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第三章

辛苦從床上起身,昨天有些過份的激情讓他的腰微感酸疼,不知道衛南這一次會在這里留多久的時間,不敢取藥櫃里的酸痛貼布貼上,他可不想哪時床上那個依然熟睡的男人突然又有興致,掀開他的衣服一看,發現里面貼滿白色的貼布,肯定會讓他笑到肚子疼,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簡單在櫃子里抓了更換用的衣服,決定再進浴室洗一次澡,看一個熱水澡能不能讓身份體好過一點。

博亞秀住的地方不算大,但是在地小人稠的大台北來說,也算是相當不錯了,除了基本的臥室、浴室跟客廳之外,還有一個廚房,一間書房,一間客房跟小陽台,就算住進來的是一戶人家,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感到窄。

本來就愛干淨的博亞秀,在買下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個大掃除,家具固定上蠟,讓已經有了四年歷史的房子看起來仍跟樣品屋一樣明亮潔淨。

他知道自己將來不可能會有妻子跟小孩這些家累,所以當初一找到工作便很放心地選擇這一棟不算便宜的四十坪大公寓,前兩年在公司還是新手的時候,幾乎絕大部分的薪水都用來繳這些汽車房子貸款,到了後兩年,因為自己的努力,以及沒有過失誤的表現,連升兩級,已經可以解除這些貸款的壓力,另外還有買一些奢侈品的余額。

只是沈衛南讓他很少有機會動用到這些余額,他的很多衣服跟生活用品,幾乎都是他送他的,之前對國安的回答,其實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如果不是必須,他幾乎很少出門為自己買衣服,一個農家出身的孩子,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就培養出高雅的品味?

苞他比起來,沈衛南的薪水狀況只比他好上一些,但是因為他的父母在他當完兵找到工作之後,就已經給了他房子跟車子的關系,所以沒有任何負債壓力,揮霍起來自然就比較沒有顧慮。

一開始是覺得他這個農家出身的小孩品味不夠出眾,所以幫著打理,後來似乎是買成習慣,一看到不錯的衣服就毫不猶豫地買給他,讓他跟個小白臉似的,而且若是拒絕他還有借口,說自己常來住沒付過房租水電費,若是不讓他送,他就直接把錢給他。

比起現實的錢來,他寧可收這些可以當成是禮物的東西。

陳國安說他的品味好,其實該把這句話送給衛南,他的品味都是他一手養成的,看習慣了,穿習慣了,用習慣了,自然而然就一起同化。

走到廚房拿起平底鍋加熱淋上油,簡單煎兩個蛋、兩片火腿放在碟子里。在將冰箱里的土司放進烤箱里烤時,想起衛南的廚藝比自己好多了,偏偏在家做菜的人總是他。

挑嘴卻寧可吃不好吃的飯菜而不肯自己下廚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態?

單純的只是因為懶惰?

博亞秀搖頭輕笑,雖然沈衛南某些時候的確是會有一些偷懶的動作,但是這樣的字眼並不適合他,有時候他根本就是一個工作狂跟過動兒。

自己勤于工作的原因,是不想讓自己空下腦袋像現在一樣胡思亂想,而衛南勤于工作的原因則在于他喜歡工作,喜歡力爭上游的競爭感。

所以真正的工作狂是沈衛南,不是他。

叮!二聲,將再度沉入思緒中的心神拉回,烤箱的轉盤回歸原點,里頭的土司染上一層淺淺的淡褐色。

最近是怎麼了?

怎麼老是想著自己跟衛南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用力搖去如潮紛亂,打開女乃油罐很快將香氣四溢的金黃色乳狀物涂上土司。

別再想了。

不要再想了……

沈衛南張開雙眼,感覺身邊已經與空氣同溫的枕被,聞到一股淡淡的女乃油香,知道昨晚還睡在身邊的人現在正在廚房里準備早餐。

大概又是土司夾蛋跟火腿。

心不甘情不願下床快速洗把臉刷牙,只穿了一件睡褲便直接走到飯桌邊坐下,廚房里的博亞秀還在煮咖啡,餐桌上的早點果然是自己猜測的火腿蛋土司,四年來幾乎沒有過變化。

就像煮它的人一樣。

咬了一口不算難吃的土司,看見廚房里顯然是才剛洗過澡不久的人,心里這麼想著。

認識他的時候記得是他大二,一副青澀的模樣,斯文俊秀的臉龐沒帥到可以讓人目不轉楮,不過也算是相當吸引人了,不是女圭女圭臉,偏偏這麼多年來一點顯老的跡象也不曾有,若說他是二十出頭,還是有不少人相信。

