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爾,魏韶霆自是與傅筠黏糊糊的相依相偎,魏子晨也很配合的不來打擾,因為叔叔跟祖母都告訴他,爹爹跟娘親要常在一起,娘親才會生寶寶。
很快的,時間來到三日回門,卻是春雨綿綿,天氣陰涼。
暗筠淡掃娥眉,成為少婦的她為出塵的美貌添上嫵媚艷色,讓魏韶霆一見竟生出不想讓她出門的想法。
就連魏子晨見到了都睜大了眼,「哇……娘親真美,是子晨見過最美的人,比爹爹還要好看啊!」
楊氏也是連番夸贊,讓傅筠是羞到不行,但在看到魏韶霆那驚艷的黑眸時,她又忍不住開心。
她開心,魏韶霆就開心,為了她的回門,他可備了不少禮。
魏韶華還得去風一堂處理一堆商務,見新婚夫妻一臉幸福的上了馬車前往傅府,真是有夠哀怨。
「叔叔,你快成親嘛,就能跟爹爹一樣,笑咪咪的帶妻子回娘家。」魏子晨對著一臉怨念的魏韶華說。
「免了,女人很可怕,你還小,不知道。」他拍拍小家伙的小腦袋,也上了另一輛馬車走了。
楊氏則牽著魏子晨走進凡園,邊頭疼的回答孫子的問題,「為什麼叔叔說女人可怕?呃……呃……」
馬車轆轆的來到傅府大門,正院大廳里,已有不少人盼著新人的到來。
當魏韶霆帶著傅筠走進時,見到大廳里擠得滿滿的,除了傅老太太、大房、二房、三房外,竟然多出許多陌生臉孔時,傅筠愣住了,魏韶霆卻一貫的淡然,拜見長輩,再見見一些自個兒湊上來的啥勞什子親屬。
暗書宇跟劉氏最尷尬,也因為人太多,他們沒讓從昨就期待今天的傅榛過來正廳,此時,兩人看著女兒、女婿的眼神都充滿無奈。
魏韶霆的皇商身分讓那些鮮少往來的親戚起了貪念,都想攀附圖個好處,這才不請自來。
劉氏原本想帶傅筠到棲蘭院說些體己話,但傅筠看到傅老太太那些極品家人全圍著魏韶霆口沫橫飛的說個不停,實在不放心離開。
「孫女婿,一家人就不用拐彎抹角的說話了,你岳父有出息,但他的兩兄弟還讓老太婆操心,你認識的人多,不如幫他們找找差事吧!」
「是啊,魏家商號的生意那麼多,隨便安插個位置就行了。」
「這麼說是瞧不起魏爺啊,他是皇商,認識很多了不得的官,看能不能穿針引線找個官來做做才是正經。」
「我不貪心,能在魏爺的店鋪或船隊干活就行,這安插自己人,沒問題嘛,外人也沒話說。」
暗筠看著那一張張貪婪討好的嘴臉,見魏韶霆還算客氣,只是微笑著沒有搭話,但這些人見他沒吭聲便急了,愈說愈多,她注意到魏韶霆的眼神愈來愈冷。
「大家換個地方聊吧,後方已備好茶點,一會兒就要午膳了,各位,母親,老二、老三,你們——」傅書宇都要無言了,他試著打斷眾人的話,但他一人難敵眾口,再怎麼以眼神示意也無人理會,依然纏著魏韶霆問東問西,連每個月薪俸給多少都問了。
魏韶霆的唇邊露出一抹譏諷的冷笑。
不好!暗筠知道他已經無法容忍,連忙從椅上起身,就見他面無表情的排開眾人朝她走來,冷聲道︰「回去吧。」
此話一出,四周空間瞬間冷卻,一時之間靜悄悄的。
暗筠咬著下唇,喉頭緊縮,竟不知該說什麼,這些人實在是丟臉!
「估計今日酒菜會有不少口水,我們別吃了,可好?」魏韶霆像在征詢她的意見,但眼里的冷意可沒褪一分。
這句話也很毒,但傅筠一點也不介意,這些人真是吃相太難看了。
暗書宇與劉氏同感羞愧,這算什麼書香世家?簡直比平民百姓家還不如!
