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仙妻 第六章 鄰居竟是熟面孔(1)

空落落的宅院,曉星星也沒在怕,因為是空了許久的宅子,園子別說整理,沒有荒煙蔓草,腳沒處下,已經算是可以了。

來到後院的牆根處,看見了一棵從隔壁院子探過頭來的梧桐樹,青綠色的樹木高大挺拔,曉星星昂起頭來,只能看見它枝葉茂盛,葉片大得像荷葉一樣,重重疊疊的掛著,正可勁的伸展著枝桂和那心型般的葉子朝她伸過來。

嚇!她下意識倒退兩步,以為自己眼花。

還真是,梧桐可不是什麼攀藤植物,哪可能朝著她過來?

那葉子乍看青翠可喜,可曉星星仔細一瞧,那脈絡分明的梧桐葉遍布老瘢,她以指尖踫了踫那心型的葉子。

「,你病了耶。」

葉片嘩啦啦的像在低語般。

「你是說,你認識我,見到我高興?」

梧桐葉窸窸窣窣。

「可你病得不輕呢。」

曉星星看著它覆蓋住自己手背的葉子,忍不住用指尖輕揉了一下它,這一揉,只覺得自己的體內忽然涌起一股小而無形的透明力量,透過指尖傳遞到了梧桐葉上,那葉子也像海綿般瞬間將她給予的靈力吸收殆盡。

曉星星愣住。這是異能嗎?她哪來的靈力?

翻看那幾片葉子,白瘢仍在。

因為不信,她比方才還要專注了幾分,指尖果然仍有汨汨如清泉還泛著銀光的靈力注入梧桐葉的葉片里。

她听見了梧桐樹幾近舒服的喟嘆。

宛如幻影般,閉著眼的曉星星瞧見了她與這棵梧桐樹的過往,那時的她還是綁著雙螺髻的小姑娘,就圍著它轉,趴在它身上午歇、吃零食、賞風景、發呆、看書,甚至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女兒心事都會毫無保留的向它傾訴,它陪著她不知度過多少流光歲月。

似真似假,似幻似夢,曉星星有些眼濕,那些年少天真那麼的真實無憂,她把臉貼在了梧桐的枝昶上,默默的感受這一切。

而且,她還在這些如電似露的片段里看見她記憶中的父親和母親,她激動得眼眶含淚,嗚咽了。

他們原來真實存在過,不是她幻想出來的人物!

而她身上這股靈力,難道是因為一連幾次作了那些讓人難以言喻的夢所致?擁有這樣的靈力到底是好是壞?她看著自己的指頭怔了許久。

這些都落在隱身茂密樹叢中的元璧眼中。

至于諦听,他躲得更遠了。

侍候元璧多年,主子的秉性,諦听和黃泉都知道,平常看著脾氣好的人,一旦正經起來,絕對是一板一眼,所以他就算跟著來了,卻是很有眼力退得遠遠的,免得被無辜波及。

元璧眼中異色連連,卻連眨都沒眨,就怕哪個霎時自己會錯過了什麼。

當曉星星心底那不能自已的激動過去,睜開眼楮便看見樹葉上肉眼可見的白瘢逐漸消失,她就知道這棵老樹應該還能繼續在這片土地活上好一段時日了。

對于自己無心插柳啟發這份異能,能和植物對話,還能幫助它們,她覺得很值,很開心,至于那些吉光片羽的景象,不管是真是幻覺,她還懷抱著疑慮,「那些個都是你過往的記憶嗎?」

樹葉晃動,最低矮的枝極綻放出一小簇細細小小的、淡黃顏色的小花,樸素而嬌女敕。

看著唯一一小簇的小花,曉星星不敢置信的說道︰「這是要送我的禮物?」

語音剛落,咦,她驀地瞳孔一縮,她她她沒看錯的話,老梧桐又動了……它伸長另一根枝栩上重重疊疊的綠色大掌,把她托上了最濃密、最粗壯、最舒適的那根枝干上。

爬樹掏鳥窩這種事,她印象中小時候沒少干過,雖然老梧桐突如其來的將她送上樹,讓沒心理準備的她有些忐忑,但是當雙腳穩穩踩著大雙岔樹干的時候,心里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感覺,反而,有種……有種曾經「棲息」在這里的熟悉感。

因為站得高,透過層層綠葉,她四處眺望,覺得舒暢得很,不想這胡亂一望,望進了一雙宛如寒潭般的眼里。

不會吧,這人怎麼會在這里?她立即反應過來,他就住在她家隔壁?

再往下望看老樹根的所在處,這棵樹居然是人家院子里栽的樹。

還真有緣,不,冤家路窄。

他剛剛沒看到老樹展現的神蹟吧?要是看見還能那麼無動于衷的背著手站在樹下嗎?

「曉姑娘。」是元璧先開的口。

「我不知道這是公子家的樹,因為它探過牆,我就順勢爬了過來。」

這男人的樣子太好認,應該說是有令人過目不忘的好皮相,舉凡見過他的人,想忘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記得他自報過姓氏,姓元。

元璧朝上伸出修長優美的手臂,示意她下來,他會接著她。

既然爬人家的樹被主人撞見了,是有點丟臉啦,不過也沒什麼,把事情說開,應該就沒事了吧?

