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後,古君威已幫她沖好咖啡,她兩分鐘內喝完,然後向他告辭。古君威基于禮貌要送她,但她婉拒了。
在古君威的目送下,她進了電梯,卻在二樓便步出電梯。沿著樓梯,她邊往上走的同時,邊拿出手機打著電話——
「喂?是暴走新聞周刊嗎?」她壓低聲音,「你好,我剛才看見名模鄒沁跟一個長頭發的男人走進我家這棟大樓喔……嗯,是真的,真的是她,喔,地址嗎?這里是……」
將美樂地大樓的所在位置告訴記者後,她掛了電話,繼續往上走,最後停留在最高樓層通往頂樓的樓梯間。
她坐了下來,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不到幾天,知名的八卦雜志「暴走新聞」的頭版標題寫著兩行斗大的字——鄒沁新戀情曝光,夜宿銳達副總住處。
內頁圖文並茂的報導著古君威的身家背景,還有周刊記者訪問鄒沁的內容。鄒沁對記者無所不言,從他們學生時期的交往,直到如今的再續前緣。而周刊則鉅細靡遺的報導,彷佛他們也參與其中般,描述得活靈活現,煞有其事。
公司里雖未人手一刊,但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古君天把古君威叫到辦公室,將熱騰騰的「暴走新聞」拿給他,還不忘酸他一句,「不是叫你要小心嗎?」
拿著雜志,他懊惱的離開了古君天的辦公室,然後帶著斑斑到頂樓的庭園,暫時避開好奇又好事的同事們。
看過雜志內容後,他簡直惱火極了。周刊拍到鄒沁在清晨離開美樂地大樓的照片,時間便是在她來找他的翌晨。那天晚上,他不是看著她下樓了嗎?
她坐了一整晚的電梯,直到清晨才抵達一樓嗎?顯然地,她在大樓里待了一晚,而目的就是制造她夜宿他家的假象。
這是個造假的新聞,不為別的,就為炒熱他們的緋聞。他老哥酸他酸得對極了,他實在太大意了,居然沒提防她。
他懊惱又後悔的將雜志一卷,直接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鄒沁便是吃定了他這點,知道他不會讓她難堪,知道他總會給人留余地及情面。
他正惱著,手機響了,接起一听,是臧茜茜。
「阿威,你真的趁周醫師不在,偷偷跟鄒沁私會?」顯然地,她也知道這個八卦新聞了。
「我沒有。」他說。
「暴走新聞拍到她清晨從你住的大樓出來耶,而且她也承認她確實是待在你家。」臧茜茜有點生氣,「你這樣很不應該喔!」
他無奈的一嘆,「她確實去過我家,可是只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一會兒?那她為什麼直到清晨才離開?」
「我被她設計了。」他慍惱地說,「她可能躲在大樓里,故意到清晨才離開,也許記者也是她自己通知的。」
「什麼?!」她驚訝不已,「她心機這麼重?」
「我真該把哥的話听進去,我只是沒想到她竟……可惡。」說來說去,都怪他豬頭,中了鄒沁的圈套。
「你就把話說清楚嘛!」臧茜茜替他焦急,「這種事要是傳到周醫師耳里,她肯定既傷心又氣憤。」
「鄒沁是女人,又是公眾人物,不管我說了什麼都會對她造成不好的影響及殺傷力……」他感到為難,「我雖然氣她,但不想斷了她的路。」
听著,臧茜茜沉默了一下。「她就是知道你是個厚道的人,絕不會站出來說些什麼,才會用這招來設計你吧?」
「看來是這樣。」他不自覺的又是一嘆。
「阿威,」臧茜茜擔心他跟周語儂情海生波,熱心的替他出主意,「我覺得你還是先幫周醫師打支預防針比較好喔。」
他微怔,「什麼意思?」
「趁著這件事還沒傳到她耳里,你先跟她報備,讓她有點心理準備。」她說︰「女人對三種女人是最敏感的,一個是前妻,一個是前女友,再來就是初戀女友,周醫師雖然很理智,但她終究是一個戀愛中的女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
听完臧茜茜的話,古君威覺得很有道理。
「藏西西,你說的對,我是該跟儂儂說清楚,免得她胡思亂想。」他語帶感激地道,「幸好有你細心的提醒我。」
臧茜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什麼啦,我只是怕你到手的鴨子又飛了。」
古君威忍不住失笑,「到手的鴨子?」儂儂要是知道她被比喻為鴨子,一定很不服氣。「什麼鴨子?她至少是天鵝吧!」他打趣地說。
「她是天鵝,那你不就是癩蝦蟆了?哈哈哈。」她說完,自顧自的笑起來。
古君威皺了皺眉頭,「你是不是吃太多老哥的口水了?什麼不學,盡學他的毒舌。」
「這是幽默啦,你不懂。」她理直氣壯地說。
古君威深呼吸了一口氣,「總之謝謝你了。」
在接到表妹的越洋告密電話後,周語儂的心情大受影響。
鄒沁夜宿古君威的住處,直到清晨才離開,鄒沁甚至在接受訪問時承認她跟古君威是現在進行式?
