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賣身契 第4章(1)

「你說要殺誰,紅葉山莊的二小姐杜春曉?」

這……這筆買賣似乎不劃算。

「不是殺,是讓她帶點傷,並告訴她,她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若不立即交出便要直取她的小命。」這是他們杜家欠他的,絕對要索回。

「不會有問題嗎?紅葉山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影子」組織可不想成為武林公敵。

「這點你倒是可以放心,她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杜家兩老早就不在乎她的死活,就算有個失手,也不會算在你、我頭上,他們只會當她命中犯煞沖到自己,死于非命。」

隱身在暗處的男子戴著狐狸面具,提到「煞星」兩字時,特別咬牙切齒,似乎對杜春曉早已懷恨在心,巴不得老天收了她。

「真有那麼簡單,為何你不自己出手,非得聘殺手買凶?」事出必有因,謹慎為上。

男子冷笑一嗤。「我有不能出面的理由,你只管拿錢辦事就是。」

「因為你們兩家是舊識,你是怕狙擊不成,反而讓她認出你是誰?」無毒不丈夫,最親近的人往往是最狠辣的敵人,下手不留情。

聞言,他憤然起身。「你不用管我們是什麼關系,我只要看到結果。」

「瞧瞧,你倒是挺激動的,看來她真的讓你恨之入骨。」他低笑,不追問兩人的過節。

「你管太多了。」他手杖一敲,裝滿元寶的箱子頓然一開。

看到白花花的銀子,他反而不笑了。「你說的東西是什麼?總要給我個譜。」

「一張紙。」

「紙?」

「正確說法是我祖父留下的手稿,做為信物給了杜家二千金。」那是一筆巨大的寶藏,足以買下半個金烏皇朝。

「喔!是當初的定……」

「閉嘴,我跟她早無瓜葛。」男子撫著發疼的左腳,眼露恨意。

「好吧!我這就派出門下弟子截殺,你靜候佳音。」他只管收錢,執行任務。

殺手首領帶著一箱銀子離去,牆邊的燭台稍微搖晃了下,火光暗了暗又重燃,照出一雙繡著鯉躍龍門的大鞋,鞋子的主人緩緩走出暗處。

外面下著雨,他的腿也因濕氣泛著疼,走起路來出現微跛,一拐一拐的不太自然。

「董虎,百花樓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沒被人發現吧?」人無橫財不富,要越有錢才越有勢力。

「稟二爺,一切順利,很快地就能把貨送出去。」回話的大漢正是百花樓的保鏢虎哥。

「小心點,可不要出錯,似乎有人在追查人口失蹤一案。」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多點防範就少些損失。

「查得到嗎?百花樓做的是啥營生,別的沒有,就女人最多。」把「貨」藏在里頭萬無一失。

「別太天真,我可不希望事跡敗露,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男子似想到什麼的又補上一點。「跟你家表少爺說一聲,上一次的貨我不太滿意,叫他多弄點上等貨,我這邊的買家可是挑剔得很。」

斌一點無妨,要貨好,要是月兌不了手,給再多的次等貨也沒用。

戴著狐狸面具的男子露出陰沉的笑,眼眸銳利的射出森寒厲光,雖看不見其容貌卻讓人不寒而栗,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他抬頭望了無月的夜空,冷笑,再拄著手杖走回陰暗處,一雙蔥白的手撫向他臉龐,輕輕取下狐狸面具,嬌軟身軀偎向他。

她叫雪艷,是他眾多女人之一,不認同一夫一妻制的他,私底下以賺來的暴利豢養不少「金絲雀」,而且一只比一只嬌艷美麗。

擁著她,他吻上她嬌女敕紅唇,兩手忙碌地游移在凝脂般的嬌胴上。

同一時間,百花樓里傳出令人一震的驚吼。

「接客?!」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教,痛失了三把被彈壞的名琴,臉頰遭桌角撞出個腫包的沈芸娘痛下決心,要將白吃白喝的食客推出去賺錢。

想當然耳,為了找線索救人才混入百花樓的杜春曉,哪有可能乖乖地往火坑里跳,壞了紅葉山莊的名聲。

于是她想了個辦法,讓客人待不住,另找別的花娘尋樂。

「想要我伺候,就先跟我拼酒吧!誰的酒量好就算贏,我願賭服輸。」

此言一出,听說有新貨來捧場的客人一陣嘩然,包括老鴇沈芸娘在內,都差點被她這番宣言嚇到撞到柱子。

而曲天時自是不贊同她的餿主意,一個姑娘家跟人家拼什麼酒量,她不用三杯就醉倒了,到時她該如何月兌身,豈不是任人狎玩。

原本杜春曉計劃以大壇酒為賭注好好嚇退客人,誰知她的好酒量反而招來更多客人,個個摩拳擦掌地等著跟一較高下。

男人賭的是一口氣,什麼都能輸,喝酒怎能拼輸一位弱質女流呢!

