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有財路(上) 第七章 一日為師,終生為「娘」?!(2)

「姊,我們背完了,給糖吃,給糖吃!」

任月月和輝哥兒背完了口訣,跑過來要獎勵,也把任瑤瑤從花痴中驚得回過神來。

她慌得臉色更紅,扯了弟妹到一旁,卻沒有看到隋風舟手里的勺子頓了一下,嘴角笑意更深。

任搖瑤有些羞惱的拿弟妹當「出氣筒」,「你們兩個懶蛋,七八日了才背會口訣,有什麼可顯擺的。再去做道題,一加二加三加四,一直加到十,看看總數是多少,誰先算出來多給一塊芝麻糖。」

「真的?」兩個孩子歡喜雀躍,蹲在地上就算開了。

這道題說難不難,說簡單又有些麻煩,兩個孩子一直憋到隋風舟吃完豆花也沒算出來,幸性發了脾氣。

「姊,你欺負人,這太難了,娘回來我要告狀!」

任月月第一個鬧了脾氣,還抬了娘親出來,可惜任瑤瑤根本不吃這套,一邊擦抹碗筷一邊數落妹妹。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這些時日讓你們背乘法口訣都是背到村頭大黃身上去了是不是?你算算,一加十是多少?二加九是多少?二加八是多少?」

不等任月月說話,輝哥兒已經搶著答道︰「我知道,都是十一!」

任瑤瑤贊許的拍拍弟弟腦袋,繼續循循善誘,「一到十,頭尾相加都是十一,總共五對十一,用乘法口訣算一下是多少?」

兩個孩子立刻蹲下用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半晌齊齊喊道︰「五十五、五十五!」

「算對了。」任瑤瑤點點他們的腦門,笑道︰「你們看,什麼事都有竅門和方法,只要找到了,就再容易不過了,下次別犯傻從頭加到尾,一定好好想想。」

「知道了,姊姊。」

「去買糖吧,搶在爹娘回來之前吃光,可別害我一起挨罵。」

「不會,姊姊放心。」

兩個孩子笑嘻嘻扯手跑去買糖了,留下任瑤瑤伸腳就要抹去地上的痕跡,不想卻被人攔了下來。

「姑娘稍等。」

隋風舟慢慢蹲看著兩個孩子勾畫的字跡,良久站起身,深深望了任瑤瑤一眼,低聲道︰「姑娘,你可是精通這種新算法?」

「呃……」任瑤瑤有些猶豫,想要遮掩又一時找不到借口,心里很是責怪自己粗心大意了。

前世幼兒園小朋友都會的乘法口訣,在這里卻是個新奇東西,萬一被傳揚出去,會不會對她不利啊?

雖然她也想不出有什麼壞處,但小心點總沒大錯。

隋風舟那般聰慧的人,幾乎立刻看出她的猶豫和驚慌,不知為何心頭突然一軟,開口安慰道︰「姑娘放心,我沒有惡意,只不過好奇這種演算法。若是姑娘為難,不必告知來處,只不過——」

任瑤瑤抬起頭,還以為他要借此提出條件,趕緊嗔道︰「這是我偶然學來的,我家窮,沒銀子!」

隋風舟愣了一下,很有些哭笑不得。他堂堂侯府大公子,居然被當成訛詐的小人了。

「姑娘放心,我確實沒有惡意,只不過見猶心喜,想請姑娘把這種演算法教授給我。」

「哦,原來是這樣啊。」任瑤瑤拍拍這些時日因為吃得好,已經慢慢有些「規模」的胸脯,「您早說啊,嚇我一跳。左右我每日午後也要教弟妹,若是您不覺得無趣,就一起來听一听號樓。」

隋風舟挪開了目光,干咳一聲,轉而躬身行禮,「那學生以後就要勞先生教導了。」

「哎呀,周少爺,您太客氣了,不過是些小把戲,先前沒少讓周家昭顧,這些都是應該的。」任瑤瑤慌忙間想扶起他,但又不好伸手,慌亂之下順口又說了一句,「您若是想學,我還會很多別的,一定都教給您,就是別叫我先生,我真的擔不起。」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任姑娘到時候可不要敝帚自珍,嫌棄我愚笨就不肯教了。」隋風舟直起身,笑得如沐春風。

任瑤瑤眨眨眼,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但總算沒讓這位周少爺拜師就好了,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答應了做他師傅,那豈不是就成了他的「娘」?!

任瑤瑤忍不住惡寒,趕緊頭,但轉而又趕緊點頭,「好,好,周少爺放心,只要我會的,一定不藏私。」

「那好,拜師可免,束修卻不能免了,以後姑娘可以稱呼我的字,風舟。另外,我本姓隋,這里是家母留下的宅院……」

「啊!」任瑤瑤臉色更紅了,原來這麼多時日,連人家的姓氏都搞錯了。

「好,以後周少爺……不,風舟,嗯,我還是叫你隋大哥吧,你也可以稱我搖瑤,家里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兩人總算是互通了姓名,一時之間都有些尷尬。

好在任月月和輝哥兒手里拿著芝麻糖跑了回來,眼見姊姊臉色紅透就嚷道︰「姊,你又發燒了嗎?娘回來該讓你喝苦藥了。」

「別瞎說,我才沒發燒。」

不知為何,兩人沒有說什麼親密的話,但任瑤瑤就是忍不住臉上如火燒一樣。

隋風舟略略點頭,就告辭回去了,留下任瑤瑤望著他的背影,更是抬手給了弟妹一記栗爆。

周福滿後院找不到主子,好不容易盼到主子回來,听說主子去牆外吃豆花,很是有些擔心,「少爺,太陽這麼曬,萬一您身子不舒坦呢,下次還是喊小五買回來吃吧?」

隋風舟沒有開口,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花梨木書案上,良久才道︰「去查查牆外任家的底細,事無巨細,盡皆回報。」

