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小得如同鳥鳴的鬧鐘被按掉以後,床上的人還是沒有起來的跡象。
從對方的手臂看出去,雖然不知道幾點,但二月的窗外天空已經白得亮眼。
看到這副清爽的景象,從來沒有賴床過的範可欽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天氣這麼好正適合把棉破拿出去曬……真是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還有這種悠閑心思。
可是,才只是稍微動了一下,立刻就被抱得死緊。
背後的男人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夢中的無意識行動,看不見他的樣子,他又沒有說話,範可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按掉鬧鐘的對方已經醒了,為什麼不放開自己起床?明明是絕對不是會賴床的人……
「你醒了嗎?」
貼近耳朵的詢問突兀地讓範可欽差點驚跳起來。接踵而來的是強烈得令人難以忍耐的羞恥感,範可欽連忙要起身,可是才動一下就被抓得更緊。
「你要去哪里?」
「教授……」
環抱著範可欽的手忽然騷動起來,下一刻範可欽幾乎無法呼吸,被緊緊抱進懷里那強拗的力氣讓範可欽的臂膀幾乎疼痛起來,範可欽好像被鉗住一樣動彈不得……
這種時候就能清楚意識到自己先天條件上的孱弱,範可欽為此感到無比難堪。
「你別逃跑。」
「我沒有。」
然而根本不管白己的辯解,那與其說是憐愛不如說是顯示強勢的手指就爬進了範可欽的衣服里……
那蠕動的手指讓範可欽簡直嚇得心要跳出喉嚨了。
想回過頭去看,但卻沒辦法,範可欽被箝制住完全動彈不得,範可欽因為自己沒辦法說出拒絕而倍感羞恥,然而如果是這個男人,要對自己做什麼事,範可欽都不可能拒絕。
簡直是復習昨天的昏夢一樣,手指再次纏了上來。那在夜里就已經過于婬迷的舉動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要再度進行,範可欽簡直不敢相信。
「教授……」
即使發出丟臉到極點的哀求範可欽也不管了。
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又一大早就被喜歡的男人抱在懷里,範可欽早就起了反應,被一踫幾乎立刻就不行,婬穢的氣味瞬間彌漫在空氣中,範可欽只覺得真想死了算了,然而,那個肯離去的手指沒過多久又再度移動起來……
——為什麼?
再怎麼深思也只有疑問而已,範可欽覺得自己仿佛快要抽搐起來。
好像要把範可欽的精力榨干似的,—次又一次的撫弄,根本稱不上技巧高超的手指只是不住糾纏而已……可是光是被這個男人踫觸,範可欽就暈頭轉向了——他究竟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不肯離去的手指與其說是服侍不如說是折磨,因為白己曾經痴心妄想想要,所以現在才會受盡折磨嗎?
想要逃的範可欽才稍微移動腰就被抓住了,那固執的姿態讓範可欽忍不住又發出哀求,這次不是因為羞恥,而是因為無法忍受。
「教授……拜托你……拜托你……我不行……」
範可欽只能發抖而已,然而手指依舊不肯離去。
已經超出合理範圍的踫觸讓範可欽不住地顫抖,床鋪都被弄髒了,身下是一片粘糊糊的不舒適感覺,想著這下一定不洗床單不行了,範可欽驚訝自己竟然還有余裕想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會幫你……」
在自己喘息聲中響起男人的聲音是那麼溫柔而哀傷。
「所以你不要喜歡女孩子……」
恍惚中範可欽似乎听到他這麼說,可是也不能確定。
「乖,不要亂動,」
……這真是太奇怪了。
被以幾乎強迫的要求端坐在鏡了前面,範可欽心中無法不發出疑問。
拿著梳子的男人嘴角甚至餃著慈愛的微笑。
好不容易從床上被放過,範可欽因為太累又昏睡了過去。睡了好久終于稍微清醒過來,就遭受到簡直媲美貴族少爺的待遇。什麼都不必動手就被換上了衣服和褲子,然後又被帶到穿衣鏡前坐下。範可欽那柔軟的頭發其實不必怎麼梳理就很整齊了,但還是被輕柔地整理著。老實說,對于這一切範可欽只有詭異的感覺而已。
從昨天夜里開始就好像掉進另一個世界一樣,在那里教授雖然還長著教授的臉,可是做的事全是平常想像不到的奇怪行為。
……真的是很奇怪的行為。
一旦想起來範可欽就覺得好像每個毛細孔都要燃燒起來一樣,在自己頭上撫弄的手指也好像別有含意地讓人膽顫心驚,透過鏡子看到站在身後的教授的臉,似乎察覺列自己在看他,他也向自己凝視過來,範可欽慌亂地連忙垂下頭去。
「過來吃早餐吧。」
教授只是輕輕地說,拉住範可欽的手示意他跟著走。
餐廳的桌上是難得不是範可欽經手的食物,知道實自己力氣盡失地躺在床上睡回籠覺時教授準備的,範可欽心里頓時泛起一股說不上是尷尬還是羞愧的茫然感。
這個男人根本不懂得做菜,以前喝過他煮的中藥,雖說良藥苦口,但是補藥根本不可能難喝到那種恐怖的地步,從那時候起範可欽就發誓再也不要讓這個男人進廚房。
桌上的中式早餐八成是從外面買回來的,可是這也不能抵銷範可欽的羞愧,何況,現在都已經過了中午了……
教授在習慣的位置上落坐,依照往常範可欽走到桌子對面的椅子去,可是剛踏出一步,就發現自己的手仍舊被拉住,來不及發出疑問,範司欽就被拉得往旁倒,男人的力氣不大也算不上粗魯,但是那股執意的勁道讓範可欽心慌意亂。
「教授……」
沒有反抗意志的範可欽發現自己已經被抱在教授腿上時,只覺全身的血液瞬間都往頭上沖,簡直要流出鼻血來!
