了,反正日子依舊是一天天地這麼過,沒有哪種方式能讓時光倒回、回到最初的不是嗎?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想睡了?回去吧。」不舍地看著星魂臉上涌起的倦意,寒竹將衣衫攏了攏,把人擁得更密實,不讓一絲冷風打擾了懷中人兒的休憩。
「不……我還想再多待會兒……」闔上了眼,星魂完全放任自己在這片溫暖里尋夢,山風在耳邊呼呼吹著,冶冽刺骨,然而背後傳來的溫暖卻緊緊包裹著全身,不光是身軀上的暖和,連帶的似乎連心也暖洋洋的。
意識朦朧中,星魂將臉龐更加偎向寒竹寬厚的胸膛上,依戀地听著那一聲聲讓令自己感到溫暖與安全的心跳聲,仿佛此刻這雙臂膀是世上最堅實的羽翼,足以為他擋去所有風雨……
低下頭,寒竹看著懷里已沉沉睡去的星魂,小臉上不但揚著滿足的甜笑,兩手還緊緊的握著自己胸前的襟領不放,這宛如孩子般純然信任的模樣讓他忍不住貼上唇愛憐地輕吻著。
在做什麼好夢嗎?抿唇淡笑著,寒竹小心翼翼地將人抱起,緩步往回閣的方向走去,臉上的神情全寫著說不盡的溫柔愛戀。
希望在你的夢里,有我。
平日肅靜的玄殿,今天在乾廳中聚集著各軒、堂。閣的首要,除了包括昨夜回來的影鵬巫遙外,更特別的竟是也包括了作客的星魂。
這是寒竹回谷後一個多月來的第一次正式集會,大夥圍著一面純然黑亮、略微橢圓的石桌而坐,星魂則是被安排在寒竹與夢婆婆的中間。
他是勉強出席的,說實在他真搞不懂寒竹在想什麼,哪有人會請個陌生人參加自己組織的會議?再對他不設防也不該做到這樣吧,這家伙簡直腦子有問題!
包何況自己根本不想見著這一大票子的人……緊抿著唇,從進門開始星魂就繃起了臉,神情是再熟悉不過的淡漠冶寒,本來別人怎麼樣,就都與他無關的,無奈一早夢婆婆就偕同寒竹到須閣來。」
自己。
他還記得早晨開門一見著寒竹那慧黠的眼色時,就知道這趟渾水是躲不了了,寒竹明知道他對慈祥的夢婆婆最沒輒的……尤其當夢婆婆用那般關愛的語氣對自己請求著︰魂兒,就陪老身去開這啥撈子的會吧,要不挺無聊的……
于是乎,星魂就只好這麼不甘不願地出現在這間氣勢磅潮的乾廳里。
會議開始前,寒竹先向大家介紹了星魂,而這仍賭著氣的人兒卻仍是寒了張臉,僅是微微點頭算是給了寒竹面子,不過各軒、堂的主兒可是一點也不介意,他們早巳耳聞這位陌生訪客的性情冷傲。
他們只是每個人都十分感興趣地偷偷睨視著他們的閣主,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或多或少都感覺到寒竹跟以往不太一樣呢,似乎有些什麼好事發生在自家閣主身上,瞧他眼眉唇角間都老帶著笑,卻是不同以往的那種。
「老巫,這回沒尋著我,卻在外踱了一個月,可是有事耽擱了?」結束了開場白,寒竹閉了閉眼,身子微向後仰,開口向巫遙說道,語氣雖然輕松卻自有股威嚴,寒竹在谷中時一向不喜歡太過于嚴肅,雖然他已盡可能的收斂,但王者般的氣質仍隱隱浮現。
被叫做巫老遙的是一白淨漢子,個頭頗高,只見他先微微傾身向寒竹行禮後才開始稟報起。
「閣主,這回可又要熱鬧了,有人打著「血鷹」的旗號向五雷門、月峰莊、等各門派投帖,我不幸被撞個正著,只好也帶張帖回來了。」話說得俏皮,巫遙臉上卻是恭謹的神色,伸手將一張赤紅色的帖子交給梁竹。
「血鷹?」面對這陌生的名詞、各首要幾乎都同時啟口相詢著,寒竹偏首與一旁的于松凜交換了個眼神,同時他也察覺到星魂的眼中似是閃過了絲寒芒。
于松凜微向寒竹點頭示意後,轉頭向夥伴們解釋。
「這由本殿主說明一下,可能老展也曾听過,大約二十多年前有個縱橫江湖的殺手組織就叫做血鷹,聲名頗響,卻是在十二、三年前突然消聲匿跡,只不知現在這個血鷹是否是當年的那個組織。」
