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櫻令 鶴望 6

我怎麼也睡不著。

月到中庭,可他還沒有來。

窗前的紅燭忽暝忽滅,映著慘淡的月光。

想起白天雪櫻來找我時的樣子,我覺得頭痛欲裂。

我為什麼要等他?!為了他昨日的承諾嗎?

我近乎自嘲地笑。

現在的他啊,大概又在哪位嬌艷的美人兒那里歡度著春宵吧。

望著窗外,我就像一只被豢養在籠中的金絲雀。

是的,一只沒有自由,心甘情願被關起來的金絲雀,只是主人不大能時常想得起來罷了。

東瀛的天空中,也有一樣的月光吧。

「父皇,母親……」對著月亮,我輕聲的呼喚。遠在天國的你們,可還能听得見麼?

義政家的叛亂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如果早知到有今天,我寧願留在國內,哪怕,和你們一起,到天國去。

「哥哥,陛下他終于答應了我,同意出兵了!」小雪興奮得漲紅了臉,「我們很快就可以為父母和兄長們報仇了。我知道,陛下是愛我的,他一定會答應幫我!」

「是啊!」我點頭。

如果她知道這樣的結果是我用身體換來的,她會怎麼說?

我閉上眼,推開了窗子。

冰冷的夜風灌入屋內,孱弱的燭火只徒勞地掙扎了兩下,便失去了光亮和溫度。

我好像又听到他在我耳邊的聲音。

「听著,我只會給你一次機會。要麼,回到東瀛,成為失去國家和親人的俘虜,要麼,成為我的人,我只會為了一個人出兵,那個人,決不會是你的妹妹,東瀛亡了國的公主。」

我開始砸東西,一切我手中可以觸模到的東西都在我手中成了碎片。

我不用擔心刺耳的聲音會在寂靜的夜里擾人清夢。因為,我所在的地方,根本就偏僻得無人知曉。而謹慎的侍衛和宮女們也決不會在這種時候闖入這所被禁止的房間去阻止一個人質的亂行。

一切歸于平靜的時候,天快亮了。

他衣冠整齊出現在我的面前。

「怎麼?生氣了?」他斜著眼楮看著頭發散亂、張牙舞爪的我。

我別過臉不去看他。

悉悉索索的聲音向**近,刺鼻的脂粉香氣隨之撲面而來。

「別踫我!」我尖聲地叫著,揮動著我的拳頭死命地擊打那堅實的後背。

「你是個混蛋!」我被他扛在肩上時恨恨地罵著。

「你是什麼呢?」他冷冷地回答,扛著我,走出了屋子。

天邊微微露著一點薄曦,寂靜的宮牆里,除了我不成調的咒罵,听不到一點聲音。

風還有些涼,隱隱傳來的青草氣息撫慰著我的身體。我默然了。

行了很遠,他把我放了下來。

「流櫻!」他輕聲地呼喚著我。

風微微吹動著他的長發。如夜般漆黑的雙眼望著我,深得讓我無法逃月兌。

修長有力的手指沿著我的發際拂過我的鼻梁和雙唇,似有若無的溫柔讓我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

「旭……」

我仰起頭,承接他的親吻,卻無法自抑地濕了雙眸。

李朝旭啊,你究竟想要我怎樣!想怎樣,才肯放了我。

衣服,一層層剝落,我和他,如初生的嬰兒,赤果果地袒裎于天地間。

「記得嗎?我和你,第一次在這里相見。」他的雙手在我泛起寒栗的後背上四處摩挲「那一刻,我就決定,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成為我的,我的專屬。」炙熱的吻細細密密地落滿了我的頸項和鎖骨。

**在他火熱的胸膛里默默地哭。淚水浸濕了他的胸口,也浸濕了我的心。

為什麼,你要是他。為什麼,你不能是其他人。

抱著我,他緩步走下台階。

溫熱的水流也比不上兩具灼熱的身軀。

溫泉,濯泠池,是我和他,第一次相見的地方。

深碧的池水劇烈地翻騰,我被他壓在池邊光滑的石上任他予取予奪。溫熱的水流隨著他的進出,沿著身體結合的縫隙鑽了進去,讓我發出難耐的喘息。他粗重的呼吸節律地噴吐在我的背上。我泛白的指尖緊緊抓著岩石,哽咽著承受水中傳來的陣陣痛楚和歡樂。

