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種藥養太子 第九章 制藥解疫病(1)

看著眼前曾經繁華的四海城,王裕有些恍惚。

幾名官兵在將他們送來此後便離開了,此時他們就站在城門內,面對的似乎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巨大的牢籠。

王裕沒想到自己當年逃過一劫,今日卻是再次遇上劫難,且被關押的地方還是陳國最為繁榮的城鎮。

如今的四海城早已沒了那熱鬧的景象,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路上沒有半個攤販,只剩下幾個或站或躺的乞丐,整個四海城彷佛一夕之間敗落了,蕭條得可怕。

這情景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無法想像這座城里關押了多少人,更不敢想像要是當年的慘案再次發生,會有多少人被燒死?

不久之前他著急的向那些官兵解釋他們只是過路客,才剛來一會兒,什麼都沒踫正打算離開,並將幾人不是陳國人而是黎國人的訊息告訴那些官兵,畢竟如今的陳國國君正不遺余力想讓自己的國家成為黎國的附庸國,且黎國也釋出了善意,雖還未正式宣布,消息卻已是不脛而走。

再者,書黎與顧南弦的穿著與氣質確實與那些村民不同,明顯是過路客,而官兵也不過才離開不到一刻鐘,想必幾人還未進村,這一衡量官兵便打算放行,然而一旁的顧南弦卻開口了。

「這病我可以治,能不能帶我去關押病患的地方?」

听見這些話,那些官兵先是一愣,旋即便是哈哈大笑,從古至今還未听過有人能醫治疫病,他們自是不信。

王裕也不相信,雖然顧南弦的醫術他見識過,確實—分厲害,許多疑難雜癥在她手上也不過就是幾帖藥的事情,然而這可是疫病,他還未曾听過有人得了疫病還能痊愈。

見無人相信自家娘子,書黎不高興了,冷冷的道︰「我娘子說能治便能治,你們趕緊帶我們過去就是了。」

幾名官兵卻沒有理會,看在他們是黎國人的分上好心勸道這可是會要命的疫病,夫人年紀尚輕,還是別踵這渾水了,趕緊離開,我們要放火燒村了!」

顧南弦看了眾人一眼,淡聲道︰「我方才進過村落,也踫過他們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里頭還有一具尸體你們沒有燒到……我察看過了,這病我能治。」

這一次官兵們可沒有再一笑置之了,任何踫過染疫者物品的人,不論有沒有患病都得被關押,既然這位夫人堅持,他們也只能如她所願,不過不是以染病者的身分,而是以醫者的身分將他們送進了四海城。

離開前為首的官兵再一次勸說,「你們可要想好了,雖說你們是以醫者的身分進城,可一旦進了城,疫病不解便不可能讓你們出城,且最多三個月這座城……」

他沒有將話說完,王裕卻是明白他的意思,最多三個月,這座城就會如同他的村落被一把火燒個清光。

顧南弦仍是一臉的淡定,只道︰「若我需要藥材,該與誰討要?」

官兵一愣,沒想到他話都說得這麼白了,這位夫人仍堅持要進城,也只能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給她。「這是調令,在城內的醫者只要有需要,都能用這個調令調配藥材,四海城封得突然,里頭的藥材應該是足夠,若是不夠便讓人從城上將此調令放下,自會有人準備。」

也是他們幸運,遇到的這官兵剛好是個小隊長,身上才會有令牌。

問妥一切之後,官兵便將他們送進城內,大門一關,三人頓時與世隔絕。

王裕一踏進城內便被眼前的寂寥給嚇著了,這麼一座大城如此無聲無息令他很是不安,再看看身後一臉怡然自得、彷佛前來游玩的兩人,他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顧南弦見他一臉愁容,以為他是害怕染病,輕聲道︰「別害怕,只要你隨身帶著我給你的藥囊便不會有事。」

「多謝書夫人,我不是害怕,就是……有些被眼前的情況嚇著了。」王裕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自己的腦袋。

顧南弦笑了笑,沒有再說,明明方才王裕的表情便寫明了他也不相信疫病可治,但他仍跟著他們一塊進城,只因他答應了要送他們去黎國,在事情還未完成之前他不會離開。

因為這話她倒是對他高看一眼,起了收他為徒的念頭。

一旁的書黎見不得自家娘子對別的男人笑,忙橫插進兩人之間,拉過她的縴縴素手柔聲道︰「走吧,我們先找個落腳之處。」

「好。」顧南弦乖順的讓他牽著手。

一行人緩緩走過這顯得有些荒涼的城,沒有一間店鋪開門,就是客棧也是如此,不得已幾人只好找了個路邊的老乞丐,先詢問四海城目前的情況。

原來這波疫病來勢洶洶,最先的起頭並非四海城,而是一旁與吳國交界的山岳關。

山岳關乃陳國重兵之地,關外便是吳國的領地,可以說山岳關一倒,陳國也離亡國不遠了,因此山岳關爆出疫病後不能與其他地方一樣的做法,畢竟要真封了山岳關,里頭士兵的吃喝用度從何而來?