雖然被做過那種詭異的事情,但是怎麼可能因此就對他的踫觸習以為常?
才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卻好像全世界都被翻倒過來一樣,不管教授心里作何打算,範可欽都跟不上他的腳步——
怎麼可能前一刻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下一秒就忽然變了性了?
然而,從背後環抱過來的手是那麼堅決而不容置疑。
「我想喂你,好不好?」
有禮而溫雅的口吻,可是問的內容卻完全月兌軌,真想回過頭去看說這種話的男人臉上是什麼德行……不過恐怕範可欽也沒有那種勇氣。
範可欽好像變成玩偶一樣,教授雖然稱不上高大,但是範可欽太嬌小了,被教授抱在腿上,感受到他那輕松的態度,身為男性的自卑讓範可欽一陣不舒服,可是,也不能否認心里泛起的一絲絲甜蜜感覺。
那種意識到自己柔弱之處的念頭,讓範可欽有種自己變成兒童的脆弱錯覺。
還沒有找出話來回答,教授就自顧自地動作了起來,他那精準的手指挾著筷子將食物餃到面前來,範可欽不張開嘴巴也不行……
就這樣一口一口地被喂著吃東西。
被調整過姿勢範可欽側身靠在教授的肩膀上,實在不想知道教授是用什麼眼光看自己,範可欽垂下了眼楮,不敢看他的臉。
想要快點結束這種奇怪的事,範可欽幾乎沒怎麼咀嚼,快速地吞咽著嘴里的食物,太過慌亂,食物堆積在喉嚨里,範可欽忽然喘不過氣來。
「你這孩子,怎麼吃飯老是這麼囫圇?」
教授終于放下筷子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那溫柔的舉動又讓範可欽心驚。心想這下總算是吃完了吧?範可欽想跳下教授的膝蓋,卻被輕柔的力道抱住腰,並不用力,可是意思就是不讓他走。
「喝點湯,順口氣。」
踹到自己面前的是盛著清湯的碗,看他一副要親手喂自己喝的樣子範可欽更是不自在到極點,結果真的是範可欽一根手指也沒動地喝完了一碗湯,那種感覺已經超過了親密,到了有點變態意味的地步了……
最後教授甚至用手指擦拭範可欽嘴角的濕潤,不要說這種行為實在太詭異,範可欽覺得想張開嘴舌忝教授手指的自己才真是恐怖。
「教授,你自己都還沒吃……」
「你乖乖的,不要亂動。」
溫柔地囑咐以後,他才開始吃飯。在他吃飯的時候,範可欽終于被放開了。
可是還是被要求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不要離開。
盡避心里滿是疑惑,範可欽卻沒有勇氣開口去問他何以如此舉動。
想到自己昨夜和今早表現出來的羞恥反應,更害怕知道他心里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或許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
被他那沉穩又溫柔的視線凝視,範可欽只是漸漸感到窒息。
奇怪的現象到了下午終于慢慢變正常了,至少範可欽覺得應該有所好轉,教授回到書房里看書,在旁邊順便整理一些書本的範可欽看他讀得專心、已經恢復平常的樣子,才安心了。範可欽知道他一旦專心起來,是很難顧慮四周事情的,這種個性雖然認真,不過其實有點少根筋。
不過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打斷他比較好,以往範可欽常常因此感到寂寞,可是現在卻覺得幸好如此而松了口氣……
至少這樣的教授是自己認識的教授沒錯。
走出書房以後範可欽第一件要緊做的事情就是趕快消除那恐怖的證據,想到那條骯髒的床單還鋪在教授的床上,範可欽就坐立難安,沖過去拆下床上所有的布套和床單,範可欽立刻又沖到陽台的洗衣機前,在把東西丟進洗衣機之前,他還動手仔細刷洗過一次,如果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那自己可是沒有臉再見人了……
自己竟然做出那麼可恥的事……身體被撫模的感覺還在,範可欽要自己不要去想,可是看著在洗衣機里攪成一團的衣服,範可欽的腦袋好像也亂七八糟起來了……
如果問教授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會怎麼回答呢?
