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期間的旅館不容易訂,大部分都幾個月前就被預定一空,一直掛念著未完成的旅行,魏師孟花了很多時間打電話詢問,好不容易才補上了退房的位置,雖然不是第一次計劃時預定的高級大酒店,但是日據時代沿留下來的翻新建築也別有風情。
搭上日系潮流的順風車,小旅社內部擺設非常具有古樸典雅的日式風格,也許是和式房間比較節省空間對旅館方面比較劃算,小小的房間里放了和式桌就只剩下鋪被窩的空間。
抵達旅社的時候是大年初二,雖然除夕夜跟寶貴的新年初日不能共度,可是畢竟對方是住在父母家中的乖巧孩子。高中生情人能在初二丟下過年家族團圓和樂的氣氛跑出來旅行,自己就該心滿意足了,不過想到自己也沒有在珍貴的日子里飛到倫敦去參加盛大的家族聚會,魏師孟就覺得無法理解新年團聚的意義。
不過拿國定假日來約會是非常醉人的事情。
白天在森林里漫步,渡過橫越溪流的吊橋時雖然小情人沒有露出害怕的樣子,可是他那小心翼翼跨步的舉動還是讓魏師孟覺得好笑,只要魏師孟一笑,他就疑惑地看過來,不過如果對他微笑,他就會羞紅臉。
在森林游玩並沒有太大的樂趣,但是少年卻很樂于手牽手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散步。
「平常都不能這樣子呢。」
他微微發紅的臉對著魏師孟說。魏師孟問為什麼不行?他沉默不語。結果魏師孟在冬日灰灰的天空下抱住他讓他發出哀吟。
只要在他耳邊輕語‘你這里就像含苞的花一樣是粉紅色的,可是就算小小的還沒開花,但還是會流出蜂蜜來呢’,他就抖個不停。
昨天和前天也在牧場和文化公園發生了差不多的景象,雖然單純的游玩也別有一番滋味,不過在購買紀念品時魏師孟滿腦子是用那些紀念品裝飾情人嬌軀的畫面。這才是魏師孟理想的旅游場景。
晚上回到旅館時兩個人都餓了。
「你先去洗澡,我去請他們送晚餐來。」
「一起洗吧,洗好再出去吃。」
魏師孟在他耳邊低語。他卻執拗的說︰「不行,你快點去洗澡,你不是最愛干淨的嗎?」
他不顧旅館大廳其它人的視線而將魏師孟‘攆’開,會因為覺得兩個男性相偕出游很奇怪,而在櫃台CHECK
IN時緊張的弄翻行李的人竟然會那麼堅持,魏師孟雖然有點舍不得分開,但也只好隨他了。
魏師孟洗完澡出來時,方蘭臣已經在房間里。
「那換我了!」
他抓著換洗衣物神態古怪地慌忙閃進浴室里,在他洗澡的期間豐盛的料理送來了,看到桌上擺放了洋酒時,魏師孟一愣。洗好澡出來的少年因為艷麗的睡衣而好半天都站在浴室門邊不肯走過來。
「好冷喔……」
在服務生離開後他才小聲地說著好象掩飾般的言語而在桌邊跪坐下來。
從浴室出來的方蘭臣穿著自己帶來的睡衣,不過那也是魏師孟臨行前買給他的禮物,當時看到大紅底繡金色楓葉的真絲睡袍時他露出為難的臉色,可是因為是魏師孟送的禮物就還是高興地收下了。昨夜他也沒有穿,害魏師孟有點失望,可是今天……
少年很小心地又把桌上器皿調整了一下,然後才抬起頭來,露出微微泛紅的臉。
「你……要不要喝酒?我幫你倒。」
他的表情讓魏師孟把要吐出來的拒絕又吞回去。幫自己倒酒有那麼好高興的嗎?