其它人更尷尬,個個面色赧然,傅老太太還踉蹌了下,讓傅玫儀及時伸手扶住,但人人看著魏韶霆,無人有膽出聲,他黑眸冷冽,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懾人氣勢,令人膽寒。
「你……我們到棲蘭院待,就走可好?榛榛昨高興到睡不著覺,只因為今天可以見到我。」傅筠看著他輕聲商量著。
他點頭。
劉氏感激的看了傅筠一眼,她若就這麼走了,傅榛肯定要難過好幾天的。
一行三人往棲蘭院走去,身後跟著翠微、凌凌、凌蘭及兩名小廚。
行進間,劉氏低聲向傅筠、魏韶霆道歉。
「誰的錯,我們心里比誰都清楚,母親不必自責。」魏韶霆改了稱謂,叫得很順口。
劉氏還是很難過,好在傅榛一見到三人過來,眼楮一亮,撲過來笑得歡快,也讓她低落的心情好了些。
「姊姊看來更漂亮了,娘說如果是這樣,就是姊夫對姊姊很好喔。」傅榛一手牽著姊姊,一手牽著高大的姊夫,笑得眼兒彎彎。
姊妹倆也只聊了一會兒,傅筠便向傅榛說︰「姊姊臨時還有事兒,下回再邀請你跟母親一起去凡園玩,好不好?」
「好,一定。」傅榛人小表大,看得出來母親表情怪怪的。
劉氏帶著兩人及一干隨侍回到大廳時,傅老太太等一群極品親戚都還在,只是臉色不好,丈夫的表情更是凝重中夾雜著怒火,顯然剛剛還與這些人吵過一場。
暗老太太見他們回來,馬上變臉,笑得一個叫和藹可親,對魏韶霆說︰「孫女婿,對不住啊,我們一見到你實在太高興了,想著你是自己人,有什麼話就不管不顧的說了,倒引起你不快,如今說開就過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酒宴也擺好了,筠筠,你說是不是?」
「謝謝祖母,但孫女婿行事不興出爾反爾。」魏韶霆沒讓新婚妻子接話,也顧不得傅老太太好生失望的老臉,朝眾人一揖,牽著傅筠往門口走,一干丫鬟小廝也立即跟上。
暗書宇親自送兩出了大門,走到馬車旁,還是忍不住一嘆,「對不住,女嫣,為父再另尋一日好好宴請你。」
「岳父,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不是你的問題。」魏韶霆說。
「我知道,家里的人是什麼樣子我也清楚,但我以為……總之是他們失了長輩的身分。」他難掩難過的看向他身旁的傅筠,一家人都給她丟臉了。
「父親不必多想,我們真的不介意的。」她朝他嫣然一笑。
暗書宇只能點頭,目送兩人上車,凌凌、凌蘭及兩名小廚則向他行個禮,上了後方另一輛馬車,兩輛車徐徐而行。
車內,傅筠握著魏韶霆的大手,「現在呢?」
「午膳就去合悅酒樓吃吧。」魏韶霆心情已好轉,指示車夫轉向合悅酒樓,卻沒想到還能遇到熟人。
「什麼叫有緣?本殿下剛來,你們就來了,只不過,三日回門宴,你們怎麼到自家酒樓找吃的?」
雅間里,李睿頭戴瓖玉金冠,玄色袍服,風度翩翩,舉手投足間皆見貴氣,只是笑容帶著幾分玩味,說話也透著促狹。
「想吃便來了。」魏韶霆答得敷衍,輕松的拉出椅子要讓傅筠坐下。
面對皇親國戚,傅筠可沒他那麼自在,先向三皇子斂衽行禮,才在李睿笑著點頭坐下,魏韶霆也隨即坐在她身邊,兩名小廝立刻上前倒茶,再退後低頭。
李睿掃了一眼兩人身後的小廚跟丫鬟,竟沒有看到「辜」字輩的幾人,通常這代表的是魏韶霆將他們派出去辦事了,多是出遠門。他不動聲色,卻是斂下心思,端起茶碗,看著傅筠道︰「恭喜,弟妹。」
「不敢,三殿下這稱呼要折煞民婦了。」傅筠真不敢應承,她又非皇室中人。
「殿下就喊她筠筠吧,叫弟妹或魏大人,以你的身分她都難自在。」魏韶霆還是很了解妻子的。
「筠筠長得如此出色,這……本殿下喊久了,會不會愈來愈入本殿下的眼?」李睿察覺到好友立即射過來的殺人目光,他哈哈大笑,「別誤會,朋友妻,不可戲,我只是替好友開心。」
他以食指輕叩桌面,吩咐隨身侍從,「再去加幾道菜,當家的在這里,咱們就不必客氣了,你也點一些到隔壁開一桌,對了,筠筠,你可知合悅酒樓有一座後花園,此時春櫻開得正盛,小楚子、周耀,你們倆陪魏夫人去走走,好好伺候,不可怠慢。」
