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福小嬌妻 第七章 弟媳管起大哥房事(2)

杜氏攜著杜澄香進門,就見一屋子和樂的吃喝聊天。外頭是下了雨倒春寒,又濕又冷,屋子里燒了地龍,暖洋洋的,猛然從外頭進來,姊妹倆都打了個噴嚏。杜氏是成親多年臉皮老了,沒當回事,杜澄香卻紅了臉。

「杜七姑娘來了。」楊氏見二媳婦又接自家妹妹來家里小住,心有不悅,但也沒表現在臉上。誰家沒幾個窮親戚?只是不喜杜氏接濟娘家,就算要接濟,她是杜家大房的女兒,杜澄香是她庶出五叔的孤女,自有祖父母作主,要她一個出嫁女多事?

杜氏帶著杜澄香見禮,許氏起身朝二嫂笑了笑。

「許久不見杜七姑娘,愈來愈出挑了,眉目如畫,溫婉可人。」

「三弟妹好眼光。」

杜澄香羞了,「大姊……」

杜氏拉著她在圓桌前坐下,自有丫鬟送上熱茶,微冷的雙手握著熱茶碗,真舒服。

杜澄香不是第一次來,依然不自在,看著一桌子的糕點蜜餞,也只有過年時一起聚在杜家老太太屋里時才有的豐盛,但大多是自家炒的瓜子、栗子或炸麻花、肉油餅,外頭買的也只是飴糖、冬瓜糖、綠豆糕之類的,以是吃食多了就有過年的氣氛。

而長興侯府,有專門的點心廚子,很多她沒看過的精致糕點、酸甜蜜餞,也有她听大姊描述過卻沒吃過的。

怪不得大姊每次回娘家都趾高氣揚,連祖父祖母都捧著她。

杜澄香還記得去年迎娶世子夫人所發的大喜餅,大姊送了十二盒回去,她和她守寡的娘也分得半個喜餅,棗泥核桃口味的,是她們娘倆吃過最好吃的糕餅。

喜宴那日,她向大姊說起這事,大姊卻輕飄飄丟下一句,「我們都吃膩了。」還告訴她喜餅是福全堂餅鋪做的,世子夫人佔一半份子。

杜澄香沒想過女子可以有這麼多私產,而她們娘倆幾乎針線不離手,才能吃飽穿暖。她不敢跟世子夫人比,但同樣是杜家的孫女,大姊卻青雲直上,從書香門第小富之家高攀至富貴侯府。而她,不知前程在哪兒。

見大姊很自在的喝茶吃點心,腕上的金鐲子晃得杜澄香眼暈。想起娘親用自己陪嫁壓箱底的空心金鐲子,到金鋪換了一支桃花金簪給自己妝點門面,杜澄香又歡喜又愧疚,娘親一個商戶女嫁給書香門第的庶子,看似高攀了,其實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爹是麼兒卻是不受寵的庶子,又早夭,娘親只有她可依靠了。

祖父母和大伯為了名聲,不會虧待守寡的娘親,但也只是過得去而已,寒冷的冬日別人屋里有兩個炭盆,她們娘倆只有一個。別人屋里的炭也不夠用,但人家有爹掏錢另外買回來,她們整日窩在炕上做針線,不敢挪地方,那會凍得連針都拿不住了,娘親的眼楮都熬壞,她必須嫁得好,杜家才會善待她娘親。

杜氏自己忙碌了一上午,指揮丫餐婆子做這做那,對比這一屋清閑的女人,戚覺自己才是勞苦功高的那一個;說話也有底氣,笑容可掬地道︰「也不怕祖母和娘說我多事。我實在心疼我七妹,可憐她差點被我三和三嬸賣了。」

眾人看著面如芙蓉,卻帶著幾分嬌怯軟弱的杜澄香,打扮得夠樸素了,即使她已經穿上她最好的衣裳,還不如姜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體面。

周清藍好奇道︰「發生了什麼事?做伯父的怎敢賣了弟弟留下的孤女,名聲不要了?家里的老人也不聞不問?」

杜氏差點被噎住,她只是提一下開頭,杜澄香不是好好的坐在這兒嗎?

