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兆貴女 第二章 佛寺中的黑衣人(3)

向春華與向春櫻領著一群貴女,站在眾女之間的竟然就是今日邀約禮佛的主角,那個尊貴的二皇子妃。

但見向春華邊走邊哭訴著,「……二妹妹自己闖入了樹林里,我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央求幾位小姐一起來幫忙。幸虧皇子妃大度,派出了侍衛在林子里幫忙找,否則我們也是沒辦法。」

向春櫻雖然一滴淚都沒流,臉上卻很是焦急。「听說城里幾個潑皮最近都在城南這一帶流竄,你們說二姊姊會不會遇到什麼壞事?她下個月就要嫁到晉王府了,可不能失了清白。」

幾名貴女都變了臉色,卻是有些興奮,反而不覺恐懼。畢竟自己這里這麼多人,還有滿林子的侍衛,她們有什麼好怕的?倒是向冬兒可能遇到潑皮有辱清白,那可是天大的消息。

雖說稱呼貴女貴女,那也只是身分尊貴,骨子里不過是被禮數拘著,生活十分苦悶的女孩子,對于那些街頭巷尾的閑話仍是很有興趣的。

晉王府本身的變故就很有話題性了,若是未來的世子妃再失了清白,這幾個月在京城里聚會的談資都有了,畢竟那可是已經有了聖旨賜婚,無論如何都後悔不得啊!

那兩個潑皮看到林子里滿是侍衛,早就嚇得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巨樹上的兩名男子看到目標的二皇子妃身邊只帶著一群女子,侍衛又分散四方,見機不可失,從樹上飛撲而下,劍指二皇子妃的眉心。

眾女見到刺客突然出現,全嚇得尖叫亂竄,一下子密林里像炸了鍋,侍衛們知道出了事,卻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個方向找二皇子妃。

一片混亂雖然增加了黑衣人刺殺的難度,不過也讓二皇子妃趁亂逃跑時落了單。

機會稍縱即逝,那桃花眼殺了幾名侍衛,冷厲男子則是覷緊了二皇子妃逃跑的方向,朝她肩膀刺了一劍,讓她慘叫出聲,負傷滾到一旁。

就在這時候,密林里又鑽出了一群人,竟是去而復返的向冬兒。令人意外的是,她身後竟帶著數名侯府侍衛,每個人手上還拎著個食盒,看到了林子里的一片混亂,也嚇得將食盒一扔,加入了戰局。

有了侯府侍衛的幫忙,黑衣人的攻勢不再那麼凌厲。不過他們的目的也不在殺死二皇子妃,只要傷了她,弄得像是仇殺,引起混亂就夠了。

于是冷厲男子與桃花眼虛晃一招,震開了侯府的侍衛後,飛身上樹,腳點樹梢飄然而去。只不過那冷厲男子臨走前不忘深深地看了向冬兒一眼,彷佛在用眼神告訴她,他們會再見的。

向冬兒吞了口口水,其實很想告訴他,她真的不是故意破壞他的好事,因為她這個人一點正義感都沒有啊……

不過二皇子妃在眼前受傷,向冬兒也不能裝作視若無睹,只能急急忙忙帶著侍衛上前救助。

原來她離開密林後,找到了慈壽寺供素齋的齋堂,但卻不見自家姊妹。她怕她們沒得吃,便讓人把三姊妹的分額都裝在了食盒里,怕姊妹又回到林子里等她,會餓了肚子,便叫來幾個侍衛幫忙拿著,返回密林里找,沒想到意外撞見了黑衣人刺殺二皇子妃。

那些受傷的、逃走的貴女們,都知道自己是因為向冬兒帶來侯府侍衛介入才得救的,于是,向冬兒莫名其妙成了解救二皇子妃眾人的大恩人。

反而是向春華及向春櫻姊妹引二皇子妃入林,還刻意讓皇宮侍衛分散開來找人,讓她受到襲擊,而且向冬兒後來是由慈壽寺的方向而來,根本沒有所謂的在樹林里迷路一事,因此向氏姊妹不僅被人懷疑與刺客有關,更得罪了京里一大票貴女,這下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侯府的馬車回到府里時已是皓月當空,然而車里只有向冬兒一個人,差點沒把閔氏給氣壞了。

