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蹭飯日常 第十三章 蛇已出洞(1)

張沁玥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听到外頭有人說話的聲響,她心頭一驚,猛然坐起身,但緊跟著襲來的酸楚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門被推開,戰君澤將手中的大碗放下,連忙上前,「別起來,我讓人弄了飯,吃些再睡會兒。」

她局促的拉著被子擋在身前,看到他眼中的火光,更是連忙往里頭縮了縮。

看到她的模樣,他掩不住笑意,拿出月白色單衣,不顧她的掙扎,替她穿上,還偷了好幾個吻。

她以前只覺得這人愛裝模作樣,人前威武,惜字如金,人後對著她就是個話嘮,但從昨夜之後,她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可以簡單兩個來形容,就是色胚。

「該是餓了,快吃。」

她還在惱,他竟然拿過碗,舀了口飯菜,送到她的嘴邊。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個兒吃就成了。」

他也沒跟她爭,將碗和調羹遞給她,靜靜的看她一口一口的吃著。

被盯得不自在,張沁玥便舀了口飯菜喂他吃。

戰君澤淺淺一笑,將飯咽了下去後說道︰「等會兒你再睡一會兒,我要去老宅一趟。若時捉緊些,三五日便可修繕成了。」

「我跟你去搭把手。」

「不用了,」戰君澤直接拒絕,「這麼多大男人,還缺你個女人家不成?」

她也沒有堅持,只道︰「等到完工後,毛毛和羅吉也得回嘉峪關嗎?」

「我讓他倆多留幾日。」他模了模她的臉,「毛毛陪陪師父、師母,至于羅吉就負責安置原本住在老宅的流民和乞兒。」

有他安排,張沁玥沒有事需要掛心,這對以往凡事都依靠自己的她來說,倒有些無所適從。

等他帶著餐具離開,她听他的話又躺回炕上,再次睜眼,已經過午。

她迷迷糊糊的起身,這個回籠覺可睡得夠久了。

屋內屋外一片寧靜,戰君澤應該還未回來。

梳洗過後,她進了灶房,這才看到爐上有用余溫熱著的饅頭,甜甜一笑,不用想也知道是戰君澤留下的,擔心她起來時肚子餓。

她泛甜的將饅頭吃完,屋里屋外,昨天田忻已經帶了人收拾干淨,她也沒什麼可做,就到後院喂雞、喂福來。

「姊姊、姊姊。」

听到前頭的叫喚,張沁玥從後院走了出來,看著在竹籬外跳上跳下的韓至浩,她開了門,讓人進來。「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姊姊。」韓至浩露齒一笑,「讓我瞧瞧,姊姊這氣色,昨夜肯定過得挺好。」

她臉一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他連忙舉起手,一臉的無辜,「姊姊你可別生氣,開個玩笑罷了。我方才才從老宅過來,姊夫說今晚會晚些回來,讓你肚子餓了就先吃點,別等他。」

他像是明白了點什麼,戰君澤看人總是冷冷淡淡,但特別喜歡他叫姊夫,只要一听到這兩個字,眉目間的煞氣彷佛也消退了幾分,所以他現在叫得可歡了。

「你從老宅過來?」張沁玥笑著看他一派斯文書生的扮相,「瞧瞧這一身不沾一絲塵土的模樣,怎麼辦到的?」

「別提了,我根本就沒幫上忙,」韓至浩皺了皺鼻子,「我一大早被我娘親拖著見了上門的媒婆,好不容易才月兌身,去了老宅本想幫個忙,可是我才叫了聲姊夫,姊夫就要我別忙了,讓我回來給你傳個口信。姊姊,你說我現在算不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戰君澤這人向來公私分明,如今擺明了給他這個「小舅子」行方便,這變化實在太大,令他受寵若驚。

張沁玥忍不住笑了,「你真出息,把自己比成雞跟狗。」

韓至浩倒不介意,哈哈一笑。

看著他爽朗的樣子,張沁玥不由得想起了弟弟,兩個人相差一歲,自小靶情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但如今……她搖了搖頭,不允許自己再想下去。

「如今你也到了嫁娶之年,見了媒婆,相看完後,早早定下也好。」

「我知道,」韓至浩打嘉峪關回來後,被這來來去去的幾句話煩透了,「我今日听媒婆說,富林樓的溫家也在給閨女相看,媒婆還想著讓我們兩家相看,我娘一听,就說這閨女我們韓家高攀不起。」