雖然她早就從他那得知鄒沁是個為達目的,不惜出賣自己甚至傷害別人的人,但听到這種事情,縱使她對古君威有再多的信任及放心也難免動搖。
她是個女人,一個在戀愛中幸福卻也多心的女人。
女人就像一顆眼楮,日曬雨淋,從來不痛,卻禁不起一陣夾帶著沙塵的風。
她知道自己愛上的是一個多麼迷人出眾的男人,打從她決定敞開心房接受古君威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她盡可能的不要太愛他,不要太依賴他,不要失去自我,現在看來似乎沒用,因為她還是很在乎他,在乎得不得了。
不管緋聞是真是假,周刊既然拍到鄒沁出入美樂地的照片,就表示鄒沁知道古君威住在什麼地方,而且確實在她不在台灣的期間去過。
古君威明白告訴鄒沁了嗎?鄒沁知道他已經有個穩定交往中的女朋友了嗎?還是穩定交往只是她自以為的狀態,古君威根本不那麼想?
喔,不行,她不想變成那種疑神疑鬼的女人,她不想失去對自己的信心,如果真變成那樣,她會恨死自己。
回到飯店,正準備洗澡,古君威便打電話來了。
他在美國住了好幾年,時差掐得剛剛好。不像友純打來時,正是她睡得正熟的時間。
「儂儂,你在干麼?」
「正準備洗澡。」她問︰「斑斑好嗎?」
「我真要吃醋了,你就不擔心我好不好?」古君威哀怨地說。
「你是打電話來跟我裝可憐的嗎?」
「不是。」古君威的聲音轉而變得正經嚴肅,「有件事情我要先告訴你。」
「什麼?」
「我跟鄒沁傳出緋聞。」他非常直截了當,一點都不拐彎抹角。
周語儂有些吃驚。關于緋聞的事,她已經知道了,只是沒想到古君威會特地打電話跟她報備。
「你好像不怎麼吃驚……」他疑惑地問,「怎麼?你知道了?」
「友純說了。」
「喔,我都忘了你在台灣耳目眾多。」他打趣地說,「該不是連斑斑都是Spy吧?」
周語儂沒說話。而她突然不說話,讓古君威有著不安感。
「你別生氣,那不是真的。」他連忙澄清緋聞是假的,「我真的不曉得鄒沁是怎麼知道我住處的,她突然來找我,又喝了一點酒,所以……」
「所以你就收留了她?」糟了,她這話分明是在吃醋。
「沒有!」古君威急忙否認,「天地為證,我要是有收留她過夜,真的不得好死。」
她皺眉頭,「不要亂發毒誓。」
「心虛的人才怕發毒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續道︰「她說她心情不好,想跟我說兩句話,我想打發她走,她卻說要一直在樓下等我,我怕給管理員伯伯添麻煩,又擔心她是公眾人物,可能會引來注意,只好答應讓她上去坐一坐。」
「她一坐就坐了一整晚?」
「她喝了一杯咖啡就走了,我絕沒騙你,斑斑可以幫忙做證。」
雖然相隔遙遠,她根本看不見他的樣子,但她可以想像他此時的表情……他一定舉著手,一臉認真的做發誓狀。
「她找你做什麼?」
「大概想復合。」
「你不想嗎?」
「別鬧了。」他苦笑,「我的心里只有你,沒有她。」
周語儂輕啐一記,「你在唱歌啊?」
「儂儂,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他認真的說,「我猜她一定是躲在大樓里,故意等到清晨才離開,也許狗仔也是她找來的。」
其實接到他的澄清熱線,周語儂心里的疑慮及不安已如雲煙般消散不見蹤影了。犯疑心病的女人太不可愛了,而她想在他面前當一個可愛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相信他。
再說,影劇圈的緋聞向來真假難辨,為了炒作新戲、提升知名度及曝光率而制造假緋聞,也是時有所聞之事。
「儂儂,你真的沒生氣齁?」古君威不安的試探著。
知道他如此在乎她的感受及想法,她感到欣喜及安慰。「沒生氣。」
「真的?」
她失聲笑了,「真的啦,你很煩耶。」
「感謝老天。」古君威松了一口氣,「儂儂,你快點回來吧,我好想你。」
听見他如此撒嬌的語氣及口吻,她的胸口熱熱地。
他想她,她何嘗不是?