他如同電影里的藝妓跪在桌邊服侍著,想起昨天夜里泡溫泉時他也是很殷勤在照料自己,甚至在浴室里還幫自己做了過于體貼的服務,魏師孟就覺得很不可思議。能夠重新開始當然是很好,可是過于甜蜜的情人讓魏師孟覺得自己好象拿到了什麼太好的牌,有點受寵若驚……
「為什麼突然要點酒?你又不喝。」
「我不知道你喜歡喝的酒是哪一種,可是店里的人說這是最好的酒了……這是我買的,是另外算的。」
「為什麼要那麼麻煩?」
「……這是……禮物。」
他害羞得不得了地垂著頭,不但脖子紅了,連露出睡袍的一點點胸口都一片緋紅。魏師孟心想不知道這是睡衣還是旅游的回禮?會偷偷安排禮物的他讓魏師孟有點吃驚,這是他第一次想要送自己禮物,書呆子竟然也懂得戀愛的情趣了,還那麼一臉天真……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干什麼啊?
魏師孟不知道這個天真的小情人腦袋里原本裝的是什麼奇怪的戀愛場景,不過他那副嬌羞不已的模樣只會煽動自己的神經,魏師孟慢慢地把腳伸進他睡炮里,隔著私密的布料踩著他的中心。
他拿著酒瓶的手指抖了一下,抬起頭是羞紅又無助的臉。
「怎麼……」
「快點倒酒啊,是給我的禮物吧?」
他有點疑問地看著魏師孟,可是還是听話地將琥珀色的液體倒進玻璃杯里,他一倒滿,魏師孟就一口氣喝掉。
「再倒。」
倒第二杯的時候少年的手指已經顫抖了,到了第三杯他將酒灑了幾點在桌面上。
魏師孟有趣地注視著他低垂的臉孔,漸漸地他的眼角沁出水珠,酒氣燻得房間溫度升高,移動著腳趾的魏師孟非常仔細地不漏掉任何一個地方。
「快點倒酒啊,還有很多吧?」
「不……不行……」
「為什麼不行?快點!」
魏師孟就像酒館的惡客斥喝著。
彬在桌邊的人雙腿都在顫抖了,他將酒液倒入杯中的時候魏師孟只是輕輕用腳趾夾了一下,他就大大抖動著腰,酒全都倒到桌面上。
他帶著淚光的眼楮望向魏師孟,魏師孟用手指在杯子邊的桌面上敲了兩下,冷冷地說︰「還沒有滿。」
「為什麼……」
「是你說要幫我倒酒的吧?」
他快要哭了般地倒著酒,好幾次根本辦不到,只要他一倒滿魏師孟就一口氣喝光,到最後他根本連酒瓶都拿不穩,桌上和地板都是灑出來的酒液。
「啊……」
他突然縮住了肩膀,那顫動的姿態讓魏師孟狠心地用力擰著腳下的東西,他猛地挺直了腰身發出高亢的鳴叫,手指一顫酒瓶摔在地板上,雖然沒有破,但剩下來的酒全灑了出來,魏師孟的腳底同時感到一陣熱潮。
少年酒娘虛月兌地往後落在地板上,身上沾滿了琥珀色的水滴,魏師孟籠罩到他的上空,舌忝了一下他沾上酒滴的臉,說︰「這才是我的禮物。」
把他的手用睡袍的帶子綁在桌腳,又用他自己的手帕把他的眼楮蒙住,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抵抗,光看他那個樣子魏師孟就激動起來,慢慢地將他身上紅色的絲料剝開,底下露出來的是潔淨的膚色,好眩目的景象……好艷麗……
「方蘭臣……」
「……我會怕……」
「沒有什麼好怕的。」
桌上的料理成了活色生香的輔助品,把食物擺弄在少年身上再吃下去,有時候也用手指撫模著他的舌頭讓他嘗。
他難耐地扭動起來時,吸引著魏師孟將自身的肉刃一再地深深插入他身體里。高濃度的酒精跟隨高升的在魏師孟的腦袋里混淆,逐漸蒸騰……
好幾次少年都發抖著說不行了,可是魏師孟還是不收手,愈喜愛就愈想欺負他,想要把他弄壞的感覺,可是看他忍耐得那麼淒慘的樣子又覺得很可憐。……可是愈覺得可憐就愈想逗弄他。
他能為了自己忍耐到什麼程度呢?魏師孟就像充滿了實驗精神的科學家,竭盡所能地發揮創意擺布著毫無抵抗能力的小情人。很快地充滿酒氣的房間里彌漫著淒厲的尖叫。
「啊……啊……拿出來、先拿出來再……啊、不要、那里的鏈子……快點解開……!」
「太大聲會被外面听到喔。」
「嗚……不要……那是什麼、是什麼啊!?啊……啊……」
他想要躲開的腿被魏師孟強橫地凹折到不可思議的角度,露出來的處所鮮紅柔女敕如同花襞,引得魏師孟心神蕩漾。他不住發出「啊」的慘叫。
「只是這種程度應該沒關系吧?」
「不行……啊、那里……又有東西進來了……不可能的、不可能……啊!……」