杜澄香感覺自己像是被圍觀的猴子,很羞恥,大姊有必要當眾自曝家丑嗎?大姊輕描淡寫的,戳得卻是她的心,苦澀的滋味在胸口燒灼著。

杜氏就是想勾起姜老夫人的同情心,在她看來,得到實際的利益最重要,敏威的少女心什麼的;她早就忘了。

「我家三叔父是祖母親生的幼子,最得祖母鐘愛,也最爭氣,我爹和二叔皆是秀才,三叔卻是同進士。光宗耀祖,自然能為他的兒女謀求不錯的親事。」杜氏說起自家三叔,沒有多麼尊重,同進士好比如夫人,有點尷尬,三叔還怕吃苦受罪,一直留在工部做虞衡司主簿。人稱杜主簿,從七品,死也不肯外放,在家里舒服。對外的說法,自然是做京官比做地方官體面雲雲。

不過科舉之路本就艱難,一個同進士在官場並不顯眼‧也足夠在杜氏家族抬頭挺胸,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杜氏道︰「去年大嫂進門前,三叔相中了兵部武選司向大人的嫡次子向遠,年十八,剛補了禁衛軍旗手衛的差事,給宮里看大門,但只要自己上進,向大人又會鑽營,幾年後將向遠往五城兵馬司調動並不難。」

長興侯府也是武將世家,姜老夫人一听就明白了,「不是高門大戶,佔的卻是兵部武選司的肥缺,家境殷實,向二郎又有正經差事,是個好人選。」

楊氏道︰「你三叔家只有一位嫡女,我記得五姑娘?」

「是,五妹、六妹、七妹的年歲相差不到一年。」杜氏道︰「六妹是四叔的女兒。」四叔、五叔皆是庶出,命運卻大不相同。四叔的生母是紀姨娘,是皇商紀家的旁支,非常富有,而且是祖父年輕時逛元宵燈會自己相中的真愛,貌美如花,嬌柔嫵媚,而且有錢,每年紀家都會送一筆銀子來,所以四叔家吃的好、穿的好,連祖母都不好給紀姨娘立規矩,後來四嬏進門也比其他媳婦過的輕松。

果然,娘家有錢或有權,才是女子的護身符啊!

楊氏道︰「五姑娘的喜事尚未落實?」

正題來了,杜氏緩緩道︰「我們都以為向遠是三叔三嬏為五妹精心挑選的良人,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過年的時候三嬸當著大家的面說是要為七妹作媒,男方家境富有,父親在兵部任職,是嫡次子,說的正是向遠。」

姜老夫人和楊氏互望一眼,這其中有古怪。以杜澄香的出身,是匹配不上向大人的嫡子,,配庶子還差不多。

周清藍道︰「這不是好事嗎?杜主簿還是心疼弟弟留下的孤女。」

杜澄香咬咬唇,不好直說三伯父對晚輩一向高傲自大、目無余子,三伯母很少正眼看她一眼,又怎會將上好的良緣讓給她?

周清藍見她一臉委屈也不敢說,意味深長地注視她,「你不喜歡這親事?」

杜澄香低頭,「我沒資格說不喜歡,是大姊疼我……」

杜氏怒其不爭,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如何教老夫人喜歡?

「七妹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好意思說,我卻忍不住要以下犯上,埋怨我三叔三嬸太不厚道。原來那向遠在臘月冬日和朋友出去跑馬,被馬摔了,還被馬踩了一腳,右腿廢了,日後能下地也是個瘸子,仕途盡毀,再無前程。三叔三嬸心想兩家尚未下聘,想毀約,向大人自然不肯,放出風聲說杜家的姑娘要給向遠沖喜,三叔三嬸急了,便想將七妹妹推出去擋災,這……這不是欺負人嗎?」

令杜氏心寒的是,祖父祖母知曉後竟然默許,不肯為杜澄香作主,五嬸只會哭她死去的丈夫,絲毫不作為,她才會看不過去的接杜澄香來侯府避一避。

姜老夫人等人心想這就對了,向遠折翼,此生無緣官場;只能當個平頭老百姓,杜澄香就配得上了。

其實在楊氏看來,向遠到底是向大人的兒子,家境優渥,杜澄香不介意嫁個瘸子,向大人和向太太不會虧待二媳婦,豐衣足食的日子不比在杜家好過嗎?日後再誕下麟兒。好好教導兒子上進,未必不能掙來誥命。