他喜歡他的臉,圈子里長得好看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比博亞秀長得好看的這些年來他也踫到過,可看來看去,他還是喜歡這張永遠也看不膩的臉蛋。

男人是視覺性的動物,因此在圈子里只要長得好看,幾乎可以說是無往不利,每次跟亞秀約在酒吧見面,慢一步到的他總是可以看到有人在亞秀身邊搭訕,只是從來不見亞秀答應過。

他跟他之間並沒有約定,即使自己是個佔有欲旺盛的男人,因為從沒為亞秀守過什麼,自然也不會要求亞秀不準跟他之外的其他男人做。

幸好亞秀沒有因此學他一般花心,要不然他恐怕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明知道沒資格生氣卻又忍不住生氣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

為什麼?

為什麼亞秀不會想要找其他的伴?

這樣的疑問不是第一次,最後總被自己歸因為亞秀的潔癖,畢竟亞秀有性潔癖的確是事實。

「別把我的份也吃了。」端著咖啡杯走過來,就瞧見那個果著身體大刺刺坐在餐桌邊的男人正不自覺伸手打算連他的份一起吃下肚子。

怎麼?他什麼時候跟他一樣染上了出神的毛病?

「抱歉。」尷尬地笑笑,將屬于博亞秀的那份早餐放回碟子,順手把自己的那杯咖啡端過喝下。

「想什麼?」難得見他發呆。

「沒什麼,在想接下來幾天我都沒事,該做什麼才好。」

「沒計劃?」一點都不像會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嗯。最近老提不起勁四處玩,不會是提早衰老吧?」

「怎麼可能?」

「咦?」听見博亞秀帶笑的話,他疑惑地抬眼。

「我說,你怎麼可能提早衰老。」雖然是不像那些十幾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但是他看起來還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樣,好像什麼事情也難不倒他,跟自己比起來,他感覺年輕多了。

沈衛南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把心里正在想的話給問了出口。「怎麼不可能,現在走在路上,瞧見那些新新人類,我都覺得自己像是從中古世紀跑出來的人種一樣。」

「怎麼說?」

「看不下去,就這四個字,看不下去。」他不喜歡那些故做老成,猛趕流行的青少年,什麼樣的年紀,什麼樣的身份,就該有什麼樣的打扮。上次他看到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國中生的小表,不但把眉毛修得細細的,耳朵還吊著四五個耳環,頭發用發膠豎得跟刺似的,然後一件大號T恤,拽到臀部的超大藍球褲,露出跟青蛙一樣的小腿。

倒胃口。

人家BECKHAM敢當刺娟也要有那張臉,那種身材,也不想想自己那張臉跟豬公一樣,學什麼BECKHAM。

「你又在心里罵人了。」博亞秀好笑地看他一邊喝咖啡,一邊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也許是因為他的品味太高的關系,因此對其他人的要求也高,除了看臉看身材,還看一個人的衣著打扮,能入他法眼的人實在不多,天曉得他怎麼有辦法總是可以找到條件好的伴。

也許那些伴都跟自己一樣,不需要找就自動投入這個陷阱吧。

「那些人該罵,這樣好了,我們等一下去逛大街。」讓那些年輕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美男子。

「逛街?」他們一起出國玩過,也一起出去度假過,就是沒有一起在人來人往的地方逛過街,怕的就是半路要是遇到認識的人還要解釋一番很麻煩。

「對!就這麼決定,我們去逛街,先從新光三越開始逛起。」說做就做,也不問問博亞秀的意思,放下手中喝到一滴不剩的咖啡杯,快速回到臥室換衣服。

因為他常來這里的關系,所以主臥室的衣櫃里也有準備他的衣服。

看著消失在臥室門口的人影,博亞秀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默默將餐桌上的餐盤收拾干淨,看看自己身上的家居休閑服,看來還要再換上一次。

總是這樣。

從來不曾考慮他的感受。

不過就算他開口問他自己的想法,恐怕自己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吧!