「流櫻!」他抓著我的發,強迫我回過臉與他唇齒相接,口沫相濡。我也只能如一只失水的離魚,靠著他的一點舍予苟延殘喘。

我不喜歡這樣的姿勢,那讓我看起來像一只低賤的動物,或是他發泄的一種器物。他知道,可是他常常喜歡這樣作弄我,踐踏我。

「求求你!」我低下高傲的頭顱,只為了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尊嚴。

「如你所願!」他就著相連的姿勢將我的身體猛然翻轉。

劇烈的磨擦和巨大的痛楚幾乎讓我暈厥,我只有顫抖著破敗的身體,勾住了他的雙肩,不讓自己因此而滑落。

他的雙眸因而深不見底,我也只能隨著他的沖擊而沉淪迷失。

什麼天地啊,四季啊,晝夜啊,什麼地獄啊,天堂啊,晨昏啊,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

最後一刻,我昏倒在他的懷中。醒來的時候,我依然在他懷中。天,也已經大亮了。

「你不用上朝嗎?」我問他。

「不了,今天不。」他抱著我,靠在巨大的圓柏上,撫著我未干的長發。

「因為,你還欠我一個故事。」他說。

「我以為你不想听。」我閉著眼,听著他沉穩的心跳。

「不,我想听。」他吻著我的發心,「說吧,流櫻。」

「不,我現在不想說。」

「為什麼呢?」他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溫柔地執起我的手。

「如果想听,今天晚上早點來吧。」我淡淡一笑,兀自睡著了。那座山,那片谷,住著一個人。一個如鶴般優雅,純真的人。

「非!」長川吻著慌措的人臉上點點的淚痕。

「你為什麼要這樣?」莫去非不懂,他單純的腦中根本不明白發生的一切。身體上的痛楚不及心靈上受到的沖擊來得猛烈。

「這是你的錯啊!」

「我的?」莫去非迷惑地望著長川。

「如果不是你這麼可愛,如果不是你這樣誘惑我,」長川的目光如火焰般灼疼了莫去非,他的心揪結在了一起。

「對不起。」莫去非輕輕地說,卻不敢再看長川的眼楮。

「你要負起責任來。」長川抓住了莫去非的手,壓向自己的雙腿間。

「你就是這樣,不住地誘惑著我。」一下一下,濕熱的吻落在莫去非的臉上,光潔的胸前。

看著眼前美麗無儔的臉,莫去非一片惶惑。在被一次次壓倒時,他不住問自己,真的是這樣的嗎?

長川終于還不是莫去非的敵手。莫去非的招式優雅而完美,雖然招招都顯得仁慈有余,他卻依然無法找出莫去非的破綻。

「跟我走吧,非,東瀛很美,那里有許多你沒有見過的植物,那兒離中土也很近,只要你想回來,我們隨時可以回來。」

甚至沒有給師父留下一封信,莫去非就被長川敬一郎拐出了山。

在揚帆的海山,因暈船而月兌力欲死的莫去非被長川廢去了武功。

「為什麼?」他又吐了一口血,臥在長川的懷中問,心中卻沒有一絲恨意。

「你要武功又作什麼呢?反正有我的保護。」長川理所當然地說。

「啊,是嗎?」莫去非便不再問。

半個月後,他登上了長川的家鄉。

除了對師父和家鄉的思念,他覺得一切都很好。

長川照顧著他,帶他走遍東瀛的山山水水,送他無數名貴稀有的植物,請來老師教他東瀛的語言和文字,給他許多名貴的醫典。

一年後,長川找他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莫去非感到了一絲不安。沒有了長川的陪伴,他好像少了些什麼。

漫長的守候之後,莫去非決定走出獨處的居所,找長川問個明白。可是當他找到長川的時候……

「怎麼了?」他問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

「沒什麼,他只是看到了無法想象的一切。」

在莫去非的心里,從來沒想過長川敬一郎還會有那樣的一面。他單純地以為,曾經有過的快樂和痛惜可以持續到永遠,可是他錯了。

他找到長川的時候,長川的屋里共有四男一女。他依舊戴著那副銀制的面具,手中托著酒杯。

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他的面前交媾,而他的身前,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正埋首在他的胯間竭盡全力地討好著他。