「快點射出來其它東西來啊,我好想看你變成小女圭女圭的樣子……」
「不要、好髒啊、不可以……!饒了我!饒了我……求求你啊!啊……」
少年激烈地掀動著腰枝形成無比婬亂又艷麗的畫面,艷紅的袍子散落一地,雪白的身體在其中不斷翻滾,因為手腕被抬過頭固定住在上方,他只能不斷搖晃著身體踢著腳,那婬亂的景象讓魏師孟看得眼眶發紅,不住喘息。
他實在叫得太厲害了,魏師孟將擦手的毛巾卷成一團塞進他嘴里,把精細的紀念品插進他從來沒有侵入過的領地,撫模了幾下耳邊只听到郁結的悶哼。
「好厲害啊……這麼小也能……」
會注視著被玩弄得婬爛的東西發出吃吃的笑聲就表示他是真的醉得厲害了,可是喝醉酒的人是不會有所反省的,魏師孟毫無憐惜之意地用指甲去凌虐那微小的東西,不斷抽動的人影引得他難耐地再度將熱欲送進他變形的甬道里……
突然身下的人高高地仰起了身體,重重落在地板上就沒有再動彈。
沉浸在自身激情中的魏師孟依舊不斷地搖晃著,直到將濁熱的液體吐進早已滿溢的處所後,才趴倒在他白皙的胸膛上。舌忝著他紅得仿佛要滴血的圓珠突然心生想要咬下來的沖動,直到發覺他的反應太過冷淡才不滿地停下動作。
除了第一次以外,不管自己做了什麼,少年都沒有再昏倒過,看著不再扭動身體的人,疑惑他怎麼不再掙扎,魏師孟不禁伸手去模他的臉。
直到稍微讓開來看清他變成什麼樣子了,魏師孟才倏地驚醒過來……多少酒醒了。
「怎麼了……你怎麼了?方蘭臣?」
嘴里塞著毛巾的人當然不可能有所回答。魏師孟連忙把他身上的束縛和器具都松月兌開,一邊拆解一邊心驚著自己怎麼弄了這麼多東西,有一大半魏師孟都忘記那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之後睡了十二個小時的人讓魏師孟以為他要死了,可是身體是溫的,也還在呼吸。
把他清理干淨以後他流的血一直不停,向旅館要了醫藥箱,但是里頭沒有派得上用場的東西,反而還惹來疑惑的詢問,看來聲音多少還是流了一點出去。叫服務生來清理房間的時候對方也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魏師孟給了高額的小費才讓她沒有怨言。
後來竟然是在方蘭臣的行李中找到藥膏。幫他涂抹的時候他又迷迷糊糊地發出沙啞的申吟。
‘痛……好痛……’
他一直叫著,魏師孟卻忍不住去吻他的嘴唇,吻到他沒有再叫地又昏了過去。
……終于在第二天傍晚昏迷的人睜開了眼楮。他看見魏師孟時第一句話是︰「我……我睡著了嗎?」
很困惑的樣子。
「你都還沒有……我就睡著了……」
好象很抱歉的口氣。
「那你還要不要……再……繼續……」
他那副全心全意的模樣讓魏師孟忍不住又抱著他狂吻起來。
吻了一陣子魏師孟放開他,搞不清楚狀況的方蘭臣喘著氣和魏師孟面面相覷,魏師孟忍不住笑了出來。
「新年快樂。」
「啊,我也祝你新年快樂……好象都還沒有跟你說過這句話呢!」
他小聲地說著都已經是初四了,听到魏師孟說是初五,他睡掉了大半天,他露出不相信的樣子。
「你睡了那麼久要怎麼賠我啊?」
「……那……」
在他要解開睡袍時魏師孟抓住他的手。
「你餓不餓?睡了那麼久一定很餓吧?」
重新叫了一桌飯菜,這次換魏師孟很小心地喂方蘭臣吃東西,比起被服務時總是理所當然的魏師孟,方蘭臣就像裝錯了手腳般僵硬到極點連咀嚼都很勉強。
「……你要喂我嗎?」
看他比被凌虐的時候還要痛苦的樣子,魏師孟忍不住迸怪地問他。方蘭臣一听就瞪大眼楮臉漸漸紅起來,然後害羞地拿起筷子夾菜到魏師孟嘴邊……害魏師孟連‘我是開玩笑的’都說不出口。結果兩個人互相喂來喂去,又親吻了起來。
「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還能出去玩嗎?」
吃飽了以後兩個人都倒在木質地板上,方蘭臣小聲地問。
「你應該多休息一下,要玩的話,明天可以晚一點再回去。」
魏師孟輕輕模著他的頭發。他「嗯」地同意以後,慢慢地伸手穿過魏師孟的腰,抱住他的背。
「你好瘦喔……」
突然他說出奇妙的感嘆。魏師孟愣了一下,他在說誰……?
