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寵嬌女 第七章 熱鬧的春日宴(2)

顯而易見,苻月光和衛家姑娘衛東琪是舊識,兩人很快走在一起,邊走邊點評著溫家的景致,因此落單的衛東兗只能和溫寧寧走在一塊。

衛東兗的出身不高,她的母親是衛國公的妾,雖然佔了長女的名頭,卻不如衛東琪受寵,畢竟一個是妾生女,一個是正室所出嫡女,而從衛東琪根本不與她說話更可以看出端倪一這衛家大姑娘不怎麼入得了衛國公夫人的眼。

帶衛東兗出門,實在是她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不能拖了,衛國公夫人身為人家嫡母,再不喜這個庶長女,為了不想落人口實,不得不在婆婆的壓力下帶她出來見世面。

天下的嫡母沒有人會盼望和自己爭奪男人寵愛的女人,所生的庶女嫁得比自己的女兒好,她只要做到了嫡母帶庶女出門這件事就夠了,是好是壞,都得看衛東競自己的本事。

會往溫家來也是有那麼兩分敷衍了事的情緒在里面,一個武將門第辦宴會,能辦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溫寧寧可不知道這些,只是這衛東兗的面相感覺有幾分苛薄,雖說來者是客,她心里還是多提防了兩分。

「我听說你幾個月前還是個到處流涎水污濁骯髒的傻子。」衛東兗想出門的目的已經達到,壓根沒把溫寧寧這個主人放在眼里,一個傻子就算痊癒,和一個目不識丁的白丁有什麼兩樣,哪比得過從小女紅、刺繡樣樣精通的她。

「是啊。」溫寧寧應得也痛快,不理會她的挑釁。

切,這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啊,真沒勁!

「你這樣的人能辦好什麼宴會,就不怕丟臉嗎?」衛東兗用眼楮余光睨了她一眼,眼里滿滿都是看不起。

不就是她胎投得好,投到溫家這全是糙男人的府中,憑什麼自己就沒有她這般的好運氣,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溫寧寧嘻嘻一笑,輕松的反將她一軍。「衛大姑娘是沒有辦過宴會的經驗吧,這不管什麼大宴小會,當主子的只要吩咐下去就行了,至于那些雜七雜八的,自然有管事下人去操心,否則要府里的女管事和嬤嬤們做什麼?至于客人能不能覺得賓至如歸因人而異,只要有一個人覺得我的春日宴好我的宴會就成功了。」

她辦這宴會半點不是為了自己,更何況她想邀的人也不是她們,她們不過是陪襯,既然是陪襯,做好綠葉的本分,那麼她也會克盡主人的責任,讓大家開心的回去,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很好嗎?

衛東兗一次兩次被噎,氣得不輕,這傻子說起話來怎麼那麼氣人,是沒把她放在眼里吧?

怒火從四肢百骸竄升到腦袋,說話就忘了分寸,「以你亂七八糟的名聲,我看你是想藉我們在貴女圈的名聲來烘托你自己吧?」

溫寧寧哦了聲,掏掏耳朵。「請問衛姊姊你在貴女圈有什麼名聲?我孤陋寡聞還真沒听過。」挑釁是嗎?想不到國公府的姑娘半點虧都不肯吃,一點就跟爆竹似的,不過爾爾。

宴客名單是她和嫂子一起擬的,她嫂子怕她吃虧,幾乎是一個個把來客的身家背景都說了個遍,有幾個是刺頭,有幾個是好相與的,她心里多少都有譜。

衛東兗雖然不是在擬定的名單里,但是庶女的心態很好猜,不就是想踩她這傻子一頭,彰顯自己的不同。

「你少看不起人,我可是國公府的姑娘!」衛東兗提高了聲音,引得後面的衛東琪和苻月光多看了好幾眼。

「你忘記加上一個字,庶。」

「你!」衛東兗乎要吐血。

真不好玩,這樣就禁不住,也太弱了吧。

「小姐,僉都御史家的兩位葉姑娘來了。」浣花來報。

「兩位?」她就請了一個葉曼曼,另一個是誰?