他話語歇,站在他後方一名面白無須的小太監及一名高大侍衛就走上前來,向傅筠一揖。
魏韶霆蹙眉,傅筠看著他,有些無措。
「你去賞花,走一下就回來,免得菜涼了。」他眸光深斂。
暗筠看向悠閑喝著茶的三皇子,明白他們有話想避開她說,她優雅起身,向他行禮,「那麼,筠筠先失陪了」
她隨即在一干奴僕陪同下離開。
李睿在看到門關上後,才道︰「雲樓的事,她知道嗎?」
「她只做她喜歡的事情即可,其它會讓她憂心的事,能少一件讓她知道就少一件。」弦外之音就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了。
李睿搖搖頭,「嘖嘖嘖,沒想到再娶繼室後你還成了寵妻魔人,不過,五石散的事,你親自追查了兩個月,每每查到些蛛絲馬跡就被人掐斷線索,我擔心對方也盯上你,你不擔心他們會因你對筠筠不利?」
「不,我不擔心。」魏韶霆自信的說。
李睿半眯起黑眸,「你在她身邊安排了不少高手?」
他坦然點頭,「對,銅牆鐵壁的保護。」
李睿還能說什麼,這個大奸商,凡事都想得周密,步步為營,把新婚妻子的安全當打仗來攻防。
稍後,傅筠賞花回來,已有一桌山珍海味等著她,她入座後,話說得少,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李睿跟魏韶霆則是天南地北的聊著,氣氛極好,直到酒足飯飽宴席才散,魏韶霆傅筠返回凡園。
凡園佔地廣闊,氣勢恢弘,有著高高的圍牆,園內雕梁畫棟,亭台樓閣,栽花植樹,假山水池,處處可見精致。
如今,魏家人都在各院子住著並非常態,府里管事下人都清楚,這只是因為傅筠這個新主母才剛嫁進來,魏韶霆希望她跟家人多多相處的緣故。
餅往,只有魏韶霆父子住在凡園,魏韶華以風一堂為家,楊氏則是喜歡東廣城老家,若非主子娶妻,大概也不會回京、有時主子出遠門也將少爺往東廣城送,凡園一年里有很多時間處于無主子的狀態。
此時,正是蝶飛鳳舞、綠意青翠,春暖花開之時,魏韶霆所住的東院更是回廊花徑皆見春花綻放、搖曳生姿,當中的主屋豪奢不失雅致,可以看出魏韶霆的非凡品味。
內院以往只有小廝伺候,外院的灑掃婆子、丫頭、小廝都不少,如今有了女主人,凌凌、凌蘭跟方圓都近身伺候,內院反而不見小廚,不過這會兒內室並沒有任何下人。
一場雲雨剛過,傅筠懶懶的躺臥在黃花梨拔步大床,看著魏韶霆將紗簾系在兩旁,抓起中衣隨興的套上身,往另一邊的軟榻走去。
軟榻旁有張小炕桌,桌上還有茶具及涼掉的茶水,他先喝了兩杯,再端了一杯回到床榻,她微微一笑,坐起身來,就著他的手喝了一杯,舒服的嘆了一聲,想到她剛剛似乎叫得有些大聲,粉臉又漲紅了。
他低頭啄了她的紅唇一下,「還要嗎?」
見她搖頭,他起身將杯子放回桌上,再走到另一邊一座黑檀木描金的大櫃子,拉出里面的暗櫃,拿出一只黃花梨匣子,走回床榻坐下,將匣子交給她。
她不解的接過匣子放在膝上,打開一看,里面竟然是大迭房契、地契及一迭登記詳細的賬冊,但這些賬本不記細目的帳,她翻閱一下,發現是各店鋪的財務季報,她在閱讀母親寫的經商之道中,就有見過類似表格。
魏韶霆再次上了床,將她攬在懷里,「魏家生意多,近三十處莊子,年成收益大約有二十萬兩銀,上百家鋪子,你想得到的店鋪都有,糧行、酒肆、茶樓、花樓、賭坊等等,年收益更為可觀,此處,現銀上千萬兩都存放在我們銀莊里,至于一些古董字畫都存放在幾處宅院的庫房,方便生意往來的交際應酬——」
他細細的說,她听得咋舌。
「如今,這些都是你的。」
「不不不,怎麼可以是我的,我半點付出都沒有,那母親、小叔及子晨呢?你怎麼可以有了妻子就忘了他們?太自私了,你——你笑什麼?」
他邊笑邊將冊子放回黃花梨匣子,順手甩出,她怔愕的看著那匣子竟穩穩的落在桌上,這算來是她這一世第一次看到他小露武功,但不及多想,他已經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紗簾落下,春意無邊……
