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妻嫁臨 第十章 這女人你讓不讓(2)

投機取巧。

李景兒似笑非笑的瞅著他,「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不怕燙嘴。」他就是急呀!急得上火。

驟地,她嫣然一笑,「是我怕成了嗎?我有貓舌頭。」吃不了熱食。

「景娘……」

他胸口發熱,握住她的手的大手忍不住一捏,柔若無骨的小手恍若撓著他的心窩,讓他心癢難耐。

「收斂點,不要用吃人的目光看我。」看得她都快站不住,感覺他的手正撫向她的身子,上下游移。

「我是想吃了你。」口干舌燥。

「哼!用食欲填你的情愁。」

說完,她芙頰微熱的拉著他擊入一間供應飯食的茶樓,送茶點、送飯菜的伙計在八分滿的席位間穿梭。

打扮得像山婦的李景兒,穿著軍服的蕭景峰,兩個對什麼都顯得好奇的孩子加上一個睡著的小丫頭,這一家子在茶樓中特別顯目。

不引人注目很難,李景兒的竹簍子里還塞著十斤棉花。

尚未入座,二樓的雅間傳來調侃聲——

「見妹忘友,見色忘義,我記得有人請我來喝酒的,怎麼一進城一個個都不見人影,獨留我一人飲茶……」

淒涼呀!

無處話淒楚。

陳達生、蕭景峰、周璟生三人原本相約要到碧月居一醉,揚言不醉不歸,要一次喝個痛快。

營區禁酒,嚴防酒後鬧事,因此想喝酒就得進城喝,這是規定,凡是陳家軍者必定遵從。

誰知入了城後,在前往碧月居的路上,耳力好的陳達生就听見陳玉蓮尖銳的聲音,知道她有可能又鬧事了,連忙向其它兩人告罪,說他先去處理一下家務事,讓他們稍候。

又過了一會兒,蕭景峰也進去了,亦是去處理家務事。

天生麗質、美人風姿的周璟玉可沒等人的耐心,見人久久未出,他索性到附近的茶樓坐坐,免得成為眾所圍觀的「奇珍異獸」,他天人般的姿容到哪兒都引起側目,無可阻擋。

誰知這一坐就是老半天,當然那兩個男人都把他忘了,一個回家訓妹,一個護著妻兒,他成了落單的那個人。

正覺無趣要離開的周璟玉眼角一睨,頓時若有所思的笑了,守株待兔不就用上了,有趣的來了。

「周神醫。」一見到人,蕭景峰面露尷尬。

「想起來落了什麼了?」周璟玉取笑。

蕭景峰干笑的放下兒女,讓他們行禮問好。

「我是真給忘了,忘記我們是一起進城的,多有抱歉。」

「周叔叔好。」霜明好奇的看著美人。

「周叔叔好。」霜真細語輕輕。

睡醒的月姐兒揉揉眼楮,一瞧見周璟玉竟然興奮的大叫,「美人!」

「美人?」周璟玉眉頭一抽,凶狠的笑看孩子的爹。

「不是我教她的,不要問我。」蕭景峰在心里暗笑,老用藥人眼神看他們的周神醫也有有氣難出的一天。

「不是你?」他便又看向孩子的娘。

當娘的比較鎮靜,不受美色所惑。「是我,美的事物要欣賞,美人養眼,多多益善,心情愉快。」

「你覺得我美?」他笑著一勾眉,十分撩人,但眼底沒有一絲暖意,冷得有如凝晶的雪花。

美得不真實。

「你覺得你不美嗎?」她反問。

他一怔,低低經笑。「有意思。」

「美在每個人的心中有不同的定義,佛祖看蓮花,祂說它美,花若凋謝,難道就不美了?凡人看蓮花,想的是何時結蓮子,何時能賣蓮子、吃蓮子,這又俗了嗎?」

人生百態,只在當下。

「蕭二郎,這女人你讓不讓?」難得有個合他胃口的,不試試就放棄,心里過不去。

冷不防被這樣一問,蕭景峰有些錯愕,隨即明白他是認真的,語氣堅定的回道︰「不讓,我的。」

「呵……不讓就不讓,何必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本神醫像會強搶民婦嗎?」這男人的心眼真小。

「會。」他根本就是個陰陽怪氣的人,為人行事隨心所欲,不受道德規範,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蕭景峰記憶猶新,自己為救陳戎將軍而中了一箭後,生命垂危,周神醫用藥弄醒他,問他要不要成為他的藥人,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貢獻他的軀殼來試藥,說不定能多活幾天。

