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良人到 第四章 賞花燈時被拐賣(2)

被師父救走的沈清歡再次看到他們師徒的那頭毛驢時,眼楮都不自覺地瞪大了。

餅了好一會兒兒,她才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般,抬頭去看自家師父,表情十分的一言難盡,「師父,您策劃這次離開多久了?」

雲中子輕嘆一聲,擺了擺手中的拂塵,意味深長地道︰「小九,益州是那個人的地盤啊。」

沈清歡有些不懂,于是她將不懂問了出來,「可是師父,我們為什麼一定要避開那個人啊?」

雲中子伸手在她頭上拍了下,長嘆一聲道︰「真是個小孩子。」

這是鄙視她智商的意思吧?

好在,雲中子鄙視完徒弟後,還是很好心地對她說明,「你這樣的命格對他來說可是萬中無一,他雖然暫時不知道你是個女孩子,但是紙終歸包不住火,咱們不趁早離開的話,很有可能會被人軟禁起來,你喜歡那樣嗎?」

沈清歡肯定地搖頭。

「所以,為師只好未雨綢繆先行安排了。」

「拍花子的人不會是您找來的吧?」沈清歡覺得自己的懷疑很有道理。

雲中子直接又拍了她的腦袋一下,斥道︰「胡思亂想些什麼,為師是那樣的人嗎?」

沈清歡很不信任地看著他。

雲中子正了正臉色,道︰「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為師本來是打算從燈市上直接把你帶走的,沒想到你居然踫到拍花子,雖然有些波折,所幸結果是好的。」

這倒是真的,不管過程怎麼樣,總之他們師徒兩個算是平安離開益州城了。

為了確保安全,他們只能連夜趕路,讓自己速速遠離益州城。

從包袱里翻出沈母給自己的那件舊夾襖,沈清歡坐在驢背上吹著冷風,漸漸地有些困了。

雲中子牽著驢從容地走在山道上。

等天色漸漸發白,寂靜的叢林中也慢慢恢復了生機,沈清歡是在一陣飛鳥的歡快鳴叫聲中醒過來。

這個時候她已經不在驢背上了,而是躺在一棵大樹下,身上蓋的除了那件夾襖,還有一件眼熟的道袍。

「師父!」完全清醒的沈清歡沖著在一邊打坐的人喊了一聲。

雲中子睜開眼,笑著說了句,「醒了。」

沈清歡點點頭,然後伸了個懶腰,將夾襖和道袍都迭好收進包袱里,這才問道︰「我們不趕路了嗎?」

雲中子只對她說了四個字,「過猶不及。」

「哦。」沈清歡也沒有追問︰「師父,你不餓?」她的潛台詞是咱們是要吃干糧還是您老家去打點兒野味啊?

雲中子听明了徒弟的潛台詞,微微一笑道︰「我去找找看,你別亂跑,煮鍋湯等我回來。」

「哦,好的。」

師父去打野味,沈清歡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等。

趁著這個機會,她仔細翻找了一下他們師徒倆的行李,發現還是老樣子,除了兩包干糧,沒有一點兒其他變化。

搜完了行李,在晨曦中,沈清歡開始練武,這是她每天的功課之一。

除了練拳,她還要需要練劍,只不過練拳通常是晨起的功課,練劍多是在下午進行。所謂的劍也不是真劍,而是她師父用來捉鬼驅邪的那把桃木劍,一點兒危險度都沒有還兼具驅邪功效。

