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神姑娘卜一卦 第十六章 黑衣人的襲擊(1)

岳王府的書房里一片沉靜肅穆,涼風自窗縫間吹進,竹簾輕輕擺動發出細微的撞擊聲音,卻沒能吸引屋內人的注意,也吹不開室內凝重的氣氛。

幾名長相俊逸的儒雅男子分坐在紫檀木瓖貝雕花太師椅上,臉色凝重、目光驚駭地盯著桌上那塊雕工精細優美、質地晶瑩翠綠的玉佩,還有那件織著皇家特有織紋的黃色肚兜。

太子眉眼冷峻,下顎緊繃,有些顫抖地拿起五爪金龍玉佩與黃色肚兜,端詳須臾,再看縮著脖子怯生生地貓著他,與他有著五六分相像的元生,臉色更是難看無比。

他緩緩放下手中這塊玉佩,努力的回憶,「孤記得九弟出生時,父皇龍心大悅,直接將身上一塊玉佩取下塞進九弟的襁褓中,而在九弟從國師府回來後,那塊玉佩就不見了,沒有想到今日會再看見它……」

「從國師府回來?太子可還記得當時的事情?」岳王爺也同樣臉色凝重地看著元生。

「九皇弟出生後第七天,國師說要為九皇弟祈福,將他抱出宮。孤記得九皇弟身上有個小胎記,當時抱回來後宮女也驗證過,身上的胎記是一樣的,因此並沒有人懷疑不對,想來那時九皇弟已經被掉包。只是孤有一事不解,胎記如何造假?」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南方有個少數民族,他們會用特制染料在身上涂上花紋,待那染料干了再洗去,顏色就會殘留在身上,看起來就像胎記。染劑的維持時間大約一年,品質好一點的甚至能維持三年之久。」皇甫璟淵換個坐姿,將自己所知告訴眾人,「先前我做生意時帶回來了一些,一會兒找人試驗便知。」

「難怪,九皇弟身上的胎記大約在他三歲時就慢慢消失,不過有些嬰兒的胎記本就會隨著年紀愈大變得愈淡,因此此事並未引起任何人懷疑。」

眾人瞬間了然,國師的陰謀竟然在這麼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無不感到驚詫與心慌,只是從國師所做的這一切看來,他的陰謀應該不只是要混淆皇室血統篡位這麼簡單。

太子看著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元生,既憤怒又心疼,一個本該錦衣玉食的皇子竟被國師這麼狸貓換太子,在外吃苦這麼多年,這筆帳他一定要為元生討回!

「元生,告訴為兄,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太子伸手拉過元生,心疼的模著他的臉頰,憤恨的磨著牙道︰「你一五一十告訴我,我拚了這太子之位不要,也要將國師的陰謀揭發,為你討回公道。」

元生搖頭,「太子哥哥,元生這些年怎麼過無所謂,也不要太子哥哥您為我討公道,我只要你們都好好的。」

听到元生這麼說,太子滿腔怒火更是難以壓抑,暴著青筋的拳頭怒擊桌幾,力道之大,整個桌幾瞬間裂成了兩半,頓時把書房里的眾人嚇了一大跳。

岳王爺趕緊喊人進來收拾,訓練有素的下人們一個個眼楮其利無比,見書房里氣氛不對,用著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後連忙退了出去,不敢在書房多作逗留。

太子心頭那團滔天怒焰緩了下來,模了模元生的頭,「好孩子!」

想要都好好的,現在恐怕已經太遲,國師早已視他們為眼中釘,就是要為那個假冒皇室血脈的九皇弟掃除障礙,他們與國師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太子袖下的拳頭緊握,再次暗暗發誓,他絕對會將國師拉下神壇!