為了不成為藥人,他努力的活著,無功而返的周神醫氣得幾天不理人,還說他們不懂藥人真正的價值。

聞言,周璟玉氣笑了。「蕭二郎,你沒腦子嗎?」

「我有。」他敲敲硬邦邦的腦殼。

「擺著好看的是吧!無腦已久了。」他也就異與常人的清奇骨骼稍有看頭,其它乏善可陳。

周璟玉的嫌棄全寫在臉上,毫不遮掩。

沒有因為他的奚落而發怒的蕭景峰抱著兒子、女兒坐好,自個兒再倒了杯茶遞給一旁的妻子。

「和你一個心思轉七、八個彎相比,我的確實在多了,踏實本分,不出麼蛾子。」

「啐!長腦了。」會諷刺人了。

「本來就在。」腦子長在脖子上頭。

周璟玉眸心一眯,「你在嘲笑我嗎?」

他無奈的一嘆。「我是指出事實。」

「我覺得你很樂。」讓人看了不爽快。

「你看到我笑了嗎?」他不樂,還非常提防,這個太熱衷醫理的魔人已經走火入魔了,看誰都是極品藥人。

听著兩人毫無養分的對答,李景兒忍不住笑出聲。

他們就像兩個搶糖吃的孩子,明明不想把糖讓出去,偏說對方不適合吃糖,借著各種說詞說服對方。

可看似無意義的言語卻能听出其中深厚的交情,一來一往不傷和氣,只激起一點火花,分寸拿捏得恰到其處,有點小火氣,又不到撕破臉的地步,友誼長存。

「女人,你笑什麼?」笑得人心煩。

「景娘,你在笑什麼?」她笑得真好看。

周璟玉和蕭景峰異口同聲的問,一問完同時訝然的互視一眼,評估這廝在想什麼?

「你們的感情真好。」真叫人羨慕。

她的工作伙伴大多是男人,少有閨蜜。

「誰跟他感情——」

「我們有感情?」

周璟玉的不快,蕭景峰的狐疑,兩人的神情大大的取悅了正悶著的李景兒,她放聲大笑。

「你們兩個太……太有趣了……」在現代叫悶騷,內心熱如火,面上冷若冰霜。

「哪里有趣,一點也看不出來。」原本想找樂子卻反遭揶揄,周璟玉傲嬌的小性子又發作了。

「你是面冷心熱,他是呆頭鵝,南轅北轍的兩個人還能湊在一起不容易。」她本來想說磁石,可一正一反才會互相吸引,同性相吸違反自然定律。

「蕭二郎,你是呆頭鵝。」他樂了。

「呆就呆,起碼我有兒有女,好事成雙。」景娘答應二嫁于他,他現在心情好得很,不跟人計較。

「哼!」子女在側神氣什麼,他是不要,要不憑他的醫術,一年百子不是難事,不用干那檔子事也能懷孕生子。

周璟玉是醫理上的怪醫,醫病也制毒,對雲南的蠱非常感興趣,甚至學苗人養蠱,養了好幾種。

其中有種蠱叫鴛鴦蠱,是一對雌雄,先養在男子的精囊中,然後雌蠱爬出體外,進入女子的子宮,該女便會懷有身孕。

說起來駭人听聞,他還真試過了,在一名戰俘身上種蠱,而後將雌蠱放入某位對他窮追不舍的大家千金體內,不久那名女子真的有孕在身,為此該女子被送到鄉下莊子待產,生下一個輪廓深的異族男嬰,最後女子遠嫁五旬老翁為繼室。

周璟玉的想法實在叫人不敢領教,他居然把男嬰送回戰俘的族人手中,繼承那戰俘的所有資產。

「霜明,霜真,想吃什麼,紅豆蒸糕還是如意卷,金絲燒麥也不錯。」一盤碟子就四塊,蕭景峰先給了妻子一塊,再依大小分給三個兒女,每人面前都有個盛糕的空盤子。

「蕭二郎,你問過我這個主人了沒有?」他還真隨意。

「美人,吃糕。」

月姐兒像個風流成性的登徒子,調戲了貌美如花的玉公子,一塊芙蓉蛋卷就往人家嘴里塞。

當爹娘的愣住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被塞的人也愣住了。

餅了一會兒,這對無良父母爆笑出聲,公子臉黑了一半,把爬到他身上的女娃撥下去,她又蝸牛爬樹的往上爬,沾滿蛋屑的小手在銀絲錦袍上落下好幾個可愛的手印。

「美人,吃糕,好吃。」怎麼不吃了?