但是這是人家一輩子的事,誰也不想攬事上身。

杜氏自曝家丑,一是不想給三叔三嬸留面子,二是澄清她不是無緣無故收留七妹,免得婆婆不悅。只要杜澄香能在侯府住下,她就想法子撮合姜停雲和七妹。

目的達成,杜氏轉移話題,她也愛說閑話,將一盤羊女乃糖推他七妹面前,一邊道︰「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早產生了一位千金,洗三禮沒辦,怕孩子受涼,不知滿月禮辦不辦?說起來又是霍世子造孽,外面的女人不論香的臭的都拉回家,那種女人天生不安分,就算有了身孕,誰敢保證孩子是霍世子的?霍世子又不可能成天守著那女人,為了一個孽種把元配氣得早產,大嫂啊,你表姊是蓮子心中苦,太可憐了!」

在場的誰相信她真心為魏清馨感嘆、抱不平?

閑話一張嘴,哪管是與非。

周清藍捧著烏棗桂圓茶,氤氳的熱氣撲上臉來,又暖又濕。「會過去的,榮國公夫人很疼愛表姊。天塌下來有長輩作主。」

姜老夫人可看不得杜氏的嘴臉,她杜家不是正亂著嗎?姜老夫人自認為最在乎長幼有序、家規禮法,她老人家年輕時疼愛次子,也不允許次子在姜泰面前放肆!杜氏想壓周清藍一頭,凡事都想別苗頭,在她眼里這是不安分,亂家之源,她絕不允許!只有世子這一脈立得穩、立得正,長興侯府才能長長久久。

杜氏掩嘴吃吃笑,「我說大嫂也該勸勸你表姊,拿出正室的架勢,將那對外室母女打出府去!都成了京中一大笑柄,哪家的小妾帶著親娘一道進門……」

姜老夫人咳了一聲,打斷她的話,沉聲道︰「霍魏氏的性子軟和,約束不了如月兌韁野馬的霍世子,但榮國公夫人選中她當媳婦,怕也是看中這一點,她能包容霍世子,家里不會吵翻天。霍世子做人做事均無章法,著實令人頭疼,比起來我們家的孩子好多了,像鴻文書生脾氣,喜歡紅袖添香,把留春收入房中,如今有了身孕,不論生男生女都抬做姨娘,到時候芳華要好好操辦,給鴻文添喜氣,這才是規矩人家該做的事,咱們姜家不許養外室。」

許氏低頭掩住笑意。活該!平生只會量人短,何不回頭把自量!二嫂沒事就愛和大嫂打擂台,拿榮國公府的私事來笑話大嫂,祖母就回擊她看好自家的丈夫和小妾。

噯,大嫂可真有福氣,連祖母都偏心她。

杜氏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繼而心中一酸,握緊茶盞幾欲將之捏碎。這老虔婆,活得愈老愈惹人厭!然而一個機靈,害怕被人看出自己對老夫人的不敬,她連忙僵笑道︰「祖母說的是,相公喜歡留春,我自然也喜歡。」

楊氏淡淡道︰「留春這丫頭平頭整臉,只能說是清秀,但勝在老實安分,你讓她去服侍鴻文,自然是喜歡她乖巧,算是不錯的人選。」

姜老夫人道︰「沒錯,咱們家可容不下妖妖嬈嬈、玩弄手段的狐媚子!」

杜氏只能端出正室寬和大度的笑容,「我也是看留春溫順可人、知冷知熱,才將她放在司房。」一想到挺著大肚子的留春,氣得能吐血。

老實安分的丫頭會爬上男主子的床?偏偏這賤丫頭是自己派去書房服侍筆墨,被姜鴻文收為通房,沒人感到意外,只有自己恨得咬牙。

以為留春外貌清秀,不如淡夏五官端麗,是安全的,誰想得到淡夏沒讓姜武墨看上眼,留春卻籠絡了姜鴻文的心,沒讓她喝避子湯。

果然,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杜氏只能暗恨在心。

杜澄香以為大姊說的是真心話,終于有機會開口,笑得眉彎若秋月,「我大姊最是溫柔寬厚、善解人意,自幼讀女訓、女誡長大,家中姊妹巴不得能處處像她,三從四德,無可挑剔。」言外之意是杜家女兒出嫁從夫,丈夫喜歡的,她也一定喜歡。

許氏翻個白眼,難道丈夫喜歡殺人放火,你也幫他遞刀子?

