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夫妻(下) 第6章(2)

當夏仲夜在醫院焦急找人的同時,他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也出現一道曼麗身影,她衣著時尚,手提剛上市的櫻桃紅香奈兒包包,姿態優雅地推門而入。

未經允許私自闖入,羽田晴子是少數幾個敢造次的人,她總以為以自己的身份不需要通報,想來就來,擁有特權。

因為她是這間辦公室主人的未婚妻,未來的總裁夫人,將來「鼎天建設」也是她的。

不過外表嬌柔的她骨子里並不溫順,在富裕家庭中長大的千金仍有她的驕氣在,眼高于頂的只肯和同階層的上流人士往來。

或者說,她看不起出賣勞力的工人,認為他們很髒、很臭、很粗俗,不配和出身高貴的她有交集,只能睡在髒亂的矮屋里。

「羽田小姐,總裁真的不在,我沒有故意隱瞞你。」眼見為實。

打扮略顯花枝招展的秘書神色不佳的說,她一個箭步上前,擋住繼續往前走的羽田晴子,不讓她踫觸桌上任何一份攸關公司機密的文件。

即使羽田晴子成了總裁夫人,若無總裁親口許可,她還是照攔無誤,因為公司文件不得外流,總裁不相信身邊任何一個女人,包括秘書在內。

「為什麼他會不在?這時候,他不是通常會埋首公事中,忙得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每回她來找他,看到他頭頂的機會居多。

「我不清楚,總裁的事不是我能過問的。」雖然她很想。周玉靜心里微酸的想著。

杏眸輕睞,一閃銳光。「你是他的秘書,怎能以一句不清楚推卸責任,安排總裁行程不是你分內工作?」

「羽田小姐誤會了,我負責的是文書上的處理、接听來電、過濾訪客名單、幫總裁推掉不必要的應酬。」不喜曝光的上司向來低調,以不張揚為原則。

「那他去了哪里總會交代一聲吧!查出他的行蹤。」她的語氣帶著高人一等的氣焰,把秘書小姐當成高級女佣使喚。

忍著氣,周玉靜陪笑地露出抱歉的表情。「總裁沒吩咐,我不敢擅作主張。」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羽田晴子揚起甜美笑容,眼神卻是冰冷如蛇目。

「就算知道你是總裁未婚妻,我也無能為力,畢竟我領的是總裁的薪水,他不許下屬多嘴,我也就不便透露了。」她說得甚為無奈,好像真是盡忠職守的好員工。

羽田晴子冷笑。「周秘書,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想什麼?留你在他身邊,不是因為你好用,而是你沒有非分之想的機會。」

憑她一個小小的秘書也敢作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白日夢,簡直是不自量力。

聞言,她心口驚跳一下,「工作場所不談私人感情,這是總裁訂下的規矩,我沒膽明知故犯。」

周玉靜私心愛慕著容貌出眾的上司,也不只一次幻想能成為他身邊的女人,就算不是元配也甘願。

但是一句不談「辦公室戀情」,馬上打得她眼前一片黑,不管她付出多少,想要得到他的注意,全都化成一場空。

其實她也想過辭職,看能不能有一償夙願的機會,可是不當秘書,她又怎麼接近他。

所以她內心深處嫉妒著名正言順的羽田晴子,有意無意地刁難,因為頂著未婚妻頭餃的名門千金是她望塵莫及的。

「是不是你心里有數,用不著我明說,不過給你個忠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別有多余的心思,不切實際的夢少作為妙。」她把話講白了,要周秘書好自為之,別覬覦高不可攀的男人。

羽田晴子這番話帶著警告意味,不留余地要人秤秤自己的斤兩,貶低的意思十分明顯,讓人顏面無光。

周玉靜一時氣不過,不禁想逞口頭威風,重挫羽田晴子的銳氣,便不假思索地說出,「與其防我,你還不如緊迫盯人,我是不具威脅的小秘書,撼動不了你已定的名分,不過另一個女人就不一樣了,總裁為了她連班都不上了。」