他總不會因為一碗粥要了他一千兩銀子,最後許下承諾要替自己辦件事的過去,還不爽的記恨自己吧。

她手腳並用,俐落的下了樹,拍拍在樹干上蹭了不少塵灰的雙手,微微的屈了膝,厚著臉皮說道︰「沒想到在這里踫到元公子,好生意外。」

「隔壁的宅子荒廢了多年,曉姑娘怎麼會從那處過來?」元璧僵硬的收回人家視而不見的手臂,神情出奇的嚴肅,嚴肅到他身上無意散發出來的氣場都能讓人抖上一抖。

自認粗線條的曉星星也感覺到四周的溫度下降了幾許,她搓了下冒雞皮疙瘩的手臂。這是什麼情形?

畢竟茶棚見的那一面,除了知道他長得俊、體格不錯、氣場大一點……不,其實不是這樣,她被吸引的是他那孑然而獨立的孤寂之態。

總覺得他好像立在無名的山巔,四顧蒼茫,身邊卻沒有哪個人可以和他一起仰望還是低瞰。

元璧見她四處打量的好奇眼光,欲言又止的復雜情緒很快收斂,就像他只是不經意發現有人爬了他家的牆那樣。

茶棚不確定的試探,讓他以為兩人此生不會再有交集,至于欠她的那一件事,他不是那等說話不算話的人,找到適時的機會再還上就是了。

他以為自己堅若磐石,不再為那些外在的情緒所干擾,但是以為不會再有見面機會的人冷不防的出現,並且用靈力治好了老梧桐的白瘢癥和渾身病痛,讓它回春了。

讓他不解的是,認了主的梧桐沒有錯認自己主子的道理,排山倒海而來的不理智讓他迷惑了。

明明不是那個人,為什麼又覺得她似曾相識?

她仍然帶著笑,眉下一對美目波光瀲灩,天真嬌憨,旁人一看就覺得她的心思幾乎能一覽無遺,那樣澄澈明淨的眼神和有著一雙狹長鳳目的她很不一樣……

元璧陷入了一瞬的迷思里。

可電光石火間,他被什麼觸動。

當他還在徒勞的撈取水中月的時候,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個人只有一世好活,就算三魂重聚,七魄再生,投胎轉世後便是另外一個人了,重新投胎的小棉花在人間不只會改了鄉音容貌、出身,甚至記憶都有可能被抹滅,所以怎麼可能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他又怎麼能以為她還是以前熟識的那個她?連他留在她身上的心,或許也隨之變化。

他自負的以為就算隔著千山萬水自己也能一眼認出他的妻,或者說,便是隔著千山萬水、千年萬年,他還是能一眼認出她來的想法只是自己一頭熱。

一個勁的憑著舊時的記憶尋找熟悉的過去,活該無法遂心所願,活該他繞了好大一個圈子仍無法遂心所願。

原來蠢的是自己!

他豁然開朗,把以往的糾結給遠遠拋開了,現在,為時不晚。

植物在某些方面的直覺比人還要敏銳,既然老梧桐認了她,他要不要換個角度試著去看看這個她到底是誰?

「我一時手癢,剛剛買下隔壁宅子。」曉星星有些干巴巴的說。

「倒是曉大姑娘會做的事。」元璧被她的聲音喚回神智,莫名的有些想笑。

曉星星一怔,渾身尖利的刺頓時豎起來。「你又對我知道多少,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可沒有熟到能讓你評論我的地步。」

這樣的話委實尖利了些,但這里不是她過去能為所欲為的京城,她不小心不行。

「雖然你我並不相熟,但曉大姑娘之事在下也是有所耳聞。」

「你認識我?還是你調我?」

「我行事一向小心。」他半分不惱。

她抿著櫻唇,不說話了,半晌才道︰「你不會想告訴我來喝那碗粥也是經過層層算計吧?」

這人該說心思深沉績密,還是她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不管是哪一種,她對這種人向來敬而遠之。

她腦袋沒有別人好,心思沒有別人靈敏,和這種人一起得時刻小心提防著了他的道,總之,還是離遠一點的好。

就算不幸做了鄰居,將來少來往就是了。

雖然曉星星隱藏得很好,元璧還是看出來小姑娘不高興了,他從不對人解釋什麼的,但是想了下,他解釋了。

「都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元某這麼做雖然有些不道地,卻也在情理之內,至于那碗粥真的只是踫巧,只不過姑娘的手藝還真不怎樣。」他三言兩語把這事揭過去了。

「元公子真是坦白。」

「說謊太麻煩,元某不屑為之。」

「我和元公子不同的地方在于,我沒有無端去調查別人身家的習慣,元公子癖好真是特別。」她的眸子熠熠生輝,微微抬起白皙下巴,就算懊惱也不會故作姿態表示大度,而是明白露出「本姑娘不高興你這麼做,就算你理由充分,我還是不高興」的樣子。

「要不,我讓你調查可好?」元璧的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靜靜的看著她,看出了她那點小心思。

「我還挺忙的,沒這麼無聊去調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這樣啊!」元璧言下甚至有幾分失望,「曉姑娘方才說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不過這一回再見,可以算是熟人了吧?」

人家都這麼好聲好氣了,況且她剛剛還那麼無理的詰問人家,要道歉嗎?自己太莽撞了,若是不道歉,人家會以為自家的教養不好,怪到阿爹身上,給阿爹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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