沈清歡練完拳,就在樹下打坐,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自家師父回來。

雲中子提著的獵物是已經在別的水源處處理好的野兔。

沈清歡特別有眼色地架起火堆點燃,雲中子就熟練地開始烤兔子。

沈清歡照看著火勢,眼巴巴地等著兔子肉熟。

看著徒弟一副小饞鬼的模樣,雲中子心中不禁好笑,但手上還是慢條斯理地烤著野兔。不久,兔子上的油脂落到火上,發出「哧哧」的聲響,空氣中漸漸飄浮起誘人的兔肉香。

沈清歡饞肉,可是她人小胃小,啃了一只兔腿就再也吃不下了。

雲中子用小刀片了些兔肉給她,讓她拿油紙包好,餓了好當零食。

沈清歡欣然接受,然後將包了數層的油紙包放到隨身的福袋里。

雲中子看著徒弟現在一副小泵娘的打扮,忍不住了搖頭,「先這麼穿著吧,暫時不要換了。」

「嗯。」

臨走之前更檢查了一下火堆是否完全熄滅,雲中子將徒弟抱到驢背上,再次牽起了驢繩,重新踏上旅程。

山道並不是特別好走,好在驢子耐力好,走這樣的山路沒有什麼問題。

追趕他們的人或許以為他們會沿著便捷的官道直行,絕對沒有料到他們反其道而行,偏偏走了山間小道。

這樣一來,等他們現身大城鎮時,有些人應該已經查找過去,他們反而變得更安全。

話是這樣說,但也得預防特殊情況出現,所以在未出益州地界之前,他們徒都不能掉以輕心。

說到底,他們現在離益州城還是有些太近了。

之後師徒倆花了一天時間翻過了一座山,又花了差不多一天時間才找到了一個在山腳下的村子。

最近的鎮子離這個村子大約還有五六十里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再繼續趕路了,便在這個村子暫時歇腳。

他們借住的人家是個祖孫三代的五口之家,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一對中年夫妻,還有他們的一雙兒女。兒子今年十一歲,女兒今年九歲,跟沈清歡現在算是同齡人。

那個女孩雖然比沈清歡大一歲,但身形上倒是跟她差不多,而且人家還沒有嬰兒肥,是個清清秀秀的小美女。小梅是小美女的名字,這家人姓趙,所以她的全名叫趙小梅。

「你叫我小九就好了。」沈清歡並沒有跟陌生人交換真實姓名的意思,只說了師父對自己的一貫昵稱。

「那你姓什麼啊?」趙小梅卻刨根問底。

「我姓沈。」

「你為什麼叫小九呢?是因為在九月生的嗎?」

「不是。」沈清歡內心狂冒汗,敢情她踫到好奇寶寶了吧?

「那為什麼叫小九?」趙小梅鍥而不舍。

「不知道。」我絕對不會告訴你是因為原身在家底里排行第九才得名的。

趙小梅若有所思,沒有再追問下去,沈清歡暗自松了口氣。

「那小九你要去哪里投親啊?」

但她沒想到,緊接著對方的新問題便跟著來了,沈清歡都有些瞠目結舌了,這小泵娘著實凶猛啊。

只是他們師徒現在對外的身分不是師徒,而是一個修道之人帶著故人之女投奔親友,所以這趙小梅才會有此一問。

趙小梅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小姊妹的回答,忍不住又催促道︰「你到哪里投親啊?」

就在這個時候,趙小梅的母親出現了,她伸手將女兒拉過去,帶了幾分歉意地對沈清歡道︰「小梅她就是這點不好,小泵娘你別介意啊,不用理她就行了。」

沈清歡回以一笑,並沒有說什麼。

趙小梅被人拉走,沈清歡的耳根終于恢復清靜,她怕對方再來打破砂鍋問到底,便起身回了屋子。

看到蒲團上師父打坐的身影,沈清歡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拿了蒲團到師父身邊跟著一起打坐靜心,師徒兩個直到晚飯的時候才被趙家人喊出去。

晚飯是清湯菜粥,干糧是黑面饅頭,配菜是自家腌制的老咸菜。

雲中子師徒並沒露出任何表情,一臉平靜地就坐用餐。

飯桌上倒是十分安靜,保持了食不語的規矩,只是等到飯後沈清歡拿了草料去喂驢,無意中听到了趙小梅的母親給兒子塞雞蛋吃的對話,心情有點復雜。

趙家的一子一女中,趙家的兒子明顯養得不錯,長得很壯實,趙小梅就瘦弱多了,原來還是因為重男輕女啊。

不過這也不關她一個外人的事,她跟師父在此借住一宿,明天就要繼續趕路,跟這家人就是萍水相逢。

喂完了驢,沈清歡去洗了洗手,就準備回屋去做晚課。

「站住,趙小梅,你這個臭丫頭,給我站住!」

突然身後有人朝她猛沖過來,沈清歡下意識向旁閃避,那個從後面撲過來的人悲劇了,一下子撲倒在地,甚至磕破了嘴唇。

那是個長得肥肥胖胖的小男孩,身上的衣服料子不錯,家境應該不錯。

這是沈清歡第一時間得出的結論。

「趙小梅,你這個臭丫頭竟然敢躲,我饒不了你!」

看著小胖子從地上一骨碌肥起來,然後惡狠狠盯著自已放狠話。沈清歡終于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方明顯認錯人了。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就听到趙小梅的母親發出一聲驚呼,大步跑過來,關切地看著小胖子磕破皮的嘴唇,一臉擔心地問︰「嘴怎麼樣,磕沒磕著?」