那答案的兩極化讓範可欽既期待又害怕,可是……不問可以嗎?
都到了這地步了,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嗎?範可欽沒有信心自己的處世之道在這種時候還能派上用場,就算裝成乖孩子,已經發生的事情就是發生了,不可能重新來過,想到自己竟然被那樣撫模過,範可欽不禁失神……
「你在洗衣服啊?」
背後忽然響起的聲音讓範可欽嚇一跳,手一抖,冼潔精倒得太多了……算了,說不定這樣會洗得比較干淨。
實在不懂這個人來干什麼?剛剛他不是還好好地在書房看書嗎?不敢回過頭去,範可欽只是說︰「對啊,我在洗衣服。」
「你不要做這種事,水太冷了。」
他的發言讓範可欽更是莫名其妙。自己不做,誰要做?總不能讓教授洗那種東西吧?
「衣服我拿去送洗就好了,以後你不要冼了。」
「那太浪費錢了……」
包重要的是——怎麼可以把沾了那種東西的衣物床單拿給外面的人處理!
「洗衣服為什麼要花那麼多時間?我等你等好久。」
那如同是對戀人發出的埋怨口吻頓時讓範可欽手足無措,如果不是知道這個男人絕非輕浮之人,範可欽肯定會以為他是在對自己甜言蜜語。
可是他怎麼可能會說出那種輕佻的話?……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對不起,我動作太慢……你是不是要喝茶?找馬上去泡!」
「我沒有要喝茶。」
那干脆的回絕讓範可欽連想要找藉口逃走都沒辦法。
男人沒有要求什麼只是站在背後沒有走開的跡象,
領悟他大概要一直站在那里直到自己洗完衣服,範可欽的手腳愈加不听使喚、好不容易蓋上洗衣機的蓋子,接下來只要讓機器去運作,背後的男人又開口了。
「現在可以回來了吧?」
還來不及回答就被拉住手,範可欽心里不禁升起這男人的行為真幼稚的念頭,又不是小學生,做什麼事都要在一塊,那已經是年紀一大把的男人了,究竟在想什麼啊?
被拉回書房後,範可欽被「放」在桌子旁邊訪客用的椅子上,教授沒有多說什麼就又翻起書來,很快就沉浸在書里面。
自己究竟坐在這里干什麼?看著教授認真的臉,範可欽心想總不能就這樣閑閑沒事做吧?如果一定得待在書房,那就干脆來整埋書櫃好了。站起來的時候教授立刻抬起頭來看,知道範可欽只是走到書櫃去才又垂下頭,那猶如監視的態度讓範可欽心里一陣詭異的感覺。
他該不會是真的怕自己「逃走」吧?只是為了這種原因就可以做出那種超于常理的事情嗚?
那麼嚴謹的男人怎麼可能為了這種無聊的原因就踫觸同性別的人?何況範可欽根本沒有理由相信自己有可以讓他對自己放不了手的條件。
……說不定他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雖然知道機率薄弱,可是範可欽還是忍不住做起了美夢。
即使平常再理智,到了這種時候也不過是個墜入愛河的平凡人。只要有—點被愛的可能範可欽都不想錯過……
幾乎只需要最微小的征兆範可欽就願意相信自己也能嘗到被愛的幸福滋味。
那個男人……
說不定總有一天會喜歡自己。
背對著男人,範可欽忍不住偷偷地這樣期待著。
接下來的日子是那麼幸福。
被喂吃飯、被梳頭、穿衣、被要求待在他身邊……愈來愈專制的行為似乎沒有收斂的跡象,可是他的態度又是那麼溫和有禮讓範可欽無法拒絕,也沒有想過要拒絕。
如同被不斷侵入界線一般,範可欽也不斷退讓,還以為應該不會有更奇怪的要求了,可是這恐怕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從那天起男人就一定摟著範可欽睡,想著這或許代表他有一點喜歡自己,範可欽就完全臣服了。
連自慰經驗都沒幾次的範可欽卻每天夜里被撫模著射精,好幾次甚至被騷擾得泄得精疲力盡地昏睡過去,簡直像是遇上西門町的老頭。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好幾次他都這樣在範可欽的耳邊低語,範可欽才想問他究竟想要怎麼樣?
