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福妻 第十二章 女婿的人選(1)

大清早,寧傾雪就見劉孋眉開眼笑,看得出心情極好,她不禁出聲打趣,「怎麼?尹一做了什麼逗你開心?」

劉孋的視線在銅鏡中對上寧傾雪,臉不由一紅,「小姐說哪去了,我開心是因為趙公子。」

趙焱司?劉孋防著趙焱司,只差沒動手了,如今竟因他而開心?寧傾雪不解。

「小姐,」劉孋難掩聲音中的喜悅︰「天還未亮,趙公子就被將軍帶走了。听說是去了軍營,將軍手下個個神勇,我看趙公子今日慘了。」

看著劉孋得意洋洋的神情,寧傾雪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倒不是不擔心趙焱司,只是想著以趙焱司的手段,她爹想要佔他便宜並不容易,只不過不想打壞自己貼身丫鬟的好心情,她便沒有多說。

她收拾好就去了爹娘所居的正院東廂房,一整個早上就跟柳牧妍研究從趙焱司手中得到的百草集,直到用了午膳,柳牧妍看閨女面露疲憊,這才叫她回房歇著。

寧傾雪原想回房,但看著後院的葡萄架,葉雖略微泛黃,卻已結實累累,不由就來了興致,于是搬了美人榻,在架下閉上眼,在輕風吹撫下舒服的睡著了。

隱約間有落葉飄落她的臉頰,她閉著瞼,抬起手輕輕一捏,沒一會功夫,又飄落一片樹葉,她嘟囔了一聲,抬起手正要揮開,手卻落入另一只溫熱的大掌之中。

她睜開眼,微眯著眼,不見一絲意外的看著面前的趙焱司,「你回來了?」

看著她迷糊的樣子,他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

她一個機靈,坐直身子,放眼望去竟沒有看見劉孋的身影。

「劉孋被裘子拉走了。」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笑著說道。

寧傾雪也沒問裘子用什麼理由拉走了劉孋,對上趙焱司的身旁人,劉孋不是對手。

沒了旁人,寧傾雪慵懶的躺回美人榻上,身上散發一股說不出的恬靜,「我爹呢?」

「還在軍營。」他坐在一旁,把玩著她細女敕的手。

「一切可還好?」

「很好,」他的語氣輕描寫,「在軍營中與幾位將士切磋,受益良多。」

她揚起嘴角,看他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知道他肯定沒讓人佔了便宜。

「還累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睡了一覺,如今精神正好。

「那好,」他起身將她拉起,「時候不早了,快走吧。」

她不解的看著他,「去哪?」

「昨日不是說好今日打獵嗎?」

「可是你一大早就被我爹帶進軍營,現在還行嗎?」

他挑了挑眉,對她伸出手,「別在我面前說什麼行不行,今日騎馬狩獵,就不多帶人,帶上尹一和衛鈞便成了。」

寧傾雪點頭,交由他安排。

他牽著她的手,才踏出院落,她的腳步微頓,趙焱司知她不自在,便松開了手。

她對他淺淺一笑,一同走向馬廄。

寧傾雪跟看顧馬廄的陳老爹打招呼,不假他人之手的上前親手替赤霞佩上馬鞍。

才準備妥當,便听到外頭有聲響,她抬眼望去,正要出聲,趙焱司卻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拉她站到了馬廄的陰影處,她眨了下困惑的眼。

陳老爹一臉莫名,正要開口,趙焱司卻手一抬。

陳老爹會意的閉上嘴,但隨即皺起了眉頭,不知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听了這個小伙子的話。

想他老陳在寧九墉還是個娃兒時就開始幫著鏢局養馬,可以說是看著寧九墉長大的,就算如今寧九墉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將軍,他也從未畏懼,但這個後生一個眼神竟令他下意識的听從,也不知是什麼來歷。

