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上位 第9章(2)

三天過去,小秋像人間蒸發似的依舊不見人影,而左世平每日皆有回府,馮玉瓖卻見不上他一面,不是避不見面,就是和馮玉環膩在一塊,有時在龍虎樓,有時在夫人樓,听下人說,兩人夜夜飲酒作樂,夫妻倆交臂共飲,不亦樂乎。

既已喝了交杯酒,那應該也圓房了吧!

胸臆間酸澀滋味翻騰,馮玉瓖苦笑著,別說馮玉環曾是他的未婚妻,現下更是他的正室,他們倆圓房,不是天經地義嗎,她吃味干什麼!

前幾日他跟她說︰「不管我是左世平還是林毅,我的心里只認定你是我的親人」,是她太過天真才會傻相信,不過,他也沒騙她,她是他認定的親人,而馮玉環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妻子。

他口口聲聲說要報復馮家,但他卻點名要娶馮玉環,先前雖沒圓房,可也不願放手,那意味著他對馮玉環背叛他,改和蔣德瑟訂下婚事,有怒有怨,但還有更多不願放開的愛。

由愛生恨,恨意消除後,愛意自然就浮現……

心口疼痛不堪,她從來不為愛情傷心傷神,可和世平的這一段情,卻讓她擰痛了心,甚至覺得心力交瘁。

待在房內太久太悶,馮玉瓖來到後院想透透氣,人卻發暈懶洋洋的沒元氣,許是這三天來,她自己像無頭蒼蠅一般瞎找著小秋太累了。下人們有各自的活要做,頂多就是幫忙留意一下,府里除了馬力外,沒人真正能幫得上她的忙,另一個可以幫她的人,卻一徑的沉浸在舊情重燃的繾綣纏綿中。

「唷,這不是一向意氣風發的玉瓖姨娘,怎這會垂頭喪氣的像只落水狗!」

和左世平相認後,馮玉環自恃兩人之間的情感打小就有,根深柢固,遂放低姿態,又是討好又是道歉,試圖挽回他們的舊情。

馮玉環覺得她的計策奏效,因這幾日左世平對三年前的事,不再懷有那麼強烈的恨意,對她一度改和蔣德瑟訂下婚約的事也已釋懷,與她舊情復燃,夜夜飲酒,同床共枕,她已然是他名符其實的正妻。

而她這個正妻得寵,馮玉瓖這個下賤的小妾,自然就失寵。

「馮玉瓖,你以為你真有什麼本事可以收服世平的心,當初世平答應納你為妾,不過就是想氣氣我,說穿了,他愛我愛得深,我欲改嫁別人,他心頭自然是恨,才會故意娶一堆姬妾。」馮玉環冷哼著,「如今我和世平已成了恩愛夫妻,你們這些賤妾留著也是多余,識相的話,自己走人吧,要不,等世平下令趕你,那就難看了!」

世平說,林家已經死絕只剩他一人獨活,他不想再當林毅,提及這名字,會讓他想到痛苦的往事,是以,他堅持要她喊他世平,她也就從善如流。

雖然世平沒明言娶她之前先納妾的原由,但她不必想也知,事情就如她說的那樣。

「馮玉環,你先前不還嫌世平丑陋,不願和他……圓房?」她強打起精神,想和她對嗆,可提及「圓房」一事,她的心陡地揪痛,氣勢瞬間弱下來。

「我、我先前不知他是毅哥哥,我心里只愛毅哥哥一個人,就算別的男人強娶我,我死都不從!」馮玉環對自己的說辭頗得意,更覺有理。

馮玉瓖嗤之以鼻,才不信這套鬼話,但有人似乎信了。

「玉環,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左世平突然現身,還一臉感動不已的表清。

「毅哥哥,不,世平。」察覺自己又喊他舊名,馮玉環忙不迭改口。

他握她的手,微笑輕拍,「無妨,我喜歡听你喊我毅哥哥。」

馮玉瓖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有了左世平的鼓舞,馮玉環更加嬌嗲的喊著,「毅哥哥,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