然而要去山岳關送糧必定要經過四海城,這一來一往四海城自然也發生了疫情,甚至比山岳關還要凶猛,幾乎不到半個月便有三分之一的百姓染病,且還在擴散之中。

陳國國君一得知消息,二話不說下令封城,四海城便成了染病者的集中地,山岳關中的染病者也被統一送至此處。

這消息傳至大陸,頓時引發諸國諱然,四海城人口眾多,雖說大多是陳國人,然而到此行商、旅游之人也不少,其中更包括各國的達官顯貴,這些人全被關在城中,如何不會引起各國的不滿,為此紛紛派了使者至陳國施壓。

因為這事,陳國國君可是焦頭爛額,偏偏他不敢放人,否則疫病傳至各地,他陳國豈不是要亡了?

但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只能廣召天下醫者,希望能替陳國解決這一次的危機,而顧南弦就是除卻四海城原有醫者之外的第一批醫者。

幾人從老乞丐口中得知,如今城中居民誰也不敢隨意開門,就怕會染上疫病,也就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乞丐會在街上游蕩,他們若要投宿,與其去客棧倒不如去找些空屋住,那些空屋有的是家里人全都死光了,有的是得到要封城的消息事先跑了,誰也不會管他們要住誰的屋。

听完老乞丐給的消息,顧南弦見他呼吸微喘、雙眼濁黃,主動提出替他把脈。

老乞丐卻是連忙搖手,本就離他們有段距離的身子不停的往後縮去。「不用不用!夫人還是將心力留給其他人吧,我一個乞丐命不值錢,染上了疫病等死便是,不要污了夫人的手。」

顧南弦卻是靜靜的凝視著他,輕聲道︰「這世上每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的,沒有誰的命不值錢,若是連你自己都這麼輕待自己,又有誰會看重你?」

這番話不僅老乞丐怔住,一旁的書黎與王裕也愣住了。

這還是他們頭一回听見這樣的言論,或許是因為她所言的對象是一個乞丐,讓人乍听之下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再細細去想,這話其實十分有道理。

老乞丐雙眼濕潤,久久不能言語,他從未想過自己一條賤命,竟還有人會如此看重,這是他活了一輩子最感動的一刻。

「那、那就麻煩夫人了……」誰也不想死,他當然也是加此。

顧南弦並不知眾人心中的感觸,得到老乞丐的同意後,她便搭上了他的手腕診脈,專心看著空間里給出的藥方,可這一看卻讓她眉頭漸漸摟起。

她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是誰與你們說這是疫病?」

老乞丐聞言有些發愣,下意識反問道︰「這……這難道不是疫病嗎?」

顧南弦沒有回答他,而是又問了他的癥狀。

老乞丐一一回答。「先是全身無力,接著便是高熱不退,嘔吐、月復瀉……」

顧南弦听著這些癥狀,又找了幾名乞丐問過,發現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癥狀,于是她再次將心神沉進空間,看著那開出的藥方。

空間給出了兩個藥方,其中一方為解疫毒痢的藥方,用藥為犀角、荷葉、白芍、生地、丹皮、青蒿、石斛、銀花炭、赤芍、連翹、西洋參、蘆根……等等藥材。

疫毒痢又稱疫痢,乃因體內毒癘過盛,疫毒深滯腸胃所致,具有較強的傳染性,癥狀為高熱、寒顫、煩渴、月復痛急劇、痢下膿血黏稠、惡心嘔吐,且兼發斑疹,體質較虛之人甚至會造成昏迷、抽搐,四肢發冷、大汗、脈微欲絕等重癥,在這個朝代的確可以算是絕癥。

而另一個藥方便有些耐人尋味了,竟是一個解毒之方。

在替幾個人把過脈後,顧南弦沉吟了一會兒,問向老乞丐。「你們這兒最為仁善的藥鋪在何方?」

這些藥材她空間都有,偏偏她不能無中生有,只能從城里拿藥,再者這四海城患病之人如此多,就是空間里的藥材夠,她也不會如此敗家。

然而依如今的狀況,就是她說能治疫病,這些人也不會相信,所以她需要一個好說話的藥鋪,好在最短的時間內調配出藥方,才能減緩這些染病之人病重與死去的速度。

老乞丐立馬給她指了一條路,有些期盼的問︰「夫人,我們的病究竟是不是疫病?」

顧南弦朝他露出一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們放心,不管是不是疫病,我都會治好你們。」