她羽田晴子不是唯一,所以用不著得意。

「什麼?」有這回事。

她神情微變,提著名牌包包的手倏地一緊。

「不信你去問周特助,他最明白一切……啊!我怎麼說出來了,總裁若曉得是我透露的,肯定會怪罪……」周玉靜佯裝懊惱,心直口快地說出上司的秘密。

「周特助也知道這件事?」原來只有她被蒙在鼓里,他忙著沒空見她是陪著別的女人。

那張精心妝點的嬌容微浮狠色,不易察覺的陰影飄至眼底。

周玉靜搖著頭,表示不能多說。「抱歉了,羽田小姐,我還想保住堡作,你有疑慮不要問我。」

不要問她……驀地,羽田晴子目光一利,听懂了她的暗示。不找怕丟了工作的秘書,那就是找對夏仲夜行蹤了若指掌的周上錦。

所以她打斷開了一半的建案會議,仗著總裁未婚妻的身份,在眾人面前將周特助帶走,絲毫不覺行為有何可議之處。

「女人?」周上錦看了眼心虛地站在遠處的堂妹,當下了然她做了什麼。

他們的父親是兄弟關系,當年先進鼎天建設的他在叔叔的請求下,堂妹才能經由他的引薦進入令人向往的大企業。

不過他對堂妹的要求向來嚴厲,她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只能勤奮不懈,不能有一絲懈怠,軍事化管理她在公司內的言行舉止,所以她能升到總裁秘書一職,他功不可沒。

但是周玉靜卻恨死守著死規矩的堂哥,他管得太多令人生厭,而且胳臂肘往外彎、幫理不幫親,怎麼也不肯推波助瀾,讓她得到想要的男人。

因此她才順水推舟讓羽田晴子找上堂哥,小小地報復他的不通情理。

「我都知道了,你不必怕我難過而瞞著我,我是明理的人,不會計較男人的逢場作戲。」她假意拭淚,做出強忍著心痛的受傷表情。

「不論你從哪里听來的閑言閑語,全是惡意的中傷,總裁的為人你應深知,他從不浪費時間做對自己無利的事。」

羽田晴子抽噎著,泛淚欲滴,「你是說沒那個女人嗎?有人刻意毀謗。」

周上錦神情嚴肅地避重就輕。「你是總裁未婚妻,不應听信毫無根據的謠言,我相信美貌與才智兼俱的你能判斷真偽。」

其實他心中有個疑問,一向嚴峻的總裁還記得他有個訂婚多年的未婚妻嗎?他對她的關心遠不及出現不到月余的趙法醫。

也許事情真有變動,他幾乎可以預見將有一場風暴來襲。

「听你這麼說,我安心許多,不過我找了他好些天,老是找不到人,你能告訴我他在哪里嗎?」沒有女人?真當她是無知的三歲小孩不成,听不出他模稜兩可的回復。

「總裁下南部看地。」他目光低垂,不與之對視。

「是嗎?」她揚唇輕笑,好似一朵紅艷玫瑰瞬間綻放,美得讓人目不轉楮。

外表溫婉美麗的羽田晴子,其實是淬了毒的響尾蛇,花紋斑斕卻劇毒無比,輕咬一口便令人中毒,短時間內立即致命。

她笑里藏刀,櫻桃紅的包包表面被她的指甲刮出一條條細痕,深淺不一的像她的內心猙獰不已,想著怎麼搬開絆腳的石頭。

而在城市的某一處,也有個笑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艷麗女子,她的雙眼狹小,眼角上勾,十足具有東方美的丹鳳眼,邪媚而妖艷。

她的年紀不大,三十歲上下,兩眼一眨也不眨地望著發鬢泛白的中年男人,他的兩眼緊閉,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非常好命的,他一睡就是十年,不曾再醒來,呼吸平順得仿佛在作一場永遠也作不完的美夢。

他是艷麗女子的父親,她的最愛,她一生最崇拜的人。

但是他只說了一句「他累了想去睡一覺」,從此沒再爬起來過。

「拿到了嗎?」

一名戴著棒球帽的年輕男子吊兒郎當地從暗處走出。「拿到了,你要的血液樣本。」

「那人呢?」

他遲疑了一下,左腳右腳互換著,顯得局促。「有個人及時扶住她,我無機可趁。」

「悄悄的將一個人帶走很困難嗎?」藥劑一注射,不省人事地任其擺布。

「是不難呀!張博士,你下回可以去試試踫壁的感覺。」他埋怨著。多次穿上白袍喬裝醫生想闖入病房卻被攔阻在門外,他比誰都嘔。

女子頭一抬,將視線從雙頰凹陷的中年男子臉上移至年輕男子身上,輕蔑地哼了一聲,「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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