呂氏是聰明人,該也是看出了溫湘的心思,想早日將親事訂下,以免鬧出風波。

對于溫湘,張沁玥稱不上喜歡,卻也說不上討厭,不過就是個喜歡在嘴巴上爭風頭的小泵娘罷了。她這個性子若不改,嫁入夫家,跟婆母、妯娌可不會相處太好,但這些都與她無關,只要不要來打擾她的平靜日子便好。

「添妝那日本要給姊姊送禮,但被姊夫打斷,就擱下了,今天——給!」韓至浩連忙從懷里拿出兩瓶瓷罐。

張沁玥的笑容微微斂起,瓷罐並不特別,不過就是簡單的土色罐子,誘人的是里頭的香脂。

她伸手打開,鼻間傳來熟悉的桂花香氣,她的心頭一顫。

弟弟死了,再無人替她動手制作香脂,最後的一點已用盡,原以為此生無法再擁有,卻沒想到如今還能重新握在手中。

她顫抖著開口,「這是阿洛……」

「是我做的。」韓至浩不太好意思的眨了下眼,「也不知道成不成,姊姊就姑且用著。」

張沁玥心中的激動因為他的話而霎時平息,她在想些什麼?她閉了下眼,掩去眼底的傷痛。

韓至浩見她臉色轉白,不安了起來,「姊姊,你別難過。」

「我不難過。」她將瓷罐緊握在手中,擠出一抹笑,「謝謝你,我很喜歡。」

「姊姊喜歡便好。」韓至浩頓時松了口氣,「姊姊可要一輩子都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

這句話阿洛常掛在嘴邊,熟悉的桂花香令張沁玥思緒有些恍惚。

韓至浩看天色不早,便告辭離開,張沁玥留飯也拒絕,說要趕著回城。

張沁玥也沒強留,送走他後,她簡單用了膳,回到房里洗漱後,打開瓷罐,用指月復沾了點香脂抹在臉上,熟悉的桂花香氣令她露笑容。

她躺到了床上,隱約听到喧嘩聲,嘴角帶著笑,進入夢鄉。

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有東西在她臉上身上亂模,她申吟了聲,貪困的伸手揮了揮,身子又往床里縮了縮,但戰君澤可沒打算放過她。

張沁玥微睜開惺忪的眼,推了推壓在身上的男人,想要討饒,但才開口,就被狠狠吻住,又被人霸道佔有,她悶哼了聲,任由他將她的雙腿纏在他的腰間,讓兩人的身子貼得更近更深。

這一夜一直折騰到天色微亮,戰君澤才放過她,擁著她,閉上了眼。

不過一夜,初雪下了,滿地白霜,天氣一下子冷了。

老宅修葺完成,士兵返回嘉峪關,戰君澤就如同自己向軒轅澈所言,郡主在的一日,便不回嘉峪關。

他作主將東、西屋都交由羅吉安排處置,只留著堂廳和主屋,他與張沁玥會回到老宅安享晚年也說不定。

張沁玥送走了田忻,收拾著炕桌上的茶與小點,如今入冬,收完冬麥後就沒什麼農活,一年到頭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生出些閑情四處串門子。

戰君澤這才從屋里走了出來,坐在炕上,「嫂子走了?」

張沁玥點了點頭,「李春花的大兒子從嘉峪關回來,前幾日听說家里吵得凶,似乎是犯了事,不會回去了。」

看著她試探的小眼神,他嘴角一勾,伸出手攬過她,讓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想知道?給我點好處就告訴你。」

她臉一紅,沒好氣的捏了捏他的臉,「又調戲我。」

他欺身過去,唇覆在她的唇上,兩人身上的衣杉也漸漸滑落……

張沁玥睡得正沉,卻被戰君澤輕搖了下。

她不依的推了一把,翻身不想理會他。

戰君澤輕笑了聲,在她的耳際說道︰「蛇已出洞,要去瞧瞧嗎?」

張沁玥迷迷糊糊的微睜開眼看著他,見他一臉笑意,她腦中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馬上清醒過來。「李春花?」

他點了點頭,他本就料定李春花這幾日會有所行動,畢竟昨日她的麼子可是被賭坊的人給押住了。

外頭有些寒冷,戰君澤將自己的披風解下,將張沁玥的身子緊緊的包好,才帶她走出了屋子,黑夜之中隱約可聞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響。