接下來的日子,在魏韶霆的鼓勵下,她陪同楊氏執掌中饋,學習家務,兩人同坐議事,听管事依序報告事務。
每天處理這些日常,婆媳也有更多時間相處,感情更好,再加上魏韶霆的疼寵,魏子晨的乖巧嘴甜,魏韶華的隨和幽默,連方圓、凌凌及凌蘭都覺得嫁過來的傅筠比在傅府時還要靈動活潑,不過,刺繡這事除外,每當她靜下來刺繡時,若沒人提醒,她三個時辰都不會動的。
雖然方婆婆已經離開,但她教給傅筠的繡技,身為徒弟的她可不敢落下,再加上母親留下的繡技筆記,只要得空,她便會再三的反復練習。
楊氏也見識到她不凡的繡功,細致不說,圖樣精巧,猶如真物一般栩栩如生,平時也刺繡的她,心喜之余也向媳婦兒請教,留在內室的時間不由得變長。
魏韶霆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他會跟刺繡這活兒搶媳婦,也會因這活兒起了不孝之心,此時見婆娘倆有說有笑的邊刺繡邊過論,一副樂融融的樣子,他想的卻是母親怎麼還不走?
好不容易楊氏看懂兒子哀怨的眼神,笑笑離開,沒想到她才送上門沒多久,又來了一個小的。
「娘親,娘親,我從私塾回來了,夫子說我今天很棒。」
「爹今天沒出去?」魏子晨的笑臉在看到爹爹也坐在另一邊的軟榻上時稍微收了一點點。
這是遺憾他在家的意思?魏韶霆黑眸半眯,起身走過來,拍拍兒子的頭,「你去祖母的院子了沒?」
「沒。」魏子晨一手巴著娘親的手,考慮著要不要放開?爹爹好像目光不善的定在他的手上耶。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爹爹拉開了,並說道,「很好,你去見祖母,再告訴祖母,我有很多事要跟你娘親說,中午就不過去一起用膳了,你代替爹跟娘親好好的陪祖母用餐。」
「好。」他答應了,也乖乖的走出去了,但好像哪里怪怪的?
「為什麼我覺得你在糊弄子晨?」傅筠動著慧黠的眼楮。
他伸手輕掐她的鼻子,再看看她在子晨一離開又拿起的針線,「這玩意兒跟我搶媳婦兒,母親跟兒子也跟我搶媳婦兒,偏偏我又只給自己這幾天時間可以好好陪你。」
她放下針線,拉掉他掐著鼻子不放的手,「你要離京嗎?」不知為何,她實然想到那天三皇子刻意將她支開的事。
「有可能,很多事都要我處理,你也知道,你夫婿是商業巨璧,許多決定都必須由我決策。」他自信的說,但沒提半點風險。
「要遠行嗎?你的這件袍子我快做完了,就今天完成吧,再來就能多陪陪你。」她邊說邊拿起他的袍子繼續下針。
「好。」他也不打擾她,拿了書到一旁看著。
因傅筠想趕著做完,當午膳送進屋里時,她吃得隨便,一會兒就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隨即挪了位置坐回榻上,繼續拿起針線,將那件衣袍放在繡架上,低下頭又開始動針。
那是她為他做的衣裳,瞧她一心一意的繡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瓖了一圈柔和金光,他一寸寸的打量,突然蹙眉,「你最近太忙,瘦了些。」
「哪里瘦了,根本胖了些。」她嬌嗔的看他一眼,又低頭在繡活上。
魏韶霆卻起了喂食的興趣,他拿著調羹,勺了一匙濃稠的蓮子湯,與她同坐榻上,喂到她唇邊,她笑著吃了,見他再喂一匙,又看出他眼中的灼灼精光,她的心跳漏跳一拍,忙收斂心神,一口一口的被喂食,手上動作未停,慢慢的來到最後的收尾。
終于,她放下針線,露出笑容,起身拆開繡架,將圓領袍衫抖了抖,不管袖口或領子都有精致的纏枝紋,圖案精巧而繁復,用了十多種繡法,玄色布料更顯貴氣。
他邪魅一笑,「你替我換上。」
「呃——好。」
她俏臉酌紅的替他月兌去外衣,這還得他彎著身配合她才能辦到,但他看似合作,卻不忘揩油,親她一下又一下,愈吻愈火熱,她根本還沒褪去他身上衣物就被他抱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