「這是誰家的小混蛋?!」他低吼。

「養孩子能修身養性,你不如試試。」他們能磨盡人的耐性,使人脾氣變溫和。李景兒以過來人的經驗建議。

「蕭二郎,你管管你的老婆、孩子。」夫綱不振的男人遲早會被妻兒爬到頭上撒野。

「挺好的。」

他的「不管」迎來某人的贊賞,為此他傻樂地連飲好幾杯茶水,如牛飲水。

「是挺好的,多和孩子親近才有赤子之心。」人要童心未泯才會快樂,太過深沉老得快。

「嗯哼,你們夫妻倆倒是一條心,孩子不要了嗎?」他高舉咯咯直笑的月姐兒,她歡快的直踢腿。

被稱為夫妻的兩人互視一眼,眼神中多了彼此默認的流彩。

驀地,邊吃邊和妹妹玩的霜明嗆到,一听那輕虛的咳聲,周璟玉眉一擰的伸出手,扣住霜明手腕。

「怎麼,孩子病了?」

診脈片刻後,他開口道︰「一年多前生過重病,病愈但未斷根,偶爾會有夜咳的毛病。」那場病病得不輕,差點救不回來。

「對,有時咳兩聲就睡了,有時咳大半夜才停。」她當是風寒,煮板藍根、金銀花的水讓他溫飲。

「肺疾。」

「嚴重嗎?」肺病一發作起來會要人命的,這落後的古代缺民少藥的,延誤治療時機。

「還好。」有他在都不是病。

「景娘,你別著急,周神醫的診斷從未出錯,一會兒熬了藥就能給孩子服用。」不是惡疾才無動于衷。

一听是神醫,李景兒心思就活了。「我家霜真、月姐兒也拜托了,最好開百病不侵的藥,保百年康健。」

「你倒是敢想。」周璟玉一嗤。

百毒不侵的藥他倒是有,但是百病……嗯,可以試試。

「想想又不犯法,而且也不用給銀子,想一下又何妨。」李景兒說得理直氣壯,有能泊百病的藥誰不要。

周璟玉鄙夷的「哼」了一聲,診起霜真的脈。

「心思重。」他看著李景兒道。

李景兒面不改色,彷佛早知其事。「要服藥嗎?」

「有帖藥她可以用,要服一年。」心郁也是癥。

聞言,她頭一點。「月姐兒呢?」

神醫再診,氣煞了。「跟牛一樣健壯,誰生的孩子像誰,她爹都只剩一口氣了還能活過來,可見人賤好養。」

案女倆不只笑得如出一轍的傻氣,一樣骨骼清奇的適合習武,蕭二郎是拜錯師才武功平平,僅臂力驚人,若他的女兒從小打下基礎,日後必是學武奇才,能成大器。

周璟玉表面上雖對這家人不耐煩,但心里想的是該如何為孩子配藥,給月姐兒找個好師父,再把百病不侵的藥弄出來。

「啊!你們都在呀,我找了你們老半天,找得滿頭大汗,以為你們走了。」外面吹著冷颼颼的北風,陳達生卻頻頻拭汗,可見所言不虛。

他一到就猛灌茶水,一壺茶喝不夠還叫伙計快再上一盡,茶樓的茶不怕喝,還有茶點可食。

「你不是帶令妹回去?」這麼快又出來了?

「別提了,遇到我那三嬸,兩個女人三台戲,手挽手說要去看雜耍,我攔都攔不住,只好派人先把兩個孩子送回府。」

昭陽還好,本就不愛熱鬧的性子,一說回府走得比誰都快,可是昭華卻鬧騰得很,死活都要跟看她娘去,他一個火大劈昏她,看她怎麼鬧。

「陳大人,這陣子請你看好令妹,以她的心性,我擔心她會對景娘不利。」蕭景峰已盡量說得委婉,沒直接挑明人家的妹妹就是眼高于頂的潑婦,不像畜生一樣的拴起來,遲早惹出禍事來。

臉色疲憊的陳達生揉揉發疼的額側。「看好她談何容易,腳長在她身上,想跑哪就跑哪,我還能綁住她不成?」

他也頭痛得很,只想把人遠遠送走。

「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分上,我把丑話說在先,若她真對景娘做了什麼,莫怪我不顧咱們多年的交情,身為男人,景娘和孩子是我的責任。」不到非不得已,他也不願出手。

「家門不幸,我也不曉得她的性子幾時養歪的,我十四歲就跟著陳將軍上戰場,家里就她和翠娘兩個……」他一說到這里便停了下夾,以下的話不用說都自能明了。

翠娘是陳玉蓮的嫂子,陳達生的結發妻子,她們姑嫂感情不是很好,但翠娘被捉奸在床前,小泵是她帶在身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免有樣學樣的學了一身不好的習性。

等陳達生發現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趕快把她嫁人,禍害別人,誰知不到幾年又回來了,繼續為禍。

「我可以把她變成廢人,一勞永逸的解決。」周璟玉取出一根翠瑩瑩的毒針,放在攤開的白布上。

眾人靜默。

顯見此法不可行。

「不是說好了要大醉一場嗎?不過有弟妹在場,咱們就少喝點,別真醉了,一會叫壇桃花釀來喝喝……」

「這里是茶樓,不賣酒。」一名面無表情的伙計站在身後,手提長嘴銅壺加水。

陳達生頓時一臉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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