「你真的變瘦了,剛開始在校門口見到就嚇一跳……還以為是因為眼鏡、頭發……和穿的衣服不一樣的關系。
……可是,是真的瘦了呢!」
他把臉埋在魏師孟胸口,若有似無地將嘴唇印在他敞開的衣襟里微微浮起的肋骨上。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當律師很辛苦吧?」
听到他這樣慰問,魏師孟才發覺自己根本沒跟他說過早就辭職的事情,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說,如果他要問理由的話實在難以回答,面對事事都認真的情人,魏師孟覺得自己的游手好閑實在非常上不了台面。
「是因為最近案子很多。」
只好這樣說。說完以後忍不住緊緊地抱住他。直到懷里的人發出小小的聲音說︰「好象抱得太大力了,有一點點痛呢……」
回程的時候是傍晚,冬日入夜的蘇花公路非常寒冷,如果是白天可以看到灰藍色的海面,即使看不見了,隱隱的潮水氣息還是透了進來。
「不會冷嗎?小心感冒了。」
把臉稍微探出窗外去看海的方蘭臣听到後,關上窗戶將身體轉回來。
「海好近,如果是夏天的話就可以游泳了。」
「在太平洋游泳不太安全吧,跟台灣海峽是不一樣的等級。如果不小心會一路沖到北海道去。不花錢的海運大概只要兩三天而已吧。」
並沒有故意恐嚇,可是少年的臉突然蒼白起來,久久沒听到下文而轉頭去看的魏師孟心想︰我干嘛說這些無聊話啊?
車子一路向北前進,進入了曾經發生過傷心事件的公路線,因為太靠近自己最初預料要博取他歡意的地點,所以記得更加清楚……這種鬼地方攔得到計程車嗎?魏師孟忽然一陣發冷。當時自己怎麼會把他丟在這種地方?真是……
「啊,五千塊要還給你。」
少年忽然說。
「什麼五千塊?」
明明是他先開口的,可是問他他卻閉口不答。突然沉默不語的少年讓魏師孟又問了一次‘什麼五千塊’?