外頭的寧九墉興沖沖拉了兩匹小馬回府,看到听了下人來報而到來的柳牧妍,幾個大步迎上前。

柳牧妍將寧九墉的急躁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將軍,何事如此著急?」

「好東西。」寧九墉一副獻寶的模樣,拉住了柳牧妍的手,「你瞧瞧,這兩匹小馬長得俊,最要緊的是性子溫馴,等大了後,不論是給你當坐騎或是拉馬車都挺好,你喜歡不?」

柳牧妍抬頭一看,「將軍挑馬的眼光向來精準,我自然喜歡。」

看柳牧妍開心,寧九墉笑得更開懷,「也是恰巧,之前你找我挑馬,正好軍營附近的馬場有小馬出生,我回來時去繞了圈,就一眼瞧見了這兩匹,一馬雙胞,注定要屬于你。」

柳牧妍目光帶著滿意打量著眼前的兩匹馬,「確實是巧了,只不過這兩匹馬不是屬于我,而是屬于福寶的。」

「福寶?」寧九墉不解。「福寶有赤霞了。」

「福寶確實有赤霞,只是赤霞是匹良駒不假,但性子太野,若是福寶嫁了人,這樣的坐騎不適合。」

寧九墉還是一臉困惑,「我可瞧不出有哪里不適合?」

「將軍,曲家富貴,後院卻無紛擾,由此也知當家主母規矩立得極好。福寶嫁做曲家婦,自然得照曲家規矩,將來福寶怕是少有策馬奔馳的機會,與其讓赤霞隨著福寶嫁,無用武之地,不如留在邊城給我做個念想,再尋適合的坐騎隨福寶出嫁。」

听到娘親提到曲家,寧傾雪可以察覺身後趙焱司渾身所散發的陰沉,霎時心中後悔,怎麼會失心瘋跟趙焱司躲起來。

娘有意與溫州曲家結親,她並不意外,但是身旁男人的眼神令她莫名的心虛。

寧九墉皺起了眉頭,柳牧妍之前提及時曲家時,他已派人查過,雖說門第不高,但是三代富貴,當家家主育有二子,父慈子孝,能夠經歷戰亂依然屹立不搖,代表曲家人很聰明,確實難得,只是……

「縱使曲家規矩立得再多再好,也沒道理阻攔我閨女騎馬。」

听出寧九墉話語之中隱含著淡淡不屑,柳牧妍並不意外,兩人年少夫妻,走過戰亂,看多生死,深知亂世中能活下來就已屬不易,繁文縟節在他們眼中看來更是笑話。可如今天下太平,文人儒士將禮教拿來立規矩,一般百姓還好,但世家不同,她雖不以為然,也得為自己女兒著想。

「若我寧九墉的閨女嫁人,連策馬奔馳的自由都沒有,」寧九墉一哼,「索性不嫁罷了。」

「不嫁也不是不可,」柳牧妍輕聲一笑,「若是曲家不成,將軍以為……趙公子如何?」

听到娘親提到趙焱司,寧傾雪莫名的僵了身子。

趙焱司揚了下嘴角,原本听到曲家的壞心情瞬間好轉,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寧傾雪想要抽回來,但是他握得緊,她又不敢發出聲音驚動了她爹娘,所以只能忍著。

「他非良配,」寧九墉一下就猜到柳牧妍心中所想,直接回道︰「福寶也不想嫁他。」

寧傾雪听到寧九墉的話匆匆的看了趙焱司一眼,果然見他再次沉下臉,渾身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她連忙想要逃離。

趙焱司手微微用力,拉住了意欲起身的她。

寧九墉听到聲響,目光看了過去,就看到馬廄里的陳老爹,他也沒多想,收回視線。

陳老爹算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他不覺得自己的話需要避著陳老爹,「咱們福寶孝順,一心想要留在咱們身邊,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子不成。」

柳牧妍沉默了,昨夜回房,她曾問起趙焱司來歷,寧九墉只輕描淡寫的說其出身商戶,但她看重的從來不是出身,不然也不會挑中了曲家。

她意欲將寧傾雪嫁入商戶,不在意高嫁或低嫁,只顧慮雙方適合與否,將軍之女是護身符,但一旦世道轉變,護身符興許就成了催命符。

柳牧妍是一介女流,卻也不是無知之輩,這些年將軍府與郡王府關系的微妙轉變她全看在眼里,點滴在心頭,只是未曾說破。

從有隱憂開始,她便起了將閨女遠嫁的心思,寧齊戎身為寧家長子,寧家有事,無法置身事外,但是閨女不同,出嫁後成了他人婦,只要夫家能守護,不論情祝如何轉變都能全身而退。

她微斂下眼,手輕撫著兩匹小馬,趙焱司看著福寶的眼神專注,眼里似乎只有一個人的影子,她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因為她在寧九墉看著自己時也看過相同的眼神。

在未見趙焱司前,溫州曲家是她最為中意的對象,為了閨女終身幸福,她不在乎重新琢磨,只是若女兒想要留在邊城……

「夫人你別多想了,福寶若想留在邊城便留下,就算不嫁也成。難不成我們還養不活閨女嗎?再不濟,等咱們百年之後,還有包子,若他敢不顧著他妹子,我打斷他的腿!」

柳牧妍被寧九墉的話給逗笑,「阿九,別胡鬧。」

寧九墉听著自己夫人語調溫柔的喚著自己的小名,全身上都覺得舒暢,輕撫著柳牧妍的後背,輕快的語調帶著認真,「我寧九墉的閨女不愁嫁,你既舍不得閨女,閨女也不想離開我們遠嫁,不如讓我作主,我去挑個好的給福寶當上門女婿。」