能和他一起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是他想像過很多次的夢境,可又怕作風大膽幾乎毫無顧忌的衛南會一時忘情在公眾場合做出什麼超過的舉動,如果那時身邊都是不認識的人也罷,如果正好遇上認識的朋友或同事,恐怕他們的工作會就這麼完蛋了。

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家財萬貫的人,都是好不容易才爬到現在這一步,一旦毀了,會是很大的挫折。

這些都是自己的理智不斷提醒自己的話。

而人總是有沖動的一面,他好想知道,如果兩人真的踏過了那一道界線,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是手攜手一起面對?

還是撇的干干淨淨,就像當年他讓他親眼看他和一個女人一起走進禮堂一樣,每一個夜晚除了心痛,還是心痛。

听說,在愛情的游戲里,愛得最深的那個總是輸家,那如果是愛的最深,卻不曾得到愛的人呢?

「怎麼又發呆?看你這樣子真不敢相信你在工作上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沈衛南很快換好衣服,出臥室就看見博亞秀還站在流理台前發呆,透明清澈的水不斷自水龍頭流下,沖打在拿著盤子的一雙手上。

接過他手中的盤子,放到一邊不銹鋼藍網里晾干,一手摟住結實窄窄的腰,稍一使力,把人帶回臥室里更衣。

永遠都是這麼強硬,還是沒問他一句。

有些煩悶地拉開腰上的大手,把人往床上推。「你這樣我怎麼換衣服。」且知,沈衛南笑著拉住他推人的手,一個拉扯,兩個人一起跌到鋪著厚厚棉被的床上,兩張臉龐之間的距離,近得可以聞到屬于對方的氣息。

「如果你不想出門,我不介意今天一整天在床上打滾。」邊說還邊把頭采進亞秀敞開的衣襟里,輕嚙底下充滿彈性的結實肌膚。

沒好氣地推開胸前大頭站起身,順便把要跟著一起站起來的人給踹回床上。

罷剛是哪個神經病說自己老了的?

哪一個老年人會跟他一樣一年不分四季,一天不分早晚時時發情?他可沒那麼多精力跟他在床上打滾。

「好狠!」搗著肚子,一副被踹到內傷的模樣,臉上表情哀怨至極。「阿秀,你的動作跟那張臉不合啊!」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表里一致,內外皆色嗎?」月兌下休閑服跟褲子,眼楮在衣櫃里找了一下,忍不住挑了一套跟那頭色豬身上穿的衣服差不多的衣飾,不會像是情侶裝,可穿著站在一起相信挺協調的。

「我是這種人嗎?」笑嘻嘻地觀賞情人更衣的美景,亞秀的身材不像他一樣高大且肌肉分明,可是一樣修長沒有半點贅肉,月復部甚至可以瞧見若隱若現的月復肌,白皙的膚色是那種健康白,不像女人看起來柔軟,而是泛著絲綢一般的光澤。

如果再胖一點的話更好看,不過以亞秀的生活作息來看,養胖一點只會多出贅肉,那腰上的肌肉還是因為他的「訓練」才養出來的。

想到這里,心里樂滋滋的,這樣結實縴細充滿韌性的腰只有自己可以抱啊!

「你不是這種人嗎?」受不了地把人抓到鏡子前面照,此刻就是一臉色兮兮不懷好意的樣子,只差沒胯下搭小帳棚而已。

又不是沒看過他換衣服,怎麼還是這種急色樣,說不定他真的是老了,要不然怎麼可以把中年歐吉桑的樣子裝得這麼像。

「那是因為阿秀好看,要是其他人我才沒意思。」這可是真話。

微微一愣,什麼也沒听到似的繼續完成更衣的動作。

又說這種讓人心跳不已的話。

他不曉得他會痛嗎?