「……沒有計程車,也沒有人停車……後來有騎機車的先生送我到鎮上,就找到公車了,只要三百塊就夠了……」
因為被逼迫而艱難開口的聲音。沒頭沒腦的回應。魏師孟突然明白了過來,那時候自己塞了五張千元鈔票在他口袋里,要他自己去坐計程車。
「……是我太沖動了,竟然做出那麼過份的事情,我——」
「不是你的錯啊。」
連一句成形的歉語都沒說完,小小的手指忽然放在魏師孟嘴邊。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是我不應該提起的,對不起,忘記掉吧。」
手指收了回去好象完成封鎖的契約,魏師孟說不出話來,可是胸口好郁悶。明明是我做了過份的事情,你說什麼對不起……到現在依舊心中無限悔恨。想到自己竟然把那麼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誤會’上就懊恨得不得了。
車子行駛到這個路段,天色已經完全漆黑了,夜行的道路上只有車燈亮著,偶爾地上會飄起祭拜的黃色紙片,殘破的碎片在車燈照射下在風中旋轉飛揚,詭異的氣氛和眾多關于這條道路的相關傳說讓車子里的陰郁感更加沉重,美好的旅行實在不想結束在對于過去的懊悔之中,可是卻找不到得以開解的方法……
「每次都覺得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是都沒有呢。」
忽然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輕輕地說,魏師孟立刻回應︰「說的也是,這里也算是台灣有名的觀光景點。」
方蘭臣輕輕地笑了起來。
「對啊,那麼平靜都覺得不知道是要失望還是高興呢!」
體貼的少年很小心地笑著,還急急忙忙地說了一陣沒有意義的靈異故事,魏師孟知道注重科學實證的他根本對那些光怪陸離的小道消息不感興趣,他那麼認真要提升氣氛讓魏師孟即使笑不出來還是擺出微笑。終于接近預期中的地點,魏師孟將車速慢慢減緩。
「怎麼了?」
他收住本來就很勉強的笑容,困惑地看著荒山中的道路。
「有樣東西給你看。」
魏師孟只是微笑著說。
車子在荒涼的公路旁停下。停下來的車子不只他們,不知道是因為年假還是寒假,游客不少,路邊停了好幾輛車子,再過去一點還有賣熱咖啡和茶葉蛋的小貨車,方蘭臣很好奇地看著黑暗中活動的攤販和游客,好象山野小市集的景象。
下了車,魏師孟要方蘭臣在車上等,很快地一杯熱咖啡就塞進了方蘭臣微冷的手中,他不好意思地問怎麼只有我喝?魏師孟回答︰「我不喜歡喝。」那也的確是事實。
「快喝啊,冷了就不好喝了!」
看他像是貓舌忝著杯沿般慢慢喝著,魏師孟才露出笑容。
「你……可以走路了嗎?」
餅了好幾分鐘後,魏師孟的問題讓少年愣了一下而羞紅了臉。雖然說要在旅館待晚一點出去玩,可是被那樣玩弄過的他根本連好好走路都很難,如果不是要趕回學校上課可能會延長成休養假吧!最後方蘭臣是在房間里待了大半天,還是被魏師孟抱到車上去的,光想到那個場景他就覺得不好意思極了。
「如果不行,我抱你吧!」
「不用了,我可以走。」
連忙從車子里跳下來的方蘭臣讓伸出手想抱他的魏師孟心里一陣悵然,明明痛得臉上都冒汗了,可是方蘭臣還是用開朗的口氣說著︰「我沒事了啊!」魏師孟光听他那過于明亮的音調就知道他言不由衷。
「不必勉強沒關系。」
「我沒有勉強,如果不行我會說的。……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嗎?」
仿佛不想讓好不容易得來的愉快氣氛化為交談中的一灘冷霧,方蘭臣連忙問。想起自己是為了什麼才停下車,魏師孟稍微地轉變了臉色。
「這里,來這邊看。」
動作顯得有點急躁的魏師孟拉著方蘭臣的手走到路邊的某個角落去,差點弄倒了他手中的杯子,在人前被親密拉著手方蘭臣拼命地垂著頭,雖然夜里其實也不怎麼看得清楚。
「怎麼了……」
「你看。」
般不懂魏師孟叫他看什麼的方蘭臣,目光一投向男人伸出手臂直直指著的地方就發出驚訝的呼叫。
「啊!」
魏師孟從他身後靠過來,若有似無地從背後抱著他,根本無視于四周喧鬧的游客。
「你生日那時候,本來是想,度假完回程的晚上要跟你一起站在這里看,怎麼樣?還算不錯吧?」
「好漂亮……」