溫寧寧很干脆的撇下衛東兗等人,出去迎客了。

「不過是個四品的僉都御史家的姑娘有什麼好迎的?」苻月光說了句,其他兩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頭。

「請各位姑娘隨婢子來。」知琴客氣的將三位姑娘引往水榭,姑娘們的話她恍若未聞。

今日來到溫家的要不是王公便是勛貴之家,葉公龍如今雖然是個四品官,對這些公侯伯爵家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姑娘們來說還有些看不上。

葉曼曼一進溫家大門就被巍峨磅礡的門面給暗暗震驚了下,這樣的人家怎麼會給她下帖子,邀她來參加春日宴,那帖子最早是讓繼母給攔截了的,若非妹妹動了心思想來溫家,她恐怕還出不了家門,更遑論來見那位溫姑娘了。

走在她前頭的葉仲薇卻一臉鄙視。哼,不過是個有錢的武將之家,處處粗枝大葉,哪比得上像她們家這般的清貴書香人家!

可等她看見迎在門口的溫寧寧那張還稱得上有幾分姿色,又精心打扮過的臉蛋時就全身一僵。

溫寧寧通身的氣派頓時把她比到了泥地里,原來還高興著自己的穿著勝過葉曼曼,這下,原本的喜悅蕩然無存。

一看見沒有倫理規矩的葉仲薇走在葉曼曼前面,溫寧寧直接略過她小跑著來到葉曼曼面前。

溫寧寧十分清楚葉家外表和睦,內里家風有多麼的敗壞,尤其葉曼曼一個喪母之女,勢單力孤,又能在繼母的手下討多少便宜?

瞧她一身外出作客服不是時新的,溫寧寧記得這件暗花細絲摺緞裙是穿過好幾回的舊衣裳,再瞧瞧葉仲薇那一身,艷紅織金琵琶裙,就連頭上也是成套搭配著的百花穿蝶步搖,相較樸素的葉曼曼,再想到她以前在葉家的待遇,便有些心塞。

她一過去就熱絡的拉住葉曼曼的手。

「葉姊姊,你可來了,真讓我好等。」

葉曼曼被溫寧寧的熱情駭了一跳,想把手收回來卻一時掙不開,溫寧寧也知道自己孟浪了,輕輕握上一下就放開,葉曼曼見著她臉上誠摯的笑容,清麗又顯蒼白的臉蛋緩緩露出一抹淡笑。

別提溫寧寧有多激動了,面前一如二十幾年銅鏡里看慣的面孔,是她——不用更多驗證,她也能確定。

只是面前的葉曼曼太真實了,真實到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人。

這是一種神奇的感應,面前這個人,是十年前的自己。

而她現在的靈魂以旁觀者的身分在看這個原來的「她」。

死後的她與死前的她,兩個來自不同時空的靈魂奇異的產生了交集,有種由衷而來的親切,只是說到底終歸是有些陌生。

嘿嘿,每個人在看待自己的時候,總有幾分的燈下黑吧,明明是最了解、最熟悉的自己,但往往等你跳出燈影的範圍,卻又不是那回事。

這樣的熟悉感讓溫寧寧一下也分不清哪個才是她,彷佛眼前看見的是自己褪下的殼。

剎那間生出的混亂,讓她有些今夕不知是何夕的錯亂感,一下場面就冷了。

可是對葉曼曼來說,這樣的冷場才是正常的,畢竟她和溫寧寧是第一次見面,兩個陌生人,對彼此都不了解,又能熱絡到那去?

要是太過熱絡,讓人不免生出反常即為妖的感覺了。

溫寧寧領著葉家姊妹往里走。

在葉曼曼眼中,溫家很是開闊,連青石板路也比葉家寬敞許多,路面打掃得一塵不染不說,兩旁的綠植也十分喜人。

穿花拂柳,曲折小徑,又走過一處寬闊的荷塘,來到了諸位閨秀聚集的春花柳畔。

水榭里掛著迎風飄逸的紗帳,丫頭婆子宛如背景一樣不打眼的站在隱蔽的地方,客人只要有需要,招手即來,放在各處隨手可及的點心都是出自京享齋的糕點,不只新穎,還香味撲鼻,時令水果遠從新疆過來,還有許多難得一見喀什賽珍珠櫻桃,初夏還未上市的甜沙西瓜,吐魯番的哈蜜瓜和葡萄,庫爾勒的香梨,葉城的石榴,這些個名門淑女府中富裕歸富裕,卻也沒有寬裕到這種地步。