他們開始商討如何對付國師、要從哪里著手調查,卻突然有人用力拍打著緊掩的門扇。

「王爺,不好了,不好了!皇陵出事了!」負責監工皇陵的心月復在門外焦急的稟告。

「快進來,皇陵發生何事?」岳王爺自椅上起身,驚聲質問著踏進書房的心月復。

「稟王爺,皇陵大坍塌,現在亂成一團。」頂著一張灰頭土臉前來的心月復急切告知。

「為何會坍塌?工部找的那些工匠當初勘皇陵,不是說結構沒問題,整修不會損及皇陵,這才整修幾天而已,皇陵就坍塌!」岳王爺氣急敗壞地質問。

「這……原因還在調,屬下先趕來同您稟告此事。」心月復用手背抹了抹滿頭的大汗。

「三舅,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在這邊質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皇甫璟淵起身往外走去。

「沒錯,去看看要怎麼善後補救。」岳王爺知道此刻質問任何事情于事無補,認同的跟著往外走去,一旁的皇甫衛瀾徑自跟上。

太子也跟著起身,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情,他必須馬上趕到現場必切。

「等等,我也要去,我先回屋子拿羅盤。」一直安靜听他們討論的諸葛苡湛趕緊喊道。

「苡湛,你搭馬車隨後趕來,我們先騎馬前往皇陵,此事不容耽擱。」皇甫璟淵回過頭緊急交代一番後便大步流星匆匆離去。

皇陵坍塌,事關國運,一行人根本不敢耽擱,策馬在街道上奔馳,動靜過大,引得百姓紛紛停下腳步猜測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們經過熱鬧的街道,速度不得不稍微慢下。

這時,一輛馬車與他們交錯而過,當中坐著一名雍容華貴卻神情淡漠的婦人。

「長公主,雨絲落進馬車里了,老奴將簾子放下吧,避免被雨滴到。」玉陽長公主的心月復金花嬤嬤將由鮫綃紗做的窗簾放下。

先前世子帶著禮物前來長公主府探望主子,主子拒絕後心情就一直很不好,若不是得到護國寺方丈的開示,心情稍微好轉,主子情緒恐怕會繼續低落。

「不用了,你知道我喜歡雨天,只有老天爺明白我這些年的痛苦,這雨是上天憐憫我所流下的眼淚……」玉陽長公主動手撩開窗簾,看著外頭被雨淋濕、別有一番寂寥風情的街景。

想到兒子先前的求見,她內心是滿滿的酸楚。每每看到兒子那張與丈夫愈來愈相像的臉龐,她就有說不出的痛苦,為了避免自己再次口出惡言或是失控傷害到他,她這才避開不願意見他,甚至躲到了護國寺。

她心里的痛沒有人能懂,甚至連兒子也不懂,若是可以,她希望能跟著丈夫一同離開這世間,但她不能。

當年兒子還年幼,雖有平國公府護著,但畢竟少了父親,皇甫軍又解散,沒有強大勢力,兒子成長期間定會遭到欺凌,她才忍著心痛繼續活在這世上。

沒錯,就是這般矛盾,雖然這些年她總是對兒子不理不踩、口出惡言,但私下還是會不由得擔心他,會暗中為他安排未來前途。

這些事情兒子是不會知道的,卻也因為這反覆的心態,讓她自己都討厭自己。

金花嬤嬤心疼的看著玉陽長公主,這些年來沒有人像她這樣了解主子,主子一直處在痛苦、矛盾、悔恨與自責之中無法自拔,能將主子救出的只有駙馬爺,可駙馬爺卻在二十年前戰死,這輩子再也沒有人有辦法將主子帶離那深淵……

她從未看過感情這般濃烈的皇家人,卻在長公主身上看到,讓服侍了長公主二十多年的她既心疼又不舍。

蘇地,玉陽長公主發出一聲驚呼,「啊!」

「主子,發生什麼事情?」金花嬤嬤問道。

「金花,你、你有看到嗎?是衛瀾,是衛瀾!」玉陽長公主提起駙馬的名字時,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駙馬爺?長公主,是您對駙馬爺思念過重……」