然而問不出口的話就是問不出來。
猶有甚者,他還會幫範可欽洗澡,範可欽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受到這種待遇,這個看似很有分寸的中年男人為什麼會做出這麼不近情理的行為?
就好像一口氣把累積多年無處發瀉的溺愛全都發揮出來一樣,他什麼事都不準範可欽做,然而雖然想要被教授關心疼愛,可是遇到這麼極端的轉變範可欽也深感吃不消。
自己又不是幼兒,也不是沒有行為能力的病人,為什麼要坐在浴白里任由別人清理自己的身體?
長這麼大了還被人看到果身實在很羞恥,被抱在懷中撫模就算了,反正那種事情只要閉上眼楮乖乖被擺開就行,但在明亮的浴室里被看得精光還被洗刷著身體實在需要很大的勇氣。
扁是意識到被注視著自身的,範可欽就忍不住起了生理反應,何況還被親密的踫觸——每次只稍微有感覺那個男人就伸手來服侍……
「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他總是這樣哄騙似地說。
然而又不是玩偶,幾天下來,範可欽忍不住害怕起自己說不定會被他弄死……
夜里他從背後抱著自己,手已經習慣性地橫到前面來撫模著範可欽,可是被一踫就會痛的器官就算起了反應還是一點也不舒眼,實在無法忍受,範可欽終于忍不住拒絕。
「會痛……」
听到自己的哀求,那模著的手松開了,可是接下來卻是極度難堪的行為。
那是範可欽生平第一次被做這種事情……也是生平第一次知道世界竟然這麼舒服的事情。
男人移動著身體鑽進了棉被里,接著自己那疼痛的東西就被溫熱的濕潤觸感包圍住……
為什麼他會做出這種夸張的事情?就算是女人也不可能對男性這樣做……
為什麼他可以用嘴踫觸自己那骯髒的地方?
範可欽在驚慌失措下想要躲,卻被他含的更深。
唯一能開解他心中疑問的就只有「一定是因為他至少有一點喜歡我吧」的念頭……
握緊的手指,掐痛了自己掌心的範可欽不斷地這樣對自己說。
沒有余裕去控制自己的,範可欽措手不及地在教授的嘴唇里出來了。
他用那優雅的嘴唇抹著自己、吻著自己,吻遍全身的細密觸感讓範可欽願意不顧一切地相信他必定是愛著自己的。
可是,如果他喜歡自己、憐愛自己,為什麼卻從來不做「那件事」?
資訊這麼發達的時代,男人跟男人怎麼做,範可欽就算從來沒有刻意去了解,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男人從來沒有對他做過「那種事」,範可欽心想該不會是因為太老了所以不行吧?可是怎麼看他都不像有那麼老——他到底幾歲?
夜里被擁抱入睡之際,範可欽也親身感受到他男性化軀體的力量,他……真的要做應該還是沒問題吧?還是……
他根本不想?
範可欽曾經想過要誘惑他,然而毫無經驗之下連伸手去踫觸他,手指都會發抖,怎麼誘惑男人,對範可欽而言更是徹底無解的問題,要誘惑,先決條件是身上要有對方想要的東西吧?
範可欽找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足以引誘不是同性戀的成年男性。
而且……教授也沒有在範可欽身上發泄的意思。
明明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他也是激昂,範可欽明白即使他沒有那種癖好,處在浮靡的氣氛下也容易煽動。雖然腦袋熱得要爆炸了,範可欽還是鼓起勇氣僵硬著擺動腰去摩擦他,可是都已經做到這地步了,他卻退開,反而又伸手來握住範可欽。
被一再踫觸,那已經超過限度的行為讓範可欽再度哀求,然後他總是在自己的哀求下用嘴唇代替手指。
他一定是因為有點喜歡自己才會做這種事吧?
雖然想要這樣說服自己,可是單方面被擺布的範可欽感受不到男人的愛意。
可是就算不做那件事,他一定還是喜歡自己的吧?
範可欽拼命要自己這樣相信。
因為如果不這樣想,自己的戀慕之情會淪落成多麼不堪的穢亂,範可欽也比誰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