這抹美麗且篤定的微笑讓在場所有的人有了信心,每個人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有種感覺,或許他們真的能活下來。

「公主!公主!」

孟涵月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听著外頭侍女的叫喚,心中一喜,忙問︰「可是三皇子來接本公主了?」

為了與黎國的聯姻,不久前她啟程前往黎國備嫁,誰知在行經四海城時竟被這突如其來的疫病給困住,周遭的大臣、侍衛相繼病倒,就是服侍她的貼身女官也是如此,甚至已有幾人死亡,如今一行人里只剩下她與一個干粗活的小侍女金果無事。

孟涵月怕得要死,深怕有一日自己也患上疫病,不停讓人飛鴿傳書回孟國,讓父皇派人來救她,然而父皇回信表示自家國力微小,陳國國君壓根就不買帳,唯有求助黎國,于是她便讓人給她的未婚夫婿傳信。

在孟涵月認為,她會遭受此難完全是書迪的錯,若非他急著登上黎國太子之位,又想著雙喜臨門,她何必趕在三個月內嫁至黎國?

她可是一國公主,就算孟國勢小她仍是被呵護著長大的,那些被寵壞的公主該有的脾性她是半點也沒少,很是驕縱任性,自然不願意被困在這四海城中等死,在封城的那日便帶著一干侍衛想要硬闖,誰知全被擋了下來,就算她報上身分,四海城的守將仍是油鹽不進,只給她一句「管你身分多高貴,城封了就是不得進出,違者打回」。

孟涵月帶的人不少,可比起陳國的士兵仍是少數,被趕回去後她氣得將整間客棧的東西摔爛,可依舊無人給她放行。

隨著日了一天天的過,身旁的人一個個病倒,她的囂張任性漸漸被恐懼取代,如今她已不再鬧騰,只將自己關在房中,等著書迪來救她。

為了不染疫,她不讓任何人進出她的房間,只吩咐金果若書迪派人來救再通知她,因此听見金果的叫喚後她高興不已,認定是書迪來了。

門外的金果忙道︰「不是不是!不是三皇子,是——」

她話還未說完,便听見孟涵月的怒斥。「不是你嚎什麼嚎?不是說了除了三皇子的事,其余都別來煩本公主?」

孟涵月被關了近半個月,吃喝用度大不如前,脾氣暴躁不已,若不是不敢出房門,恐怕金果的額頭早已被她砸出一個血洞。

金果連忙解釋。「不是的公主,是有醫者!有醫者從城外進來了,從昨日開始便在城中熬藥分發,說是能解毒……」

「解毒?」孟涵月再次打斷她。「這四海城的人是得了疫病,哪里是中毒,這是從哪里來的醫者這般蠢,你該不是要本公主去喝那什麼解毒湯藥吧?」

那醫者搞不清狀況,難不成她也搞不清?果然是個粗使丫鬟,什麼都不懂,要不是她無人可用,怎麼會用這麼一個愚笨至極的蠢貨!

「公主您听奴婢說,那名醫者說這四海城的人是先中了毒造成大量死亡,又因為尸體來不及掩蓋才會演變成疫病,還說想解疫病就得先解毒,再大量噴灑什麼消毒液……還有得喝防疫藥方……不論有沒有身體不適,最好都去喝上一碗……」金果一開始還說得很順溜,到了後頭便有些結巴,不過還是將大致意思給說出來了。

顧南弦來到這四海城已經有十天,這十天她先是收集藥材,當藥材都備妥後她便開始調配藥方,最後在城中央架起一個大鍋熬藥。

藥香飄出時,許多一直在關注他們動向的百姓紛紛開窗察看,卻沒有一人肯踏出家門,就是那些幫忙傳遞消息的乞丐將他們並未染上疫病,而是被人下毒的消息告知,仍是沒有一人肯出屋。

這樣的情況顧南弦早已料到,她也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遂,但只要有人願意先站出來,之後的事情便會順利許多,而那名他們進城後遇到的老乞丐便是第一個領藥之人。

老乞丐才剛發病不久,毒素尚輕,癥狀還不嚴重,並未轉變成較為棘手的疫病,喝了兩日的解毒湯藥身子便已好了大半,他大喜過望,對顧南弦是萬分的感謝,也更加賣力的在城中宣傳,其他乞丐見狀紛紛去領藥,果然都好了起來,也跟著加入宣傳的行列。