「是,確實曾听過,于殿主不提,本軒主還真想不起來。’二局胖的、年約四十許的大漢宏亮地回答著,他是「日軒」
的軒主展承旭。「不過若真是那只血鷹,噴,恐怕這件事就有些棘手了。」
「展胖子,人家又還沒到,慌什麼?」
開口的是一神態俊逸的青年,正是最愛跟展承旭斗嘴的「月軒」軒主仇忌庭,假裝沒看到展承旭投射過來的白眼,他轉而向寒竹問著︰「閣主,可是下戰帖?」
「恩,算吧,老遙交給我的帖上的確是說著下月十五時邀約在洞庭湖畔,相互切磋武藝,但是……款。」沉吟了一會兒,寒竹才啟口,頓了頓後再接著說出後頭那足叫人皺眉的狂妄留語。
「附款是各門各派若不欲接到血鷹箭令,除了以武藝取勝外,就得听令替他們辦一件事。」
「血鷹箭令?」有多久沒听聞這血腥的代名詞了,于松凜低呼之余不免也攏緊了花白的雙眉。
「本殿主還知道,是通知血洗全門的標記,接到箭令的門派或莊院在下個月圓的晚上就會被襲擊,不留活口。」
「啥,這只鳥也太張狂了吧,不怕有人把它拔毛搔鼻癢?」一旁的巫遙咋舌搖頭道,那表情實在令人想笑。
「老巫,你這嘴可以改行去了。」撇唇搖了搖頭,寒竹不意外全桌的夥伴們也都帶上與方才凝重氣氛不相稱的笑意。「他們當然有狂的本錢,傳言凌雲辰可能是他們的頭。」
「翔龍斬凌雲辰?」赤臉黑髯漢子一直做眯的眼倏然大睜,大夥也不禁直了直身于,即使未曾踫過面,凌雲辰的名頭可不生疏,就連較年輕未生逢其時的展承旭都曾听過。
「耿子,這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必這麼驚訝。」
于松凜向「天軒」軒主耿風解釋著,「凌雲辰這個人的行事本就介于正邪之間,全憑一己喜好,他成名的早,年輕氣盛的,很有可能組織血鷹這種組織以成就自己的霸業。」
靜靜地听著大夥的討論,寒竹不時分神默默留意星魂的神色變化,想從中知道他跟血鷹的關系,可惜那雙墨瞳里除了最初的那點變化外,始終就不再匯集任何焦點,自顧自地散漫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恐怕是很難看出什麼了……
「辦什麼事?」坐在角落的「地堂」堂主石磊突然發問,他平日不苟言笑,說話更是簡潔,但往往一開口都是問題的重點,好在大夥相處久了,也都能了解他的意思。
「這就沒提了,只說限一個月內完成,否則就會接到血鷹箭令,但若真的是那個血鷹組織,我好奇的倒是它復出的目的究竟為何,真的只為叫大家幫他辦件事而已?」提出自己的疑惑,寒竹不認為事情會有這麼單純,沉潛了十多年的歲月,難保它的目的不是為了完成當年稱霸的野心。
大移又是一陣沉默,隱約中江湖又將起風暴,而這次沒人能把握影谷能繼續置身事外,好一會兒坐在上首的夢婆婆才緩緩開口問起寒竹的主意。
「閣主,那這一次咱們是理還是不理?」
「恩,這次可能月兌不了干系……反正離十五也近了,知己知彼,兩天後老巫、奴雄跟我一起出谷赴約,瞧瞧狀況如何。」眼神瞟過身旁的星魂,寒竹微帶深意地說出自己的盤算,繼而又轉向于松凜交代著︰「谷內的事還要請于老費心了。」「閣主放心,這是本殿主分內之事,倒是閣王不多帶些人手嗎?畢竟這回面對的是血鷹……」手捻著長須,于松凜仍有些擔心。
「對呀,閣主,來者不善,本軒主也跟您一起……」展承旭街未說完,其他軒主也開始爭著想隨行。
「不了,只是去探個情況,帶奴雄和老巫去是因為江湖人認得他們,何況我們還不清楚血鷹的目的是什麼,行動上還是簡潔點。」果斷地做了最後的決定,大夥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們都知道一旦寒竹決定了,就誰也沒法子改變他的主意,而往往他的主意又都是那麼地正確。