「走吧!開車還是搭捷運?」拋開混亂的思緒,這麼好的年假,而且還有喜歡的人在身邊,難得的日子,他不想把自己困在自怨自艾的角落。

「開車,既然要逛街,自然要買東西,百貨公司的停車場不用太可惜。」

「你的車,還是我的?」

「你的,你開。」

「你是來當大老爺的喔?」住他家,瞧他的床,吃他煮的飯,用他的車,還要他開。

「被你發現了。」一點愧疚的意思也沒有,換好鞋子,等他鎖好門,握住博亞秀的手就往電梯前等。

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想放開,又舍不得,很少有機會可以兩個人牽手在外頭走,一句會有人看到怎麼都說不出口。反正過年,所有人都在家里,不會正好有鄰居在這時候搭電梯瞧見。

「算我認輸。大爺。」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般,這一次他又出乎他意料之外地抬頭吻住那無賴的雙唇,在他回過神的一剎那間步入開啟的電梯,以清淺的微笑等待他一起進來。

可惜,沒有任何人經過瞧見。

心,在短短一刻流淌過失落的自私。

那一瞬間像是回到八年前。

坐在博亞秀開往百貨公司的路上,沈衛南凝視著車窗映出的影子想。

思量這八年來的生活,除卻被父母逼著結婚的那兩年,可以說是一直過得無拘無束,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跟誰上床就跟誰上床,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會感到寂寞,因為處在寂寞無聲的環境時,心里總會有一個影子。

阿秀的影子。

他就像是有一個家,還可以四處偷吃不怕有人責罵的男人,這恐怕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夢想。

還是跟男人組一個家庭比較好,耳邊不會有人叨叨唸唸,不需要花錢養小孩,不會有人一天到晚檢查自己是不是在外面有情人。結婚那時的兩人生活真的是叫他受夠了,婚前冠冕堂皇說她早知道他是個花心的男人,所以不會計較他以前那些放蕩的日子,然而卻在婚後老趁他洗澡的時候找西裝上有沒有別人的頭發或是口紅印,然後他到哪里她便要跟到哪里,把他惹火了就理直氣狀地說誰叫他以前那麼花,會不信任是理所當然的。

他XX的!

想起那個女人就渾身不舒服,幸好現在已經離了婚,未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以後也不會再結婚了,這種恐怖的事情,經歷一次就已經足夠,至于爸媽想要的孫子,哪天偷偷去領養一個騙他們說是在外面的私生子就好,反正他們又不是什麼豪門世族,沒什麼血統不血統的問題,爸媽他們是有孫子萬事足,沒那麼多時間去檢查那些羅唆的問題。

然後他就可以一直像這樣輕松地生活,這個想法真不錯。

「怎麼不說話?」在紅燈前停下,博亞秀轉頭看向一直沒有吭聲的人,懷疑外面的風景有那麼好看?可以讓他如此專注?

「在做計劃?」看不見他的臉,以為他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是啊!」不打算將心里想的跟他說,就算亞秀的脾氣好總是容忍他的一切行為想法,但這種事情再好脾氣的人也會生氣吧!

「你最近似乎很忙?」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來找他,去酒吧的時候,小楊也說他都沒到。

「要過年,工作比較趕,而且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可能過完年後我就可以升經理了。」這些天就是在忙這些,到了年關業績很重要,他想在三十五歲之前坐高位,尤其他們公司是跨國企業,上升的空間很大,趁現在年輕多賺點錢,以後老了也比較輕松。

「真的?那太好了,你們公司大,做到經理薪水應該不少吧?」

「呵呵!明年我可能會成為月入數十萬以上的新貴喔!」

「你工作勤勞,能力又高,這是理所當然的報酬不是嗎?」進公司不過八年多的時間,在那種競爭力強的大公司里可以升到經理不容易。

「我也這麼覺得。」毫不客氣地接受稱贊,這也是他喜歡亞秀的地方,很少稱贊人,但是只要真心認為,便從不吝惜于贊美。「你考不考慮到我們公司做做看,之前我有听人事部的人說,好像曾經想把你攬過來,只是你沒答應吧?為什麼不答應,這可是很好的機會。」而且有亞秀在身邊的時候,心情特別好,亞秀有一種可以安定人心的氣質,他不排斥兩個人在同一個公司一起上班。

「我覺得現在的工作環境不錯,薪水方面老板也沒虧待我。」

而且,我無法忍受跟你在同一間公司上班。

最重要的一句話,他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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