楊氏微微不悅,「世上無完人,哪有無可挑剔之人?」杜氏的心愈養愈大,今日若默認她無可挑剔,以後還能教訓她、打壓她嗎?

姜老夫人難得跟媳婦意見一致,「容忍丈夫納妾,善待庶出子女,只是婦德之一,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杜澄香訕訕的,她說錯了什麼?

杜氏瞥了周清藍一眼,又看了看侍立在她身後的茶心,小模樣兒也很標致呢,不禁笑吟吟道︰「我心疼相公讀書辛苦,自然要派一個貼心人去伺候。而大嫂你呢,有了身孕,怎麼沒主動給丫鬟開臉,誰來伺候世子爺?連淡夏都還是姑娘身呢!」意指周清藍善妒。「大嫂年紀雖小,周家該教的也都有教吧!」

她譏刺得行雲流水,是深信祖母和婆婆也這麼想。

「二弟妹你……你言語無狀,好大的膽子!」周清藍睜大了眼道︰「妯娌相親,我何曾好奇過你屋里的事?你身為人妻,身為弟妹,卻一再過問你丈夫的大哥有沒有通房小妾,關心他無人服侍,你……你到底存著什麼心?」

杜氏目瞪口呆,眾人卻都沉默了。

是啊,外人听了還以為杜氏對姜武墨有什麼綺念,這才替他抱不平。

周清藍搖搖頭,微紅了眼圈,「我背不出女訓、女誡的內容,但也明白,大丈夫立身處世,不應受小婦人影響,我娘教導我不可違逆丈夫,世子若想納侍妾通房,我不能阻止,世子若顧忌酒色傷身,我不能主動塞女人給他。」她目光平靜地逼視杜氏,「一樣米養百樣人,二弟妹無須為世子的房里事操心。」

杜氏終于意識到什麼,聲音有些發顫,「我不是……」

突然一聲怒喝,「你給我閉嘴!」姜鴻文掀開厚簾子闖進來,身後跟著姜武墨、姜立和。

姜武墨面罩寒霜,姜立和則目不斜視,不去看杜澄香。

他們三兄弟難得一起來請安,听守門的丫鬟說杜七姑娘也在里面,有些遲疑要不要進來,姜武墨提腳去耳房坐一坐,姜鴻文、姜立和也跟進,不料親耳听到杜氏言語無狀的挑釁大嫂,還教訓大嫂懷孕了也不主動給丈夫納小,她忘了她是弟媳婦而不是婆婆嗎?

周清藍的反問,教姜鴻文羞得無地自容,不敢去看大哥冷沉的臉,卻听見大哥冷嗤

「好一個三從四德、賢良淑德的二弟妹,手伸得可真長!」

因為中舉而自負滿月復文章、全家最懂詩書禮儀的姜鴻文,他的發妻卻不知長幼尊卑,害他丟臉,不給杜氏再胡說八道的機會,他沖進去便一通斥責,「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敢訓誨大嫂,干涉大哥的房里事,你想做什麼?」

因丈夫沖進來而愕然起身的杜氏,被罵得暈頭轉向,若是在私底下,她敢拉開嗓門和丈夫據理力爭。她想做什麼?她就是看不慣周清藍過得比她舒坦!什麼長嫂如母,呸!小丫頭片子也能爬到她頭上猴子稱大王,憑什麼?

可是,高堂在上,姜鴻文可以訓妻,杜氏卻不敢訓夫,婆婆一怒會送她回娘家再教一教。真的,她頭一回懷胎時,姜鴻文想要兩個通房,她拒絕,夫妻吵了起來,婆婆差一點把她送走,她只能妥協。

可是到周清藍這兒,婆婆卻睜只眼閉只眼,憑什麼偏心?

杜氏不知道的是,以前蔣四小姐進門,因病無法服侍丈夫,楊氏氣恨蔣家騙婚,不願委屈自己的兒子,才主動替姜武墨納妾。要不然,楊氏才不想做一個塞女人給兒子的惡婆婆!