「啊?」周福很是驚疑,但還是趕緊應道︰「是,少爺。」

隋風舟擺擺手,杻頭望向遠處園子門口露出的一角,桃樹上,花朵早就凋落,隱約已經結出了指甲大小的果子,一顆一顆隱藏在葉片後,羞澀又好奇的在陽光下露出了臉……

塞安縣地處大越偏西北,小小縣城,跑馬一刻就能繞一圈,人口也就剛剛過萬,實在不能再小。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縣城四周有那麼萬畝良田,水田旱田各半,遠處連綿的山林里也產些藥材或者皮毛,多多少少算是特產,縣城里百十年前還出過一位大儒,名揚天下,老年時回歸家鄉建了一座書院,多少又給這里發了些人氣。

林林總總,加在一處,生活在城里城外的百姓們,雖然難能大富大貴,但也勉強能混個溫飽,日子安逸又清閑。

天下太平,日子清閑,民風就淳樸,平日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從來不缺人幫忙,不過免不了家里的底細私密,扯個鄉鄰就能說出個三五句。

茶樓酒樓里,就著茶水酒壺,總有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能做消磨時光的話題。

而最近的話題則是周家那位少爺,京城來的公子,居然迷上了一個農家姑娘。

這種略略帶了桃紅顏色的話題,又涉及貧富兩個階層,簡直是所有人的最愛啊。

「你們不知道,我特意去那烤餅攤子上看過,確實是周家那位,兩人坐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很是熱鬧呢。」

「就是啊,我也看到了,那周家的管家還往攤子上送茶呢。你們說周家的那位少爺在京城什麼樣的大家閨秀娶不到,怎麼看由咱們這小縣城的女子了?」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周家的那位少爺雖然身分尊貴,但自小從娘胎里帶了體弱之癥,不能習武,侯府是以武傳家,他這般就有些尷尬了,听說也是在侯府存身不得,這才總回塞安來休養呢。」

「也是可憐人啊。」

世人雖然嘴上不皆明說,然而心里多少都對美好之物有些嫉妒之意。

如今听說身分那般尊貴的公子也有不如意之處,眾人大多都是抱以同情之意,不過輪到閑話里的女主角身上,卻都是一臉鄙夷,畢竟一個姑娘家卷入這樣的桃色之事里,怎麼可能有什麼好話。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任家五口在城里擺攤,任家村里大半的人都知道,偶爾相熟的人進城也會拐來坐會兒。不必說這些閑言碎語很快就被帶了回去,傳揚得滿村皆知了。

陳氏這些時日,簡直是過得水深火熱,累得要死要活,奴役了二兒子一家多少年,從來都是她動嘴指使人干活,什麼時候自己動過手啊,如今,一日三餐外加洗衣,各色雜活,都是她一個人在忙碌。

每每累得不成,喊了大兒媳幫忙,大兒媳卻躺在炕上喊著頭疼眼楮疼,好似紙糊的一般。

若是告狀到兒子那里,兒子還指望岳丈幫忙在衙門里打探消息,免不了也要偏心媳婦兒,只勸她再忍耐一段時日,待得他中舉之後,自然有人來投靠,屆時田地和僕役用也用不完。

這張餅畫得是千般好看,萬般美麗,可惜就是暫時吃不到。

陳氏依舊要做飯洗衣,挑水澆菜,于是這時候就想起了二兒子一家在眼皮底下的好處,白日黑夜里心心念念就是把人抓回來,握在手心里驅使。

到時候,兒媳兒子放在外邊擺攤子,往家里賺銀子,三個小畜生家里干活足夠了。

她打算的是好,卻沒有什麼辦法把分家的人再收回來。

如今听到這樣的傳言,簡直是瞌睡時候有人送枕頭,再合適不過了。

「老大啊,你快出來!老二一家太不像樣了,要趕緊想個辦法。」

任大義本來正在屋里,一邊回憶著上次青樓里那個花娘的溫柔好處,一邊琢磨寫首好詩,下次再同友人相聚也顯擺一下他的才學。

可惜一上午才憋出三個字,正覺靈感剛要迸發的時候,突然听到老娘在門外叫喊,很是有些不滿。

「娘,您又怎麼了?我都說慧娘她身子不好,您多擔待,以後我中舉一定多買幾個僕役伺候您。」

「哎呀,不是那件事!」陳氏顧不得埋怨兒子偏心媳婦兒,連忙道︰「村里人進城,回來說老二家那個死丫頭勾搭上城里一個富家少爺了,城里人都在傳呢,可真是丟盡咱們任家村的臉面了。你趕緊去尋族老們說說,把老二一家抓回來管教,以後老二他們擺攤子,賺銀子就拿回來貼補家用,那死丫頭就拴在家里做活兒最好,省得再出去丟人。」

任大義本來覺得把弟弟一家踢出去,留下了絕大部分家產,很是稱心如意,這會兒听到老娘要把弟弟一家再抓回來,當然不同意,但是越听越覺得還是老娘的主意好,若是成了,可是人財兩得,起碼不用整日听老娘嘮叨自己媳婦兒不干活兒了。

「娘說的對,咱們任家也是有臉面的人家,可容不得那死丫頭在外邊敗壞名聲。我這就去尋族老,您在家等著吧。」

說著話,他就換了一身長衫,手里拎了一把扁子,打扮得很是人模狗樣的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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