「不,調頭!馬上追上方才那群人!」玉陽長公主像瘋了一樣的命令著前頭的車夫。

「主子,您是不是思念過重,魔怔了?」金花嬤嬤臉上滿是擔憂。

「不,我清醒得很,我看到衛瀾了,還有、還有璟淵跟太子……以及我三哥,我不會看錯,他們幾個人方才騎著快馬自我眼前經過!」玉陽長公主聲嘶力竭的吼著,「車夫,快點追上他們!」

雖是天雨路難行,但一路急馳,還是將兩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縮短為一個半時辰。

皇甫璟淵等人到達皇陵時,皇陵正亂,突然的坍塌讓不少人全埋在了石堆下方。

岳王爺不顧一身濕答答,率先前往發生坍塌的第一現場,忙著搶救的人看到岳王爺以及他身後的一群人,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下跪行禮,「見過太子,岳王爺,平國公世子……」

「都免禮,先進行開挖搶救。」太子抬手,語氣森寒,嚴厲質問站在前頭的工頭,「為何發生坍塌,調查清楚了沒有?」

「回太子,小的也不清楚,只听見砰一聲巨響從底下往上傳來,這一處皇陵便班了,工匠們根本來不及逃,被掩埋在下頭……」負責的工匠邊哭邊描述經過。

「砰一聲?」幾人不約而同問著。

岳王爺眉頭皺起,「難不成是爆炸?是什麼物品這麼厲害,竟然一下便能將皇陵的大石炸開?」

罷下馬車匆匆趕到的諸葛苡湛在他們身後大喊,「能將大石炸開的就只有火藥了!」

「火藥?那是什麼物品?」太子問道。

「等等,讓我先觀察一下。」諸葛苡湛走到爆炸最嚴重的地方,蹲下開始勘察,用手模著一些可疑的地方。

「苡湛,你別靠近,這地方現在很危險,隨時會繼續將塌。」皇甫璟淵緊張地拉住她。

「我會小心的,先前過來時我觀察過,這里跟工匠們說的一樣,不可能會隨便倒塌,肯定是外力造成,而這外力最有可能是火藥,有的地方俗稱黑火。」

「黑火!」皇甫璟淵詫異低乎一聲,「國內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你知道黑火?」皇甫衛瀾耗異地看著他。

「我也是四處經商才知道這物品,是南方一個村落用來嚇跑動物或是抵抗外敵會丟的東西,用火點燃引信投擲或是埋在地底下,發動時會發出一聲巨響,造成巨大破壞力。黑火這東西一直是那村落不外傳的秘密,為何皇陵會有黑火?」皇甫璟淵擰著眉頭不解道。

「竟然有這麼厲害的東西,若是用于戰爭,這後果……」太子立即聯想到軍事用途,臉色難看無比。

「你們不知道炸藥的成分還有爆炸後產生的反應,我下去查探一下,抓緊我。」諸葛苡湛抓握著皇甫璟淵的手,慢慢滑下滿目瘡痍的坑洞。

無法制止她,皇甫璟淵只好提醒道︰「苡湛,你小心些。」

「放心。」她四處模索了下,「爆炸點是這里沒有錯,這里埋了大量的火藥。」她順著點燃引信留下的痕跡朝另一頭望去,指著不遠處用來放祭祀用品、如今已半毀的小屋子,「引信是從那里點燃的,到那屋子看看,也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派人進那屋子查探。」太子立即吩咐手下。

諸葛苡湛搭著皇甫璟淵的手從坑底爬上來,屈指算了下,左右觀察一番後,指著某個方向,「那里,外頭有片樹林,派人去追查,可以查到幕後指使者。」

岳王爺抬高手臂食指一點,「馬上帶隊進入外頭的樹林!」

「想不到簡單的卜卦竟能算出幕後指使者。」太子有些驚嘆卜卦的奧妙與神奇。

「卜卦並不會直指凶手,我只是從卦象的演變推測而已。」她解釋了下。

「想來皇上很快便會派人前來皇陵調查出事原因,我們必須在人到來之前,先搶得先機,若不然就會讓國師有機可乘,將我們一網打盡永遠不得翻身。」皇甫衛瀾眯著眼楮看著滿目瘡痍、哀號聲不斷的周遭,提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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