因為比酒擂台反應熱烈,每晚來的客人多到應接不暇,最後竟大打出手,每個客人都搶著要跟酒國女英豪曉曉姑娘拼酒量。

短短數日,姿色一般的杜春曉,居然一躍成為百花樓的花魁,這真是始料未及,蜂擁而來的客人也嚇得她想逃,唯恐遇到熟人。

就在屋頂快被掀了的時候,曲天時跳了出來,他提了一個看似折衷的法子擺平所有的客人。

「曉曉姑娘酒量再好也禁不起你們連番上陣,若把嬌弱的身子搞垮,你們找誰拼酒,不如讓她一晚上接一位客人,一次一時辰,價高者得。」

價高者得,這句話說進沈芸娘的心坎里了。

既不得罪客人,又能哄抬曉曉的身價,另一方面樓里的姑娘也沒閑著,照樣接待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一舉三得,何樂不為。

從那夜起,杜春曉不用再學習魅惑男人的伎倆,她只管將美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讓目瞪口呆的貴客掏出銀子付酒錢。

以前在紅葉山莊時礙于不受寵,好杯中物的她只能躲起來偷喝,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喝個痛快,她當然是樂此不疲了,把工作當是玩樂,反正客人們又踫不到她。

不過她這廂喝得愉快,卻有人非常在意,不時在門口走動,探頭探腦,行跡可疑又讓人捧月復。

「曉曉姑娘的酒量真是驚人,在下著實佩服,甘拜下風。」若非他們喝的是同一壇酒,他真要以為她作假,偷天換日以茶代酒。

「徐少爺何必客套,你的酒量也不差,這壇酒你也喝得不少。」比她差一點,她才喝得順口,他已紅光滿面,小有醉意。

「汗顏、汗顏,江河豈可比擬大海,羞人吶!」跟她一比,他是慚愧萬分。

「你過謙了,很少有人喝了三杯美人醉還能保持清醒,你可以撐到這會,我相當敬佩。」他再能喝也撐不過一刻鐘,到底了。

為了防止酒客酒後造次,杜春曉與每晚貴客隔著一片珠簾,中間再擺上橫過半間房子的長桌,桌上堆滿各式各樣的好酒,由客人挑選其中之一再開封,然後一人一大碗公對飲。

如果一壇飲未盡興,那就由她指定一壇烈酒,同樣的斟滿瓷碗,看誰先飲盡。

通常飲完一壇者少,不到半個時辰悉數醉倒,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能撐過一個時辰。