「婆婆,我不在的期間,星魂就麻煩你照顧了。」散會後,寒竹與夢婆婆伴隨著星魂向須閣走去,一路上寒竹不只一次探尋著那雙漆黑眸里隱含的深意,卻始終沒能有個頭緒,真不知該贊嘆星魂的本事高還是該管他這種令人揪心的習慣感到難過。
「不用麻煩,我要離開了。」夢婆婆還未來得及答話,星魂就先打斷了他們的本意,事已至此,他不能再待在這兒,那男人做事有多絕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不需要為了他一個拉這麼多人陪葬。
「離開?魂兒,你的傷才剛好些,離痊愈還有很長的時間,要好好修養,不能夠到處亂跑的……」有著幾分愕然,夢婆婆不記得星魂會這般地拒人千里。
「是啊,星魂,起碼你要有自衛能力,我才能讓你出谷,要不像上一回途中踫到敵人,你又要吃虧了。」寒竹連忙幫腔阻攔著,隱隱約約他能確定這小子急著離開的原因一定與血鷹有關,但卻又無法清楚明白究竟是為了哪一樁。
「這不用你管。」冶冷的語聲直刺著寒竹的心,他突然發覺逐漸卸下心防的星魂又武裝了起來,連一旁的夢婆婆也察覺到星魂已變得不同于之前她所認識的。
「魂兒,有什麼不對嗎?怎麼突然……」
「婆婆……謝謝您的照顧,魂兒會永遠記得您的。」垂下目光,星魂避開夢婆婆載滿擔憂的目光,話說完更是匆忙轉身向須閣方向奔離。
「魂兒?唉……這孩子是怎麼了?竹兒,快跟著他,他不太對勁。」
「恩。」微向夢婆婆一頷首,寒竹也連忙向須閣飛奔而去,唇弧卻是自嘲地揚起……
不太對勁?呵……該說是恢復正常吧,婆婆若見過那小子入谷前的模樣,不知道還會是怎樣個訝異法呢。
回到須閣,發現星魂已經換了一套白衣勁裝,外施也是純白的,整身的白襯著那沒有表情的面容更顯的冰冷。
「星魂,你就別那麼任性,婆婆很擔心你。」嘴上雖然如此說著,但寒竹卻覺得這回似是留不住人了,就如同上次那般只能放手。
「我不需要別人的擔心。」霎時間,星魂冷淡的話語讓寒竹覺得兩人間的距離變得好遠,仿佛從沒有過交集般的陌生。
「為什麼?是什麼原因讓你非離開不可?」追問著,明知道這樣的星魂不會回答自己,寒竹還是奢求著能有個無關血鷹的原因讓自己心安些,果然就見一身白衣的人兒依舊不發一言地向門口走去。
「給我個理由,就算是對救命恩人的回報都好!否則就算用強我也不讓你走。」很不願拿這件事來牽絆住星魂,可是寒竹更不願就這麼什麼都不知道地眼睜睜讓他離去,他是如此地在乎他,卻又對他的一切一無所知。
或許是這威脅發生了效用,也或許是救命之恩的人情太重,星魂在竹屋門口停下了腳步,背向寒竹的身影在光影明暗的分際下更顯孤寂……
「……有很多事是想忘也忘不了……想離開……也是不可能的。」眼神迷蒙地看著屋外積雪的地平線,星魂的語聲幽淡地像是在自言自語,而當他轉回頭時,直視寒竹的眼瞳卻澄澈的猶如屋外的藍空。
「記住,你我不是一路的人,絕別把我當朋友……絕對不要。」語氣堅定地掠下這句話後,星魂便朝谷外的山林急逸而去,身影消失前還丟下一句仿若保證的話語。
「……這地方,我不會說出去。」
悵然注視著星魂離去的方向,寒竹沉思著他所留下的話語,什麼叫別把他當朋友?
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深蹙著眉頭,任憑寒竹想破了頭也想不透星魂那句如謎般難解的話語是什麼意思,平時素以傲人的腦袋,此刻像是打翻了瓶瓶罐罐的染缸,亂的沒半分頭緒,直到好半晌後他才緩緩抒解了攢眉。
他該跟血鷹有關吧……抬首望著晴空,寒竹將那些無解的煩憂暫時丟到一旁去,臉上也恢復了自信的神采……所以只要盯著血鷹的一舉一動,遲早還會再見面的,而這月十五並不遠,他可以等,等那時再要個完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