屋里的人發著婬靡的聲響,屋外的人面色慘白。

莫去非呆呆地站在房前,頭腦一片空白。

他一直站了兩個時辰,沒有說一句話。長川也沒有說一句話。

他默默地離開的時候,天快黑了。

夜里,莫去非開始收拾行裝,收拾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一切都是長川的,沒什麼可以收拾的呀。

當他空著兩手,走出長川的大門時,正好看見長川月光下銀色的身影。

「你要到哪里?」長川的聲音沒有些許的溫度。

「我想回家。」莫去非低著頭,不去看那個身影。

「你的家?」長川笑了兩聲,「你的家不就在這里。」

「我要回中土,要回幕府山。」

「不行!」

「為什麼?那是我的家,我的師父還在那里等著我。」

「師父?!」長川狂笑起來,「你的師父不可能還在那里。」

「為什麼?」莫去非突然感到一絲恐懼,張大眼楮看著長川。

「因為。」長川走近莫去非的身邊,抬著他的下巴,「他,死了,死在我的手中。」

「不!」莫去非尖叫著,「不可能,師父武功蓋世,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哼,真是可惜,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中了毒。這就是你們中原的江湖,就是你們所謂的中原俠義人士。」

「不,他老人家醫術舉世無雙,有誰可以下毒害他!」

「信不信由你。真可笑,那個老家伙死的時候還念念不忘他的徒弟,要我去找你。」

「你們仙鶴門練的功夫都是這樣吧,你的師父年齡都一大把了,居然有那麼光滑的皮膚,長得很不錯,胡子也沒有一根。要不是看他年紀一大把了,我說不定會忍不住上了他。」

「住嘴!」莫去非揚手要打,卻被長川一把抓住。

「你忘了,你現在跟個廢人差不多,還想打我嗎?」

「混帳!」莫去非目眥俱裂。

「太可惜了,本來我以為他的徒弟也會是個美人兒,誰知道,除了皮膚好點兒,面貌根本平平無奇,讓我浪費了一年多。要不是因為你的身體柔韌度不錯比較對我胃口,我根本不用花這麼多心思討你歡心。」

「長川敬一郎!」心被狠狠撕裂,呼吸也會帶來刺骨的疼痛。

「你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是他求我的啊!」

那天晚上,長川又把莫去非扔到了床上,莫去非反抗得異常激烈,長川鎮壓得也異常殘酷。

第二天,長川請了醫生,而莫去非也足足昏了三天。

「我想回去。」這是他醒過來的第一句話。

「不,你永遠也回不去了。」這是他唯一的回答。

莫去非的臉上不再有笑容,長川的身邊也開始頻繁地換人。

他吃得越來越少,人越來越瘦。

「你以為,死了就可以逃離嗎?」長川扯開他的衣服。

「你到底想怎麼樣?」莫去非問他。

「听著,如果你想死,我就叫人輪奸你的尸體,讓你死後也無顏去見你的師父。我說到做到!」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對你這麼執著?為什麼你的影子總會在我的眼前。你明明長得普通,人又不夠聰明,身體又不像女人那麼柔軟!」長川把莫去非抱在了懷里。

「讓我走吧,遠遠地離開你。」

「不。」

「我沒有了武功,沒有柔軟的身體,沒有聰明的頭腦,沒有美麗的容貌。」

「不。」

「那後來呢?」朝旭支起身子,單手托著額,把我轉向他的面前。

「後來?」我笑了一聲,「莫去非快瘋了,為了不讓他瘋死,長川答應他,放他離開,但永遠不能回中原。」

「他離開了?」

「離開?!他只不過換了個籠子。」

「怎麼說?」

「他被送進了皇宮,做了皇子的老師。」

「你的老師?」

他真得很聰明。

「是啊,那時候,我才七歲。」

「我不知道他的中原名字。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鶴’」

「他給我和妹妹也起了另外的名字。未知叫‘雪櫻’,我叫‘流櫻’!」

「你很愛他?」

「我和雪櫻都愛他,他那樣的人,有誰會不愛呢?」

「那後來呢?」

「後來?你想知道麼?那麼,等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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