「呵呵……其實我已經醉了,只是貪看曉曉姑娘嬌顏,舍不得太早離開。」他打了個酒嗝,似乎有些不勝酒力。

「醉了才更要喝一杯,小香,倒酒。」言語輕薄,該罰。

小香原是廚房打雜的丫頭,比酒擂台捧紅杜春曉後,容貌尚可的她便被沈芸娘調上來,專責听候杜春曉的差遣。

不過多個人跟在身邊會妨礙自己的尋人行動,通常客人一走,杜春曉就會馬上摒退她。

「是的,姑娘。」小香听命地倒滿兩碗酒,一碗遞給客人,一碗送至她面前。

「徐少爺,多喝點,曉曉敬你一杯。」她舉起碗,涓滴不剩地喝得碗底見空。

想趁酒後亂性的徐少爺一見她豪邁喝法,被嚇得酒醒了一半。「哎呀!別喝這麼猛,我看得心疼,你若是我的女人,我鐵定舍不得你大口豪飲,要是喝壞了身子,該如何是好……」

「喝!」她大喝一聲,將空碗倒扣。

「好好好,我喝……」他雙手捧碗就口,正猶豫該不該一干而盡,有道身影走了進來。

「曉曉姑娘,嬤嬤怕你酒喝多了膩胃,特意命我送來水梨。」

砰的一聲,重重放下。

徐少爺一驚,插足的酒灑得一身。

杜春曉看著送梨的人,嘴角揚得高高的。「小曲哥,梨沒削皮怎麼吃?至少還得切片去籽,咱們徐少爺才好入口。」

「切片去籽?」神色不佳的曲天時挑起眉,直接取梨,張口一咬。「何必費事,這麼吃才有趣味,梨一切開代表分離,不吉利。」

「喔!你說的還有幾分道理。」她忍俊不禁,清眸含笑地目送他走遠。

這不是他第一次進來打岔,只要她一有客人,他總是找盡鎊種理由來鬧一下,然後如沒事人的走開,好像他真的來遞遞茶水、送上巾帕,甚至是替屋里的蘭花澆水。

總之,他的身影無所不在,教人既好笑又窩心,往往口中的酒尚未咽下,剛離開的他又出現,手拿拂塵要拂淨酒壇上的灰塵。

「徐少爺,要不要吃梨……」

「啊!我忘了說,梨子長蟲,最好不要吃,我拿去換盤現送的獼猴桃。」想吃梨,別做夢。

杜春曉話說到一半,去而復返的曲天時無視他人錯愕的眼神,寬厚大掌一把端走水梨,大搖大擺的進出款待貴客的廂房。

「徐少爺,龜奴無狀,請勿見怪,曉曉在此賠禮,先干為敬。」仰著頭,澄黃酒液順喉而下。

不會吧!又干?瞠大雙眼的徐少爺真的駭住了,頭皮開始發麻。「我……我也干。」

為了不讓人看扁,他忍著欲嘔的反胃感,硬是干完一碗酒。

但是,他也醉了,酒精沖腦,渾渾噩噩,眼前出現了一個、兩個、三個……疊影,兩眼昏花的覺得腦袋特別沉重,一直往下掉。

「徐少爺,再來干三杯,感謝你對曉曉的照顧。」再不倒,她就服了他。

「什……什麼?!再三杯,我……」不行了,他看到酒壇在飛……

咚!

「曉曉姑娘,漱個口吧!嘴里殘留酒氣容易麻了舌。」一杯蜂蜜水送到面前。

杜春曉斜眸一瞄正經八百的臉,忍不住放聲大笑。「得了吧!小曲哥,你沒瞧見人都趴下了,你還擺著閻王臉嚇誰呀!」

黑眸一眯,曲天時望向一醉不起的徐少爺,繃了一夜的臉皮才緩緩放松。「你喝太多酒了,傷身。」

她俏皮的扮了個鬼臉,粉女敕面頰染上緋紅色。「你下回要送什麼,尿壺嗎?」

「我會考慮。」扣在客人的豬腦袋上。

「咯咯……我開玩笑的,尿壺能做什麼……」表情驀地一怔,一陣惡臭傳來,她掩鼻笑得開懷。「如果有個尿壺就能裝徐少爺的嘔吐物了。」

醉得糊涂的徐少爺吐了一地積物,一吐完又倒頭一睡,渾然不察酒後失態。

而曲天時則擰起鼻,一室的惡臭令人難以忍受,他不問她願不願意,一把撈起人就走,威儀面容讓小香不敢攔阻。

在此時,他不知道等待在眼前的是一場殺機,兀自皺著眉,凝視醉意醺然的小女人,心里有了深深的覺悟,堂堂的一國之君,黎民百姓景仰的天順帝,竟然栽在小小的花娘手中。

「你醉了。」

「才沒有,你看我能放開手走得平穩,不用人扶。」杜春曉將縴臂打平,踩著月光下的影子往前走。

「我是說你醉了,但還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你抬頭瞧瞧,現在的月亮是圓是缺?」他指著半圓的月,要她瞧個清楚。

「唔!月亮會跑……它是圓……不對,好像有個缺角,今天是初幾?」她不經意一問。

曲天時聞言,眼底微露嬌寵神色。「你還沒醉得糊涂,狡黠地用話套我。」

一說是初九,不就知曉月的圓缺了,何必再問,她確實聰慧,即使滿身酒味仍不失機敏,反應之快教人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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