「這幾日我忙,沒空多陪你,今日我特地提早回來,想陪你回娘家看看女乃女乃,當然,還得正式拜見岳父母。」左世平對馮玉環溫柔說著,完全無視馮玉瓖的存在。

「那之前你答應給我爹一萬兩資金的事……」馮玉環迫不及待的問。

他溫柔一笑,輕摟著她的肩,「我答應的事,一定做到。」

「真的?」馮玉環喜形于色。

「我們都已經是夫妻,幫助岳父,本就是我這個女婿分內之事。」

馮玉瓖听得張口結舌,之前他不是千百個不願,且他明知馮金城拿到錢後,不會振興米店,只會拿去賭坊,他還……

「我就知道毅哥哥你最疼我了。」馮玉環熱絡的勾著他的手臂,目光落在馮玉瓖身上,撇嘴道︰「那,她呢?」

左世平瞥了她一眼,視線又移回,「我外頭的事業忙得不可開交,你是當家主母,府里的事由你作主,總之,今日我是陪妻子回娘家,不是陪旁人。」

他的話說完,馮玉環滿臉笑意,馮玉瓖則像被狠狠揮了一拳。

他說的旁人,指的是她?

「毅哥哥,今日艷琴那個賤……艷琴姨娘,她、她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讓她端茶向我請安,她居然不肯,她……」

馮玉環趁機告狀,話還未完,左世平突然握住她的肩頭,低沉的說︰「這麼不受教的人,就別讓她待在府里了。」

「那我可以趕她離開嗎?」馮玉環小心翼翼的問。

「我不是說了,府里的事由你作主,何況她只是一個賤妾,要她留要她走,端看你的決定。」

馮玉環得意的揚高嘴角,斜睨著馮玉瓖,「那麼是任何一位姨娘犯錯,我都可以……」

「全由你作主。」不等她說完,左世平再度肯定她的實權,「我得去書房一趟,你也趕緊去準備,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連看馮玉瓖一眼都沒。

馮玉瓖很是震驚,他居然無視她,仿佛當她是透明人似的!他怎會說變就變,難道他真的只是把她當成惹馮玉環吃醋的棋子,如今他們倆復合了,她就變成多余的?

「還看什麼,再看小心我叫人把你眼珠挖出來!」馮玉環充滿妒意的說,「今日暫且饒你,等我從娘家回來,再來好好懲治你。」

馮玉環得意的對身旁的丫鬟下令,「小冬,傳我的命令,要管家去把艷琴那個賤妾趕出府,馬上!」

見到方才左世平授予自己主子無限的權力,原本夾著尾巴做人,悶了好一陣子的小冬,像終于等到出頭之日似的,驕傲的挺直身,應道︰「是,夫人,我馬上去!」臨去前,還不屑的瞅了馮玉瓖一眼。

「馮玉瓖,到底還是我這個嫡出的正室有本事,我只消開個口,世平便爽快答應給一萬兩,不像你這個庶出的賤妾,磨磨蹭蹭那麼久,一文錢也要不到。誰有本事,高下立見。」馮玉環得意的笑著,「這也說明了世平愛的人始終是我,要還想保留一丁點自尊,我勸你自己主動離開,要不,等我回來,我會讓你走得非常難看,哼!」

趾高氣揚的馮玉環離去後,馮玉瓖呆愣在原地,腦內嗡嗡作響,不敢相信和左世平的愛情,才隔幾日,就從春暖花開的陽春三月,成了枯枝罩雪的寒天。

落寞的獨自回蝶院,她的心空缺了一大塊,冰冰冷冷的,猶如罩雪覆霜一般。

左世平陪著馮玉環回馮家,恰巧蔣德瑟也在,大伙一起吃著晚膳,趁著馮金城和左世平敘舊時,蔣德瑟借故先離開,他朝馮玉環暗使眼色,便起身離去。

餅了一會,馮玉環才起身,「世平,你陪爹多聊一會,我去看女乃女乃。」

馮玉環前腳才離開,左世平便對一名隨從使眼色,示意他跟上。

「毅兒,不,世平,叔叔我喊慣了,一時還真難改口。」馮金城呵呵笑著,「當年的事,你真的不能怪我們馮家,那是……」馮金城看向門口,確定沒人進來,低聲說︰「那都是蔣炳全出言恐嚇,說我若是幫你爹,要出了事他可不幫我,還說你爹卡的就是錢關,我要是出錢相助,興許會被當共犯抓走呢。」