而二皇子妃派了一個婆子陪著向冬兒回府,向閔氏說明一切,閔氏听到自己女兒們犯了事,嚇得臉色蒼白,即使很想將向冬兒捏死,但在二皇子妃的人面前卻也不敢對她動手,只能唯唯諾諾的將人請走,急急忙忙的到書房里,找向裕商討如何將兩個女兒救出來。

至于向冬兒,頭昏腦脹地回到西跨院,卻在房門口頓住了,腦子想的全是那個目光冰寒、戾氣十足的黑衣男子。她有種預感,這個男人未來一定會再出現,只是不知道兩個人會以什麼方式再相見……

深吸口氣,冰冷的空氣竄入腦中,還帶著點泥土味,冷靜了她莫名騷動的情緒。眨了眨眼,暫時把那惱人的眼神拋到腦後,向冬兒抬腳進了房門。

房里李嬤嬤早已等得心焦,听向冬兒說了當時情況,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向氏姊妹借口出恭將小姐丟在慈壽寺後山密林之中,其心可議,後來小姐肚子餓跑了,居然真的出現黑衣刺客——李嬤嬤覺得自家小姐可能因禍得福,還得了二皇子妃的感謝,果然是個有福氣的。

秋日的暖陽一早就曬得人心喜,但歸遠侯府的氣氛卻有些沉重,因為向氏姊妹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在衙門里待了一個晚上。

雖然知道京城尹不致虧待她們,不過女子待過大牢,名聲上總是有損。向裕與閔氏從昨夜一接到消息就開始奔走,都不知道回府了沒。

然而這一切都與向冬兒沒什麼關系,早晨梳洗後,屋里曬不到太陽有些涼颼颼的,李嬤嬤替她穿上一件小披肩,端來早膳。

花卷、煎餅、咸菜、拍黃瓜、水煮雞蛋和一碗豬肉湯。向冬兒用煎餅夾了點咸菜,就著黃瓜吃了幾口,又讓李嬤嬤替她剝一個蛋,再喝幾口湯,剩下的都留給李嬤嬤了。

「小姐,你吃這樣夠嗎?」李嬤嬤有些擔心。

向冬兒胡亂點點頭,「嬤嬤,我心里有事吃不下。」

「可是在擔心大小姐和三小姐?」李嬤嬤嫌棄地道︰「小姐就是心善,她們昨日顯然是要加害于你啊!何苦替她們煩惱?」

「我知道大姊和三妹不會有事的。」因為向冬兒確信那兩個黑衣人和她們姊妹沒關系,什麼都查不出來的。「我只是……嬤嬤,如果我心里一直想著一個人,想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那是種什麼毛病?」

怎麼听起來像是害了相思?李嬤嬤汗毛都要豎起來,緊張地問︰「你心中有人了?男的女的?」

「是個男人……」向冬兒有些遲疑。

李嬤嬤一把跳了起來,倒抽口氣。「你怎麼會想男人了?」

這下慘了!李嬤嬤在心里痛罵向春華姊妹,昨天究竟讓向冬兒見到了什麼人,居然一天時間就開始想男人了?萬一日後嫁到晉王府,心里頭裝的卻是別的男人,就憑那世子的暴虐,要讓他知道了,小姐還不被打死啊?

李嬤嬤兀自胡思亂想,急得跳腳,向冬兒卻仍在回想著昨日的畫面。

「就是昨天樹林里那些襲擊二皇子妃的黑衣人啊!其中一個的眼楮很有神,很清澈,看著都有股懾人的氣勢,可是給人的感覺好冰冷,一點感情也沒有。昨兒個我破壞了他的好事,他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簡直嚇呆了,總感覺會再見到他……」

听到她這麼說,李嬤嬤反而松了口氣,啼笑皆非地瞪了她一眼。「原來你是嚇到了,嬤嬤以為你思春呢!行了行了,等會兒你開始繡花,就能把心靜下來了。」

听到繡花,向冬兒心都涼一半,突然降低的食欲瞬間都恢復了,只想著要不要多來幾個花卷和煎餅,減少繡花的時間。

而此時吳氏與閔氏突然一起前來,她們可不像向春華姊妹還會敲門,而是不客氣地直接叫丫鬟推門就進去,看到向冬兒正在用早膳,不悅地冷哼一聲。

「你的姊妹都還身陷在衙門之中,虧你還吃得下早膳!」閔氏憋著一股火氣說道。

向冬兒很是無辜。「可是剛才李嬤嬤去拿早膳時,才看到祖母房里的丫鬟把吃完的食盒送回廚房……」

吳氏臉一熱,這丫頭怎麼扯上她了?