「我很快就回去了,我也好想念斑斑。」
「……」
千萬期盼,古君威終于熬過了沒有周語儂的十五天。
周語儂回國的這一天,他的行程只排到中午,因為周語儂下午三點就會飛抵台灣。雖然她不要他去接她,但他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回公司交代一些工作後,他便準備回家先梳洗一下,再前往機場接機。
一走出公司大門,幾名如游擊隊般的記者突然從兩旁竄出——
他並沒有受到驚嚇,自從鄒沁刻意制造緋聞之後,他便常常踫到這種情形,早已見怪不怪。再說,他正因為語儂即將回國而心情愉快,一點都不感到惱慍不快。
「古先生,打擾你兩分鐘好嗎?」
「抱歉,我還有事。」他笑咪咪的拒絕了記者的訪問,並繼續往前走去。
「古先生,鄒沁接受我們訪問時,說你們是正在交往的關系,關于這一點,你的回應是什麼?」
他笑而不答。「小心別撞到旁邊的機車。」他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停車場走去。
記者們不死心,繼續追著他,「古先生,我們接到爆料電話,說你目前其實有一個醫師女友,是真的嗎?」
他抿唇一笑,「謝謝你們的關心。」
「古先生,如果說你花心劈腿,你承認嗎?」記者的問題越來越麻辣及不客氣。
「鄒沁說她跟你一直保持著微妙的關系,直到最近才戀情加溫,你的選擇是她嗎?」
雖說他有好脾氣,也有好心情,但听見記者越來越過分的問題,還是稍稍影響了他的情緒。
他知道八卦記者為了刺激受訪人發言,常會設計一些有陷阱的問題引受訪人回答,要是他忍不住的說了什麼,那他便上當了。
他是個男人,就算鄒沁對外放出什麼不實的消息,他也不想為了自清自保而傷了她,有些事,身為男人的他扛了,只是這一切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牽連到周語儂,如果所有的事情能到他這就結束,那麼他沉默吞下便是了。
「古先生,據傳你曾在美國過了幾年荒唐的日子,男女關系復雜,是真的嗎?」
「古先生……」
他突然停下腳步,神情一凝,眼神銳利的掃視著包圍住他的記者們——
大家被他臉上那瞬間凝結的寒霜給嚇了一跳,頓時鴉雀無聲。
「過去如何,是我的私事,也是我的自由,至于鄒沁小姐……她想說什麼,或她自以為是什麼,也是她個人的自由,我不便置喙。」他嚴正申明並語帶警告,「我只是個平凡的上班族,並不是公眾人物,請你們不要再追著我,更不要驚擾到我身邊的人,尤其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他說完,一名女記者沖口問道︰「重要的人是指你的另一位女友嗎?」
古君威直視著她,「我只有一個女朋友。」說罷,他轉身大步離去。
開著心愛貨卡,他回到了美樂地的地下室,停妥車子後,他搭著電梯回到九樓。
一出電梯口,他便發現兩只行李箱丟在周語儂住處門口,他愣了一下,本能的往自己家的大門一看。
他家的門雖關著,但內側的子門卻是開著的。
「難道……」他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連忙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一進屋里,他看見應該要下午三點才抵台的周語儂已經坐在沙發上跟斑斑玩。
「……儂儂,你……」他呆住。
「我回來嘍。」周語儂對他一笑。
他回過神,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向她,「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三點?」
「我騙你的。」她說︰「我知道你不會乖乖听我的話,一定會為了想給我驚喜而跑去接機,所以我謊報了班機抵台的時間,我聰明吧?」
她居然擺了他一道?
看他一臉失望又懊喪的表情,周語儂笑了,她欺近他,在他臉頰上一吻。
她從沒主動親吻過他或是做出任何親密的舉動,縱使只是在臉上輕輕一啄,已教他樂不可支。
「儂儂……」他又驚又喜的一把將她攬進懷里。
「辛苦你了。」她沒推開他,柔順的偎在他胸口。「斑斑沒給你添麻煩吧?」
「照顧斑斑一點都不辛苦,辛苦的是不能見到你。」
「我回來了。」她軟軟的說。
「歡迎回家。」他低頭在她發上輕吻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