「你說,我們這一大家人,哪禁得起……有一丁點變故。」馮金城說著,不忘把當年無情無義之事,推得一干二淨,「要我說,都是那個蔣炳全在作怪,他非但不幫說情,還出面說你爹真有盜官銀,立了功頂了你爹的缺,這用腦子想想,便知誰在搞鬼。」

雖然這是馮金城的推卸之辭,但左世平相信若真有人搞鬼,那人絕不是馮金城,他雖是個見錢眼開的商人,但他還沒膽干傷天害理之事。

不過,當年他爹受誣陷入獄的真相,馮金城或許略知一二。

「岳父,小婿敬你。」他頻幫馮金城倒酒,等他喝醉,或許會透露一些事。

「世平,那個……你答應給我一萬兩的事,不會變卦吧?」干了酒,馮金城再三確定。

「當然不會。」

「我就說嘛,誤會解開就好。」已喝了好幾杯的馮金城,略有醉意,左世平又幫他倒了好幾杯,他全數飲盡後,開心的大笑,隨即正色道︰「你不要在意玉環和蔣德瑟的婚約,那都是蔣德瑟一廂情願,他打小就喜歡我們家玉環,偏偏玉環只喜歡你,可是你家突遭變故,蔣德瑟趁虛而入,玉環才答應和他的親事……

「我實話告訴你,我跟你爹多年前為你們訂下口頭婚約,這蔣德瑟一直不死心,叫他爹來跟我說了好幾次,要我改變心意,把玉環許給他,我哪肯,這蔣德瑟花名在外,我怎麼可能把女兒許給他,你和他相比正經多了,我當然還是中意你。」

說著,肚里酒蟲翻滾的馮金城,又自己倒酒喝。

左世平暗暗嗤之以鼻,那是因為當時他爹的職位比蔣炳全高,馮金城要挑選親家,自然選他林家。

「這蔣德瑟沒啥出息,他和玉環……已經沒關系了,不用在意,真的!」

馮金城一直繞著同樣話題,醉言醉語,左世平引導他聊別的話題。

「岳父,你還記得我表哥吳寬這個人嗎?」

「你表哥吳寬?」已有幾分醉意的馮金城,腦袋遲鈍了些,他模頭想了半天,「我認識這個人嗎?」

「當然認識,他投靠我家的期間,你見過他幾回,他和蔣德瑟很合得來,晚上還常常湊在一起上花樓。」

吳寬是他娘親那邊的遠房親戚,因父母皆歿,特來投靠,他爹點頭收留了他,可吳寬好高騖遠,不學無術,為此,他娘很過意不去。

「噢,你說的是那個……對,他叫吳寬,那個兔崽子,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他競然讓蔣德瑟來跟我說,要我把玉瓖嫁給他,我呸,他算哪根蔥,想娶我馮金城的女兒,沒一萬兩的財力,想都甭想!」馮金城真醉了,心底的話全然不忌諱的逸出。

「他要娶玉瓖?」左世平眉心緊皺起,這事,當年吳寬沒跟他們提過。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誰呀他……」

馮金城徑自罵罵咧咧,左世平則覺得這事不單純,倘若當年吳寬真想娶玉瓖,定會先告知他娘,再怎麼樣說親一事也得由長輩來提,怎幫忙說親的人會是蔣德瑟?

馮金城醉了,說話拉拉雜雜,一會說東,一會說西,听來像是無關聯的幾件事,最後似乎能湊在一起,左世平听了之後,覺得當年的事情隱隱約約露出一線曙光……

「放開我!」

蔣德瑟借口先離開,其實是在馮家後院等著馮玉環,一見到她,他迫不及待上前抓住她的手。

「玉環,怎麼這麼多日不跟我聯絡?」

馮玉環撥開他的手,「我跟你有什麼好聯絡的,我可是左世平的妻子,你放尊重點!」

「左世平的妻子?」蔣德瑟嗤之以鼻,「你肚里懷著我蔣德瑟的孩子,你還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是……」