寧傾雪聞言,顧不得一旁陰沉著臉的趙焱司,挑個上門女婿……細細一思,這主意確實極好,與其遠嫁,不如找個贅婿上門。

「妍兒,你覺得張傳如何?」寧九墉見柳牧妍沒反對來了興致,「他娘生了三個小子,張傳最小,兩個兄長都已成親,也都生了娃,張傳入贅寧家,我若開口,他爹娘肯定會點頭同意。」

寧傾雪是知道他爹動過心思與張傳家結親,卻不知原來寧九墉打的是讓張傳入贅的念頭,正如寧九墉所言,張傳確實是個好人選,她的手一時沒忍住激動的握住了趙焱司。

趙焱司瞳眸深沉如暗夜,俯身氣息噴在她的耳邊,「怎麼?你真想找人入贅?」

他的氣息帶來滿滿壓迫,寧傾雪身子一僵,暗自叫苦,自己激動之余竟忘了他的存在。

「不說話?」他伸手抬起她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楮,「還真是動了心思?」

寧傾雪知道最好識趣的否認,但她向來說謊就耳朵紅,他一眼就能看穿,正騎虎難下時,寧九墉聲如洪鐘的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寧傾雪一驚,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馬廄門口的爹娘,忙不迭掙月兌趙焱司的手,慌亂的想要站起身。

趙焱司卻是沒打算放手,微微用力的將人給拉在身邊,面對著寧九墉夫婦,「將軍、夫人。」

寧九墉橫眉豎目的看著趙焱司放在寧傾雪身上的手。

寧傾雪注意到父親的目光,往旁一退,但就是避不開趙焱司的手。

「福寶,出息啊,現在都會偷听爹娘說話了。」寧九墉嘴里數落著自己的閨女,目光卻是死死的盯著趙焱司。

他家閨女多乖的一個孩子,哪會這般出格,肯定是趙焱司帶壞了。

寧傾雪臉紅,羞怯的正要開口認錯,趙焱司卻是搶先了一步,「將軍此言差矣,我與福寶先在馬廄內替赤霞上鞍,將軍與夫人後至,在外頭談話,我與福寶並沒偷听。」

听到趙焱司的反駁,寧九墉的臉都黑了。

寧傾雪忍不住拉了拉趙焱司的衣角,要他少說幾句,他一天不擠對她爹,難不成就渾身不舒服?

趙焱司彎了彎唇,溫和的目光轉向柳牧妍,「若有冒犯夫人之處,是在下之過,與福寶無關。」

柳牧妍雖然驚訝兩人的親近,但看著登對的小兩口,語調溫柔,「你與福寶沒錯,你們先到,是我與將軍打擾了才是。」

「夫人果然明理。」

寧九墉氣得大喘了一口氣,不悅的反問︰「你這意思是本將軍不明理嗎?」

這是存心要挑事了,柳牧妍安撫的輕喚了寧九墉一聲,「將軍。」

寧九墉氣悶,忍住氣不理會趙焱司,目光直視寧傾雪,「福寶過來。」

寧傾雪祈求的看了趙焱司一眼,趙焱司松開了手,一得到自由,寧傾雪立刻走到了自己爹娘身旁。

「方才你應該也听到了,我跟你娘替你找了兩匹馬,將來給你做陪嫁。過來瞧瞧,喜歡嗎?」

寧傾雪頭皮發麻,知道寧九墉提到親事是存心給趙焱司添堵,但還是乖乖的被寧九墉牽引到馬廄處,站在兩匹小馬前,「謝謝爹娘,福寶很喜歡。」

「爹就知道你會喜歡。趙公子,」寧九墉得意的看著趙焱司,「你覺得我們給福寶挑的親事如何?」

「晚輩不過一個外人,不好妄議將軍府的私事。」

寧九墉微揚起下巴,「難得趙公子有自知之明。」

趙焱司彷佛未聞他的調侃,只說︰「將軍在意福寶的親事,就是不知寧大夫的親事如何?」

寧九墉意外趙焱司會提起寧齊戎,大剌剌的回答,「這事兒就不勞趙公子費心,他的親事早已說定。」

寧傾雪知道寧九墉挑的是他手下丁氨將的閨女,名叫丹丹,只是上輩子寧齊戎還未能成親就英年早逝。

只是這輩子,她一定是會阻止兄長前往疫區,一旦避開死劫,這門親事該是能成的——只是,她腦子突然意會到自己忘了件極其重要的大事。

她兄長雖未成親,但卻留有二子,她前世便是為了尋找這個孩子才會離開京城,只是上輩子她到死時也不知孩子的親娘到底是誰,但肯定不是丁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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