站在母親的立場,兒子喜歡多幾個女人伺候,媳婦就不許善妒!兒子若喜歡清靜,討厭妻妾爭風吃醋,媳婦就專心生兒育女便是。

杜氏看不明白楊氏的心態,見楊氏不作為才主動生事,沒想到偷雞不著蝕把米。

致和院。

周清藍因心情郁悶,少吃了半碗飯。

姜武墨心里更惱杜氏,哄著她再吃一塊松瓤鵝油卷,環視一眼在屋里服侍的丫鬟們,冷沉道︰「再有人跟你提及侍妾通房、要賢慧大度,直接命人掌嘴,發賣出去!你不方便動手的,回來告訴我。」

這是在震懾「想上進」的美貌丫頭,原本在致和院服侍的如煙、如霞面色慘白,她們都是家生子,爹娘皆是有臉面的管事,自己又長得漂亮,就想更進一步擺月兌奴才的身分。以前致和院沒有女主人,她們不將其他丫鬟放在眼里,待周清藍陪嫁十里紅妝和心月復丫鬟嬤嬤進門,她們很快成了擺設。

周清藍嬌嬌柔柔的問︰「這樣可以嗎?」

「這些煩心的事你不用管。」姜武墨伸手扶正她發上一對石榴花樣式的珊瑚珠花,語氣溫和道︰「岳母把你教得很好,要不要侍妾通房,我自有主張,極厭惡有人越俎代庖,對我們夫妻指手劃腳。」

姜武墨不能大聲嚷嚷要與周清藍一生一世一雙人,傳揚出去,別說爹娘不悅,外人也會嘲笑他怕老婆,抨擊周清藍善妒不賢良。

是以,他只能默默地做,不能宣之于口。

如同周定山有了小姜氏之後,再沒有其他女人什麼事。

在這個男人多買了十畝地就想順便買個女人回來做妾的時代,也有男人死了愛妻便不再續弦,也有讀書人不嫌棄妻子沒生兒子,從旁支過繼一子。

陝西按察使林大人只有一位獨生女,不舍女兒出嫁,招了贅婿。

大多數的男人喜新厭舊,身邊的美人愈多愈得意洋洋;假清高的便「無奈」接受母親賜妾、賢妻讓婢女做通房。

世情如此,連女人自己都不會抗議。

姜武墨受士大夫教育長大,沒有為一個女人守身如玉的念頭。只是,一踫到周清藍,他舍不得看她皺眉,舍不得她黯然神傷,還杞人憂天地害怕單純善良的她被有野心、有美貌的惡毒小妾暗害。

後宅的陰私手段不比後宮少,長興侯府算是少有的家風清正。

京里每隔幾年就有某世家或公侯之家的嫡子嫡女外出失蹤了,再也找不回來,都說被人販子拐了。這其中沒有古怪?永平伯養廢了嫡長子,只為了給繼室生的次子讓路。富商黃家的嫡女破相了,自幼定的女圭女圭親,由庶女代嫁,用的是嫡女的嫁妝。藥材商陳大郎因獨子失蹤,傷心得沒兩年便病亡,家財由陳二郎繼承二十年後陳大郎的獨子回來復仇,世人才知是陳二郎把他賣給了人販子。

財帛動人心,權勢利益令人瘋魔,他從來不敢小看人性丑惡的一面,妻妾之間是沒有刀光的戰場,生來就單純天真的清藍,怎堪折磨?

周清藍就算有很多缺點,不能干,不世故,但架不住姜武墨自己喜歡啊!他願意時時護著,處處依著,她是他的底線,誰都不能踫觸。

他溫柔低語,「不是要給蘭花分株嗎?待雨停了,我陪你去花房弄。」

「好啊。好啊。」單純的嬌花又盛放笑容。他低下唇,珍重地親了親她額頭。

屋里服侍的人都裝作沒看見。

等回到書房,姜武墨的目光又凝結成冰,命人叫來淡夏,冷眼看著她姿態恭謹的請安,垂手低眉侍立,他指節緩緩敲著桌面,半晌才冷聲道︰「杜氏太閑了,給她找點事做。她肯定會讓留春來找你說話,你就這麼……」淡夏靜靜听著,無悲無喜,躬身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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