這些水果,別說市面還未得見,有錢沒地方買,就算采買的買回府,她們也只能意思意思的吃個幾顆,何況那些京享齋的糕點本就是限量發售,她們見都沒見過,可以想見是新開發的產品。

至于那些器皿、用具,不是金就是銀甚至是玉,闊綽得令人發指。

溫寧寧沒想到自己隨意讓人堆起來的水果山,讓這些名門淑女們稍稍見識了溫家有錢沒處撒的花法,各個被砸得有些昏頭,不由得生出了小小心思——

也許和這溫七示好,改天需錢孔急的時候還能拿來當錢袋子用。

畢竟這溫七是沒朋友的,否則為什麼要辦賞花宴,不就是想和她們這些人交好,只要自己對她釋出善意,她肯定忙不迭的撲過來,將來有求一定必應。

只不過——溫家那幾個少年個個長得風流蘊藉,和娘親形容中的武將之家粗糙、難登大雅之堂完全不同,其中一個叫什麼的還對她笑了笑,笑得她心中小鹿亂撞,要是能嫁到這樣的人家來,也許是求也求不來的好事……

最讓人心動的是听這里的丫鬟說,她們家的爺們都只娶一妻,妾室、通房什麼的,溫家絕對不許有,除非四十無子才允許納妾。

也難怪她們打起了溫家佷子的主意,打心里想與溫寧寧交好了,想想自家府里烏煙瘴氣的內宅,單單住在里頭都覺得憋屈,若是能嫁入像溫家這樣的人家,那可揚眉吐氣了。

溫寧寧並不知道這幾個本來眼高于頂的小泵娘會打起佷子們的小心思,甚至動了想嫁進來的念頭,她領著葉氏姊妹過來,還未站定,綠雀便快步跑過來,語聲急促——

「小姐,均王世子來了,夫人讓您去迎一迎。」

綠雀的聲音不大不小,沒有故意掩飾,也沒有放大聲量,這一來,好幾個姑娘的耳朵全豎了起來,甚至有些還激動的站了起來。

均王世子,多少名門閨秀心目中的理想對象,在街上偶遇他一面都難,他竟然會到溫家來,這溫寧寧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他來做什麼?」溫寧寧壓低了聲音。

「婢子不知。」

「能不能讓恭哥兒還是左玉、右郎去迎?」

「婢子覺得都不妥。」

溫寧寧嘟了嘴,她不想動,都還沒能跟葉曼曼好好說上話呢,這步孤城什麼時候不來,挑這節骨眼,到底想做什麼呢?

溫寧寧把知琴喚來,一臉的鄭重。「替我好好招待葉大小姐,該上什麼一樣不能少,我待會就回。」

知琴看了葉家的兩位小姐,她們家小姐可是指名要她好好招待葉大小姐,那另外那一位怎麼辦?給晾著嗎?

哪能啊,這里的貴女有哪一位是她得罪得起的?不過分出主次她還是做得到的。

她應聲,又見溫寧寧對著葉曼曼「難分難舍」的說了聲她等等就回,這才不情願的迎客去了。

「浣花,你隨我出去。」

溫寧寧匆匆趕到垂花門,沒想到步孤城不止一個人來,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穿月白色袍子到處觀望的青年,那人束著發,一根渾身透白雕著祥雲的羊脂玉簪,一雙鳳眼微挑,溫文爾雅中透著一股尊貴異常的氣質,令人不敢仰視。

「這位是溫七姑娘。」步孤城不著痕跡的給她介紹,「溫七姑娘,這位是我的友人,姓明,單名一個璞字。」

「溫七姑娘叫我曉溪就行。」青年公子沒什麼架子,一開口便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春風卻帶著絲看不見的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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