馮玉環急捂住他的嘴,「你要死了,說這麼大聲,怕人家不知道嗎!」

「你也會怕?」拉開她的手,蔣德瑟冷笑著。

「哼,我怕什麼。」馮玉環抬高下巴,「我都已經和世平圓房了,我要真有喜,他高興都來不及。」

「你和他圓房了?!」蔣德瑟怒氣沖沖的抓著她的手臂,「你是我的人,怎麼可以上別的男人的床!」

「蔣德瑟,你給我放開!我上的不是別的男人的床,是我丈夫的床,天經地義的很!」

「馮玉環,你這個……」

「我怎樣?」

蔣德瑟怒指著她,「不知羞恥的女人!」

馮玉環嗤笑,「我要是不知羞恥,那也是拜你所賜。」

當初左世平早他一天到馮家下聘,左世平戴著面具,臉和手臂都是燒傷痕跡,看得真令人嫌惡,加上蔣德瑟心有不甘,當晚兩人喝酒說心事,最後亂了性,誰知她就懷上他的孩子。

原本她是打定主意,要在左府胡鬧瞎鬧,讓左世平受不了主動休了她,她好能帶著肚里孩子進蔣家門,來個雙喜臨門。

可誰知原來左世平就是林毅,而且那張俊臉並未燒壞,左頰下方的傷不損他的俊俏。重點是,左世平現今的財富,遠比蔣家雄厚,她爹先前借的一萬兩抵消不說,又應允婚後會另給一萬兩,這點就比小氣的蔣家好太多。

她爹也說了,蔣炳全賣官蠰爵的事,在朝中已傳得沸沸揚揚,蔣家遲早會衰敗,要她好好抓緊世平,千萬別動搖心志,守著左家比什麼都強。

「你就不怕我去跟左世平說這事?」蔣德瑟的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

「你去說吧,讓他打死你好了!」馮玉環涼涼的說。「世平他還是和以前一般愛我愛的很,他才不會相信你的鬼話!」多虧她聰明,她和世平圓房時,她讓小冬準備了雞血染在床單上,加上當晚她和世平都醉了,他也不清楚她究竟還是不是處子之身,但不容懷疑的是,兩人確實是同床共枕,世平沒任何質疑,圓房一事算是驚險過關。

這關過了,後頭的事,自然是關關過。

「你,你這個女人,我為了你揪心扒肝,還干盡了——很多事,你居然對我這麼無情無義!」

「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想娶我,我又沒拿刀逼你,我本就是林毅的未婚妻,當初我是以為他死了,才會答應你。」

「別說得這麼好听,當初你和你爹一听林家出事,可是趕緊向我爹求助,翻臉急急的和林家劃清界線——」

「這些事,世平他早釋懷了。你要拽著這些陳年舊帳不放,說不定他還嫌你煩呢!」

「你……」蔣德瑟冷哼道︰「你可別忘了,小秋親眼撞見我們從你的房里一起出來,我們那時還心焦的討論著孩子的事。」

「呵,小秋人不知死哪里去了。再說,那個賤丫頭不會出賣我的,她是我爹在外頭的私生女,我爹不是告訴你了嗎,嘖,那個低賤的丫頭竟然也是……」

馮玉環沒對蔣德瑟威脅的話語動怒,反倒對小秋也是她妹妹一事,氣得牙癢癢。

不過,在這緊要關頭,那賤丫頭的身世,倒也成了能利用的一點。

她懷了蔣德瑟孩子一事,和她決定改嫁蔣德瑟的計劃,她沒瞞她爹娘,她爹最後也告訴了女乃女乃,也把小秋是他私生女一事說了。她女乃女乃氣歸氣,但深知這事得守住,所以便留下小秋,對她說教說了一整晚。

她倒是不擔心小秋,小秋若會說早說了,那丫頭生性懦弱,她只要斜瞪她一眼就把她嚇得直發抖,哪還說得出不該說的話!

只不過,那賤丫頭不知死哪里去了,馮玉瓖天天都在找她……罷了,一個賤婢不見了倒好,要真出意外死了,那豈不是一了百了!

「蔣德瑟,你少拿孩子的事來威脅我,不管是你還是小秋那個賤婢,你們說的話,左世平都不會信的。」馮玉環有恃無恐。「好了,你快回去吧,沒娶到我,我知道你少了個能撐住台面的正妻,心里會有不甘,但往好處想,你不是愛上花樓愛流連花叢?這下,沒人管你了不是!」

「你……馮玉環,這事我絕不會善罷干休的,你給我等著!」蔣德瑟氣急敗壞的怒指她,悻悻然離開。

「哼,沒出息的東西,我還怕你不成!」

馮玉環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冷哼了聲,隨即急忙忙的離開,未注意到大樹後頭躲著左世平的隨從,方才他們的對話,全被他收進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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