小胖子不搭理趙母的關切,仍舊憤慨地指著沈清歡,繼續道︰「臭丫頭,你長成這樣還想做我媳婦,作夢!」

沈清歡︰「……」

趙小梅的母親有些尷尬了,趕緊出聲道︰「李少爺,您認錯人了,這不是小梅,這是在我們家借宿的客人。」

沈清歡迎著小胖子錯愕的表情緩緩露個微笑,而這個時候趙小梅也終于出來了,小胖子看到趙小美女的時候,眼珠子一下就定住了。

沈清歡心中好笑,果真是食色性也,這麼小的男孩子都知道了。

她一邊往客房走,一邊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心下憤憤,嬰兒肥怎麼了,多可愛啊,哼,不懂欣賞!

一進屋子,就收到師父似笑非笑的目光,沈清歡頓時明白師父肯定听到方才院子里的爭執了,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雲中子失笑道︰「小九這是被人嫌棄容貌不高興了?」

沈清歡不想搭理自家師父,走到床邊坐下,晃著腳丫子,耳朵卻是豎直了听院子里的動靜,听了一會兒,她大概把事情搞明白了。

趙李兩家剛剛結了親,小胖子听到自己竟然跟個村姑定了親十分不爽,就瞞著家人直接殺了過來,要好好羞辱一番對方,結果一來就搞錯了對象。

痹乖,九歲,趙小梅才九歲啊……竟然就訂親了。

小胖子因為搞錯對象,推人不成反而自己跌倒磕破了嘴唇,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他沒好意思來找沈清歡麻煩,但多少還是給了趙家人一些臉色看。

趙家人也沒辦法,這件事本來就是李家少爺不對在先,他們也不能因此就去跟客人生氣啊!

晚上休息的時候,沈清歡是跟趙小梅一起睡的,因為沈清歡並不習慣跟人同臥,所以休息得不是很好。

把一切都看到眼里的雲中子什麼都沒說,第二天吃過早飯後留了些飯錢,便帶著徒弟繼續趕路了。

坐在驢背上的沈清歡有些迷迷糊糊的,腦子里還在想著昨晚听到緊挨著的被窩里小泵娘的哭泣聲,想來那門親事小泵娘並不喜歡,只是沒辦法反抗罷了。

這世道啊……幸好,她拜了個道士做師父,師父肯定不佘逼她嫁人的。

因為沒睡好,一路上沈清歡的腦袋都跟小雞啄米似的點個不停,但身形仍穩穩地坐在驢背上,她已經練出來了,尋常不會摔下驢背。

「小九,醒一醒。」

听到師父叫自己,沈清歡迷茫的睜開眼楮,先是四下看了看,很快便清醒過來,問道︰「怎麼了,師父?」

雲中子朝前路看了看,道︰「這里離鎮子應該已經不遠了,我先去看看情況,你慢慢趕上來。」

「嗯。」沈清歡明白這是為了保險起見,也沒什麼異議。

于是師徒兩個分頭行事,雲中子施展輕功趕往楊柳鎮探听消息,而沈清歡則慢悠悠地趕著驢隨後跟上。

等進了城,雲中子無比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城里雖然沒有懸掛布告,但是進出鎮門口卻明顯加緊了盤查,他稍一打听便知對方查找的正是他們師徒二人。

雲中子攔了一個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人,跟對方暫時交換了衣物,換了裝束進城,堂而皇之地去買了匹馬牽出了鎮門口,然後又去跟之前的那人換回了裝束,這才騎著馬匆匆往回趕。

他在半道上就跟自己的小徒弟踫了頭,把情況一說,師徒兩個沒有進鎮子,直接就換了方向繞行,現在他們一人騎馬,一人騎驢,腳程上相對便快了許多。

接下來的日子,師徒兩個基本沒怎麼在路上耽擱,只是一味地趕路。

直到半個月後出了益州地界,進入安州,雲中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騾馬市場把那頭驢給賣掉了。他們並沒有在安州與益州交接的城鎮多停留,處理完驢子,又騎馬繼趕路。

跋了半個月的路,他們才終于放緩了腳步,開始像以前一樣慢悠悠的前進。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三月,春風撲面,萬物復蘇。

田野間的綠色一點點多了起來,漸漸連成了一片,天氣也一天天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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