漸漸的,城中百姓開始動搖,尤其一些已經染病之人為了活命,紛紛踏出家門,只求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有這些人的帶頭,不過十天城中已有大半百姓服下湯藥,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救,有些人要麼毒入心肺、要麼病重體虛,就是喝下湯藥也無濟于事,盡管如此身體好轉的人仍佔了多數。

孟涵月听見這話仍是半信半疑,這些日子她確實听見外面很是吵雜,與前些日子的死氣沉沉完全相反,只是她沒去理會,如听金果說來,恐怕正是那些去喝藥的人發出的聲響。

她思索了會,又問︰「陳統領他們可去領藥了?」

金果忙道︰「領了,奴婢今日才去問過陳統領,說是有位侍衛大哥狀態不好,幾人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將那位侍衛大哥扛去喝藥,沒想到才三日,那位侍衛大哥身體真的好轉了不少。」

听見金果這一說,孟涵月有些動心了,她最怕的就是染病,既然有藥可治自然得喝,于是她高聲吩咐道︰「去給本公主領一碗回來。」

听見這命令,金果卻為難了。「公主,那醫者說了,不能讓人代領,每個人都得親自前去,讓她診完脈後立馬喝完,不得將湯藥帶走。」

這是顧南弦的規矩,一方面得確定患者病情的嚴重性,適度的增減藥方,另一方面也是怕有人在湯藥里搞鬼,畢竟這疫病可是人為造成,她不得不防。

孟涵月卻是不理會。「讓你去你便去,本公主乃金枝玉葉,豈能與那些骯髒的百姓一同擠在市井之中排隊?若是不給,你就將我的身分說出來。」

金果無法,只能領命而去,結果可想而知,沒一會兒便兩手空空的回來。

孟涵月氣得跳腳,又砸了不少東西,索性也就不喝了,她就不信她不出這房門還能得病不成?

然而不過才半天的時間,她便被自己給打臉了。

捂著疼痛不已的肚月復,孟涵月全身幾乎倚靠在金果身上被她扶著走,蒼白著臉咬牙問︰「到底還有多遠?」

金果的個頭不過才到孟涵月的肩頭,很是吃力地扶著自家虛軟無力的主子,喘氣道︰「就快到了,公主您忍著點。」

發病後孟涵月又讓金果去請了那名藥醫一回,偏偏那該死的藥醫仍舊不肯出診,只淡淡的對金果說了一句——

「這城中這麼多百姓,就是躺著不能動之人都能讓人扛來,你家公主不過才剛發病,若是不想死就讓她自己走過來,我不可能為了她一個人耽誤救治其他人的時間。」

听見這話,孟涵月當下便將未曾謀面的顧南弦記恨上了,她堂堂一國公主的命難道比不上那些賤民?

偏偏她怕死,就是恨還是得來,她將這一切全怪罪在顧南弦身上,可當她到了現場看見大排長龍的隊伍時,差點直接爆發。

金果察覺到自家公主的情緒,只能不斷安撫著。「公主,您再忍耐一下,這幾日除了顧藥醫外,還有其他醫者也加入診治,很快便能排到我們了。」

孟涵月很想甩頭說不看,然而肚月復的絞痛讓她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恨恨的看著高台上的幾名醫者,問︰「你說的顧藥醫是哪一個?」

她要將這個人給牢牢記住,待她成了黎國的太子妃,頭一件事便是要將這人給抓起來,狠狠的折磨。

金果朝高台正中央一比。「就是那位,顧藥醫的醫術真的很高超,這城中的疫病全靠她一人,若不是有她恐怕就……」

她的聲音在孟涵月的怒瞪之下愈來愈小,直至沒了聲。

見她閉上嘴,孟涵月這才仔細看向高台上的顧南弦,她沒想到這人竟是個女子,還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子,這讓孟涵月心中的不喜更甚。

她平日最常琢磨的不是琴棋書畫,而是女子的妝容,只一眼她便看出顧南弦是易了容,雖看不清她的真實相貌,但她敢肯定顧南弦的美貌不在她之下。

孟國出美女,她更是孟國第一美人,她的美名揚整個大陸,鮮少有女子能在美貌這一塊勝過她,這讓她一直有種濃濃的優越感,沒想到今日竟在這四海城看見一個足以與她比擬的女子。

這讓孟涵月又多了一個折磨顧南弦的理由……不,折磨已經無法平息她的憤怒,她要毀了那張臉,沒人能夠比她還美,這是她絕不能允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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