閔氏險些沒罵出娘來,但總不能去教訓自己婆婆,怪自己沒事找這碴,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能再次岔開話題。

「今兒個來,是想來告訴你,當初你娘嫁妝里的地契是怎麼處理的。」說到這個,閔氏心里才好一點,她露出一個笑容,笑容里惡意滿滿。「原本呢,那些地契該是京里花簪巷里的幾個賣水粉、飾品等等的鋪子,不過因為你要嫁出去了,你也不會管理店鋪,給你那些反而麻煩。所以你祖母就做主將那些店鋪換成了土地。不過買賣和衙門上檔子需要時間,在你出嫁之前地契才能給你,你可要好好收著。」

坑大房的孫女這件事上吳氏也分得好處,故也樂意配合著媳婦,反正大房又不是她生的,死活與她何干。「那些土地都不在京城,價錢沒那麼高,卻是極為遼闊,其中也有良田林場和牧場什麼的,每年的收益單純,管理容易,你也才不會焦頭爛額。」

婆媳兩人對視一笑,她們確實賣了店鋪換土地,但賣的是花簪巷里最不值錢的一間,換得的土地卻是在東北關外的大片土地,遼闊是夠遼闊了,不過壓根鳥不生蛋,向冬兒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一次,這還是特地托人去辦的,才遲了這麼些日子。

她原本也不想做得這麼狠,不過大部分嫁妝已還給向冬兒了,地契什麼的留下來,算是歸遠侯府養她幾年的代價了。

向冬兒不置可否,李嬤嬤卻是急了,這听起來怎麼這麼像在坑人呢?「敢問老夫人和夫人,那些土地位于何處?是否等值交換呢?」

閔氏沒有開口,吳氏卻是罵人了。她今天來,就是特地來壓制李嬤嬤的,因為閔氏雖是侯府媳婦,卻只是個平民,吳氏的丈夫是歸遠侯,她可是貨真價實的三品誥命夫人,官大壓死人啊!

「該死的奴才,有你說話的分嗎?」吳氏拿出侯爺夫人的威嚴,但畢竟是小妾出身,罵人極不著調。「敢再多嘴,就把你發賣出去!看你這年紀,人老珠黃的,就算是窯子都不要你吧!」

李嬤嬤今年滿四十五,被說得如此不堪,氣得臉都漲紅了,不過因為對方是吳氏,再怎麼憤怒也得忍下去。

向冬兒拉住了李嬤嬤,不想她再受侮辱,便主動開口道︰「祖母,嬸娘,勞煩你們替冬兒如此著想,冬兒知道了,那土地的地契,成親前再拿來就好,謝謝祖母和嬸娘。」

就知道是個好糊弄的,吳氏與閔氏本想再奚落兩句,不過向冬兒這逆來順受的樣子,讓她們覺得無趣,便訕訕離去。

待人走遠了,李嬤嬤才不甘心道︰「小姐,你別听她們鬼扯!什麼拿店鋪換土地,也不知道換的是哪里的土地,要是偏遠一點,小姐根本什麼收益都看不到……」

向冬兒卻是笑得坦然。「沒關系的,娘當年的嫁妝,我們已經拿回來大部分。這些地契我原就不抱任何希望能拿回來。依舅舅所言,只要她們願意再吐出來,不管是什麼東西,那都算是我賺了呢!」

李嬤嬤心疼她,卻又對這一切無能為力。「唉,你能想開就好,倒是我著相了。算了算了,來繡花吧,平心靜氣,省得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弄得心情不好。」

听到要繡花,向冬兒渾身一抖,笑容陡然心虛了起來。「嬤嬤,那個……我突然又餓了,再讓我吃幾個花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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