很捧場的驚嘆讓有點得意的引薦者更是賣弄起來。
「這里叫金面大觀,從清朝開始就是有名的景點,我高中畢業旅行到過這里,沒想到這麼久了都沒變。白天看是很無聊的景象,可是夜晚看就很清澈。」
「清澈……」
方蘭臣收回遠眺的視線,回過頭去從下方凝視著魏師孟的臉。
「……你說的話好優美。」
他岔出對話主題的奇怪回應讓魏師孟莫名臉上一熱,當作沒听到的繼續說著︰
「你不是很喜歡星星嗎?很像五顏六色的星星吧?」
「嗯,是可以模得到的星星呢!」
沒有察覺魏師孟的不自在的少年將手伸出道路圍欄外,好象要去踫觸深深的地平面下、點點的萬家燈火,非常愉快地笑著。慢慢地他杯子里的咖啡變少了,剩下來一點點的冰冷液體他一口氣就喝掉,魏師孟把空的紙杯從他手上拿過來,胡亂地揉成一團就作勢要丟出去。
「啊!」
「怎麼了?」
「……那邊,有垃圾桶。」
動作一滯的魏師孟微微皺起眉,雖然有點不耐煩,不過這次作勢一丟的方向變了角度,在少年直直的注視中,非常有力地將小小的紙團丟進了有一段距離外的垃圾箱中。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帥?」
少年突兀的問題讓收回手的魏師孟不禁挑起眉。
「很久沒說了。」
「啊,你真的很帥呢!」
說的時候他的肚子突然小小聲地咕嚕叫了起來,他立刻抱住了肚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魏師孟知道他一定臉紅了。
「我們到星星里面去吃晚餐吧,光喝咖啡是不能填飽肚子的!」
魏師孟笑著牽過他的手回到車上。難得又獲得情人的稱贊讓魏師孟稍微地遺忘了潛藏在胸口底層的陰霾,只要不去將那丑陋的謊言掀開來,一定可以一直這麼愉快下去……
上車以後,視力大不如前的魏師孟不敢再拿北宜公路當游戲,非常小心地駕駛,看著後面的車燈不斷超越而過,方蘭臣擔心地問︰「你怎麼了?想睡覺嗎?」
魏師孟只好回答︰「對啊,有點累。」
「那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疲倦的時候開車很危險。」
「沒關系,開慢一點就好了。」
終于下了公路在路邊找到廉價的連鎖牛排館,在切著過老的牛肉的時候魏師孟的眼楮後面又隱隱地痛了起來。
「……我好高興……」
桌子對面的少年忽然說。魏師孟抬頭看他,他也正凝視著自己。
「這次出來玩……我好高興,好象太快樂了,雖然肚子餓了,可是反而高興得吃不下,好象肚子里都被快樂塞得滿滿的了。」
他孩子氣的發言讓魏師孟失笑,被弄成那樣……有什麼好高興的?可是他那麼高興的樣子讓魏師孟也覺得的確是很愉快的旅行,不禁笑著說︰「肚子餓了就要吃啊,你那麼喜歡的話,下次再來玩吧,還有很多地方都沒有玩到不是嗎?」
「嗯……對啊,等考完試以後就有很多時間了。」
「那就到時候再來吧,你不喜歡出國,就算國內也有很多地方好玩,等你考完試,我們一次把它都玩過吧,你覺得好不好?」
「好。」
「那你快點吃吧,肚子已經餓的咕嚕嚕叫了不是嗎?」
少年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才乖乖地又吃起東西來。
心想也許哪一天會因為自己的天大謊言而造成一車兩命的慘劇,回去以後魏師孟就重新認真地點眼藥和吃口服藥。為了長遠的未來還是應該更在意一點的。
當然盡量會選在方蘭臣看不到的時候點藥,可是免不了還是會被他發現。有一次完趁他去洗澡,魏師孟拿出小藥瓶來,走出來拿忘了的衣服的他正好撞見坐在床邊仰著頭點眼藥水的魏師孟。面對他的訝異表情魏師孟把小瓶子收進口袋里笑了一下說︰「因為眼楮有點酸。」
「嗯,你的右眼好象有點奇怪……」
他端視著魏師孟的臉,突然說出了讓魏師孟膽顫心驚的話,可是他馬上又溫柔地笑了。
「只用一只眼楮看很辛苦吧?什麼時候可以治好左眼?要去國外開刀吧?」
「因為是很復雜的手術,所以要先詳細精密的檢查過,而且又是新技術,所以檢驗過程要小心一點。」
「說的也對,因為是很重要的手術啊。」
魏師孟微笑著回答‘是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眼楮可以看到我呢!」
他俏皮地笑著輕撫魏師孟的左眼眼角,然後在魏師孟抓住他的手指時又害羞的垂下頭。