「行雞鳴狗盜之事,還如此明目張膽?」張沁玥忍不住本噥。

「一旦作威作福久了,有恃無恐。」

「大人,皆已安排妥當。」

听到身旁響起的聲音,張沁玥著實嚇了一跳。

戰君澤順手將她給摟入懷中,臉色一如過往的平靜,目光清冷的看著出現在身旁的羅吉和田仁青。

接觸到戰君澤的眼神,兩人立刻退下,張沁玥還未來得及反應,人便消失眼前。

她正想開口問,黑暗中卻響起清脆的 啦聲響,然後砰的一聲,伴隨著尖叫劃破寧靜。

原本寧靜的張家屯頓時熱起來,原本暗下的百家燈火,一個個的點亮。

李春花從馬車上被摔了下來,渾身疼痛,躺在地上申吟,「良哥兒,良哥兒……怎麼回事?」

駕車的張敬良手腳靈敏的在馬車翻覆時跳開,逃過被甩下馬車的命運。走過來一看,雖然是入冬,天氣寒冷,但因為緊張出了大汗,「似乎是車輪斷了。」

「良哥兒,快來扶著娘,我這腿……好似斷了。」

張敬良才往前,听到四周響起吵雜聲,心想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只怕全村的人都被吵醒了,放在馬車上的白菜、蘿卜、臘肉都散了一地,要收拾已經來不及。

若是被人瞧見,就捉了個現行,他這輩子就不用想做人了,他也顧不得因摔傷還在地上申吟的老娘,想也不想的就要逃。

他才跑了幾步就被一把捉住,他嚇了一跳,一個轉頭,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只隱約看出一個高大的身形,他的心一顫,抬起腳就用力踢過去。

對方輕而易舉的閃過,將他的手反剪,壓倒在地,他痛得冷汗直冒。

「混帳東西,」張敬良被壓在黃泥地上,憤憤的掙扎,「放開我!」

張業舉著火把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村子里的漢子。

「這……」張業看著眼前一片狼藉,著實愣了下,「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張沁玥一臉困惑的開口,「方才听到巨響,來時便看到嬸子摔了,有個人要逃,被阿澤給壓住了。」

李春花原本痛得申吟,現下看到一下子圍上這麼多人,一時也忘了痛,整個人都呆了。

「嬸子,張沁玥蹲在她的面前,「這是怎麼回事?」

李春花咬著牙,一聲不吭。

「怎麼,嬸子摔斷了腿,連話也不會說了嗎?」張沁玥嘴上說得關心,但背對著眾人,只有李春花瞧見的臉,滿是冷漠。

李春花看著火把的光亮在張玥的眼中跳動,她向來都不將這個孤女看在眼底,但現在對著她,沒來由的打心底竄出懼意。

「這……」李春花知道這事若是捅破,在張家屯就別想再待下去,連忙尋了藉口,「我這是要拿自家的糧食出去買賣。」

「嬸子果然會持家,除了存了自家的吃食外,還有余糧,而且……為數還不少。」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李春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閃躲的目光看到大兒子被壓制在地,她急切的大喊,「還不快把我家良哥兒給放了!」

戰君澤沒反應,像看著死物似的盯著張敬良。

原在掙扎的張敬良,如今是動都不敢動,在火把的照射下,他清楚的看到壓著自己的男人是誰。

他是眾人崇拜的英勇副將,夷人懼怕的殺神。他在嘉峪關不過是個小小的墾荒兵,能見到他還是因為張洛。當時他仗著自己跟張洛有同鄉之誼,以為可以撈到好處,在張洛要去副將營帳給副將上藥途中攔住了人,張洛卻不當他是一回事,他在張家屯瞧不起張洛姊弟已是習慣,便咒罵了起來,不料正好遇上回營的戰君澤。

戰君澤也如同此時一般冷冷的看著自己,最後他被以擾亂軍營為由,硬是打了五大板,自此他再也不敢去找張洛,在听到張洛的死訊時,他還著實的樂了好幾日。

可是萬萬沒料到,上次擾亂軍營被打了五大板,這次他也不過偷懶被捉,就被趕出了軍營,而他才回張家屯,竟然又遇到了戰君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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