第二天去醫院拿新的藥的時候,突然听到護士小姐叫著熟悉的名字,魏師孟訝異地轉頭去看,就看見了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相遇的人。
戴著眼鏡的男人,穿著和平常截然不同的T恤和牛仔褲的他,連習慣後梳的頭發也放下來了,顯得年輕了許多。他領完藥後轉過身來,因為看見魏師孟而呆住了,還是魏師孟先笑著向他走過去。
「老師你生病了嗎?」
「……你……怎麼會……」
「老師,你不要那麼害怕嘛,我現在談了新的戀愛了,不會再糾纏你了啦!」
「那……恭喜你……」
雖然嘴里這麼說,但他還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魏師孟只對他倉惶的態度感到有趣極了,忍不住又要去招惹。
「謝謝老師啦!老師你生病啦?感冒了嗎?」
「不是我,是……他討厭醫院……所以,我拿藥……」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魏師孟立刻就明白生病的人是誰。
「喔,這樣喔,那種人也有腦袋可以生病嗎?光拿藥不看病有用處嗎?」
刻薄的言語立刻讓高中老師打了退堂鼓。
「呃……那祝你一切順利、身體健康……」
他丟下場面話就連忙快步走向醫院門口。突然他又轉過身來,說︰「他是很優秀的孩子,既聰明又有品德,你……你要好自為之。」
說完他很快就消失在醫院門口。魏師孟不知道他究竟在說誰。
望著男人離去的大門,魏師孟忽然心生感慨。過去的沒有成為戀人的戀人,不知道在哪一個環節上出了錯,分開成岔路以後,就沒有再連接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十八歲那年……
然而,浮現在腦海中的是常常被自己弄得哭泣不已的少年,還有他凝視著自己時期待的眼神。
‘等到了那個時候再一起去吃一頓大餐慶祝吧?’
前一天夜里,自己捉著他的手指親吻的時候他是這樣說的。
站在醫院的大廳上,魏師孟將手中的藥包捏得死緊。
寒假過去以後,小情人陷入了更密集的考試地獄中,不過因為本來就習慣讀書考試了,似乎沒有特別辛苦,可是如果要挪出時間來約會或過夜好象也不可能。
「對不起,現在是最重要的時間,大家都在沖刺……」
雖然也準備了推薦甄試,但在結果出來以前認真的小情人連一點松懈也不肯,雖然每天在上下學的接送中還是會見面,可是坐在車上腦袋里好象環繞著看不見的公式的少年讓魏師孟感到難以打擾。
常常在夜里剩下的只有手機傳來一條‘你今天晚餐吃什麼呢?我吃了很好吃的小籠包,希望你也吃了美味的晚餐,一定要吃喔!晚安。’之類的訊息。
從天文台那一夜後就沒有在收到轉寄過來的訊息,料想那個男孩是把設定解除了,不過魏師孟也慢慢學會了用手機傳送e—mail,這時候才了解為什麼少年們要以e—mail通訊,因為比起講電話溝通,文字的交流多出了很大的獨立思考空閑。如果打電話過去對方正在解一道深思的難題,那就會嘗到被冷落的滋味,雖然方蘭臣會應話,但是很明顯的心不在焉。
罷開始魏師孟光是要打‘你現在在讀書嗎?’就要花上十分鐘以上的時間,漸漸上手以後就覺得真的很有趣,尤其在等回應的時間里心情總是既苦悶又甜蜜,讓魏師孟非常陶醉于其中。
因為看東西愈來愈吃力,魏師孟向醫生反映,有新開發的特效藥嗎?
但結果總是失望,最後醫生建議他重新配戴眼鏡。
去了專門店,得到的是‘你的眼鏡度數不夠’的結果,重新配過的眼鏡左眼依舊是平光,右眼卻高達八百度,明明即使在需要挑燈夜戰的學生時代也從來沒近視過。
某一天發現即使戴著新配好的眼鏡也沒有辦法看清楚少年送來的訊息,魏師孟焦躁地抓著頭發,憤怒地將手機砸出去後,又連忙跪在地上找回來。把還閃著螢光的手機抓在手里,魏師孟坐在客廳沙發上發起呆來,不知不覺就靠在沙發扶手上睡著了。
醒來時,抬起頭發覺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禁一驚,發現是因為天黑了而松了口氣,可是背部已經濕淋淋滿是冷汗。
然後他才突然記起要去學校接送情人,而連忙慌慌張張地整理儀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